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娟等才放下了心。至晚间,又有人送来康熙封赏的玉如意等物。一时间,常在卫氏风光无俩。
而此时,康熙却被博尔济吉特氏叫到了慈宁宫。“皇帝,哀家听说后宫中多了个卫常在,是浣衣局的出身,可有此事?”太皇太后过问此事,康熙是在意料之中,因此也不意外如实答道:“是。她曾在浣衣局长大,不过赐封她之前,朕已废了她的贱籍了。”博尔济吉特氏颇有不悦:“虽如此,终究是个奴婢出身。”康熙道:“卫氏虽然出身卑微,但品行端良,知书达理,温婉贤淑,孙儿觉得很好。”博尔济吉特氏看着康熙,她的孙儿,明白这卫氏定然是入了他的眼,叹道:“玄烨,你正当青年,正是爱好美色的时候。后宫中有一两个姿容突出的,讨你欢心,消解疲乏,也是好的。只是不可贪恋在这上头,荒废了国事。”康熙道:“孙儿谨记太皇太后教诲,请皇祖母放心,孙儿并不是那不知分寸的人。”
博尔济吉特氏点头,拍着康熙的手道:“皇祖母也知道,我的孙儿玄烨是个好孩子,是咱大清的好皇帝,不过白嘱咐罢了。那个卫氏,你既然喜欢,那就留着,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一点,玄烨,你可得答应皇祖母。”康熙忙站起来肃立:“请皇祖母教诲。”博尔济吉特氏点头道:“第一不可给那卫氏高位,至多不能过妃位。”康熙皱了皱眉,沉吟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太皇太后放了一半心,继续嘱咐道:“第二,不可专宠。”康熙再次点点头:“孙儿晓得。”博尔济吉特氏见康熙都应了,十分高兴,揽过皇帝,笑道:“皇帝明白事理,真正是我大清的福气,祖宗庇佑!不像你那皇阿玛……”太皇太后提起顺治帝,顿时神色黯然,康熙脸上也有些不自在,忙岔开来:“时候晚了,皇祖母早些安置吧。朕也要回去处理些政务。”太皇太后当然知道他的意思,收敛起自己的情绪,点头道:“去吧,皇帝也别太辛劳了。”又对李德全道:“盯着你们主子,别让他太累着了。”李德全忙应着,这才打着灯笼送康熙回宫。
走到半路,康熙突然道:“去卫常在那里。”李德全一愣,忙劝道:“皇上,卫常在并非一宫主位,若要侍寝,当宣去乾清宫,皇上临幸钟粹宫,却在常在配殿里,不合规矩啊。”康熙笑道:“朕只是去瞧瞧,不在那里安置。走吧。”李德全忙躬着腰在前头打灯笼。
“皇上驾到——”一声长呼打破了钟粹宫的宁静,主位静嫔佟佳氏喜出望外,皇帝临幸她钟粹宫了!还没来得及赶出来接驾,便见得一盏明黄色灯笼引着那朝思暮盼的身影往东配殿去了。静嫔顿时呆立在原地:“皇帝临幸一宫,却不见主位幸配殿。这让我颜面何存?皇上,你就是如此羞辱臣妾的吗?”
卫琳儿听见外面的通传,自然也认为皇帝是来寻静嫔的,因此也只是静静的在自己房里看书。忽然间眼前一晃,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就到了眼前,小娟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结结巴巴的回着:“主子,皇……皇上……皇上来了……”
卫琳儿反应过来,忙跪下行礼:“奴婢常在卫氏不知皇上驾到,未能远迎,请皇上恕罪。”康熙摆摆手,“不知者不罪,起来吧。朕就是顺路来瞧瞧你。”卫琳儿依言起身,示意小娟退下,李德全早已识趣的退出了,屋内剩下他二人。
☆、试探
卫琳儿翻出茶杯,准备给康熙沏茶。康熙看了一眼,止住了:“不必忙了,朕也喝不了这茶。赶明儿给你送些好的来。”卫琳儿忙谢,康熙拉着她同坐在榻上,柔声问:“身子如何?这里还住的惯吗?”卫琳儿脸上一红,想起昨晚狂风骤雨般的恩宠,低声羞答答的回道:“歇了半日,不妨了,只是有些乏。静嫔娘娘待奴婢很好,奴婢很喜欢住在这里。”康熙点点头:“静嫔是个不争高低的,她的性子倒很是难得。”
歇了一歇,两人无话,屋里气氛顿时有些尴尬。卫琳儿琢磨了半晌,还是开口道:“皇上临幸钟粹宫,自然该去静嫔娘娘那里,奴婢这里地方简陋,怎可伺候圣驾。”康熙暧昧的看了她一眼:“朕只是来坐坐便走,你不用撵人。”卫琳儿听了这话,脸上飞红,康熙见了她这样子更是怜惜,一把拉了过来,卫氏一声娇呼,已是被他揽在了怀里:“虽然朕也很想留宿在这里,但宫中规矩,朕也乱不得。”卫琳儿大气不敢出,只偷偷抬眼看向康熙,见他正一脸玩味的看自己,忙又移开了眼睛。
康熙放开卫氏,卫琳儿就着榻前站着,仍然是低着头不知说什么。康熙看了她一眼,终是下了决心,问道:“那日,朕在浣衣局,你掉在地上的布团……”言不尽,他紧紧的盯着卫琳儿,要把她任何一丝的表情都收进眼底,“你可知道那上面有些什么?”
