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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逃跑的路费总是必要的吧!”她忍不住气急叫道。
“……”
“……”
于是,彼此间再次陷入大片沉默的空白。
这算什么?完全没按预想的套路走啊…
程苒儿感到挫败极了,却还是不甘心就此绝望,想了很久,终于深吸口气,大胆地主动道:“那…如果真到了那天,你来么?”
“……”慕容子然不动,也不吭声。
莫大的心酸突然汹涌澎湃,被强烈的窒息感与莫名的委屈折磨着,程苒儿赶在着实缺乏骨气的眼泪掉落前一秒,猛地上前一扑,从后方紧紧抱住了慕容子然的窄而修长的健硕腰身。
霎时间,大把好容易才被收集起来的钱币重新零零散散地投入大地母亲的怀抱,“叮叮当当”滚落脚下,散落一地。
程苒儿将脑袋深深埋进那熟悉的宽大后背里,闻着那久违的熟悉气息,亲吻着那么想念的味道,所有抑制不住的哽咽与无助就此迸发,破碎:“你,会不会来?会不会?嗯?会不会?…会不会啊?!”
如此强烈的情感换来的,却依然还是对方冷冰冰的沉默…这样绝情的无动于衷,她到底该不该绝望?
很久很久,久到连程苒儿自己都麻木了,天旋地转着不知该怎么挽回这被自己的失控毁得惨不忍睹的残局时,慕容子然突然抬起手,伸着冰凉却莫名叫人感到温暖的指尖,一根一根地掰开程苒儿死死圈住自己腰身的爪子,然后转身,一双碧绿深沉的眸子面对面望着程苒儿因憋泪而泛红的小脸,一字一句,简单,从容,优雅,没有假装,没有同情,更没有爱情,确切的说,是完全看不出一丝的情感波动:“懒儿姑娘,你我素昧平生。”
如此凉薄。
心凉透到底,这下程苒儿反而不知该哭该笑了,认真勾引不行,装疯卖傻不行,苦苦哀求不行,那么接下来呢?使尽一切手段都宣告失败以后,她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我等你。”许久,一直低着头将所有表情藏进阴影之中的程苒儿倏然抬头,原本视线模糊的眼底突然恢复了纯净的澄澈,清明,清醒:“你不傻也不瞎,我是什么心思我不相信你一点也看不出来。同样的,也请你相信我,你我之间,永远不会仅仅止‘素昧平生,这四个字这么简单…我一定会等的,不管你来不来。”
似有那么一瞬的失神,慕容子然深深地注视了程苒儿一会儿,似有探寻,似有审视,但也仅是停顿那么数秒,终究是直接转身离去,再无多言。
好累,真的好累…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目送慕容子然如此毫不留情的绝然背影,程苒儿突然觉着浑身乏力极了,脚下一软,就这么硬生生瘫坐在了地上。索性一蜷身,将脸埋入膝盖之中,疲惫而眠,似寐似思。
当初的轻言放弃,如今的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你是在惩罚当初的我么?小木头…惩罚我的自私自利?惩罚我的一时懦弱?还是惩罚我的不够爱你?
如果…如果当初的程苒儿能够再坚定一点点,再勇敢一点点,再笃定一点点,那么今天,是不是就可以不一样了?
嗯?你告诉我呀,我亲爱的相公,如果一切重来,当初我做了正确的选择,当初我不顾一切义无反顾地誓死留在原地等你回来,就可以了么?你就不成魔了么?你就不反了么?你就不会一意孤行了么?我还能有命走到和你携手相伴的今天么?一切就都皆大欢喜,我们就能抛却所有幸福地携手一直到天荒地老了么…你会甘心么?
