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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难不成你还想欠账?”彪悍武士冷哼一声:“想过去,就要给现的。”
“多新鲜呐!”沃尔夫同学瘪瘪嘴:“这叫不见兔子不撒鹰,懂吗?”
“不懂!”彪悍武士的眼睛又鼓起来了。
“那利息你懂吗?”沃尔夫同学脸上带着点冷冷地笑:“你开价多少?”
彪悍武士便秘似的“嗯”了个长声,然后说:“三金!”
“三金?你以为你在卖官呢?三银就顶天了!”沃尔夫同学咋咋呼呼的跳起来:“写条子,我选上了给你一银的利息,没选上的话一拍两散各不相欠!”
“写个屁的条子!我要现的!”彪悍武士不答应。
“要现的就是断我生路!”沃尔夫同学叱着牙,手里的佩剑往前移动了一点,抓住剑鞘的指节苍白:“我要是你,就得想想这笔买卖是不是划算。”
“小子你想吓唬我?”彪悍武士一愣,然后冷笑着说:“利息要两银!”
“拿纸笔来。”沃尔夫把佩剑挂到腰上:“我给你打条子。”
“你等着。”彪悍武士走了两步回过头来说:“你敢进门一步,别怪我不客气。”
“没问题,我就站在这。”沃尔夫点点头,非常的配合:“你叫什么名字?”
“杰达!”彪悍武士走得比较急,声音已经去远了。
“杰达?”沃尔夫转过身来,脸上神色已经变作倨傲:“你要出名了……”
不过一分钟,街角那边过来一个武士打扮的小个子,他走上台阶,歪头瞟了沃尔夫一眼就要往门里走。
“喂!”沃尔夫叫住小个子:“小子,你什么意思?”
“我来应招的。”小个子停下脚步:“你什么意思?”
“没说不让你应招。”沃尔夫冷冷一笑:“什么意思?我就是让你意思意思。”
“你居然……”小个子惊诧地说:“居然敲诈来终选的武士?”
“说敲诈多没意思。”沃尔夫用尾指掏着耳朵:“不想进去的话,你可以回头啊。”
“你!”小个子咬咬牙,考虑再三,终于伸出手,艰难万分地从怀里拿出块手帕,层层打开,用两根指头捏了一枚看不清花纹的小金币,依依不舍地递到沃尔夫摊开的手心里。
“别说我不照顾你,里面有个木桩似的家伙,戴黑帽子那个,他是个卖考题的。”沃尔夫掂量着这枚小金币的分量:“早买早过啊……”
“谢谢!”小个子暗中怒骂:“请问你是……?”
“我叫杰达。”沃尔夫挥挥手:“赶紧进去,别妨碍我收钱——喂!小子,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第二个被拦下来的是个瘦高个,长像奇特,一看就不是好东西那种,他在沃尔夫的吼声中打了个激灵,做出了防御姿态。
“什么意思?意思意思!”沃尔夫同学干这事真是有天赋:“懂吗?规矩!”
“跟我要钱?知道我是谁吗?”瘦高个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脸:“我可是帐篷南区金鸡部落大酋长的小姨子的亲弟弟的童年玩伴!”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沃尔夫举起手,张开。瘦高个摇头,表示不清楚。
“这叫巴掌,打在脸上很痛的。”沃尔夫阴阴地笑:“你想试试吗?”
两双眼睛的对视之中,帐篷南区金鸡部落大酋长的小姨子的亲弟弟的童年玩伴屈服了,他孝敬了半个金币,也得到“某人在卖考题”的温馨提示。
然后,沃尔夫的声音就没停歇过。
“喂!小子,你什么意思?”
“喂!小子,你什么意思?”
“喂!小子,你什么意思?”
等真正的杰达从一伙不知来路、叫嚷着要买考题的人中间脱身回到大门时,沃尔夫同学打着补丁的钱包已经赚满了。他把五个银币放到彪悍武士的手里,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优越感说:“五个银币,是这意思吧?”
杰达用一种哀怨的目光看着他。
走进大门之后,沃尔夫还回头过来说:“哦,我可一步也没动过哟。”
“我……”杰达满口牙齿都快被自己咬碎了,他紧攥着手里的银币:“我饶不了你!”