“来了!来了!”卫琳儿心里闪过小元子的身影和义父嘱咐自己的话,咬了咬牙,答道:“回皇上,奴婢闲时所书,元华二字在上面,奴婢的字写得不好,还……还写错了字……有污皇上圣目,请皇上降罪。”康熙心里一阵乱跳,真是她写的!
“你为什么要写那两个字呢?元华这两个字,有什么特别意思吗?”康熙故作随意问来,并不是很关心答案的样子。卫琳儿心里同样在乱跳,略略思考了一下,答道:“奴婢也不知为什么会想写那两个字……只是提笔的时候,脑海里就出现了那两个字。”
康熙一阵失望又一阵欣喜,失望的是卫琳儿只是无意为之,对于他和乐薇之间的种种,丝毫不知。欣喜的是原来三百年后他与乐薇的遇见,并不是偶然的姻缘,原来冥冥中早有天定,而卫氏就是他们三百年后缘分的起源。心中又念起乐薇,想着她在那众人面前道出的那番话,想着她还在那三百年后的后世苦苦寻觅和等待,他就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痛楚,让他无法呼吸。
深吸了口气,将鼻尖上的酸楚压回心内,康熙更加珍惜眼前的卫琳儿,虽然她什么也不知……就如同此刻的乐薇在为他作着什么,他也什么也不能知道一般。
康熙在卫琳儿那里小歇了片刻,便由李德全引着回乾清宫去了。静嫔心中稍安,但是看向东配殿的目光却复杂了许多,最终化作了一声叹息。
乐薇在上书房候着康熙,等得都快睡着了。正当又一个呵欠长长打出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李德全熟悉的长音:“皇上回宫了!”乐薇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恭谨肃立着,迎着大步走进殿来的康熙帝。
康熙坐进书案后的御椅里,端起乐薇已换了无数遍的茶饮了一口,打开奏折就批阅起来。忽然,他停了停笔,心中升起一丝疑云,他却怎么也抓不住,寻思了一会,他摇摇头,低头继续批起奏折来。
旁边的乐薇自康熙端起茶杯的那一瞬间就将心提在了嗓子眼,因为与吴太虚有了一月之约,乐薇必须尽快确定康熙究竟是不是元华。因此,她在方才康熙饮的茶里动了手脚。看着饮茶后有些疑惑的康熙,乐薇心里突突直跳,既盼望他发现茶里的不同继而想起些什么,又害怕他如果真的认出这茶……更害怕他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是发现乐薇换了他惯饮的茶,一怒之下把她咔嚓了……
可是康熙迟疑了半分钟,终究什么也没有发生,仍然批他的奏折去了。乐薇心里大大的失望,心道:“或许他真的不是元华……”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夜渐渐深了……到了换班的时间,李德全来替下乐薇,给康熙重新换上热茶。康熙端起呷了一口,忽然皱起了眉头,心里那丝疑云再一次袭上心头……突然,心里升起明悟!方才那茶;那茶!那不是他惯常喝的,跟李德全沏的这杯完全不同……他曾经喝过那种味道,是在北京潘家园的随缘茶楼!
“李德全,方才那茶是谁沏的?”康熙突然问道,李德全一愣,“皇上是问撤下去那杯吗?是小元子当值时沏的。”“叫小元子回来。”康熙沉声道。李德全不明所以,忙忙地找小元子去了。
乐薇正在患得患失,二十一世纪流行混搭,那时在潘家园,看着元华行云流水般卖弄着茶艺,乐薇叫他教被赏了个爆栗,心里不服气,就故弄玄虚的说她也会,而且泡的是从来没有见过的茶……然后就即兴泡了一壶混搭——三分大红袍配了三分碧螺春,三分铁观音,还有一分茉莉花。当时元华喝了一口就差点没喷出来……
往事历历在目,眼前人却对她的“三混”没有一丝反应,看来她是白来这一趟了,他不是元华……
“小元子!”李德全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可找着你了!皇上叫你呢!”
