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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的年份确定,所有的学生都可以离开了。回到宿舍中,几个女孩立刻缩到床上,简和利迪娅轻声啜泣,耐莉厉声说:“有什么好哭的,十几年前的尸体被发现,不正好可以证明没事了!”
利迪娅颤声说:“可是……那……那的确是真的……”
耐莉狠狠地将枕头砸在床栏上:“闭嘴!”妮露注意到,她的身体,也是抖的。
利迪娅缩起脖子,用被子蒙住了头,细细地哭。
妮露明智地保持着沉默,茜拉站起身:“妮露同学,我带你去沐浴间吧,再晚了就没热水了。”
妮露用脸盆端着换洗衣袋和沐浴用品,跟着茜拉向外走,耐莉忽然尖声道:“茜拉,少在那里一脸无辜地置身事外,我们如果有事你也跑不掉!大家谁也躲不过!”
茜拉松开抓着门把的手,回过身,神情平淡:“我早就说过,那些东西碰了肯定不好的,现在你们怪谁呢?问心无愧的人,自然不会害怕。”
耐莉的脸色青中带白,咬住了嘴唇,茜拉拉开房门,和妮露一道走了出去。
肯肯闷头坐在宿舍的床上,很阴郁。
这间宿舍同样塞了十个学生。整个屋子里弥漫着发酸的残羹剩饭,捂馊的衣服,许久不洗澡的汗酸加上浓郁的臭袜子的混合气息。
窗外绵绵不绝吹进来的晚风,也无法动摇这独特的气味,龙对味道很敏感,肯肯头有点晕,快要窒息了,初次完全没有食欲。
房中的几个少年从床底下翻出来一些物件,拼装成一个仪器,放到窗边,发出诡异的窃笑。
那个仪器是一个三角支架支撑的圆筒,肯肯记得,人类似乎叫它望远镜。他虚心地问:“你们在做什么?”
宿舍长回过头,嘿嘿笑了两声:“嘘,小声点,我们在搞天文活动。”
趴在望远镜上的一个男生怪叫了一声:“来了来了!”
舍长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上去,一堆男生抢成一团。
“让我看一眼!让我看一眼!”
“啧啧,确实正啊!”
“皮肤真水嫩。”
舍长回过头,一把拉过肯肯:“快快,你也来看一眼!马上就观测不到了!”
肯肯凑近望远镜,发现那镜头居然是正对着远处女生楼的走廊窗户,朦胧的灯下,有两个女生正迎面走来,其中一个是妮露,另一个是名胖胖的,外形敦厚的少女。
他刚看清楚,就被人一把推了过去,另一个男生凑到近前,流着口水说:“真是美啊,女生班终于又转来一个美女了。”
另一个男生立刻点头:“对啊对啊,这个居然比希尔娜还漂亮。”
舍长向往地摸着下巴:“可惜望远镜看不到教师宿舍,那个新来的女老师,那才是真正的大美女,今天傍晚我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肯肯左右看了看,开口说:“刚才的女孩,妮露,她是我……妹妹。”
一双双眼睛猛地抬起,雪亮地看着他。
肯肯接着说:“还有……罗斯玛丽……她是我的……姐姐。”
那些眼睛中都燃起了火焰,舍长猛地跳起身,向肯肯扑来:“朋友——!”
肯肯后退一步:“那个……你们刚才说的希尔娜是谁?”
从沐浴间出来,走廊上很安静,妮露悄声问茜拉:“我很好奇,出来的时候,你们因为什么事在吵架?”
茜拉低声说:“其实,只是希尔娜失踪事情搞得大家人心惶惶了而已。耐莉——”她的表情顿了顿,转开话题,“对了,我们的衣服是统一晾在天台的,你还没有衣架吧,我可以借给你。”
进宿舍之前,茜拉忽然飞快地向走廊的远处望了一眼。
妮露不禁也向那个方向看了看。
长长的走廊上,没有一个人。可不知为什么,她的脊背上有种凉飕飕的感觉,好像有一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在默默地看着她们。
作者有话要说:嘿,更新。昨天忘记贴了,一到周末就脑残。
、05。苦修士之墓 上
深夜,肯肯察觉到从窗外透进来熟悉的气息,手腕上的金环一阵灼热,他立刻起身,将枕头塞进薄毯伪装成人形,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精灵静静地站在月光下,肯肯抓抓后脑,走上前。
格兰蒂纳皱眉后退两步:“跟我来。”
肯肯跟着格兰蒂纳来到舍弗尔房间,精灵推开浴室的门,面无表情地说:“进去。”
肯肯申辩:“我洗过澡了。”在整个男生楼,他是最香的。
格兰蒂纳一脸厌恶地拿起旁边的扫帚,将他叉进浴室,哐当一声合上门。
肯肯无奈地再抓抓头。门开了一条缝,一条浴巾,两瓶沐浴液和格兰蒂纳的那条毛毛虫一起被丢了进来。
毛毛虫搓澡真的很勇。
肯肯从浴室中红彤彤地出来时,全身的皮肤都在火辣辣地疼痛着。
格兰蒂纳这才勉强露出满意的表情,和他说了三个字以上的话:“时间不多了,走吧。”
肯肯向隔壁房间瞟了一眼,他发现,那里面睡着一个女孩子。
好像玫瑰花瓣那样娇艳的女孩子,而且是个矮人。格兰蒂纳说过,他不喜欢矮人。那她是谁?和格兰蒂纳是什么关系?
