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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需要一个时辰的时间,这段时间绝不能再被人骚扰,否则我可能真的死去。”阳春忽然又睁开了眼,认真的望着乌静静,“所以这段时间是你杀我的最佳时机。”
“你!”乌静静面上大怒,恨不得将这个冰块一刀砍成两段,可心里却莫名的酸了一下,“你难道是这样看我的,我会杀了你吗?”
阳春又闭上了眼,这一次他浑身气息再次收敛,再次宛如一个死人。
“我……”乌静静目色的古怪的望着阳春,望着这个男人,她看见了阳春被咬出一个血印子的左手手掌,上面血渍未干,“我喝了他的血?”
一股莫名的情绪渐渐的在她的心底滋生,深深的扎下了根,只等有一日春风吹过,抽枝发芽。
“笃笃笃……”敲门声又响起。
半夜,冷雾。
谁在敲门。
“谁?”
无人回答。
乌静静又望了一眼阳春,阳春现在毫无抵抗之力,突然发现如果现在来一个敌人,他们该怎么办,会死吗?
她突然想到死亡,这敲门声竟像是死亡的脚步,苍白而冷漠。
雾更冷了。
乌静静一咬下唇,发下狠心,决定去推开房门看看有什么妖魔鬼怪。
她却忘了这敲门的人若是朋友,为何不再说话。
若是敌人,为何肯耐心敲这么久的门却不直接闯进来,或许是因为他根本不清楚房里的情况,也不清楚阳春目前的状况,所以他不敢进来。
现在乌静静就这么贸贸然的开门,岂非是将自己完完全全的摆到了明处,也完完全全将毫无抵抗之力的阳春送到了敌人的手中。
她没想到,她怎么会想到这么多,她现在就要打开门,要看看这个一直在敲门的人到底是谁。于是,她打开了门。
冷风呼啸,门外竟然冷风灌廊,呼呼声响。
四面寂静,一片黑暗,寒冷和黑暗组合在一起,空无一人。
方才敲门的人呢?
难道是她听错了,这绝不可能,敲门声响了很久,她听得真真切切。
莫不是她的幻觉?
毕竟这两天她已经经历了很多事情,人也很累了。
劳累无疑会让人产生很多不存在的幻觉。
冷雾凄迷,这雾到底是从哪来的,也不过才初秋,怎么也是这般寒冷。
乌静静悄悄的打了个寒战,只觉得地上凉意渗人,“人”字号房在客栈最底层,接近地气,寒意更重。
“当当当,三更至,亡魂出,小心火烛!”
更声响,夜已三更。
阎王要人三更死,三更总是多事之时。
今夜的三更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会有人死吗?
谁会死,阳春吗?
忽然,眼前一道人影晃过,乌静静轻叱道:“什么人!”
没有人,人影一晃而过,身手之快,快若急箭,夜色漆黑,乌静静竟没看清楚。
她心里泛起一丝寒意,开始怀念那屋里灯光的明亮,被窝的温暖。
“先回去再说吧。”她已经决定先回去,只要盖上那层被子,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她踮着脚回到房门口,那房门是用白玉兰树做的,看上去洁白无瑕。
不知何时,门竟关起来了。
“或许是风吹的……”乌静静安慰自己道:“更可能是我自己随手关上的。”
她一推,门纹丝不动。
然后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阳春!”乌静静大吼一声,后退一步,猛地将自己整个身子撞向那扇洁白的房门。
“扑……”门应声而开。
乌静静反倒因为用力过大,跌落在地,摔破了手掌。
这白玉兰门只不过关上后有点紧,她是自己吓自己了。
乌静静拍拍自己手上的泥土,一抬首,却发现房里居然多了一个人。
一个十尺高大的巨人,精赤着上身,那一块块的肌肉在灯火下油光发亮,竟如洪荒来的猛兽般站在乌静静的面前。
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放在她的面前。
“开个玩笑,哈哈!”
“是你?大个子?”乌静静拉着他的手一把跳了起来,又马上抽出自己的小手,满脸狐疑的望着豪命道:“刚才是你敲的门?”
豪命裂开嘴笑笑,无疑是默认了。
“咚!”一声闷响,乌静静已经一记老拳狠狠的揍在了豪命结实的胸膛上。
“啊……痛死了!”豪命的肌肉更甚于磐石般坚硬,乌静静这样的小粉拳打上去无疑是给他挠痒痒,反倒是她自己被反震之力弄疼了小手。
“哼!大个子!大石头!”乌静静撅起嘴抱着自己的拳头呵气,一边恶狠狠道:“半夜三更的,跑到女儿家的房间里干什么呀!”
