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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法之快,天下罕见,以她应变之神速,史思温此计绝难得逞。
但天下事往往出人意料之外,但闻好地大响一声,钢门已闭。
鬼母冷锕五指居然抓个空,连钢门边线也沾不着,不由得为之一愣。却见那道钢门因关上时力量太猛,以致反震开数寸。
她连忙冲上前,伸手疾抓。那道钢门如具灵性,就在她伸手之际,倏然关上。
这一来鬼母虽是武功强极一时,但钢门之上空荡荡,没处着力,钢门的两边都嵌入石壁之内,连手指也伸不进去,根本无法扣抓出力。
她气愤填膺地怒视着那道钢门,举起黑鸠杖。突然一个思想掠过心头,登时使她垂下黑鸠杖,只长叹一声。须知鬼母数十年修为,毕竟是一教之主,称雄天下,所以终于能够自制,不作无谓的发泄,徒然贻人笑柄。
钢门之外的史思温这时已松开手,那根钢闩横闩住钢门,郑敖把巨锁拾起,锁在闩上。
朱玲站在一边,她此生还是第一次见到鬼母陷在这等狼狈的境地。心中微微浮起不忍之情,所以她没有上来帮忙。
史思温吁口大气,道:“鬼母今日真个交上霉运,以她早先应变之快,本应及时抓住钢门,无奈我一来是主动之势,二来她冲过来之际,身形被我刚刚发出的先天真气的风柱迟滞了一下,以致慢了一线之微,最后郑师叔出手得快,一下又把钢门拉紧,于是乎她已无隙可乘,只好认命了。”
魔到郑敖粗豪地仰天大笑道:“想不到鬼母也有今日,真是痛快之至。”
白凤朱玲轻轻道:“我们赶快走吧,留在此地,总是危险。”
且说石轩中去大雪山冰宫数日,讨取雪莲,为无名峰瑶台之会群豪安危作以保障。他历尽千难万险,这口急急赶回,这日来至黄沙小镇。
石轩中在酒店用过餐饭,便匆匆上路。行至镇口,忽见数丈外的一棵大树后走出一人,乃是前些日子结交的好友京都大内荣总管。
两人相见讲然,上前握手言笑,荣总管道:“石兄德高名馨,剑法神奇奥妙,无出其右,让我此生服膺之至。”
石轩中道:“荣兄若把兄弟捧得太高,以致忘形起来,日后永无进境啦!荣兄身膺重任,如何离得开京师?”
荣总管面色变得十分严肃,道:“兄弟自从得知瑶台百人大会之事后’,立刻出动大内所有高手,会同全国各地干练公门捕快与及数不清的眼线,调查此事,因而那琼瑶公主、鬼母冷锕及其他在武林中负重望的人物的行踪,完全在兄弟掌握之中。只有石兄一个人的行踪查不出来,直到几时辰之前,才接到由西面陆续发出的飞鸽传音,得知石兄下落,特地赶来会晤。”
一提起瑶台之会,石轩中就不觉流露出忧愁之色,道:“这一次武林大劫,兄弟虽然竭尽心力,谁知最后还是徒劳无功。”
荣总管点头道:“既然石兄亲口说是武林大劫,兄弟也不妨将心中推测的话说出来。那琼瑶公主在庐山无名峰上如何布置法,我至今仍难以查悉。她手下有一百以上的高手,日夜严密守住无名峰,这些高手之中,为首的人竟是星宿海天残地缺两老怪,我倒想不通以天残地缺两老怪的威望,如何肯受她指挥管制?”
石轩中道:“这一点小弟倒是可以猜测出其中道理:第一点理由是那星宿海天残地缺两老怪已被琼瑶公主以毒药制住,不但可以随时使之发作而死,甚且可能连心神也受药力控制。第二点理由是星宿海两老怪环顾天下形势,知道尚不容他们纵横无敌,这一次帮助琼瑶公主,可以把武林大部分足以和他们颗硕的对手歼除,日后他们在武林中的地位,更提高一层。”
荣总管颔首道:“石兄这番话极有道理,不过我却难以相信,那琼瑶公主单凭瑶台上的埋伏布置,能够制服天下武林高手。单单是石兄一个人,也就够她消受了。”
石轩中道:“她如果单凭武功或埋伏布置付对付我们,倒也不必怕她。可是事实上她这次瑶台之会,早在多年前已着手准备,大概除了你、我两人之外,其他的人全部中了剧毒,因此我们可以说得上是孤掌难鸣。这一次兄弟万里奔波,到大雪山求取雪莲,正是为了对付她的毒药,可惜结局空手而回。”
荣总管仰天大笑数声,道:“原来石兄以悲天悯人之心,到大雪山走了一趟,以你脚程之快,无怪我遍布天下的眼线也查不出你的下落。”
他停顿一下,又道:“假如我们早点地碰头,你就不须白跑一趟大雪山了。”
石轩中喜道:“莫非你有雪莲么?”
