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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月道:“请问。”
白雪道:“究竟拜月教在苗域是何地位?那大祭司竟敢强行绑走阿瑶,你身为苗王,竟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巫月惨笑道:“苗王?你觉得我是个怎么样的王?”
白雪道:“王便是王,万人之上为王!”
巫月道:“如果我说,自己只是一个傀儡王,你相信吗?”
“傀儡王?!!”
巫月眉间似乎有天大的愁苦,他期期艾艾的往前走着,身上似乎有万斤锁链锁着,可他就那么背负着一步步走着,终于离开了热闹的菜市口。
白雪跟在他后边,也没有再开口,他知道,既然巫月已经开口讲了,那么就一定会讲下去的。
果然,巫月凝望着秋初墨绿的河流,缓缓说道:“她是苗域的守护神,更是精神的领袖,在苗域,她说的话往往比我说的话要有效的多。”
白雪忽然感到一种悲哀,一种莫名的悲哀,他发现无论到了哪里,总也离不开争权夺利,这难道就是人类不能解脱的悲哀吗?
“你一定觉得很可笑!”巫月也看到了白雪目光中的讥诮和悲哀,说道:“这些年来,红楼表面上苗域的核心,可谁知道,真正的苗域之王在那天路之上。”
“我知道,你一定会上天路,但是,你永远也不会知道,那里有多么危险与可怕!?”巫月叹道:“而在天之村,你看每个人都似乎在过着安静而幸福的生活,春去秋来,日月轮回,可是这一切都如同这河里的泡沫一般,也许一阵大风,也许是一阵激流,这一切就会被全部摧毁!幸福的人流,繁华的闹市,温馨的家庭,所有的一切都会在摧毁!”
白雪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所有巫月身边的人都说他是个寂寞的人,他是个胸怀大志的男人,偏偏下有无数百姓眼睁睁望着他,外有南国三十万大军虎视眈眈,上有拜月祭祀处处制肘。白雪只觉得他这个王做的实在也没什么意思,反倒把满头的白发给做出来了。
巫月看见白雪的目光,笑笑道:“你一定在想,既然这样,又为何要做这个王!?”
白雪也笑笑,他的确在心底是这么想的,但他也知道巫月一定要做这个王,只因这是他的宿命,像巫月这个的男人,痛苦和艰难只会增加他身上更多的魅力。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要做的事情,我要做的就是守护好苗域。”巫月抚摸着河边的木围栏,轻声道:“我不知道你的宿命究竟是什么,不过我希望不论到了什么时候,你都不会辜负阿瑶。”
白雪失声道:“苗王大人,你……”
巫月微笑的望着白雪,目光中露出一种混合着兄弟的友情和父辈的慈爱两种感情糅杂在一起的情愫,柔声道:“你不是喊我巫老伯吗?”
白雪怔怔的望着巫月,道:“巫老伯?”
巫月背负双手,昂首仰面望天,道:“我这话不是对名草堂白雪说的,而是对朋友茉茉说的。”
“茉茉?”
“静静默默不能言也。”巫月朝白雪眨眨眼,笑道:“在我心中,都希望我们是朋友。”
白雪道:“我明白。”凝望着天,仿佛天那边,就是他要去的地方,他似乎有种奇怪的感觉,感觉自己总有一天会去那个地方。
那个月与光共辉的地方。
此时,远方天边也似有一个老人牵牛而来,他白发苍苍,粗衣麻布,身子也佝偻着牵着老牛蹒跚走着,那老牛也如老人一般垂垂老矣。
老人如残阳,无限好近晚霞。
经过一天辛苦的劳作,或许他可以回家换一件干净的衣服,好好的坐一坐,尝一尝贤惠的妻子炒的小菜,再喝两杯,这样平凡的人生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白雪目光从老人身上收回,缓缓道:“我一定会去,只是如今名草堂刺客南来,我怕…”
巫月忽然苦笑道:“这个不能用担心,只因你即便是要上天路,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去得了?”
“哦?”白雪不解道:“这又是为什么?”
巫月叹道:“只因除了每任大祭司本人,谁也找不到那天路在何方?”
白雪自然知道像拜月教这样教会,他们自认为自己的基地是神圣而隐秘的,所以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其踪迹,只是连巫月也不知道,这也出乎了白雪的意料,“难道连巫老伯你也不知道??”