“皇上?我不是轮班了吗?为什么又叫我?”乐薇不乐意的道,熬了一天好容易下班了,难道还要加班这里加班可没有加班费,更没红包拿。
“哪里来那么多话?皇上叫你你能不去?”李德全撂下这句就走了,乐薇叹口气,自认命苦,忙向上书房回去。
“小元子叩见皇上。”回到上书房,却没有见着李德全,不知道去了哪里,殿内只有康熙自己在。
“嗯,起来吧。”康熙头也没抬,随口道:“你方才沏的茶朕觉得不错,再给朕沏一杯来。”“啊?”乐薇心道,就这点事啊,就把人拉来加班,有没有搞错啊,真是封建帝王,只想着自己,哪管别人累死累活。寻思了番,乐薇仍然按着康熙惯用的茶沏了端上去,康熙尝了一口,勃然大怒:“小元子,你好大的胆子,你敢糊弄朕!”
乐薇忙忙地磕头:“奴才只是按着平时师傅教的沏茶,兢兢业业,不敢稍有差池,奴才怎么敢糊弄皇上。”“哼,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沏来,要是味道还不对,小心你项上的脑袋!”乐薇忙爬起来,重新去沏茶,一路思虑着,难道是叫我沏那茶?他想起来了?
心里紧张异常,按着三分大红袍,三分碧螺春,三分铁观音,加上一份茉莉花泡好了呈上。康熙照旧尝了一口,抬起头来,冷冷的看着乐薇。
乐薇不敢去看康熙的表情,只觉得如芒刺在背,康熙的目光让她很不舒服。“说,这茶是谁教你泡的?”康熙的话语中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帝王威势,平稳中有种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乐薇一时痴了,这一句话竟如同元华再现,耳边回荡起他的声音……
“小元子!”康熙一声冷哼,乐薇幡然醒悟,自己竟然在皇帝问话的时候出神了,出了一身冷汗,忙回道:“回皇上,这是奴才……奴才家乡流行的泡法。奴才瞅着皇上日理万机,十分辛苦,想着给皇上换换口味,因此自作主张,改了茶的泡法,请皇上降罪!”
“哦?你家乡的泡法?”康熙指尖敲着桌面,扑扑地一下一下像是敲在乐薇心上。“朕好像记得,你说过你是京畿人士,京畿一带,什么时候流行过这样的茶,朕怎么没听说过?”
乐薇暗骂自己猪头,撒谎不打草稿,她早就把自己说过是北京一带家庭的孩子这件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也不知道当皇帝的人这脑袋都怎么长的,每天这么多的人和事,他居然能记得一个小太监跟他说过的话!
只好继续圆谎:“是奴才没说清楚,奴才祖籍不是在京里,是跟着父母逃难来到北京的。因此这个茶,是奴才老家的泡法。”“嗯,那你原本的祖籍是在哪里?哪一年进的京呢?”康熙淡淡的问道,又呷了一口。茉莉的味道齿间留香,记忆中的画面便如这茉莉清香一般,在自己的心里留存。
乐薇汗都下来了,康熙看似随意的问题却给了她无穷的压力。祖籍哪里?她脑海中拼命想着清时的地名,万一不小心说了现代的名字而康熙时候却没有那个地方,不就完蛋了!这时候她想起来曹寅,曹寅好像不是任江宁和苏州织造吗?乐薇忙道:“奴才祖籍原是苏州人士,康熙六年来的京。”
“哦,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怎么鱼米之乡竟然也不能温饱,你父母竟然逃难京师?看来朕这个皇帝当的颇是失职啊!”忽然康熙话锋一转:“听闻苏杭话人称吴侬软语,很是好听,尤其苏州一带的小曲,用吴侬软语唱来,更是别有一番风味,小元子,你给朕唱上一段儿吧。”
乐薇真想一头撞死,心里算是明白了康熙今天是不打算放过他,不会再让他轻易过关了。可这不也是她的目的吗?如果不摊牌,恐怕永远也难以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帝王心,如此深,她没有多的时间,只好来赌上一赌。
将心一横,乐薇叩头道:“奴才该死!奴才欺瞒皇上!”康熙哼了一声,眯起双眼,心道,来了,该倒点真货出来了!装作薄怒,沉声道:“还不从实招来?”
☆、要找的人
“是。”乐薇叩了叩头,“这茶的泡法,是奴才在宫外时一位朋友所授,那位朋友于奴才有大恩,那日听说奴才净身进宫,那位朋友就专门寻到奴才,教了奴才这样泡茶,并叫奴才如果有机会,一定让皇上尝到这茶,就算是报他的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