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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点头。
柴飞飞先是露出欣慰的一笑,然后面色一变,厉声道:“名草堂不是我一个人的名草堂,它是我们三千子弟的名草堂,所以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对它做出任何一点伤害,如果谁这么做了,那么不论他是我女人还是我儿子,都是杀无赦。”
白雪的面已刷的雪白,他已经明白了。
可他却更不明白了。
柴飞飞只看了白雪一眼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继续道:“我知道你已经想明白了谁是叛徒,但是你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背叛我?”
白雪点头道:“这十年春少一直陪在你的身边,那么背叛你的人绝不会是他,不是他,也只有歌儿了,但是徒儿真的不懂,歌儿是你的女人,她为什么要背叛于你”
柴飞飞的目光中已经满是沉痛的光芒,他的神色放佛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个朋友,一个很好的朋友。
“她要报仇!”
白雪讶然道:“报仇?”
“不错,”柴飞飞道:“她要为她的父亲报仇她真正的血缘父亲”
养父再好也是比不上亲父亲的,血缘是这世上极其神秘的东西,你看不见摸不着,但它却是真实的存在的,的的确确的存在着,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每一个人。
“她的父亲名字就叫做柴飞飞!”
第二百零二章 杀父之仇
柴飞飞?
“我的父亲就是真正的柴飞飞,南国前五品佩刀侍卫。”
“名草堂其实一个极大的计划,南国苗域一直不稳,到了隆帝初登基时,天下风云变化,帝位不稳,为了制约苗域,皇弟赵典也就是师傅隐去皇子之尊,化身无名辈柴飞飞……”
白雪的脑海中不断的回响着当日在那间苍白的密室里那个如血般的女人对他说的话,这些话每一句在切割着师徒四人的感情,他们奇特而诡异的感情。
“当年瀚海一战,我已发现阳春不对劲,等我们回到堂内时,他果然以雷霆之势谋反,在师傅还没有任何发觉的情况下控制了堂内的一切,然后大肆屠杀反对他的势力,我勉强仗着月华镜水遁一路逃亡,后来想了个办法将自己化身成一个白发老人卖给张府做仆人,一躲就是十年。”
“他控制了名草堂后,更软禁了师傅,借着师傅的名义将凤九衾和七叶一枝花杀的杀,散的散,这些年来,他一人分饰两角,有时是以师傅的面目出现,有时是以谁也不认识的洛亲颜面目出现,而阳春这个名字也便自然的在江湖上失踪了十年。”
白雪很想出手试图一番眼前这个人究竟是不是他的师傅,但他没有。
他没有不是因为他不敢,而是因为不需要,白雪从踏入这小庙的第一步起,他就知道这个人就是名草堂的真正主人,白雪也是易容高手,他很清楚的知道易容是件非常神奇的技巧,但易容不是奇迹,更何况名草堂堂主的气质是无论谁也模仿不了的,这道理和白璧拼命要模仿白雪一样,最终只落得狗尾续貂、贻笑大方。
名草堂堂主的眼神,是杀戮,和阳春不一样。
阳春的杀气是冰冷的,而他的杀气是血腥的。
“现在我可以进来了吗?”
小庙外还有一个人,他虽然嘴上这么问着,可步子早就迈进来了,他的杀气就是冰冷的。
白雪已经明白了,阳春什么都不必说,是因为只要见到了师傅,一切就有了定论,所以他之前再多说一百句,其实也毫无意义。
阳春也走了进来,坐到了白雪的身边。
“师傅?”白雪忽然道:“徒儿不明白,既然歌儿的父亲是你的贴身侍卫,你和她又怎么会有大仇恨呢?”
柴飞飞,或者说现在该称作赵典,只听他说道:“只因我杀了他父亲……”
白雪惊道:“啊?”
