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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人影紧随着这声响飞出水面,只见他全身被紧紧的包裹在一层又一层的绿色水草里,四条又粗又大如帆布般的水草分别一头系在那水面四角上百年的大樟树上,另一头便紧紧的缠裹在他的身上,整片水域看上去犹如四条降魔锁捆住一条孽龙,气魄不凡!
那人从脖子以下到足尖结结实实的捆着如同一个大肉粽,隐约露出一个脑袋,勉强一甩遮住颜面头发,露出一侧九只小鬼组成的血红瘢,映照着这般美丽的阳光却显得有些阴森。
这个人自然便是白雪,他被拖入地下河不知多久,终于在一口憋住的真气将要用完之际眼前一亮,他只觉得朦胧的太阳忽然一下子冲到了眼前,然后整个人便飞出了水面。
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第一次发现原来空气是这么的难得与珍贵,人总是如此,总是对身边平时唾手可得的东西不会珍惜,便如普通平凡如一口空气,可在有一天突然失去后,才会发现原来那样东西对自己是那么的重要。
白雪努力的吸进三口空气后,才止住自己胸口将要爆炸的火热的窒息感,他定睛一扫四周,只见绿水依依,环境宜人,自己被凌空捆缚在四棵大樟树之间,在自己身子下面不远处水面上却有一叶扁头小舟。
舟上伫立的一名翩翩佳公子,他手持纸扇随意摆动,面如幼女,神色高傲,身上紫衣蟒袍气概不凡,一张脸和露出衣服外面的手上肌肤雪白,在阳光照射下竟可隐约能见到青色的血脉,而这种白正是他对自己最满意的地方,因为皮肤白代表着他不用长时间的去晒太阳辛苦劳作,不用劳作的人才会有一身的白皮肤,而也只有一种人才是不用劳作的,那就是身份高贵的人,或许很多时候,他更宁愿别人称呼他公子,拈花公子!
拈花公子的身边总是带着俊童幼女,此时也不例外,在小舟之上,他的脚下正跪坐着一名年约七岁的大女孩,她也是雪白的肌肤,漆黑的大眼睛,面上充满了崇拜的表情一直痴痴的望着拈花公子陆血情,在她的眼里、心里,他便是她的神,她的一切,只要他一个眼神一个吩咐,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哪怕是去死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除了这两个人外,白雪再也没有看到任何人,他也没有看见张栀言的身影,“她被抓去哪里了?”白雪知道这里肯定埋伏了不下十名暗杀高手,而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个可以操控水流甚至是水草的人,一个能够随意操控大自然力量的人,这已经不是普通的人之范畴了。
“周公有云,入梦见水井,其身不旦,何故?井通黄泉也,可惜这话是说错了。”白雪幽幽道:“冷、野、淡、雅四韵俱全,此地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全杭州最美的地方——西溪湿地,而能够用这种奇特的方法将在下绑来这种好地方的天下间数过来也不多,再看阁下风采,应当便是拈花公子陆血情了。”
他只看了几眼便将此地何人说的清清楚楚,这也是当年做杀手时所学过的训练特能。
陆血情右手一收纸扇,将拢上的扇子一拍左手手心,高声喝道:“好!在这样的情境下尚能保持如此风度的,这世上并不多见,名草二少的白雪果然有过人之处……”
白雪心头苦笑,口上笑道:“阁下胜而不骄,也算是风度过人。”
“哈哈哈……”陆血情也略有得色,毕竟他擒住的人是白雪,是风云第一腿的白雪,如此人物此时在自己的掌心俯首称臣,任作是任何人都不免会得意忘形的,而他只是微笑,这觉得自己已经将情绪控制的很好了,非常有风度。
“此地山水皆宜,虽无弱水三千里,不是仙人不到来。”白雪叹道:“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陆血情不解的问道。
“可惜在下要埋骨于此,实在是可惜了这一片大好美景……糟蹋了……”白雪面露惋惜之色,神情真切。
陆血情也摇头叹道:“十里清溪曲,修篁入望森,若要说冷、野、淡、雅这四字,西子湖俗人太多,臭味极重,却是远远比不得此地,不过以阁下之贤,却是绝不会屈辱了这块风水之地……”
白雪道:“惭愧惭愧!”
“不过……”陆血情话锋一转。
白雪问道:“不过什么?”