我不想事到如今还来埋怨命运有多么的不公平,但有一点我相信,我无法逃避都是一样的,既是注定,那么兜兜转转,无论走哪条路,我们最终都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所以我从来就不后悔当初选择离开的那个决定。只是求求你,求求你,相公,再给我一点点勇气,一点点足以支撑我走下去的希望。
我爱你,所以请你给我机会救你。
219 无爱婚姻
翌日,千禧城郊外的蚀骨林中,三匹飞驰的骏马前前后后相互追逐着,夹着依稀可闻的叫喊怒骂,急匆匆飞驰着呼啸而过,袅袅尘嚣一时间惊起这座古老丛林中本就为数不多的罕见鸟禽飞腾入空,莫名惨烈凄凌的哀叫声零零落落,打破数年沉淀古寂的静默。
像风一般疾速奔驰于最前头的白色高头骏马由一个周身雪白衣袂飘飘的极俊美男子操控,只见他一双碧绿的眼眸深邃凌厉,浓眉紧蹙,薄唇深抿,刻薄的线条将完美的轮廓完全冷漠化,使其看上去整个面部表情都是僵硬冰冷的。再加上他浑身上下戾气凛然,冷然的气质与压抑着时刻等待爆发的狂热怒火,从而综合出令旁人绝不敢轻易靠近的阎罗肃杀来。
而紧跟在白衣男子其后又喊又叫的是一紫衣男子,面若冠玉,甚至有着绝色女子般柔媚的艳丽。然而此刻的他正如泼妇一般,一边尽力勒紧缰绳以跟上前头全然无意与他交谈的男子,一边气沉丹田,然后一脸气急败坏地努力伸长了脖子朝前方破口大叫隔空喊话。如此粗鲁而狼狈的行径与他绝美的倾城容颜形成强烈的反差,绝无形象可言。
至于距离前两匹马足有十里脚程的最后一匹矮头棕毛小母马的主人则是一貌美如花却脸色堪比大便臭的粉衣小姑娘。小姑娘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左右,开始还很努力地策马追赶前头两个毫无绅士风度可言的男子,后来差距越来越大,在意识到自己无论如v何也不可能追上之后,一路不爽地碎碎念着的小姑娘终于出声破口大骂,然后索性破罐子破摔地放松了缰绳,开始优哉游哉地一边继续问候人家祖宗,一边在贯彻慢腾腾消极追赶政策之余兀自慢欣赏起路旁美景来。
不放心地回头望了眼身后身影已然模糊不清的自家宝贝小妹,司楚南舔了舔干渴不已的唇瓣,转头继续艰难地扯着嗓子,对右前方速度终于有所减慢的慕容子然可怜兮兮地嚷道:“诶,然,我拜托你不要这么小气好不好,我已经道歉不下千次万次了,你到底是还要怎样嘛?”
“……”慕容子然懒都懒得回头瞟司楚南一眼,直接毫不留情地举高了马鞭,眼看着又要加速了。
“啊啊啊啊!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哎哟喂!”早就筋疲力尽的司楚南哪能再经得起他那雪上加霜的一鞭啊,慌忙缰绳一扔,高高举起双手投降认错:“好好好!我承认,未经跟你商量就私自将小妹召过来是我的错,大错特错!好不好?”
“……”听到这样的认输,慕容子然虽依然面无表情,但好在还是顿下了鞭子按兵不动了。
唉,伴君如伴虎,我容易么我囧。
司楚南哀怨地深叹口气,策了马“哒哒哒”来到慕容子然身旁与其并驾齐驱,有气无力却又不得不苦口婆心道:“可嬷嬷也支持的,不是么?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你好啊,想想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都几多月了,你就不寂寞么?还有,宁儿怎么说也是我血狼司家的正室血脉,随便论哪种能力比隐卫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留她在你身边作左膀右臂为你排忧解难,不好么?…呐,有才又有貌,我这么完美的一妹妹配你究竟有什么不满意的,你为什么就不能付出一点点真心去对她,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排斥她冷落她,一次次地推开她,一次次地给她难堪呢?别忘了,宁儿可已经是你已经过门了的正牌妻子啊!”
“……”慕容子然转眸瞥了司楚南一眼,依旧只拉了缰绳专心策马,静默不语。
木头人!冷血!无情!
司楚南闭了闭眼深吸口气,终于任务可忍:“然!那毕竟是我妹妹!”