格兰蒂纳淡淡地说:“她叫希尔娜,只是一个偶然遇到的路人。”
希尔娜?肯肯立刻兴奋起来:“她是不是罗斯玛丽要找的人?”但失踪的伯爵小姐是个人类。
格兰蒂纳不感兴趣地转过身,走出屋子:“你为什么会和罗斯玛丽掺合在一起,我不想知道,我只是按照约定告诉你关于宝藏的事情。走吧。”
夜色中的蒙特维葛学校沉静地睡在月光下,好像一座封存在时光中的城堡。
格兰蒂纳引着肯肯穿过校舍的楼群,向学校后的荒地走去。
几百年前的苦修士们在长草丛中的坟墓中沉眠。肯肯吸了一口气,这里的空气很清新。
格兰蒂纳停下脚步:“此地在很多年前有一座神庙。”
神庙中,供奉着山林之神约兰和农神约灵。想得到山林之神垂青的少女在神座下误捡了农神的祭品,这是一切的源头。
“神庙的遗址就在我们脚下,找到祭坛,就能得到宝藏地图的启示。”
肯肯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地上只有坟墓,要找到地下的遗址,难道要挖开坟?
母亲曾经说过,在广大世界中走动,有两件事绝不能做。
一是夺人所爱,二是挖人坟头。
格兰蒂纳抬手在空中画了几个符文,吟诵出一段咒语,发光的符文在墓地上空盘旋,蓦地消失不见。
格兰蒂纳停止吟诵:“这里被下了禁制。”有禁制,恰恰证明这里隐藏着某些不想被人触碰的秘密。
他踏着长草,走进墓群之中。八百年过去了,苦修士的尸骨早已朽化,融进了泥土,在他们的身躯下,有某种力量在持续地守护着,不想被来人叩开封存着秘密的大门。
肯肯跟在格兰蒂纳身后打量着墓地,他在一座坟墓边停下脚步,抬起袖子擦了擦墓碑上的尘土,上面的字迹居然还清晰可辨。
墓碑之上没有铭刻名字,只刻着几句话——
我为我自己刻好墓碑,
但不知将我放进坟墓的是谁;
后来人无需记得今日,
即使神殿倒塌,
哪怕信仰崩毁,
真与善的精神永不可摧。
这座坟墓在墓地的正中央,其他的坟墓陪衬般分布于周围。它那花岗岩的墓石下只有泥土的气息。
它是一座空坟。
“这是当年这座修道院院长的坟墓。”一个声音在附近说。
肯肯不意外地直起身,他早就察觉罗斯玛丽的香水味在后面跟随,因为格兰蒂纳没有说什么,他便也假装不知道。
罗斯玛丽笑吟吟地现身,走到这座坟墓前,抚摸着墓碑:“今天,我和校长聊了很多,她告诉了我一些关于这座学校的历史。据说,当年暮色战争中,这所修道院的院长单多夫修士为自己雕刻了墓碑。但在对魔族的战争中,他尸骨无存,只留下了这座空坟。而且,他的死是因为背叛。圣教会派来指导他们作战的人——单多夫修士的亲弟弟投靠了魔族。”
八百多年前的这里曾经极其惨烈。苦修士们以为自己被圣教会放弃,却依然坚持与魔族对抗直到全部牺牲,鲜血染透了象征仁爱和平的神坛。
据说,在战争结束后很久,人们还能在阴天或夜晚听到这里传来修士们吟诵经文的声音。
后来,圣教会决定,这里不再重建修道院,而改成收养孤儿的慈善学校,以守护孩童的稚纯来纪念苦修士们的仁爱。
罗斯玛丽弯起双眼:“我想这座坟墓和神庙入口应该没有太大关系,你说是吧,王子殿下。”
格兰蒂纳颔首:“如果苦修士们知道神庙的秘密,不可能全体覆亡。那么,关于入口,罗斯玛丽小姐有什么高见?”