陆血情又打开了手上的纸扇,遥望天际道:“在下此番前来心意早已由土行者先行代为传达了,想来阁下也早已是明白的了,所以如果今日阁下可以放手不追,在下自当亲自为你松绑,任君去留,绝不加害半分……”
白雪大讶,他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番陆血情的神态语气,发现不似作伪,他不解道:“难道阁下千里来杭,遣出土行者稼穑送信,水行者润下抓人,此刻我猜这四棵大樟树内肯定有一棵是木行者曲直化身,五大行者出三,这一切真的只是为了张府大小姐?”
天下间能够控制流水到如此境界的人是谁这并不难猜,白雪早已想到这水草很自然也是天下花木之王木行者的杰作了,五大行者联手会出现想象不到的威力,可如今不过才出现三位,已将白雪裹成了一个圆乎乎的粽子。
陆血情正色道:“不错。”
白雪失笑道:“阁下号称拈花公子,这风流程度实在有些超乎在下所能接受之筹了……”
“日日青楼白雪下,蝶恋花风云腿……”陆血情叹道:“红颜为君火烧秦淮河,君为红颜怒屠季候府,仅此一件无论其他,这风流二字,当世雪少谦称第二,何人敢夸口第一,在下绝不敢贻笑大方!何况她张栀言的姿色尚可,脾气不佳,尚不足以让在下千里迢迢而来,在下所来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火烧秦淮河,怒屠季候府?”白雪缓缓闭上双眼,满目可见血与火的挣扎,还有那个巧笑倩兮的女孩,他的心莫名的疼痛,“歌儿,我一定要为你报仇!”
报仇,这件事已被深深的烙进了他的心里。
“大祭司虽然发出江湖缉杀令要杀雪少,可在下却希望能够与阁下交个朋友。”陆血情满面认真道:“要知道这世上的俗人已经太多了,难得遇见一个如此雅人,在下实在不愿与之为敌……”
白雪能够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他这话说的全部来自肺腑,可张栀言他一定要救。
“在下也很想与阁下为友,能够痛痛快快的喝上一坛酒,可惜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你抓了张府大小姐,她人我一定要救……”
陆血情眉头一挑,厉声道:“你可知此时而为鱼肉,我为刀俎,只需在下轻轻一剑,你避无可避,只能受死!还谈何救人?”
“是吗?”白雪望了一眼将自己全身捆绑的结结实实的水草,笑道:“阁下以为就凭这些东西难道真的能够困得住我?”
第一百四十八章 木曰曲直
白雪一声厉吼,体内丹田上血珠疯狂旋转起来,一股匹练般的气lang激射而出,瞬间无数道凌厉的剑气破体而出,原来紧裹住他身子的水草发出斯斯的断裂声,白雪已欲脱困而出。
陆血情面色一变,厉声道:“阁下当真要与我为敌吗?”
白雪不语,他的行动已说明了一切。
“曲直。”陆血情眼中利芒一闪,喝道:“杀!”
“是。”水面左上角那棵大樟树树干竟然无端冒出一张二尺许长的矩形人脸,那张脸呈青灰色,面如表情犹如木鸡,只听他张了张嘴,吐出一个毫无感彩的字眼:“结!”
“曲直?”白雪心中一凛,暗道:果然是你们来了,木行者曲直!
“苏苏……”原本已经归于宁静的湖面忽然炸开了锅,无数道巴掌大碧绿的水草升空激出,再次将本已要挣脱而出的白雪团团包住。
“你有无双剑气,可惜……”曲直冷冷道:“可惜今先机已失,风云腿被困,单凭体内一口真气是绝不可能脱出我这布置良久的护花阵!”
白雪的剑气虽然犀利,可这西溪湿地流觞曲水,花木繁盛,尤其是这种寻常可见的水草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曲直完全可以借用这大自然的力量慢慢消磨死他。
白雪见这水草越来越多,他长叹一声,满面苦笑,道:“好一个护花阵!”
“此时你若后悔还来得及!”陆血情见白雪已不再挣扎,再次开口道:“我相信,你我若能一起在此地喝酒赏花,毕将是一件盛事,阁下何必……”
“不必再说……”白雪截住他的话头,喝道:“张栀言我一定要救!”
陆血情叹道:“有时候真相并非你所想象到的那样,甚至你亲眼所见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张栀言此番随我去苗域我保证绝没有任何危险,相反……”他顿了一顿,似乎在考虑接下来的话该不该再说下去。
“真相如何在下自当会去追寻,可张府对我有恩,况且她父亲已将她托付于我,”白雪肃然道:“还望陆兄见谅!”
