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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以后会多学着点的。”田蕊极是温顺的应道,为司空云珂的话感到高兴,他还是第一次这般明言她在这府中的地位。他们指腹为婚,两年前受父母之命结为连理,他们相敬如宾,让外人看着羡慕不已,然而只有她知道,他对她并没有所谓的爱,她于他只是一种责任。她努力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想尽办法讨他欢心,可他似乎从来没有注意到,以致今日无意间的一句话也会让她感动。
司空云珂点点头,起身说道:“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你忙你的吧。”
说着,司空云珂人已走到门前,却在此时瞥见一旁的年礼,其中一个礼龛上放着些许布匹,那面料和颜色都是极好的,其中一匹稍素些的布上印着盛开的红梅,红梅娇艳,极是醒目。司空云珂不经意间已回身至那些布匹前面,伸手将那匹有红梅的布扯了出来,细看时脑海中竟出现一个窈窕身影,那晚的她在梅林之中的惊鸿一舞,美的惊心,让他一辈子都难以忘记。
“宫里的锦绣布匹总是比外面的要好的多,大人出征在即,不如挑两匹出来做两件冬衣吧,我看这带有红梅的却是极好,贵气又不单调。”见司空云珂去而复返,又很是喜欢那匹布的样子,田蕊便笑着建议,心想他定是会喜欢的。
“不必太破费了,我觉得这料子不错,这梅花和梅苑里的竟相似的很,就给黍离送去,让裁缝帮她做两件冬衣吧。”司空云珂极是蹩脚的措辞显露了他的心思,试想,天下的梅花都长一个样,他怎的偏说像梅苑里的梅花?
田蕊眸中一暗,但脸上仍挂着贤淑的微笑,“大人不知道吗?黍离姑娘已经不在府里了。”
“不在府里了?”这是什么意思?突然回想起前天晚上她好像说过要离开,他当时以为是气话,并没有放在心上,难道她竟是说真的?
“是啊,昨天一大早就离开了。”田蕊继续说道,言辞中已表明,柳月怜走了近两天了,就算司空云珂要去追也是来不及了。
司空云珂闻言,心中一阵难受,闷闷的,却又觉得自己更该生气,她柳月怜已经是他的人了,居然敢一声不吭的就走人,真是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想到这里,司空云珂的手不由得紧握在一起,继而冷哼一声,沉着脸大步离开了。
看着地上那被揉皱了的布匹,田蕊的心中满是酸意,心中暗恨柳月怜,她人都离开了,司空云珂还这般在意她,那她田蕊算什么?!
“主子,要不要把黍离姑娘请回来?我想我应该知道她在哪里。”见司空云珂默默的站在梅苑已经很久了,乔斯心中猜想他应该是希望柳月怜回来的,不由得多嘴起来。
“你知道?”司空云珂缓缓回过身来,神色并无异常,但那冷冽的声音和满身的戾气却让乔斯下意识的后退了好几步。
虽然司空云珂向来都是冷着一张脸的,但这般充满威吓和暴戾之气的他却是极少见的,于是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打颤的回答:“应该是在大刘庄,黍离姑娘曾经说过她有个弟弟在那里,那是她唯一的亲人。”
大刘庄?唯一的亲人?该死!她居然会跟乔斯说这么多关于她的事情,而他好像根本没了解过她,现在想想,她仿佛就是个迷,而他因为疏忽,竟忘记了解谜。
“主子,大刘庄前些日子闹过瘟疫,死了不少人,也不知道刘公子是否还在人世,若是不幸……那黍离姑娘便举目无亲了。”乔斯见司空云珂并没有继续将怒气撒在他的身上,便小心翼翼的开口,其中意思不过就是要司空云珂让人把柳月怜找回来,如果她的弟弟不在了,那她就无家可归了。现在兵荒马乱的,一个姑娘家在外总是不安全的。毕竟与柳月怜相交过,乔斯心中自是会担心。
“刘公子?”司空云珂似乎并没有听到点子上,反而对乔斯口中的“刘公子”好奇的很。
“哦,他是黍离姑娘的弟弟,叫刘君宝。主子,那您看是不是将他们接……”见司空云珂似乎并没有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乔斯不得不再接再厉。
“别管她,就让她死在外面好了!”司空云珂突然大声的吼了一声,乔斯吓的腿一软,竟跪在了地上,等他回过神来时,哪还有司空云珂的身影。
乔斯抹了抹额头的细汗,虽然从小跟着司空云珂,但因为他从不轻易将心绪显现在脸上,以致他根本就不了解司空云珂的秉性。而今日的司空云珂也是他前所未见的,以往就算是天塌下来,他也是稳如泰山,何曾这般暴怒过?看来以后说话该小心掂量着了!