赵典道:“我不止是杀了她父亲,还灭掉她家满门上下一十九口人命,杀光每一个可能认识她父亲的,不论是邻居、亲戚、朋友、还有师长,每一个人都是我亲手杀的……”
白雪没有问为什么,但是他知道只有真正的柴飞飞彻底的消失,新的柴飞飞才能出现,也只有这样才能做到双重保险。无论是谁,要去查一个大内侍卫的底细都不是太容易的事,更何况就算查明白了也完全没有用,因为这时候活着的人谁也不知道这个侍卫真正长的是什么模样,什么情况。
“这是一个庞大而精密的计划,每一步都必须要保证绝对的准确,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一丝的破绽。”赵典叹道:“所以他必须要死……”
柴飞飞是自己死的还是赵典杀的,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是这个计划开始的第一个牺牲品,更重要的是他的女儿没有死。
“小歌当时才两岁不到点,话也不会说几句,只知道呀呀喊阿伯,阿伯……我已忘了当时是她父亲求我的还是我自己这么做的,刀挥到了她头上时,居然停住了……”
第一刀没有砍下去,那么以后都不会砍下去,于是这个阿伯有一天变成了阿爸,可当她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仇恨的种子也就开始萌芽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世间有因必有果,这个因是赵典自己种下的,果也得要他自己来尝。
“她报复我是应该的,只是她不该将你们也牵扯进去……”
白雪仔细的回想着当年的事情,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有个问题想不明白,为什么堂主要突然将余歌下嫁季候阁,虽说这样可以起到联合纵横的效果,但季候阁本身实力并不强,要找和南国武林搭线的媒介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伙伴,最重要的是为什么嫁的那么急,那么坚决。
现在白雪已经想明白了,这件事应当是余歌一开始就计划好的,她不能给白雪任何思考的时间,十七岁的白雪风流冲动,他虽然不喜欢余歌,却绝不愿意余歌嫁给她不愿意嫁的人,在完全来不及阻止婚礼进行的情况下,他只能铤而走险,杀了新郎。
只要新郎死了,新娘也便不再是新娘了,这无疑很直接,也很有效。
于是这一切都落进了余歌的计算范畴,一个女儿铁了心要嫁,做父亲的自然阻止不了,所以婚期才能排的这么紧凑,而季候阁的实力当然不能太强,否则白雪便不能将新郎杀死,新郎不死,名草堂也不会再次交恶南国武林,那么赵典也不会大发雷霆要派出阳春去追捕白雪。
当年赵典的命令当然不会是要取回白雪的性命,可余歌却会告诉白雪,阳春来要取他的性命,一个简单的误会,白雪拼死抵抗,加上有心人的刻意调控,局面一再恶化,如果不是最后关头余歌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一剑,或许她已经成功了。
白雪死了,那么潜龙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断了,这无疑是对赵典的一次致命打击,他多年的苦心经营的一切化作泡沫,这仇报的不可谓不狠!即便如此,白雪也被逼离开十年,潜龙磨盘也被押后了十年,十年的变化很大,大到苗王巫月可以清清楚楚的看明白名草堂的目的,也将白雪从一个冲动爱玩的少年磨练成一个真正的男人。
可为什么最后余歌要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一剑,谁也不知道,现在她已经死了,更加不会有人知道了,或许这就是女人,你永远不可能真正明白她们的心里在想什么。
第二百零三章 当时惘然(上)
之后十年也就是余歌逃亡隐身的十年,直到她遇到白雪,直到死在白雪的怀里。
这一切似乎都解释的通了,可白雪隐隐还觉得哪里不对劲,似乎什么地方都说得过去,但又什么地方都不对劲。
残灯如豆,这虽不是一间很大的庙宇,可只有一盏灯实在照不亮太多的地方。
阴风过处,说不出的森冷,也把赵典和阳春的脸吹着森冷阴沉。
说不出的阴冷沉寂。
“歌儿的死,我身上似乎被人控制过的痕迹,还有……”白雪被冷风一吹,突然想到:“歌儿的死太过奇怪,她死前说过的话更是很容易被一戳即破,她一向心思细密,绝不能做这般低劣的把戏……这实在解释不通。”
白雪他不知道,在他心底种下控制的人便是余歌,他更不知道自己的心底被埋下了一颗随时都会爆炸开来的不确定因素,他现在还能平静的和阳春坐在一起是因为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而每一件事情都大大的磨炼了他的心志,尤其是最后他突破进入了化身之境,所以才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感和身体,不至于做出令自己和别人都后悔终生的事,但即便如此,现在的白雪也极为不安全,随时都可能暴起杀人,只因那咒言咒言早已是深种到了他的内心发了芽,他此生绝不可能摆脱。
白雪紧盯着阳春的双眼,大声道:“因为她做错了,所以她必须得死!可你莫要忘了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们的朋友,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朋友。”
“歌儿不是我杀的……”阳春平静的开口道:“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做的?”
