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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只能点点头,他发现这个软绵绵躺在浴桶里的女人绝对比他想象的还要了解他自己,白雪道:“显而易见,你不是白芷。”
“我自然不是,白芷辛温,一家之药罢了。”阿迦缓缓的闭上双眼,喘息道:“我口好渴。”
“你现在不能喝水。”白雪道:“况且你面上带着人皮面具,这对散热不利,如果可以还是除去吧。”
“你当真想不出来我是谁?”阿迦忽然又猛地睁开眼,死盯着白雪。
一个鹤发老颜的男人脸面在一间狭小的密室里这么死盯着白雪,他只觉得很不舒服,可又不能躲开,只能摸摸鼻子道:“我知道有一个人,或者说这天底下哪怕所有人都要杀我,她依然会挡在我面前……”
阿迦的双瞳忽然有了奇异的光彩,她追问道:“是谁?”
白雪默默的垂下头,望着自己的右手,修长整齐却已经失去了功能的一只手,他的声音已经充满了回忆和思念,“她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亲人,也是被我伤害的最深的一个女人,我知道,如果是她,她一定会想也不想的为我挡住那绿萼三针。”
“你想说的人是苗域巫瑶儿?”阿迦冷冷道。
“不是。”听到巫瑶儿这个名字,白雪的目中射出强烈的痛苦之色,他低声道:“她已经离开我了。”
阿迦望着他痛苦的模样,冷冷道:“你舍不得她?”
“不错。我舍不得她。”白雪道。
“哼,她那么好,你去找她呗!不过呀……”阿迦的语气忽然变得很奇怪,敏锐点的人似乎可以嗅出一些奇怪的气味,“人家走了,你终究比不上她出生来的那些东西重要。”
“不是!”白雪提高声线道:“是我,我强迫她走的,我现在这个身份,她在我身边只会多吃无数苦头,且也不是长久之计,我们终究是不合适的。”
“好笑!”阿迦又一脸义愤填膺的说道:“她若是真爱你,有何不能舍下,又有何苦头不能吃的……她分明是……”
“不要再说了!”白雪猛地将右手抬到耳侧,厉声道:“如论她做什么,我都相信也明白她一定是为我做了最好的选择,我绝对的相信她!”
“你相信她!”阿迦的情绪也激昂起来,她有些激动的在浴桶里坐直了身子,高声道:“你相信她!不管她做什么,你都相信她,这么多年你还是选择相信她!难道在你的眼里心里只有她一个人吗?”
白雪望着那带着丝丝血红的流水从她洁白的胸膛滑下,他小声道:“你别乱动,体内还有三根细针没有拔出……”
“我生死与你何干?反正你雪少只要有巫瑶儿就行了,我死了你不正好去找她?”阿迦冷冷道。
“歌儿,我不想吵,这么多年了,我们重逢难道不能说一些开心的事吗?”白雪痛苦道。
歌儿?她是余歌,阳春白雪合余歌的余歌。
她便是白雪这一生都亏欠的女人,一生欠下的情意都无法偿还的女人。
两行清泪缓缓的自她眼角无力的落下,融入到血丝萦绕的温水中,只见“咯咯咯”数声,她的脸竟在瞬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那面骨容貌似乎整个的被揉碎了重新捏合起来,不多久,一张极致妖娆的美人脸出现在白雪的面前。
此时,那张壑纹重重的老脸早已变成嫩白的瓜子脸,挺而秀气的琼鼻,小小红艳的樱唇,她的双眼化作又细又长的丹凤眼,眼睛如水灵流转,神色无故的散发着妖媚,这才是她的真面目,阳春白雪合余歌威震江湖,可江湖中人极少见过余歌的真正容貌,便是因为她擅长术数玄黄变化,能够巧妙的改变自己的容颜。
“歌儿,你的头发?”白雪怔怔的望着她的头发,那满头的白发依然未变,银白如雪。
“没想到吧,这头发是真的,全白了,再也变不回来了。”余歌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白发,轻声道。
“怎么会这样??”白雪很清楚知道她有多么的珍惜自己的容颜,“为什么会这样?”
“当年你走了,我便这样了。”余歌尽力压抑着自己颤抖的声线,冷冷望着白雪道:“你的脸不也是毁了吗?”