“此时你全身被缚,无力挣脱,又在水中拖行许久,可施展的毒物早已被清洗干净。”陆血情道:“此地径深幽远,张府众人也绝无可能赶来,在下实在想不出你…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救人!”
白雪的确已被机关算尽,他其实身上还藏有至少七处能够将这片水域的花草树木全部毒死的草药,可惜只因这些毒药过于霸道,他全部以秘法深藏,此时他不能动弹也完全没有施毒。“难道真的要走那最后一步吗?”他在心底徘徊,不知道是否真的要这么做。
“阿雪!”忽然,左上角那棵大槐树的荫叶深处传来一声娇唤:“你答应他吧,不要理我……”
“小言?”白雪听出是张栀言的声音。
原来她被擒住放在曲直化身的大槐树上,方才陆血情几次相劝的一切她全部看在眼里,也听在耳里,此时早已激动的泪流满面,哽咽嘶声道:“你走吧,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真是小孩子的话……”白雪笑笑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带你走的……”
“我说的是真的!”张栀言大声道:“只因我母亲是……”
“曲直!”陆血情忽然一声厉喝!
那张犹如青石雕刻的脸谱忽然大口一张,那棵大槐树上的一根枝干早已敲在了张栀言的后脑上,她的喊话戛然而止,下面的话再也不能说出来了。
“阁下如今可以相信我所言非虚了吗?”陆血情道:“她已亲口说了。”
“小言的母亲是谁?”白雪在心底推测张栀言没能说得出来的话,自言道:“为何她会说拜月教的人绝不会相信她呢?”他忽然想起张栀言身上那股自带的神秘栀子花香,“那花香似曾相识,为何我会在苗域闻过呢……看来张府与苗域的关系绝不是表面上所看到的这么简单,而张起波这些年来麾下的黑骑军又长期驻守苗汉两域边境……难道他私通苗域?”
军中武神,南国擎天柱张起波会私通苗域这个推测实在可笑之极,白雪在心头一转早已放弃,“或许她只是在安慰我,不想我为她牺牲罢了”他苦思不得其解,那边陆血情等不了了,他厉声道:“在下一片好心,对阁下倾心相交,可惜,你却弃若敝履,既然如此,便莫怪在下心狠手辣了!”
此时随意一招,白雪必将授首!
“你切莫忘了我还有最后一式!”白雪忽然眼中血光一闪,那原本遮盖住他脸容的面具早已在水中掉落,此时血斑红耀,刺人心眼!
“阳逆枪来!”白雪厉声大吼,他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行险强行召唤魔枪!至于魔枪出世后带来的后果他已经没有办法去顾及了!
“噫!”镇国元帅府内藏剑阁里正中央位置上那口青铜魔棺发生惨厉尖叫,犹如恶魔要脱困而出。
西溪湿地之上黑云滚滚袭来,大地变色,凌厉的杀气充斥满这片小小的水域。
“快阻止他!”陆血情面色大变,他心中一直最担心的事情还是要发生了,面上第一次失去从容的态度,厉声道:“格杀勿论!”
曲直青灰色的木脸强吐一字“疾!”,那些水草如发了疯一般死命的抽紧,只一瞬间白雪已觉得自己要被这股巨大的力量捏着一团肉饼,胸口的空气一丝丝的抽离出去,面色涨的通红!
陆血情也没有闲着,他掌中纸扇一合,身已如离弦利箭般急掠而去,那柄纸扇的尖端正对着的便是白雪的咽喉之处。
“没想到我会死在一柄扇子手上……”白雪知道即便是此时魔枪出棺也来不及赶到此地了,可他也想过能够赶在魔枪到来之前不死,他要做的只是召唤魔枪过来,此时望着陆血情急掠而来的身影,他那只如玉石雕刻起来的右手上握着的正是要取自己性命的夺命扇,幽幽叹道:“不过执扇的手还算干净,倒也不枉此生!但愿魔枪前来后能够操控我的尸体杀敌,这样至少能给小言一线生机逃命!”
他已闭目待死。
第一百四十九章 暹罗小猫
这一击直指咽喉,陆血情的嘴角泛起残忍的微笑,他相信只要自己能够一招将白雪毙命,之后木行者曲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