白雪愣住了,他知道阳春一向不屑于说谎,何况到了现在这种时候,阳春更没有说谎的必要了。
那么,是谁杀了余歌?
或许是他们从前的仇家做的,要知道做杀手这一行不可能没有两个仇家,也可能是拜月教的人做的,只因那红萼三针本就是朝着白雪射去的,还有可能是余歌自己杀死自己的,只因她根本想死在白雪的怀里,再让名草堂大起内讧?
“我查过了,找不到任何线索。”阳春说找不到线索,那就是找不到线索,白雪明白他有一套自己的有效而严密的方法侦查方法。
余歌已经死了,死去的人终究是死去了,也永远的葬在了她最喜欢的西湖底,可是活着的人呢?活着的人还要走下去,活着的人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潜龙?到底什么是潜龙?”白雪只能尽力的不去想余歌的事情,他只觉得自己的胃一阵阵的抽疼,刀绞一般的疼痛,他怕自己再想下去会呕吐。
“潜龙要说复杂简直是这数百年来最复杂最庞大的计划,可要说简单却也是再简单不过。”赵典伸手一指白雪道:“简单的说,你就是潜龙,潜龙就是你。”
白雪也指指自己的鼻子,他并不算太奇怪,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想了很多,也能够猜到了很多。
“只因为我是龙阳之体,传说中能够真正掌控阳逆枪的体质?”
赵典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白雪问道:“还有另外的原因?”
赵典的目中流露出一种奇特的光彩,映照在惨青色的灯火下古怪之极。
“还有一个原因你应该能猜到,”赵典道:“你是我的亲侄子,也是当今隆帝的亲生儿子,赵蟠……”
赵是南国国姓,蟠者,潜龙也。
一个真正强大的帝王很明白自己的后代绝不能在温暖的后花园长大,只有砥砺过风雨吹打的鲜花才能在雨后阳光中开的够灿烂,够美丽。
“我们赵家已经延绵了三百年,在这三百年不算太短的岁月里,有过太多次的危机,甚至还有三次几乎覆亡,最近的一次便是百年前北域大举入侵,我们不得不从燕京都城撤出,躲避到这南方一隅,百年来神州北望,每代帝王的心愿无不是北伐回家,可每一代帝王都郁郁而终不能实现,差不多三十年前到了我和皇兄这一代,帝国已经腐烂到了根部,皇兄北有虎狼之国枕戈待发,南有苗域蠢蠢欲动,国内吏治腐败,官员大多醉生梦死、不成人样,我还记得当时的宰相叫做鸥思,此人奴大欺主,仗着朝中老臣势力处处与尚且年轻的皇兄作对,皇兄空有壮志也不得不面对现实,处处受制,这样的闲气对于一代帝王来说实在是太过难忍……”
赵典已经很多年没有讲过这么多话了,他似乎要一次性把所有的话都说完,已经完全将自己陷入了当年的回忆中,那一段屈辱、壮的回忆。
“不过皇兄的才能是赵家三百年来唯一可以直追先祖的一个子嗣,他忍人所不能忍,做人所不能做,最终我们花了大概有五年的时间才将鸥思刺杀在他自己家的茅厕里,然后以迅雷之势剪除其党羽,一举肃清多年来腐败的吏治。”赵典的眼睛开始发亮,声音也开始有些发抖,是兴奋,也是怨恨:“那真是痛快的一夜,大火连绵烧过了杭州城八百多家大宅,那些奴才全部该死……”
白雪没有经历过那一段岁月,他自然不能理解赵典的心情,他只是越来越痛恨无止尽争斗、背叛和杀戮,只要一听到这些,他的胃脘便止不住的疼痛,整个胃都似乎搅成了一团。
“咳咳咳……咳咳咳!!”白雪的咳嗽声在夜雾中显得异常的突兀。
赵典冷冷的望了白雪一眼,白雪是他从小带到大的,他自己很明白白雪此时的想法。
“斩草除根,在那个岁月里,皇兄的身边只有一个我,你不明白鸥思当时在朝中的势力有多大,若是不能一次性剿灭,残余势力反扑,皇兄便危在旦夕,我们绝不能给自己留下任何一点的隐患。”
这便是帝王之术,杀伐果断、心硬如铁!
“平定了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