“我的脸算得了什么,你”白雪低声道:“都是我的错,全是因为我”
“这是我自愿的,与任何人不关。”
白雪张了几次嘴,他望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他虽然有很多的不解,可依然被两人重逢的喜悦锁冲散,“歌儿,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
“真的?”余歌美目神采一闪,又黯然道:“你可怜我?”
“不是,”白雪走过去,跪坐着将她的脑门隔着木桶倚在自己的脑门上,道:“我们一起去找到春少,然后再也不要分开,还像从前那样过日子好不?”
“哼!”余歌挣扎出自己的脑袋,恨恨道:“不要再提阳春这个人。”
“怎么了?”白雪奇怪道。
“你当我为何改变容颜,屈身为奴在这镇国元帅府十年是为何?”余歌的眼中充满了仇恨,“拜谁所赐?”。
“难道是”白雪望着她充满怒火的眼,喃喃道:“难道是因为春少?这不可能”
第一百二十五章 密室说密(上)
(喜欢洗剑集的,请来我qq群玩哦:240163145)“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白雪轻轻的伸手过去抚摸着她斑斑的白发,柔声道:“受了什么委屈,现在都说出来吧,我听着。”
“我为什么要和你讲,你是我什么人呀!”余歌头一别,躲开他的手。
白雪望着她背向自己的洁白玉背,道:“歌儿,别闹了……”
“谁闹了……”余歌不理。
“好吧,那我说,”白雪自顾说着:“自从回来后我发现所有人都变了,似乎活在一个不知由谁精心编织的虚假世界里,自己也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什么皇子,歌儿和春少也全都见不到人影,这些日子里,我心里的孤独谁也不知道。”
他的孤独和寂寞绝不会和任何人讲,哪怕是赵瑶儿他也绝不会讲,只因他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要自尊、脸面,可他在余歌面前却毫不掩饰的说了出来,只因在他的心中,余歌是他的家人,最亲的家人,一直以来他都将她当做自己的姐姐。
“阿雪。”余歌转过身来主动抱住他的脑袋,微微叹气。
“我相信春少。”白雪喃喃道。
“你相信他?”余歌道:“当年只为了那四句箴言,他便想要杀了你,你还维护他。”
白雪肯定道:“我依然相信他,歌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残蝶令,国色天香楼,火鳞荷包,蟠龙令……太多的事情关于余歌,他都想一一问个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该从何说起呢?”余歌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呢?”
“你慢慢说,我听着……”白雪轻声道:“若是累了就休息会儿。”
余歌虽然赤裸相对,可却没有一丝的不自然,她默默的思索头绪想了很久,道:“阿雪,你相信自己是南国皇子吗?”
“怎么说?”白雪没想到她会这么开口。
“这一切的故事基础便在于你一定要相信自己是南国皇子,”余歌正色道:“我托蓉蓉鸟给你那个荷包你也一定收到了吧……”
“不错,那里面是块蟠龙令,也就是这块东西让所有人都相信我就是那遗落江湖的皇子。”白雪自怀中取出蟠龙令,不解道:“这东西其实是你给我的,我不懂……”
“这本就是你的东西,”余歌望了一眼那火鳞线绣起来的荷包,那一眼的神色古怪之极,虽然她掩饰的很好,可白雪依然看见了其中深藏的一丝变化,“是你当年被师父抱回来的时候,我偷偷从你身上摘下来的,当时想着玩一会儿就还给你,可是后来忘了,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这东西的重要性,所以你一回来我赶紧让蓉蓉鸟交还给你。”
“哦。”白雪的手仔细的摸搓着凹凸不平的荷包,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可是他选择了相信,“歌儿,可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的?”
余歌避而不答,继续问道:“阿雪,故事的开始是在很久很久之前有一位帝皇,他雄心万丈想要一统江山完成他祖辈几代来的遗愿,可是现实是他刚刚登基,帝位不稳,四面杀机,北有虎狼之国枕戈而视,西南有毒蛇之邦时时伺机而动。帝国不稳,这个皇帝苦思之下想到了一个方法,他决定将自己生死相托的亲弟弟派到敌方阵营做卧底,”余歌忽然惨然一笑,改口问道:“阿雪,你想过师父的身世吗?”
