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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平静而冰冷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他惊悸不定的回过身去,秦烈正静静伫立在他的身后,赤眸凝望着他。就在那瞬间,他仿佛在那双赤眸中捕捉到了一丝如同旧日般温暖的柔意,但转瞬就沉淀在了对方冷漠而平静的面具下。
“你……你要放我走?”钟凛呆呆望着对方,不由得慢慢往后退了几步,头脑一片空白。自己该怎么办?他飞快的想着,连手脚都觉得僵硬了起来。
“如果那个人从海市回来找你的话,就跟在他身边。如果那个人没有回来,你就再也不要回海市了,回到家乡去,忘掉这个凡世之下的黑暗世界。”秦烈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平静的望向他,语调中没有任何感情,唇角微微抿紧对他道。
虽然秦烈并没有明说,但钟凛却知道对方指的是谁。心里一惊,他顾不得什么礼数,一把扯住秦烈问道:“你、你说什么……什么没有回来?为什么他会回不来?!海市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啊!”
“渭水龙神玄火,我就觉得奇怪,为何你要亲自羁押这送上天庭的逃犯,亏我一路跟随,你贵为龙神私自放走犯人,难道想背叛天庭不成?!”
秦烈面色一凝,刚想回答他,半空中一个声音却猛然厉喝道。钟凛猛然抬起头来,眼见那个曾在海市见过的银袍男人抱臂站在云端,居高临下俯瞰着他们,肃然的神情中带着几丝憎恶。认出了那个人正是力量足能驱使山峦险峰的那个男人,钟凛不由得全身都凉了起来,在他犹豫间,秦烈却不动声色把他往后推了一把,顺势拦在他身前。
“玄火,念你是初犯,在天界也是前途无量,现在把这凡人交给我,我绝不向天庭和天帝提起这件事!不要一时鬼迷心窍,执迷不悟!”
看秦烈没有任何让开的意思,那银袍男人皱紧了眉,紧紧盯视着二人,一道银白璀璨的电芒凝结在他的掌中,瞬间抽长化作一柄雪亮的利剑。
“快逃。”钟凛正惶然不知所措,拦在他身前的秦烈微微偏了偏头,赤眸瞥向他,低声用他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凝滞的头脑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感到后背被狠狠推了一下,随即一道明媚汹涌的火墙骤然在他身前拔地而起,浓烟和扬起的万丈烈风一下子遮蔽了天空,他没有时间多想,转头就以最快的速度往身后葱郁的林间逃去,只听身后厚重震撼的悠长吼声和利剑出鞘的阵阵炸裂惊雷声混作一处,头脑中一片空白。
交杂的茂密树木和古老藤蔓在他的眼前密密层层的展现开来,身体疲惫不堪,他努力穿过一丛又一丛低矮的灌木,涉过小溪,他拼命向前逃去,脑海中只剩下前行的唯一念头。
身体每个关节都在不堪负荷的叫嚣着,终于,在勉强涉过树林深处一条小溪后,他再也走不动了。扶着身边一棵树木,他大口大口喘息着瘫坐在树边,信手从溪边用手舀了几捧水贪婪的喝了几口。又累又饿,干渴无比,他都奇怪自己怎么还能撑到现在。胸膛结痂的伤口隐隐作痛,他想解开自己的衣服洗洗伤口,但结着厚厚血痂的伤口早就和衣服的布料粘在了一起,恐怕就算以后要裹伤都必定要生拉硬扯下一块皮肉。
“你没事吧,小兄弟?”一个温厚而苍老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吓了一跳,猛然回过头去,却眼见一个老者背着药篓站在他身后,身旁跟着一个穿着一身彩色罗裙的年轻姑娘。
“哎呀,你受伤了!”那姑娘仔细一看他,马上就皱起眉头跑到他身边道,招手让那老者也过来。“爷爷,你看这人类小鬼伤成这个样子,不给他赶紧敷药他会死的!”
“什么人类小鬼!老子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你这小丫头片子……”被其他人喊小鬼也就罢了,现在竟被一个年轻姑娘喊成小鬼,身为男人的自尊心实在受不了,钟凛不禁皱眉回嘴道。
“哎呀!区区一个凡人小鬼竟敢骂本姑娘丫头片子!?看我掐死你,戳你的伤口,我戳我戳……”那姑娘一愣,随即泼辣的回嘴道,伸手就戳他的伤口,疼得他一下子脸就白了。
“绣儿,你就别捉弄这小兄弟了,这小兄弟本来就负了重伤……唉,冤孽啊……”那老者慌忙阻止那动手动脚的姑娘,反身用力扶起钟凛道:“我们的药庐就在不远处,小兄弟,你至少跟我们去裹裹伤吧,莫怕,你这伤势若是溃烂的话,不到一时半刻就会要了你的命哪!”
