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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迸射而下!
辛震一把捉住钟凛的手臂将他自马上拖下,将他按倒在身侧的焦黑壕沟中躲避,就在下一刻,那数百道雷光自他们的头顶齐齐炸开!眼前雷霆炸开的强光几乎让钟凛的眼睛顷刻失明,巨大的雷声自他身边轰鸣而过,震得他的耳膜一阵嗡嗡作响。他紧贴着壕沟底部焦黑的泥土,汗津津的颤抖手指不由得握紧了身侧的剑。
一阵古怪的震动自剑身传导向他的手指,他吃惊的瞥了一眼那把剑,眼见无数道青芒正自锋锐的剑身旋绕而起,剑身一阵阵吟啸起来。下一刻,那些光芒流入他的体内,心脏越跳越快,如同纷乱的鼓声在胸腔咚咚作响,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念头。
这里是战场,血肉纷飞,鲜血淋漓。这是一片残酷争逐,非生即死的土地。可他却头一次如此清晰的感觉到,他属于这里,他就在血与火中诞生,这是他的生命初始的源头。
六十二、雷夔
浮世夜话 隔世 六十二、雷夔
作者:Gerlin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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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重得化不开的白雾重重在海岸边肃杀的战场上铺陈开去,将鲜血淋漓的争逐掩藏在洁白的雾气之下。视野白茫茫的一片,钟凛伏在壕沟中,耳边只闻身旁的妖族士兵和天界士兵厮杀时发出的嘶喊声和兵器碰撞的厉响,却分不清敌人究竟从哪个方向而来。
雾气太浓了,甚至分不清敌我,血肉纷飞的厮杀中,士兵们歇斯底里的嘶喊着,有如野兽般狂乱争逐着,无数天界士兵们被砍下马背,但更多妖族士兵们被天界强兵的铁蹄踏成了血泥。
辛震手下的部队尤其猛悍疯狂,钟凛从壕沟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亲眼看见不远处一个背后穿着两柄染血长矛的魁梧男人像猛兽般狂吼着,生生以血肉之躯挡下两匹冲袭而来的厉马,将马上的士兵徒手拖下马背,赤手空拳一举拧断了那个士兵的咽喉。另一个士兵一刀砍在他的肩上,那男人不躲不闪,只反身扯住那士兵的胳膊狠狠一擒一扯,这一招蛮力极大,竟生生将那个天兵的左臂血淋淋的扯了下来!
钟凛看得血脉贲张,刚想提刀去助阵,方才出现在天际的那惨白雷光竟又从云端闪现,数十缕犹如利刃的雷电自空中猛然劈下,他连忙往旁边一滚,压低身体躲在壕沟底部,凶猛的雷电自他头皮擦过,雷霆迸炸间,身后猝然响起一片惨号。他小心翼翼探头出去看,身下不远的岸边竟被那雷霆瞬间劈出了数道冒烟的巨大壕沟,壕沟中尽是焦糊尸身,胃里一翻腾,他不由得皱紧了眉。
一道雷电再度照亮了天际,钟凛的视线下意识转向那个癫狂战斗着的男人的方向,眼睛不由得微微一凝,那男人竟然不惧雷霆,通身带着血流如注的数十道伤口仍在顽战,倒提着一把金环砍刀勇冲直砍,足下堆满了天界士兵的尸身。
他有些心生赞许,远远窥见数十个天界士兵正驾马朝那男人的方向猛冲而去,连忙暗自在壕沟中取了背上的长弓,一支利箭犹如飞火流星般猛然迸射而出,一箭洞穿了那头名士兵的眼窝,连声朝那男人高喊道:“雷霆又来了!趴下!”
那男人一愣,像冲撞的野兽般猛然旋身一伏,数十道雷电就在他伏身的同时骤然自他身侧猛劈而下,汹然炸裂开去。钟凛趁乱连连拉弓射出几支流箭,阻住穷追而来的几名天界士兵的来路,身边的雾气和尘灰混作一处,呛得他咳了咳,转身贴在沟内喘了口气。壕沟边一道黑影一闪,那个男人跳了下来,倒提着血淋淋的砍刀狠狠拍了他肩膀一把,粗犷的脸上对他露出笑容。
“兄弟,见礼了!大爷我是虎族的梧洲,正奉首领的命令带着一拨先锋军坚守阵前!你,年纪轻轻,好箭法啊!”
“你打起仗来真不要命!你行,你厉害的!”战场上嘈乱一片,钟凛反身握住长弓,回身对那魁梧男人笑了笑。“老子很佩服你啊!打起来真够猛的!”