“师父的身世?”白雪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余歌缓缓道:“其实师父本不姓柴,他姓赵,赵典,是当今隆帝的亲弟弟,也就是阿雪你的亲叔叔,而柴飞飞不过是他贴身侍卫的名字罢了。”
“噗通”一声,白雪的手无意识的自她发端滑入浴桶水里,他忽然想起柴飞飞一出现江湖便武功极高,以战练剑,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出身无名,只因他背后的势力太大,将一切都抹灭掉了,所以江湖中人才说柴飞飞来历不明,出入无端。
“可不对,既然如此,为何师傅要投靠苗域,和朝廷对峙?”
“名草堂真的是和朝廷对峙的吗?”余歌似笑非笑的望着他,道:“那些年,我们都在做什么,而做的每一件事情背后到底为了什么,你想过吗?苗王一直存有反心,可为何多年来一直不反,难道这里面的道理你还没看明白吗?”
白雪在名草堂一十四年,他印象中一直做得最多的除了是铲除江湖中反对名草堂的势力,便是与拜月教对峙,他曾经不止一次的问过师傅为何不能和拜月教好好相处,共同辅助苗王,原来名草堂一开始便是南国朝廷放在苗域的一个钉子罢了。
“名草堂其实一个极大的计划,南国苗域一直不稳,到了隆帝初登基时,天下风云变化,帝位不稳,为了制约苗域,皇弟赵典也就是师傅隐去皇子之尊,化身无名辈柴飞飞故意挑战南国武林,制造山穷水尽的假象将自己逼到苗域,使得苗王相信他已经走投无路,真心来投,更对南国武林心怀怨恨,任由他大肆收刮人才组建名草堂准备反噬南国,结果不几年苗王便发现自己是养虎为患,名草堂势力膨胀,却处处与自己作对,此时的苗王如自己的座位上被埋下了一枚毒针,一不小心若被扎了便会毒发身亡。”
余歌一口气说了很多,她微微喘气道:“而其中阿雪你会被收入堂中便是要作为第二代名草堂主人的准备,这也就是当年所谓的潜龙计划的一部分……也便在当初师傅准备将我嫁给季候阁联姻,为的也便就是形成纵横之势,重新联合上南国各大势力,盼能一举连根拔下巫月的左膀右臂拜月教。可惜,当初不明真相的你居然负气之下将季候阁杀的干干净净,这便给了阳春一个杀你的理由了,之后瀚海那一战,你被逼走十年,潜龙计划便出现了极大的变化,从此脱离了控制的范畴。”
“春少为何要这么做?”白雪不信道。
“你还没明白吗?”余歌叹道:“隆帝能放到钉子在苗域,巫月也不可能对名草堂毫无防备的,他在一开始便也放了个钉子在堂中,这个人便是阳春。”
“这……”这些话若是换一个人说,白雪绝对不信,可余歌这么说,他不能不信,“那些年的生死相依难道全是假的吗?春少他是卧底……歌儿,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密室说密(下)
“我?只因我也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余歌惨然一笑道:“我的父亲就是真正的柴飞飞,南国前五品佩刀侍卫。”
白雪深吸了一口气,默默消化着这些震惊人心的大消息,他终于肯定了原来身边的所有人全部都是有目的的靠近自己,春少、余歌、师傅……还有很多很多人,甚至七叶一枝花只怕也有大量的人是因为各种各样的目的才围绕到了他的身边,他从前的生活不过是活在被别人编织的世界里,他其实不过是个木偶罢了。
“我的任务便是照顾你,至少让你过的像一个正常的皇子一点。”余歌的话残忍的切割着白雪的心,可他又想起了她那一次次的为自己去死,他望向余歌的目光带着更多的不解。
“我要像弟弟一般的照顾你,又要像奴才那般的忠于你,这就是我的宿命。”余歌的目光中充满了柔情,水一般的柔情。
“不过这些年我从不后悔,因为……”
因为什么,她没说,白雪也没问,但他们都知道是为了什么。
“歌儿,我……”白雪道:“原来自己风花雪月的那些年,居然要背后这么多人在默默的支持和帮助,一切都有人替我打点好了,我要做的不过是自己欺骗自己罢了。”
“都过去了,现在你长大了……”余歌继续道:“当年瀚海一战,我已发现阳春不对劲,等我们回到堂内时,他果然以雷霆之势谋反,在师傅还没有任何发觉的情况下控制了堂内的一切,然后大肆屠杀反对他的势力,我勉强仗着月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