荣总管道:“这雪莲功能解世上百毒,大内之中收藏甚多,石兄无须着急,兄弟身上也带得有,不用赶往北京取来。”
石轩中大喜过望,道:“那就太好了,这次武林元气得以保存,全赖荣兄你啦!”
荣总管从囊中掏出一个三寸见方,两寸厚的象牙盒,道:“兄弟倾囊奉赠,不知够也不够?”
石轩中道:“我也不知道,这就送去让清音大师瞧瞧,荣兄可要一同走一趟?”
荣总管笑一下,道:“石兄这等匆忙,连宝眷的下落也不问一问?”
石轩中想起朱玲,登时心中泛起一阵歉意,道:“荣兄如果知道,兄弟自然要请问。”
荣总管道:“尊夫人等四位虽是行踪隐秘,但仍然被玄阴教及琼瑶公主手下逐个盯住,兄弟因手下可派用场的高手不够,因此前日邀了峨嵋太清真人等分别向盯梢之人寻衅生事,装着事出无心,尊夫人等乘机依照兄弟安排隐起踪迹。兄弟敢担保,在明日瑶台大会之前,决无意外。”
石轩中抱拳道:“辱蒙荣兄处处关照,兄弟感铭于心,竟不知如何为报。”
荣总管道:“你一生奔波,出生入死,都是为他人打算,我若不设法为你略效微劳,岂不是使你以为天下之人都昏庸无知?这些客套话万勿再说,目下我分不开身,雪莲之事,想我不能奉陪。”
石轩中朗朗仰天一笑,和荣总管拉手道别之后,便一径向大孤山奔去。
那大孤山位于潘阳湖长江北口江流之中,山形如鞍,横扼湖口,故又名鞍山,与彭泽县的小孤山遥遥相对。
石轩中不必多事询问,夜色中已到了江边,乘船直放山脚,大约二更时分,已找到古梅庵。
他决定把雪莲交给清音大师,转请她的同门清福大师炼药之后,就立即离开此庵,先到庐山无名峰探一探那瑶台的虚实。
他上前拍门,一个眉目韶秀的妙龄尼姑出来应门。
这尼姑的一对俏眼在微弱的灯光下向石轩中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阵,竟不询问拍门之意。
石轩中微微感到诧异,不过这刻已无暇理会,施了一礼,道:“我有事要求见本庵庵主。”
那个妙龄比丘哟了一声,道:“小尼在本庵持戒十年,从未见过有人要求见家师,你可是走错了地方?”
石轩中抬头一望,道:“这不是古梅庵么?主持大师的法名可是清福二字?”
女尼颔首道:“对呀,施主你贵姓大名?”
石轩中并不即答,忖道:“照理说清音大师来此庵之后,应该请清福大师关照本庵弟子,如若我来拍门,立刻迎入才是,为何这个女尼似乎毫不知情?庵中又没有其他的人出来?”
他这么一想,登时感到蹊跷,当下道:“本人奉人之托,来传几句话,据说乃是无人能懂的禅机,你问了我的姓名进去通报,也是无用。”
那女尼道:“哪么对不起,施主明晨再来吧,此地是比丘尼持戒之所,晚上不许人入内。”
石轩中剑眉轻轻一皱,随即颔首道:“好吧,我回去等明日早晨再来。”
他一转身,很快就转开。耳中听到后面有人跟踪,几乎跟到山脚,这才没有再跟。
石轩中一转身又奔上山去,他施展上乘轻功,绕个圈子,到了庵门旁边隐匿起身形,过了一会儿,才见到一条人影奔来。
这条人影竟是刚才应门的尼姑,但见她一提宽袍,纵火庵中。
石轩中也纵入庵去,只见那女尼走入当中佛堂,便守在内面,不再出来。
石轩中狐疑得很,径自转到庵后。这座尼庵地方不大,一共只有六间禅房。石轩中仗着超人的视听,只消掠过那些房间时稍为留心一下,就查出房中是否有人。这六个房间有三间是空的,三间有人。其中一间孤单地在另一个小院中,石轩中暗忖这一间也许就是庵主,是以特别由窗门向房内瞧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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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相当宽大,毗邻尚有一房,木门大开,因此可以瞧见那房内有许多炉鼎之类,石轩中记得清音大师说过这清福大师擅长医药之道,看这情形,此处必是清福大师所居无疑。
再看那房中的一张禅榻上,一个老尼和衣而卧。
他轻轻推窗而人,先把灯光剔亮,然后转身走到榻前。
那老尼忽然清醒,张眼见榻前站着一个男人,骇了一惊,急急坐了起来。
石轩中暗喜她没有惊叫起来,当下低低道:“大师法名可是清福?”