巫月道:“不知道。”
老人渐渐走过来,他慢慢的走过来,牵着那只同样老的老牛,缓缓的走过来,白雪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异样,他忽然古怪的笑了笑,道:“即便是不知道具体在何方,不过大致位置总该知道的吧。”
巫月摇摇头,不过马上他又想了想,点点头。
“天路开头就在这天之村内,不过没有人知道具体位置在哪里。”巫月道:“在这天之村有一句话故老相传,你可以听一听,也许有用!”
“什么话?”
巫月方要开口,也便在此时,那匹老牛突然断成了两截,血与内脏四溢之际,一条血色的人影竟从牛肚子里腾空而出,一匹血色的刀光直冲白雪的面门而来。
这一变故实在过快,当时白发老人牵牛经过白雪身边时两人相距不过一丈许,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又有漫天的血雨作掩护,实在难以躲避。
第二百八十七章 藏杀牛肚
白雪也的确没有躲避,他只是简单的一挥袖,将那染红天空的血雨轻易的一挥,血雨灌注了他的真气如急箭般甩在血衣人的身上,顿时,那血衣人身在半空一声惨叫,倒翻一个跟斗落回地上。
血衣人惨败,他往自己脸上狠狠的抹了一把血水,恶狠狠的瞪着白雪,方才他这一暗杀的确是匪夷所思,无论是算准巫月外出的时间、地点、还有将杀手藏在牛肚内的想法,全是经过精密计算的,只是没想到这样的布局被白雪抬手间就破去,实在心有不甘。
巫月但见白雪满面淡然,抬手间便已破去这样一场精心暗杀,不由叹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看来如今的你已经进步更多了!”
方才白雪这一挥袖看似简单,实则是汇聚了他一生武学的精华所在,要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找到最佳的应对方法,还能举重若轻,这已经武学的最高境界了。
白雪自己也知道,自从他谋字诀大成之后,宛如踏入了一个新的境界,临阵对敌早已不在注重于一招一式,而是真正的将武学融入到了他的生活、他的生命里。
“苗王大人不也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吗?”
巫月道:“本王相信你。”
白雪微笑不语。
那血衣人将刀一横,想要做最后的拼死一战,却被白发老人拦下,他怒道:“炅哀,你?!”
炅哀道:“流水!老夫早已说过了,你绝对无法伤害到雪少爷一根汗毛的,如今已经失败,怎能还不死心!”
血衣人流水愤然不语,炅哀也不再看他,只是慢慢走到白雪身前,躬身道:“炅哀,拜见百药门主!”
白雪皱眉道:“你是哪一堂的,我怎的好像从未见过你?”
炅哀道:“在下是刀门的。”
白雪“哦”了一声,刀门属于外三门,白雪极少与他们又接触,况且过了十年,不认得也是正常的。
“将人藏在肚子里袭杀的方法是谁想出来的?”他问道。
炅哀回答道:“这是小人的主意。”
白雪赞道:“好主意。”
“多谢。”炅哀道:“不过小人早就知道,这些伎俩是对付不了雪少爷的。”
白雪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要来?”
炅哀道:“小人任务在身,不得不来!”
白雪又道:“这一次,可是歌儿派你们来的?”
炅哀道:“是。”他自始至终都弯腰垂首回话,犹如少年郎站在最严厉苛刻的私塾先生跟前。
白雪点点头道:“哦?”
“对了,有人去刺杀春少吗?”
炅哀道:“雪少爷明鉴,这种事情不是小人该知道的。”
“也对!”白雪看了他一眼,道:“很好,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炅哀猛地抬头,看了白雪一眼,只见白雪脸上似笑非笑,又马上低下自己的脑袋,回答道:“一直往南走……”
“你说什么!!”那血衣人流水大声道:“炅哀你敢叛堂!堂内有三百六十种酷刑,你可要想清楚了??”
白雪又斜斜的看了流水一眼,道:“他又是哪一年来的?”
炅哀道:“三年前,如今是刀门的第一快刀。”
白雪道:“第一快刀?刚才那一刀的确很快!”