☆、第二十九章:生死除夕
“请问这位大婶,住在这儿的人去哪儿了?”
柳月怜出了司空府,便一路朝大刘庄而来,熟门熟路找到这处她亲自给兰茜兮和刘君宝买下的房子,虽然那时候这座房子也不怎么好,确切的来说有些陈旧了,但也不像现在这般破旧,脏乱不堪。柳月怜里里外外找了好几遍也没见着半个人影,看那房梁上的蜘蛛网,应该是有段日子没人住了。刚打算出门看看,迎面看见一个农妇,柳月怜便拦着她询问。
“你说的是一对母子吧,他们两个月前就走了,究竟去了哪里我倒不知道呢。”
“两月前?”那不是乔斯说的闹瘟疫那会?
“是啊,那时候这里闹瘟疫,许多人怕传染,便都逃离了这。唉,这庄中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已不剩几户了!”那农妇说完,一脸凄楚的离开了,想来应是那场瘟疫中的S害者。
柳月怜回转屋中,将包袱放下,开始收拾屋子。
刚才那位大婶说许多人是为避瘟才离开这里的,再看这房子里虽然杂乱的很,但能带走的家什都不在了,那兰茜兮和刘君宝应该是安全的,至少没有染上瘟疫。现在她也没处可去,天大地大,她一时也不知该到哪去找他们,倒不如在这儿先住下来,说不定他们听到这里的瘟疫消除,会再回来。
“哦哦哦,过年喽,过年喽!”
柳月怜正在做饭,却听得外面鞭炮声一阵阵的响个不停,柳月怜忍不住跑出门去瞧热闹。
一群孩子聚在村角又唱又跳,欢呼着过年,在鞭炮声过后,纷纷去争抢地上一些个没有点爆的爆竹,一地的红屑显得极是喜庆。
“二狗子,快回家来,要吃团圆饭了!”隔壁家的大婶探出个头来叫她家的老二,那小孩听了,应了一声,一蹦一跳的回了家,小脸上的高兴劲让谁见了都要跟着快乐起来。
天幕慢慢的暗了下来,柳月怜一直坐在屋前看着那群孩子玩耍,后来,孩子们都被各自的爹娘唤回了家,整个村庄便静了下来,柳月怜的心没由得变得空荡荡的。仰起头,只见天空中冒出了几颗零散的星星,似在冲着她眨眼睛呢。
“哎呀,糟糕!”一股烧焦的味道飘来,柳月怜猛然记起锅里还炖着汤呢,忙起身撒腿进了屋。
终于做好了最后的一道菜,柳月怜微笑着将它端上桌,待坐下来时心中又落寞起来,这满桌子的菜如今只有她一个人吃,再美味的佳肴也让她提不起兴致了。
除夕夜,团圆夜,可她柳月怜却能跟谁吃一顿团圆饭呢?!柳月怜叹了口气,将摆在桌上的四个碗都盛满饭,心想,就当作阿嫂和君宝,还有……翟白跟她一起吃着这团圆饭吧。这般宽慰自己,柳月怜的心里才好过了些。
“君宝,这是你最喜欢的红烧鲤鱼,你尝尝,可好吃了。和原来一样,我吃鱼尾,你吃鱼头啊。”柳月怜边自言自语的说,边将鱼头夹在为刘君宝准备的碗中,将鱼尾夹在自己的碗里。
“哦,还有这香菇豆腐是阿嫂您的最爱,来,你多吃点。”柳月怜又夹了些香菇豆腐在为兰茜夕准备的碗里。
“阿白,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不过你说过,只要是我做的,你都喜欢,那你就什么都吃点吧。”柳月怜说着又夹起了一个鸡腿,却没夹紧,那鸡腿滚落在桌面上,柳月怜拿筷子的手缓缓的落了下来,唇角的强笑也突然不见了。
呵,柳月怜不由得笑自己自欺欺人,以前老觉得鲁迅先生笔下的祥林嫂可怜的很,可此时的她却觉得自己比祥林嫂还可怜,至少祥林嫂在愚昧的梦里死掉了,而此时柳月怜的心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柳月怜唇角扯出一抹对自己的嘲讽,觉得自己还不如祥林嫂,她连以死为解脱的勇气都没有。
正发着呆,柳月怜突然听见屋外有声音,心中一喜,便快速的出门,却在下一秒被逼了回来。以为是兰茜兮和刘君宝回来了,却不道是几个手持大刀的恶徒,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看着她。柳月怜心中又是惊骇,又是疑惑,她何时得罪过什么大人物,竟有人要她死?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杀我?”柳月怜颤着声音问最前头的一个大汉,他的脸上有一道伤疤,从左眼一直延伸到右脸,在微弱的灯光照射在他的大刀上,阴冷的白光又反射在他的脸上,使其恐怖的如同午夜修罗。
“这些话你就留着问阎王爷吧。”那大汉沉声说完,便挥刀猛向柳月怜砍过来,柳月怜惊呼一声,抱着头便蹲了下来,闭着眼接受死亡。心中暗讽刚才还觉得自己懦弱,不敢自我了结,老天爷便派了人来送她一程,这玩笑可开的可太大了点。
“铛!”正当柳月怜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耳边却听见一声极为清脆的利器相撞的声音,因离的近,她的耳朵都被震的发疼,嗡嗡声响了好一会。柳月怜还未回过神是怎么一回事,便听见院中一片打斗之声,抬起头一看,竟是两伙人斗在了一起。机灵的柳月怜也不去想是怎么一回事,既然老天爷都不让她死,那她干嘛不逃?