那老尼定一定神,打量他两眼,便也低声道:“施主就是当世大侠石轩中?”
石轩中歉然道:“石某实在不敢当得大师这话,请问清音大师不曾来此么?”
清福大师道:“前两日她忽然来此,向贫尼说明一切。贫尼自然答应了她,于是着手准备。但到了今日中午时分,忽然有个身穿绿衣的人来找她,给了她一封密函就走了。清音师妹拆开密函一看,面色微变,自个儿想了一会儿,忽然告诉我说暂时出去一阵,但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石轩中大感惊讶,心想清音大师持戒极严,除了最近因朱玲之故,与外界偶有所接触之外,一向潜隐佛前,何以有人送来密函,能使得她面色变动?而且送信之人,身穿绿衣,似是琼瑶公主的手下。
那清福大师既然没有说出函中之言,定然连她也没有瞧见,然则竟是何事使得清音大师保持秘密?
他暂时撇开这件事,轻轻问道:“刚才贵庵有一位女师父如此这般,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清福大师点点头,道:“这就是贫尼何以低声与石大侠说话之故,不只是这个大徒弟水月变得阴阳怪气,连贫尼的二徒也是这般。”
石轩中猛然点点头,道:“石某已猜出一点儿头绪,那就是可能她们已被琼瑶公主控制住心性神智,清音大师抵此之后,你们有没有透露出炼药救人之事?”
清福大师忖思一下,道:“炼药之事倒没有泄漏,但她们却知道清音师妹乃是为瑶台之会而来,暂借此庵驻足。”
石轩中想了一想,道:“假如大师不见怪的话,石某建议先把令高足们都点住|穴道,等解药炼成,再释放她们。”
他取出荣总管所赠的那一盒雪莲,交给清福大师,老尼揭盒看一眼,道:“数量倒是不少,本应足够,但收藏时不得法,以贫尼估计,最多只能炼成十五颗,不知到时是否敷用?又关于石大侠的提议,看来似乎除此之外,已无别法。”
石轩中道:“石某本来不想这么做,但为了万全起见,只好暂时得罪。”
忽地外面传来步履之声,石轩中既已有了决定,便不回避。转眼间两个人先后走进来,其中一个正是法名水月的妙龄女尼。她惊噫一声,道:“你这厮怎的偷入本庵?”在她前面那位女尼突然道:“这位是石轩中大侠,你怎可说他偷入本庵?”这位女尼声音清朗悦耳,原来就是清音大师。
那水月女尼征一下,转身就要退出,石轩中身形一晃,快如掣电般抢过去,拦阻她的退路。清音大师讶异地望望清福大师,只见老尼颔首,登时大悟,立刻疾然出手,一下点住水月女尼的|穴道,然后道:“贫尼倒没想起琼瑶公主居然也对此庵加以戒备。”
清福大师道:“还有两个一发麻烦师妹吧!”
清音大师飘然出去,一会儿就回来。清福大师开始着手炼药,在隔邻房中忙得团团转。
石轩中道:“大师回来正是时候,轩中正在悬虑,不知大师发生何事?”
清音大师取出一张信笺,交给石轩中阅看,石轩中接过来,只见笺上写着:“申旭已在瓮中,老尼如敢多事,先杀此人。”
石轩中恍然大悟,抬头道:“那么大师可查出申前辈的下落?”
清音大师摇摇头,道:“贫尼白白奔波了大半日,却查不出一点儿头绪。”
石轩中忧虑起来,道:“若然琼瑶公主知道我们在此炼药,申前辈的生命就万分危险啦,这却如何是好?”
清直大师诵声佛号,缓缓道:“生死大事具已前定,如果劫数难逃,人力也无法阻止。”
石轩中却听得出这位得道比丘语气中,隐隐有悲伤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