三十八、囚营
浮世夜话 隔世 三十八、囚营
作者:Gerlin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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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小兄弟,忍着点,你这衣服和创口粘在一起了,恐怕要受点痛呢。”
青竹搭成的药庐内,挂在四壁的干燥药草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庐中垒了个小石灶,灶头正炖着一壶药汤,不时冒出白茫茫的温热蒸汽。那个老者轻手轻脚的将钟凛扶在药庐中的一张木床上,又拿出打磨光亮的小刀割开他被鲜血浸透的衣服,好心的开口嘱咐道。
“唔。”钟凛正想咬牙忍耐,那一旁捣药的姑娘却撇了撇嘴,伸手递给他一根打磨光滑裹着棉纱的木棍道:“你小鬼伤口太深,包扎缝合起来恐怕要疼得咬断舌头,你还是咬着这个吧。”
猜也猜到要把和衣料粘在一起的伤口强行分离缝合会有多痛,钟凛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那木棍咬在嘴里,示意般的对那老者点了点头。那老者微微颔首,挽袖将手里竹片般薄的小刀在一旁的火上烤了烤,扯住他的衣服就动刀开始割开和伤口粘在了一起的衣料,眼见血肉模糊,血流如注,巨大的创痛骤然浮了起来,疼得全身都颤抖不止,钟凛不由得脸色骤然煞白起来,紧紧咬住了口中的木棍。
那老者恐怕也是善于行医调药之人,下手动作又快又娴熟,三割两挑就将他的衣料与伤口分离开来,穿上骨针缝合好他的伤口。只见尖针在皮肉里穿进穿出,还未曾痛完,那身旁的女子早就用浸透药汁的棉纱覆上了他的伤口,细细洗净他的伤口周边后给他敷上了厚厚一层药草,又用纱布牢牢一层层缠裹住他的胸膛,这才大功告成。
“怎么,这就疼坏啦?小鬼就是小鬼哦~”那姑娘看钟凛的牙关紧紧咬住口中的木棍,额上满是冷汗却一声不吭的模样,忍不住乐了,伸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那老者闻言责怪的望了那姑娘一眼,扶着钟凛躺下休息,对那姑娘道:“十指尚且连心,这及骨的重伤又怎能不痛?绣儿,别顽皮,去药庐外把煎好的药汤拿来给这位小兄弟喝了。”
手臂小心翼翼撑着床榻,钟凛心里稍安,刚刚的疼痛几乎让他的头脑都晕眩了起来。触上身下简朴的床榻,一阵疲惫的倦怠感慢慢袭来,他觉得眼皮有些发重,就有些犹豫的转向那老者问道:“那……我能不能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会儿?我实在是太……”
“爷爷,我、我们快逃啊!是……是狼族!狼族的人来了!”
看到老人慈祥的笑着点了点头,钟凛刚想闭上眼睛,那个姑娘却突然慌张的跑进药庐叫道。他连忙惊坐起来,看身边的老者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不知发生了什么,问道:“怎、怎么了?狼族,狼族有什么不对吗?”
“莫说太多话,小兄弟,我们先行去避难要紧!”那老者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和身旁的女子一起扶起他出了药庐,拖他一起藏在药庐后一个被繁茂灌木隐匿着的石洞中。他们前脚刚藏入洞中,后脚就听见一大群杂乱的脚步声赶到庐中,怒骂着什么四处搜寻,然后又传来了什么东西被打翻在地的清脆碎裂声。
心里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钟凛本有些疑惑开口想问,但突然感觉到身边有个人紧紧拽住了自己的手臂,他瞥头一看,是那个活泼的姑娘,脸色惨白紧紧捉住他的手臂,身体微微发抖着。
“唉……这些狼族贪婪得很,最近又在扩张领地,真是叫人走投无路……”那老者在他身边长叹着,沉重的摇了摇头,对钟凛道:“这股狼族的势力太大了,带领着他们的狼王也在妖界是首屈一指的铁腕人物,平常的妖怪根本不敢惹上他们。你知道么?这座山中原本居住的妖怪大多都被狼族的士兵要么俘虏,要么赶走……我和绣儿不想离开故乡,可他们却……”
狼族,狼族有那么可怕吗?他确实见过狼族中的狼王白啸,但妖界的事他始终并不了解,看这两人怕成这般模样,想必那狼族一定劣迹斑斑。他刚如此想着,就听那一大队喧杂的脚步声来到了草庐后面,他偷眼在灌木中一瞄,眼看不少穿着皮甲的男人正拔出武器在草丛中乱拨乱翻,身旁伴随着四处嗅寻的十几条强壮灵敏的黑狼。那些男人大部分都是皮肤黝黑,身躯强健高大,虽是人形,可肌肉起伏的身躯和闪烁着厉光的眼眸让他们看上去更接近于某种猛兽。
这草庐后的空间并不大,就算他们再藏得隐秘,那些人也不过顷刻就会找到他们。身边的姑娘脸色越发苍白,而老者也眉关紧锁,顾念这两人曾救了自己,钟凛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咬了咬牙,他顾不得自己伤上还带着伤,转头低声对那老者道:“老头子,我去把他们引开,你们趁机逃吧,赶紧带着这丫头逃到山外去。”
“小鬼,你傻了!”那个姑娘脸色苍白,骤然一愣道,抓紧了他的手臂。“你是人,你是凡人,他们会撕碎你,吃了你的!”