“你也知道自己是女儿家啊,一见面就打人的女儿家实在不多。”豪命哈哈一笑,他的声音虽然已经努力的克制了,可还是响亮如铜锣敲打。
乌静静盘坐在床上,取过被子盖在自己下半身,道:“本姑娘可没说过自己是什么大家闺秀!”
豪命道:“哈哈,好!豪命戎马一生见过不少女中豪杰,乌姑娘你也可算是一个!”
乌静静昂起头,道:“是就是,还说什么可算是……”
豪命习惯性的摸了一把自己胸口的肌肉,道:“是,是,是。”
乌静静面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她还在记恨刚才被几乎吓到了仇。
“说吧,有什么事吗?”
“某家自十三岁参军,从来只知杀敌报国,如今下了战场,反倒是睡不着觉。”豪命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道:“方才看见乌姑娘的房里还亮着灯,就冒昧过来了。”
乌静静板起了脸,道:“你可知道自己的确来得太冒昧了。”
豪命已经有些不知所措了,他有些焦急的搓着自己的双掌,想要转身就走,他本是征战沙场的悍将,一生只懂杀敌,哪里知道这小姑娘家的心思。
她若是对他不耐烦,又怎么会毫不避讳的自己爬到床上去坐着,又和他说这么多话。
“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某家,这……”豪命已经很后悔自己进来了。
乌静静知道自己现在才是完全胜利了,所以她也不准备为难这条简单可爱的大汉了,她娇笑道:“这样的夜,你居然不带一坛好酒就过来敲门了,实在是冒昧!”
“啊?!”豪命大喜,他变戏法一般的从背后掏出一个小酒坛,尴尬道:“某家带来了,只是……”
他居然真的带了一坛酒在半夜来找姑娘聊天,这样的莽汉实是完全不懂人情世故,可是看他现在的神情举止,竟似乎对这个乌静静已经有了奇异的感情。
这究竟是一件喜事,还是一件悲剧?
现在讲这一切都为时过早了。
现在一切都不过才开始,才刚刚开始
第二百三十七章 酒不醉人
乌静静竟然也真的一把抓过酒坛子,拍开红泥封印,大大的喝了一口。
只觉得一团烈火从小腹升起,“噌”的冲到了脑门,登时寒意尽消,人也马上精神起来了。
酒,真是个好东西。
一口醇酒下去,乌静静已将什么害怕,什么秋意全都丢到脑门后面去了。
她拎着酒坛子,斜眼瞄着豪命大声道:“来!喝!!”
才一口,小姑娘已经醉了。
才一口,她竟然就喝醉了。
这是什么酒?
豪命也爽快的接过酒坛,大大的灌了一口,他光着膀子一抹嘴巴,忽然看似随意的冲一动不动的阳春问道:“杨兄可要一起喝一杯,秋意已寒,喝杯酒可以驱一驱寒意。”
阳春不答。
阳春不能答,他也回答不了。
“不要叫他!”乌静静醉醺醺的喊着:“他不喝,也不能喝。”
“哦?”豪命目光中闪动着奇异的神采,用一种充满了诱惑力的声音缓缓道:“这又是为何呢?”
他的声音本来破如铜锣,可此时开口竟好似换了一个人说话,低沉沙哑,引带着难言的磁性,充满了不能抵抗的魅力。
乌静静听到这个声音,忽然傻乎乎的笑了,“呵呵”,“呵呵”,她只差没流出口水来了。
“他受伤了,不能动,一动就要死掉的……”
这真是好姑娘啊,我们的乌姑娘对人真是没话说,句句都是肺腑之言,说得都是掏心窝子的话,也不管这人到底是什么人。
她真的喝醉了。
豪命庞大的身子微微一震,目光死盯在乌静静的脸上,似乎想看明白她究竟是不是真的已经喝醉了。
乌静静面泛桃花,醉眼熏熏,无意识的巴扎巴扎着嘴巴,上半身摇摇晃晃的,看样子就要睡倒了。
这模样实在不像是作假的。
那么,她说的话究竟是醉话还是酒后真言。
豪命的面色不断变化,由赤红变作铁青再到粉白,他的内心中早已是天人交战成一团。
目光由怀疑变成坚定,再变成决然,他目中充满了决然之色,已经缓缓的举起了自己的手掌,他想干什么?