流水挺起胸膛,恶狠狠道:“若不是你使诈,方才那一刀我早已经取下你的首级!”他入堂年份尚浅,只听说过白雪的名字,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便是这样的道理。
白雪看他双眼放射着残忍的光芒,一袭紧身的血衣勾勒出一身健壮隆起的肌肉,结实的大手上拿着一把雪亮锋利的短刀,他整个人就如同一只豹子,充满了力与美。
“浑身都是生命力!”白雪叹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流水一愣,继而放声狂笑,厉声道:“我杀了你!自然可以扬名天下,不过那些事情便再也和你无关了!只因一个死人对于世上的任何事情都不会又什么关系了!”
白雪深深的叹息一声,下一刻,流水的脑袋已经掉落在地上,他刺耳的狂笑戛然而止,可舌头依然在晃动,似乎根本没想到死亡来的这么突然。
白雪的身子没动,杀流水的人是炅哀。
刀光出他右手底下一滑,流水的脑袋已经搬家了,然后炅哀又恢复到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垂首恭敬的站在白雪身前,这才是真正的杀人者,动如雷霆,一击必杀。
“你杀了他?”
炅哀道:“是。”
白雪道:“为什么?”
炅哀道:“他该死。”
白雪笑笑,道:“他该死?你呢?”
炅哀道:“小人不想死。”
白雪道:“你回答的很老实,不过也可以看出你不是一个老实人。”
炅哀道:“小人在雪少爷面前不敢不老实,这次任务下来,小人已经知道必败,也将所有后事全部安置好了。”
白雪道:“哦,你有什么后事?”
炅哀忽然抬头笑笑,道:“小人将多年珍藏的九坛美酒全部喝了,大醉了三天三夜。”
一个人处理自己的身后事,居然只是将自己多年来的藏酒全部喝光,这也算是个奇人。
白雪忽然来了兴趣,也笑笑道:“你爱喝酒?”
炅哀直到这一刻,心底最深处绷紧的一根弦才似乎有些放松,他也终于知道自己已经开始慢慢地走向了成功。
“爱喝,不常喝,更不醉。”
白雪抚掌大笑道:“不喝醉怎能说是爱喝酒!”
炅哀道:“雪少爷说的是。”
白雪已经敛住笑容,道:“你说你今后打算去南方?”
炅哀道:“是,一直往南,遇海买船……”
白雪点点头道:“好,海面风情极佳,最适合饮酒,不过拿酒杯只需要一只手就行了,你说是吗?”
炅哀面上一震,他知道自己已经被白雪看破了,“是。”炅哀一咬牙,竟右手掌一翻,早已一刀砍下自己的左手前臂,登时血流如注,饶是他心硬如铁,也不禁痛得额头冷汗直冒。
白雪竟似完全看不见他的痛苦,只是冷冷道:“你动手太快了,我要的并不是你的左手。”
炅哀这次是真的面色大变,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只手掌居然还不能换回一条命,这白雪之无情完全不在阳春之下,早知如此,不如一开始就和流水联手一搏,没准还有一线生机。
他正在心底暗悔恨之时,白雪已缓缓道:“看来阁下是舍不得自己的手掌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玉屏风散
炅哀心中一声苦叹,刀光一闪,一只右手掌已经掉在白雪的脚前。这一次,他已痛的快要昏厥过去,只是凭着心中的一股信念苦苦支撑着。
白雪看也不看一眼,只是道:“去南方路途遥远,你还是坐车吧。”
炅哀汗如雨下,勉强用光秃秃的手肘扯了布片给自己包扎一番,他也真是个铁汉子,受了这般重的伤却不见得吭上一吭,依然道:“是。”
白雪道:“既然是坐车,那么腿好像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他不仅要双手,还有双腿,到了这个程度,即便是巫月也觉得有些不忍了,可白雪犹如铁铸的心肠,说出的话残忍冷冰。
炅哀终于不再低着头了,他满面悲沧,厉声狂呼道:“原来一开始,你就不打算放过我!”
白雪道:“是。”
炅哀嘶声道:“你好狠的心肠!!竟骗我亲手砍下自己的双手!我……我……”
白雪冷冷道:“你先策动那流水以诡计刺杀于我,若是成功了,自然也是你的功劳;若是失败了,便想要借此脱身,更故意说出一些我喜欢听的话来勾起我心中不忍之意,最后更是肯对自己下得了狠心,不惜亲手斩下双臂。”
“像阁下这样出卖搭档,狡猾奸险,又够狠辣的敌人,我若不杀你,岂不寝食难安。”白雪道:“你莫要忘了,我从小就在名草堂长大,这些鬼伎俩我懂得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