“老子会努力不让他们抓到。”虽然心里也并无把握,但钟凛还是打定了主意,强作笑脸道:“小丫头,你才傻,老子一人被抓好过三人都被抓吧?我引开他们后,你和老头就找机会逃掉,听懂了么?”说罢,他不顾两人惊愕劝阻,纵身跃出低矮的灌木,眼角的余光瞥到不远处的男人们骤然警觉的转过脸来,头也没回的猛然朝树林另一头跑去。
听见那些黑狼追在身后沙沙穿过草丛的声音和那些粗横如同野兽的人叫喊着追上来的声音,他不敢松懈,旋身就钻进了不远处的一从灌木,涉过一条小溪,远远朝药庐的相反方向跑去。
狼的低吼声和人的喊声离他越来越远,他素来有在林中游猎,躲避集群野兽的经验,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确信已经把那些人甩远了之后,他有意向回走了一小段路,刻意在那路上留下脚印,又转回到另一条岔路上留下脚印,涉过小溪攀上一棵树,自那棵树跃到极近的另一棵树,穿过林间流淌的溪水向林子另一端走去。他知道水会削减自己留下的气味,脚印至少也能迷惑对方一阵,这样一来,他和那两人就都有足够的时间能逃走了。
虽然没能休息好,但他很感谢那两人为走投无路的自己包扎好了伤口。压身隐蔽在一棵悬曳着葱绿藤蔓的树下,他环顾四周,林间只有鸟儿啼鸣,如同银铃的流淌水声在林间回荡着。
觉得应该没事了,他闪身从树旁出来,刚想抬脚往前走,身后一股恶风却猛然朝他后脑扑来。他本能般骤然压身一避,那道恶风堪堪擦着他的耳边跃过,旋身驻停在他不远处,耳朵警觉的竖起,竟是一只身躯庞大健壮的黑狼,喉咙中响着可怖的低吼声,绿荧荧的眼眸死死盯视着他。
后背一股巨大的寒意扑来,钟凛惶然转身,一眼望见十几头狼正缓缓从周遭的林间步出,从四面将他围在中间。它们身后是那些穿着皮甲手握武器的男人,野兽般的眸子如同盯着鲜活的猎物般上下打量着他。
“凡人,真少见。”一个沙哑浑厚的声音从树丛中传来,随即一个身躯最为高大挺拔的男人从树间走了出来,一头银发高高扎在脑后,手上提着一把粗柄的银环刀,精悍健壮的精赤背脊和手臂上刺着咆哮腾跃的巨大猛兽,饶有兴味的上下打量着他。“挺能逃的,留下了那么多伪装的痕迹,叫我的部下好找啊。”
“阿烽大哥,那老头子和女人逃了。”一只黑狼突然从斜刺里蹿了出来,身后跟着的一个男人跨出不远处的草丛,皱眉对那银发男人告道。
“这么说来……”男人斟酌着,摸了摸下巴,眼神缓缓望向被狼群围在中间的钟凛,露出一个阴冷的笑意。“我们今天抓到的猎物,就只有这个凡人了。王不久后就要亲临此地,你们把他带回去,和那些俘虏一起关好,至少,我们还是抓到了一只活蹦乱跳的猎物。”
※※※
在被那些狼族带回聚居地关押起来后,钟凛很快就被关进了俘虏的监牢中,一关就是整整三天。
监牢中地上铺着的稻草时常带着一股潮湿的霉味,身后是三堵冰冷的石壁,面前是密层封住的铁栅,钟凛的伤口很久没有换药,但也所幸没有化脓。他斜靠着石壁坐着,身后逼仄的牢房中不时传来低泣和怒骂声,那些和他同室的囚徒和俘虏们个个面容枯槁,皮肤苍白,消瘦得厉害,钟凛不知道他们已经被关了多久,他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