“尽管放马过来,本人随时候教。”沃尔夫头也不回的摆摆手,施施然的穿过前面的院子往主楼走去。
他进门,绕过一面宽大的屏风,抬头,看到一个人站在屋子正中。而那些给自己交过孝敬的软脚虾们,正垂头丧气地站在他身后两侧,像是被严厉的教训过了。
厅中伫立的人,他穿着干练合体的武士服,腰间挂着一柄精美的单手佩剑,正用他那双冰冷的眼睛打量着沃尔夫·布雷恩……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有灿烂蓬松的金黄色长发,有清秀俊美的五官,有刚毅坚定的神情。
这个人,就是跟汤森抢过烤鸡的乡下土贼!
八: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节:土贼你好(上)
算起来,沃尔夫·布雷恩已经是汤森的第三个掩饰身份了,他之前两个掩饰身份是倒霉蛋一号汤森·瓦胡嘉·塔塔,还有二十年前彻底悲剧的黑纹夜枭阿尔瓦。
但与之前的假身份不同,沃尔夫是专门为护卫队招募而准备的,目的性很强。
用谨慎的眼光看,他的身份不清不白,但这正是他初选过关的重要因素。因为这身份太像一个暗探了,而且是那种不上不下的中层暗探。对于现在的银涛城来说,对于王子殿下来说,沃尔夫这种人最应该被看管控制起来。
可一旦过了这个门槛、为了达到自己的真实目标,汤森又必须洗去身上的暗探嫌疑。不然的话,他不但弄不到情报,自身的安全也会成问题。因此,他利用了杰达的讹诈,事实上,这正是菲斯特王子特别为大家准备的“考题”之一。
汤森敢用掩饰身份在大门口狐假虎威收钱,是因为“沃尔夫”是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苦命人,有钱不捞天打雷劈啊!
但在狡猾的狐狸眼中,这种举止不符合暗探的做事原则,因为太出格、太引人注意了,暗探肯定不会犯这种错——同理可证,犯这种错的人就绝不是暗探。
自污加自洗,这弯子绕得让人蛋疼,但条理清晰,逻辑合理,做吧!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汤森揣着讹来的钱,施施然穿过前面的院子,带着微笑走进主楼。绕过一面宽大的屏风,他看到一个年轻人站在大厅正中。
这人很年轻,他穿着一身干练合体的武士服,腰间挂着一柄精美的单手佩剑,安静伫立在厅中。汤森看他到时候,他正用不太友善的目光打量着“沃尔夫·布雷恩”。
本来没事的,此情此景汤森早有预料,但他想不到,世界很奇妙——站在他面前的人,有一头灿烂蓬松的金黄色长发,有清秀俊美的五官,有刚毅坚定的神情。
没错,这个人,就是在梅林关前跟汤森抢过烤鸡打过架的乡下土贼!
出现在这里,这个人应该是护卫队的高层吧,那为什么……在这个瞬间,震惊之后的汤森心神电转,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脸上却小心翼翼地挤出点笑容,被胶水覆盖的脸上浮现出被“识破”的尴尬,然后装模作样的抬手整理着衣襟,干咳了一声。
“乡下土贼”的脸色很平静,但嫌恶的目光却泄露了他的心情。
原因很简单,沃尔夫在门口敲诈他人的行为已经被他看在眼里,他也对这个人身份初步作出了判断——这家伙不可能是暗探,当然也不会是良民,他就是一个卑鄙下流的墙头草、滚刀肉、搅屎棍!
在很多“做正事”的大人物眼里,这种人别的什么都不会,就是专门给人添堵甚至添乱。
“乡下土贼”眼神中的严厉在加重,“沃尔夫”神情更加拘谨,他又咳嗽了一声,用自己那闪动的、贼兮兮的目光打断了这片沉闷阴郁的氛围。
“名字?”“乡下土贼”的锐利眼神微微回缩:“说出你的名字。”
“我是沃尔夫,沃尔夫·布雷恩。”汤森挺直了腰,扶着剑柄的左手向上抬起,在肋骨下端轻轻一磕,同时把眼皮微微向下一合:“很荣幸见到阁下。”
在说这句话之前,沃尔夫给人的印象是萎靡甚至可以说是猥琐的,但在开口之后,他的气质已经变了,就像一柄缓缓出鞘的长剑,正把自己那种金属的璀璨展现在众人前面!
“我真没看出来,”土贼的目光闪了闪,回答上稍有停顿。其实让他吃惊的并不是布雷恩这个姓氏,而是汤森说话时的态度和礼节:“你居然有姓。”
“从幼儿时期开始,家母就一再告诫,本人是布雷恩家族的后裔,具备正统的家族血脉,作为继承者,我应该时刻牢记这点。”汤森抬起了目光,脸上的窘迫和慌乱都不见踪影,取而代之是谦逊与自信:“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听闻阁下闪耀着光荣的名讳?”