他这一掌是对着谁去的?
雾犹如从地底冒出,丝丝渗出。
寒意甚。
寒冷一直都在,并不会因为你喝了一口酒,它便不在了。
它在等待,等待你这一口酒的暖意散去,到那时,只会更加的寒冷。
所以只能拼命的喝酒,拼命的将自己灌醉,醉了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醉了,每个人都会可爱一些。
乌静静已经醉了,豪命还没有醉。
豪命还清醒着,他的目中最后竟然是杀气,猩红的杀气。
在乌静静朦胧的眼里,豪命好像在干什么,又好像没在干什么,她努力想看的清楚一点,却觉得眼皮子实在太重,实在有些抬不起来。
“要不睡觉吧,困死了……”
乌静静巴扎巴扎小嘴巴,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呵呵呵……”她头一歪就要倒下睡去。
“啊!!!!”
一声尖利、凄惨,宛如来自地狱的女人惨叫声划破漆黑的夜空,也刹那间惊醒了乌静静。
她一惊,“怎么啦?怎么啦??”又呵呵呵傻笑着倒下了。
她实在已醉了。
这是一声被惊吓到极致后才发出来的嘶声哭喊,女人一般都爱哭喊,可这一声绝不没有半点做作,是发自内心里吼叫出来的。
一定有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这件事情也一定是惨绝人寰。
在这样一个凄迷的冷雾夜里,这样的一声女人惨叫。
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豪命的这一掌终于还是没有下去。
他此刻没有下去,或许他知道这一生再也不可能有机会再下去了。
所以他心中仍有半分犹豫,就在此时阳春睁开了双眼。
冰雪般的双眼,冷漠而苍白。
就只这一眼,豪命的心也随着这一眼落到了冰窟窿里。
阳春已经醒了,他不仅失去了唯一的一个机会,只怕也会失去生命。
阳春要杀一个人,没有人敢说自己能一定不死。
豪命征战沙场多年,面对千军万马之时也能做到笑谈生死,可就在这样一个混乱之城里,这样的一眼,他似乎看到了死亡。
只有死亡的颜色才是冷漠而苍白,死后的世界是一片荒凉的白漠。
他的手掌还在半空,任谁也看得出他的意图。
“你这一掌不落下是对的。”阳春冷冷的望着豪命有些绝望的脸,道:“所以我不杀你。”
豪命面色僵硬,他想张张口,说点什么,可阳春的身形早已箭一般的射出窗外。
“呼……”豪命松了口气,他高度紧张的精神一松弛下来,竟突然觉得右手上臂一阵阵的抽疼,好似是刚刚放下千斤重的担子一般,他有些惊异的望着这不住抽动的肌肉,暗叹:“这阳春好强大的杀气,他这样的怎么可能真的毫无防备的暴露在这样的地方,我实在太过大意了。”
“只是他为何不杀我呢?”
豪命想不明白。
此时,又一声惨叫,还是那个女人的声音,她仿佛已经快要疯掉了,这一次嘶喊声断断续续,一阵阵的抽搐,好像濒死的人在努力的抢夺最后一口气。
这是恐慌过后受了太大刺激后的歇斯底里,往往会有人承受不住过大的刺激而最后变成疯子。
豪命忽然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他看着乌静静。
乌静静早已酣睡,面泛桃花,甚至一直红到了脖子上,充满了粉红色的诱惑。
“起床了。”
豪命喊道。
“嗯…别吵……再喝一百杯!”乌静静伸出两条粉藕般的玉臂用力抱紧被子,说着醉话。
“哎…”豪命屈指一弹点在乌静静的人中穴上。
“啊!!!”乌静静立马惊醒,一下子跳了老高,双手摆出一副遇敌守势,两眼茫然而无焦点:“谁!什么人!!”
“是我!!”豪命的嗓子又变成了那种又破又吵的样子。
“你是谁?”乌静静眯着月牙眼,歪着脑袋凑到豪命的大脑袋底下,她又歪着小脑袋从底下往上看,看到两个巨大无比的大鼻孔。
黑乌乌的大鼻孔!
“哎呀,吓死了!”乌静静说是吓死了,可身子却不由自主的往前一倾,倒在了豪命的胳膊弯里,“哇……”吐了出来。
豪命这一生也有过不少女人,不过那都是些皮肉生意,像这样娇娇小小的小姑娘他还是第一次遇上,此时软玉闻香满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