“嘿,习惯啦。”那叫梧洲的魁梧男人豪爽的哈哈一笑,扯下上衣撕成几条,扎住血流不止的粗壮胳膊。“可惜啊,这前阵快要守不住了!这些天界的畜生真是狗娘养的,尽使些阴损法门,驱云布雾,又带了九天雷夔压阵,兄弟们就算想突围也辨不清方向……”他的语气沉郁下来,狠狠擦了把脸上的血。“死了好几百兄弟了,压阵的前锋就剩几十人了,这帮子畜生,敢不敢光明正大的拼一场啊!”
“那九天雷夔,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钟凛望了眼四周,看辛震早已从壕沟边离开指挥军势去了,不由得皱眉问道:“那些雷霆,就是那东西搞出来的?那雷电可真够吓人,一劈下来就是一道深沟……”
“那东西只有天界有,天界驯养的恶兽,在战场上棘手得很!那雷夔恶兽,生来吼声震天,善能吞雷驭雷,只要它在,不管有多少人跟天界拼都是枉然!”那男人长叹一口气,扎紧了捆在伤口上的布带,恨恨咬牙道:“我本来想趁机突围破阵去斩了那雷夔,但那天界的狡诈术师行云布雾,弄得连方向都辨不清楚……再这么下去,我们耗不起啊!”
“那,梧洲兄,咱们这边就没有……没有会点法术的人能驱散这雾气么?”周围的嘈杂厮杀声越来越大,钟凛即便拉弓张箭也无法在雾气中辨清方向,额头不由得微微冒了汗,低声问那男人道。
“自来虎族狼族的男人都大多以武为尊,修习斗气的悍勇战士多不胜数,会操弄这些幻术法门的……我还没听过呢。”那男人有点不自在的抓了抓脑袋,往沟旁一倚。“这他妈是那些狐狸们的专利,幻术,法术,狐族大多天生灵力就强,修习那些东西要拿手多了。可惜狐族的援军被天界的后发军势堵在了碧溪谷一带,否则我们还能窝在这里困着?!”
“——梧洲大哥!前锋的兄弟要撑不住了!派传令去知会首领一声吧,那些雷霆伤了好几百兄弟,再不退阵,等被天界的大部队完全包围,咱们就完了!”
他们言谈间,一个尖利的声音在壕沟旁响了起来,一个满身鲜血的传令兵强撑着踉跄跑到两人身前,在那男人身前跪告道。
“再怎么样我们也得撑下去!一旦前锋后退崩溃,要重新组织军势有多难,你随军这么多年,还不懂!?天界兵力太多,我们一旦溃退,同样逃不过一个死字!”梧洲一愣,猛然站起来怒喝道,提起砍刀就爬出壕沟,硬撑着一身伤口咬紧牙关道:“守下去!你们死活给老子守下去!首领早就说了,一旦进军就没了退路,怕什么?!反正进也是死,退也是死,还不如死在战场上!”
在他怒喝的那瞬间,巨大的雷霆骤然自头顶炸开,无数道游蛇般的闪电在空中缭绕着,雷声越发急促,如同骤雨般劈下大地。钟凛想也没想,眼看一道炸雷自那男人身后响起,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然将那男人一把扯到沟下压住,那道雷光险险自他们头顶擦过,巨大的声浪在他们头顶的天空炸开,巨响犹如山峦崩摧,直震得人胸腔郁结,耳朵嗡嗡狂响,几乎要吐出血来。
就在那雷霆在天际掠过的那瞬间,钟凛的眼睛猛然捕捉到一道火红的赤芒在乌压压的云中一闪而过。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但那道火练般的赤芒却越来越明显,如同一团烈火般在黑云间飞跃翻腾,阵阵犹如钟磐碰撞的震耳吼声在天空中回荡着。一团团乌云随着那道赤芒的腾跃而越发聚集汹涌,巨大的飓风自云层穿越而下,像利刃割开白帛般渐渐驱散了浓得化不开的白雾。
巨大的暴雨倾盆而下,浑厚的龙吟响彻九天。起初在浓雾中失去了方向的妖族士兵愣在原地,片刻军势中猛然爆发出巨大的欢声,欢声如雷般迅速席卷了整个战场。钟凛呆呆站在那道壕沟中仰望着天空,手中的剑在剑鞘中几乎像狂喜般震动着,阵阵青芒自剑身旋绕透入他的体内,心脏疯狂的鼓动着,钟凛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剑柄。
周围蔓延的血气让他焦虑难耐,简直像是有一只癫狂的恶兽在他的血管中和身躯中狂奔怒吼着,他知道自己在渴望着什么,那是从内心深处传出的渴望。在战场上厮杀,这才是他的宿命,哪怕理智也无法抗拒这一点,他天生渴望着沐浴鲜血的愉悦。