如果两个不认识的贵族碰面,又没有共同信任的介绍人的话,验证的手段之一是验看徽章。但汤森的掩饰身份布雷恩是个没有徽章的破落户,所以只能用询问姓名这种低级方式了。
汤森这也等若告诉对方:本人没有徽章,你就别费那劲了。
“菲利克斯·波顿。”土贼收起脸上的调笑,回了一个简礼:“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布雷恩不是本地家族,最近的一支是在几千里外?”
在汤森目前收集到的情报上,波顿家族虽然处于银涛城上层势力行列,但远远不是如日中天那种。这个家族传自外海的某个岛屿,族人数量比较少,平时行事显得低调而神秘——土贼是波顿家的人,却不辞辛劳地跑来这个三流护卫队里做事,真是令人费解啊。
但任何令人费解的事情都是有理由的,前提是你得撑过这个关口才能知道缘由。
“阁下的渊博知识令人折服,没错,布雷恩家族最近的一支也很遥远。从银涛城出发的话,陆路四千七百里,海路三千六百里。”汤森点点头:“我走过一次,但遗憾的是,早在几年之前,布雷恩家族这一支就向更内陆的地方迁移了,听说去了光辉圣城附近。”
“那你为什么不跟上去申诉,拿回自己的东西?即使最后只能得到一枚最简单的徽章,也算是一个有力的证明。”土贼把左手搭在剑柄上,微偏着头看汤森:“就好像现在这种状况,如果你就能用徽章证明自己,至少也能得到一个队长的位置。”
汤森听明白了,原来土贼想用“高不成、低不就”的理由打发自己走。
你说你是贵族后裔,那我肯定不能让你担任一般护卫,但仅凭嘴上说,这证据可算不上“有力”,所以队长也不能给你——汤森已经宣扬了身份,按规矩他不能反对这种决定,因为贵族的名声很重要,既然自认后裔,他就只能接受这个结局。
“我曾经考虑过阁下所说的建议,这是人之常情,但当时缺乏实施的条件。”汤森收起谦和的笑容,换了一副与人探讨学问的神情:“深思熟虑之后,我得到了答案。我觉得在西海岸这片土地上,可能其他一些东西会比徽章更有说服力。”
“哦?真有这样的东西吗?”土贼挺感兴趣:“是什么东西,比家族徽章更能证明自己?”
“可能会绕个大点的圈子。”汤森回答:“徽章代表我的身份,身份证明我的血脉。在没有徽章的情况下,我只能用自己的实力与行为来证明这一切——徽章不会告诉别人,我内心的力量;徽章也不会告诉别人,我的理想和抱负;徽章更不会告诉别人,我如何实现这些!”
用跟菲利克斯·波顿一样的姿势,沃尔夫·布雷恩笔直地站在进门处,斜斜射进来的阳光照耀着他半边身躯,能让人看清他那洗的发白的衣服料子、磨得起毛的领子袖口。然而他的目光清亮坚定,语声铿锵有力,话中流露的豪放和激昂,隐隐震撼着厅中的每一个人。
其实,软脚虾们都发现事情的走向已经歪了,但没几个人能明白他们的话——每个字拆开都知道意思,为什么凑在一起,自己的脑袋变成浆糊了?
“你如何实现这些我的确不知道,”土贼淡淡一笑:“但我清楚,在门口敲诈勒索不行。”
很显然,菲利克斯·波顿对汤森的好奇心被提起了,他在用这个尴尬的话题为难汤森。
“我们的双眼不能盯着过于遥远的地方,否则就会被脚下的树根绊倒。”汤森娴熟的使用了西海岸谚语:“就我而言,理想的实现有三个要素,分别是能力、机遇、环境。”
“但在这些条件中,只有第一种可以被我自己把握,其他两种我无能为力,所以我只能被动的等待——然而在等待的过程中,我要小心翼翼的维持状态,这种维持需要资金。”
一个贵族后裔,只要他不是傻子,就可以把最黑暗的事情说得清清白白,也可以把自己的邪恶行为说得大义凛然,这算是他们的一种本能反应。例如汤森这样,一本正经地把自己在大门口敲诈说成是“募集必须资金”,还真是小菜一碟。
汤森的用意,不止于此。
就像他所说的那样,没有徽章的沃尔夫·布雷恩,如果想要崛起的话,就需要机遇和大环境的支持。说得更确切一点,他需要眼前这位菲利克斯·波顿的认可——所以汤森临时调整计划,立即让沃尔夫抛弃“卑劣”面具,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