“追,别让她跑了,夫人有令,杀了那女的,重重有赏!”刚才的那个刀疤脸眼尖的瞥见柳月怜从墙角想要逃走,便大声说。其他人一听,便都想要摆脱对手来攻击柳月怜。
一个杀手使了招杀手锏,将对手刺伤,一眨眼人已跳到柳月怜身前,举刀欲砍,柳月怜不像刚才那般等死,身形快速闪到一旁,险险躲过,同时将手中抓到的家什统统扔向那人,趁他举刀躲开的空当,柳月怜三步做两步跑出门外。那人正要追上去,却又被人缠上。
耳旁的风从身旁快速掠过,柳月怜慌不择路,竟跑上了村后的山上,山上的树木很密,树枝划破了柳月怜的衣服,手和脸上也血迹斑斑,可她已顾不上那么多,保命要紧。
“快,她就在前面,别让她跑了!”
见柳月怜跑了,那些杀手也无心恋战,快速的抽身追将出去。
柳月怜一个弱质女流,而他们个个一身功夫,脚底轻功,自然很快就循着了柳月怜的身影,却不料柳月怜进了这密林,以致他们的轻功一时无法施展,找起人来也必定费劲,便努力不使自己跟丢柳月怜。
也许人都有一种超乎自己想象的潜能,柳月怜此时正发挥着她自己都惊诧的能力,已经跑了很久很久了,她觉得再不停下来,她不被杀死也要累死了。可是也许是跑出了惯性,她的腿脚竟不听使唤,一个劲的往前跑,身后的声音慢慢的变小,最后竟消失了。
“啊啊啊!妈呀!”柳月怜正没命的奔跑,却猛然发现前方的断崖,于是在惊呼声中勉强收住了脚步,看看近在迟尺的万丈悬崖,柳月怜咽了口唾沫,惊魂未定地拍拍自己的胸脯,连声说着:“还好还好,就差一点!”
看看身后,没有追兵,柳月怜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捶着快要断掉的双腿。心想那些人真是锲而不舍啊,作为杀手,他们可敬业的很,可以给他们发荣誉奖状了。要是他们此时还追来,那她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先别说前面已经没有路可走,就算有,她也真的跑不动了。
“这下我看你还往哪跑。”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柳月怜现在真的死的心都有了,这些人到底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干嘛非要置她于死地啊!
“各位大哥,现在你们就是让我跑我也跑不动了。求你们行行好,让我做个明白鬼行不?我真不知道哪里得罪过你们了!”既然横竖都是死,索性就死个明白。
“哼,我们只是拿钱办事,其他的一概不管,S死吧!”刀疤脸竟一点都动容,这杀手可职业的很啊,柳月怜都这般求他,他居然始终冷着一张脸,似乎那张脸上从未出现过人的表情,比司空云珂还要胜一筹呢。
正想着司空云珂的那张臭脸,忽见一道寒光袭来,柳月怜便开口朝那几个的身后大喊:“司空云珂,救我!”
在众人回头的空当,柳月怜往外一滚,起身,几个纵步,毫不犹疑的跳下山崖去了。既然不能做个明白鬼,那就求一线生机吧!只是,为什么她到这个时候想到的竟是那座冰山?!
☆、第三十章:黍离之死
“什么?!你可是亲眼见到的?”听到柳月怜落崖的消息,司空云珂一时难以置信。
“属下等赶到的时候,正见到黍离姑娘跳下了山崖,那山崖深不可测,怕是……属下等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叶凩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