“雾已经散了,我去斩了那雷夔。”仿佛有什么事物在内心深处驱动着他,他低声道,跨出壕沟,手中慢慢抽出剑鞘中嗡鸣的利剑。他看到周围士兵注视着他的诧异而略带畏惧的眼神,可他却不以为意。他从没见过那名为雷夔的恶兽,可不知为何,他却如此确信……他能杀了它,砍下它的头颅,将天界的尊严屠得一丝不剩。
他闭上双眼,青色的巨兽在他的胸腔中狂吼着,他干渴难耐。一队银甲天兵朝他猛冲而来,他的眼睛微微一眯,剑刃上刹那暴起的青芒瞬间吞噬了眼前所有的视界。剑芒挥落间,血雨在空中喷溅而出,他站在断肢残骸间,嗅着风中新鲜的血腥气息,头脑一阵晕眩,他拄着剑稳住身子,不由得望向手臂上那灼热疼痛的黑色烙印。
一旦投入真正的战场,他势必疯狂,势必渴望血气和屠杀。那道烙印仿佛像是预料到了这一点,它牢牢攀附在他的手腕上,像是制抑着凶兽的镣铐,简直就像束缚周身的锁链一样让他痛苦。胸中涌动的狂热冲动让他感觉像在被烈火煎熬,他无意识的狠狠扣紧左手那道黑色的封印,恨不得生生抠下那块皮肤,好让身体中涌动的那些力量再次自由膨胀起来。一股疯狂的渴望自他的心中升起,他着魔般的伸手握起自己的宝剑,如果砍下那只手的话……
巨大的飓风掠过他的身前,一条通身犹如烈火燃烧的赤龙跃下云端,落在他的面前。他堪堪抬起眼,那条赤龙有些恼怒的撞开他手中的剑,头颈摩挲着他的肩,赤色眼眸定定注视着他。
钟凛怔了半刻,迟缓的搂住赤龙的脖颈,年轻的龙在他耳边低吟着,像是在低诉着什么。它看起来也很虚弱了,但眼神却依然坚毅而执著,它看着他,随即压身驮起他飞跃到半空中,掠过广阔的海岸和喧嚣的战场,带他来到一处离海市不远的断崖边。
在那里,钟凛见到了那只雷夔,它披挂着通身厉甲般的青黑坚鳞,头生双角,蹲在断崖操纵着漫天游雷,雷霆环绕着它的周身,形貌庞大而凶戾难当。
钟凛以为自己会至少有些害怕它,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当他提着宝剑走向它,它对他怒吼起来的时候,震耳欲聋如同惊雷的吼声震得山摇地动,可他却一点都不害怕。他深吸了一口气,举起手中嗡鸣不休的宝剑,青芒自他的周身迸透而出,青蓝色的戾风席卷周身而起,他从未感到如此接近自己的灵魂。
那条赤龙伏在不远的林中看着他走近那只雷夔,赤色双眸在那瞬间微微凝滞了起来。当那个青年大声嘶吼着朝操纵着庞大雷霆的恶兽扑去时,在那瞬间,他甚至像是看到了一只青蓝麟毛的庞大凶兽扑入了雷霆旋绕的战阵中,瞬间就和那雷夔战在了一处。
戾气和凛风交织而起,血气和利刃撞在一处,赤龙仿佛出现了幻觉,不到半刻,他亲眼看见那只披挂着青蓝麟毛的庞大凶兽一举咬穿了那雷夔的咽喉,再仔细一看,伫立在血泊中的却还是那个年轻的人类青年,倒提着滴落鲜血的宝剑,眼眸被旋绕而起的青芒渐渐染成了凛冽的青蓝。
那瞬间,他像回到了千年前。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那个叫冥鸿的神将在战场上飞驰电掣的模样时的情景,冥鸿的战车在战阵上无往不胜,犹如恶兽般吞下一波又一波的敌人,敌人胆寒溃退,而冥鸿砍下总大将的首级高举在战车上,哈哈大笑,满身浴血。
他的属下们因为胜利而亢奋高呼起来,用力敲打着盾牌和兵器,簇拥着他们唯一的首领,豪爽而残酷,真实而近乎触目惊心,这就是冥鸿活下去的意义。
赤龙微微伏在地上,眼眸凝滞了许久。他看着钟凛朝自己走近,用力抱住自己的头颈,他想挣开,却始终没有舍得。复苏的恨意纠缠着他,渐渐变成了朦胧的惆怅。他有多么恨面前的这个人将他孤独遗弃在战场上,独自将他一个人留在世上,如果那时候冥鸿干脆砍下他的头颅的话,或许对他来说才会是真正的救赎。
你从来不懂我怎么想,从来只会一个人独断专行!我不想独自活下来,我宁愿和你在不周山的刑场上一起去死!冥鸿,你为什么要丢下我?你对我来说,从来,从来都是无法失去的人啊!
这是他永远也不会说出口的话。以后,也恐怕不会再有机会说出口了。
赤龙闭了闭双眼,低低吟啸着,微微蹭着青年的肩膀,支起身体驮起青年的身躯。他们一同掠过崖下的战场,雾已经散了,眼前的情景几乎让人胆寒。无数银甲厉马的天兵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