罗斯玛丽嫣然一笑:“哎呀,我能有什么像样的见解,这次我可真是因为魅族的事情才到这里来的,小龙王可以作证。算了,看来王子殿下也不高兴看到我,我还是回去睡觉好了,熬夜太多对皮肤不好。”
她懒懒地打个呵欠,真的就转过身走了。
格兰蒂纳对肯肯说:“我们也回去吧。这个禁制至少在今晚,我无法解开。”
肯肯点点头,随着格兰蒂纳一起离开,走出一段路,他又回头向那些坟墓看了看。
格兰蒂纳问:“你觉得有什么不对?”
肯肯皱眉说:“没什么,只是觉得那些坟很凄凉。”
在恬淡的空气中,沉睡在长草中的坟墓的气息,是悲伤的。已长眠的人,本不应再有悲伤。
希尔娜从梦中醒来,她发现,屋中已没有人。
客厅是空的,隔壁房间是空的,整个屋子里,只剩下了她自己。
她光着脚站在黑暗的客厅中,寂寞和冰凉的虚无感从心底一点点蔓延,又只有她了,只剩下了她自己。
她跑回房间中,用毯子把自己严严地罩住。
吞噬一切的黑暗中,有一些细碎的片段浮现在眼前。
他在远处的树下站着,身影模糊又美好,她躲在树后偷偷地遥望。
他……他是谁?
她抱住头,拼命想记起他的样子,那片段却一闪而过,再也抓不回来。
她将脸埋进枕头中,毯子摩挲着她的头顶,好像一只温柔的手,在抚摸她的头发。
她猛地坐起身,房间中,依然只有她自己,那温柔的手……是谁,到底是谁?
她的头疼得快要裂开来,就在这时,一个声音钻入她的耳膜:“喵——”
她抬起眼,看见月光下的窗台上卧着一只蓝灰色的猫,正用一双亮亮的眼睛望着她。
她跳下床,踩着椅子爬上桌子,吃力地打开窗户,那只猫迈着悠闲的步子钻了进来,依偎在她胸前,舔了舔她的脸。
她的心忽然平静了下来,回到床上,那只猫钻进毯子,在她身侧卧下,温软的毛皮随着呼吸起起伏伏,她亲了亲猫咪的脑袋,陷入恬静的酣眠。
竟然,没再做梦。
第二天清晨,希尔娜睁开眼时,那只猫已经不见了,窗户还好好地关着,房间外有动静,她打开门,发现格兰蒂纳正在吃早餐,还有一个黑头发黑衣服的少年坐在他身边狼吞虎咽。
希尔娜有些愣怔,格兰蒂纳对她介绍:“这是我的一位朋友,你叫他肯肯就可以。”
希尔娜踩着特意为她准备的矮凳攀爬到较高的椅子上,坐到桌边,拿起餐盘中夹着火腿和蛋的面包。
格兰蒂纳看了看她:“你不用……先洗漱么?”
希尔娜怔了怔,呐呐地攥着手里的面包:“吃完再洗,不行吗?”
格兰蒂纳的嘴角微微上扬:“可以啊,这是个人习惯问题。”
格兰蒂纳吃得不多,基本上没碰火腿和煎蛋,肯肯便把他的餐盘拖过来,问希尔娜:“你要不要再吃一点。”
希尔娜抱着牛奶杯犹豫了一下,大着胆子点点头。
肯肯叉起一只煎蛋:“喜欢蛋白,还是蛋黄?”
她小声说:“蛋黄。”
肯肯说:“唔,和我一样。”他将整只蛋黄放进她的盘子里。她有些感动,卖力地举起叉子去够煎肠:“那你喜欢煎得焦一点的香肠还是稍微生一些的?”
肯肯严肃地回答:“焦一点的。”
她的眼睛亮了亮:“我也一样。”
吃到肚子胀得再也撑不下了时,她才放下刀叉,去盥洗室洗漱。格兰蒂纳看着盥洗室的门合拢,问肯肯:“是你要帮罗斯玛丽找的人么?”
肯肯摇了摇头。
昨天,同屋的人告诉他,希尔娜是公认的蒙特维葛之花,她很爱干净,骄傲得像公主一样,跳起舞来特别好看。
为了保持身材,她吃得很少,基本不碰荤食。
“希尔娜到底是怎么回事?”上午下课时,妮露把利迪娅拉到僻静的角落里,悄悄地问。
早上,校工嬷嬷又给她送来一堆好吃的东西,妮露留了个心眼,将巧克力小饼干留下了一些。她把这包饼干塞到利迪娅手里,恳求地说:“拜托你告诉我吧,看到昨天简她们哭成那个样子,我很害怕呀,我现在还睡在那张床上,会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利迪娅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