“当你们硬把她塞到我身边来时,就应该已经预料到会是这样的,不是吗?”一如既往的慢条斯理,轻轻的,淡淡的,慕容子然出声喝止了马的行进,遂抬头将视线于司楚南一脸的不可思议上定格,然后继续风轻云淡地火上浇油,狭长薄情的眼眸里啜满了无所谓与不屑:“不过一场可笑无聊的政治婚姻,你要我从哪生出真心来给她?南,这么多年了你应该不会不了解我,我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我不想要的,任何人都别想强加给我。我会接受司楚女,不是因为那个女人适合做我的妻子,更不是因为她是你的妹妹我就要卖你面子娶她,在我眼里,她仅仅不过是嬷嬷用来拉拢司家庞大政治网络以巩固呼延氏政权的工具罢了,我不一定需要,但因为嬷嬷说那是母亲的遗愿,所以我接受,就这么简单。”
攥着缰绳的拳头紧了松,松了紧,司楚南一口口倒抽着凉气,好容易耐下性子强忍了揍扁眼前那张无时不刻都以极度欠扁无情的淡漠示人的俊颜的冲动,压低了嗓音沉声道:“然,你不能这么自私…”
“当初穷尽一切好话,不惜一切代价不计后果地将司楚女推到我身边来的你们才是自私的吧。”慕容子然毫不客气地打断道:“够了,这个问题到此为止我不想再多作无谓的讨论,你要么遣她回去,要么留下她你自行照顾,随你便。决定好后再来找我,探查伏羲琴的事不可再拖了,我今天就要有个确切的结果!”
说罢,他似有若无地轻蹙了眉,缰绳一拉,扔下一脸惊怒却终究无言以对的司楚南,一路扬尘而去。
没有任何人能够左右我,谁都别想!
慕容子然冷着眸再一次在心底里声明着,却委实拿适才与司楚南对质时脑中一直莫名不断重复出现的模糊面容一点办法都没有。
该死的,那张被眼泪鼻涕糊得一脸委屈却又倔强不已的容颜,自那一天以后,就像被人狠狠刻进心窝底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更古怪的是,从那以后,那双相似的眼睛,那个有着与她相似背影的女孩的梦境,通通消失殆尽。简直就像冥冥中有人故意这么安排着,指引他与她相识一般…这种该死的无法掌控的奇怪心境!
“哒哒哒”清脆的马蹄随着一阵悠扬琴音的飘近而骤停,有那么一瞬间,慕容子然的心脏因那时机凑巧的乐声而产生的似是而非的错觉而紧缩,窒息的疼痛。
然而,瞬息的迷茫过后,慕容子然很快认出那琴音并非专属棠懒儿的忧伤,于是清醒,定睛前望。
那是在一棵古老而郁郁葱葱的巨大榕树下,一名蓝衣男子正席地而坐,手片刻未停地抚揉着怀中一把雕工精致的素雅古琴,而眼睛,却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慕容子然,似笑非笑。不相上下的俊颜,不相上下的脱俗飘逸,不相上下的悠然气质,只是如今的慕容子然,更添几分无论如v何也掩盖不住的魔性邪戾。
“噹。”待慕容子然走近,完美的音律正巧划下最后一个句点,于是南宫辰抬头,线条冷淡却出奇浮现难得笑意的唇瓣轻轻开启:“好久不见,然
慕容子然扬眉,向来无懈可击的面无表情似乎出现了些微的裂缝,半晌,他终于从或诧异或怔愣的复杂情绪中走出,淡然回道:“倒不曾想过会在这碰见你。”
“听闻你和南最近正迫切地找寻我这拜把子大哥,不是么?又或者说…”到此南宫辰突然一顿,轻抬了抬怀中那把古琴,眼神诡秘地轻笑道:“你们找的,其实是它,嗯?”
220 魔鬼交易
慕容子然看着南宫辰手中轻抬的伏羲琴许久,只挑了挑浓眉,显然对于他的说法不置可否。
“呵呵,你变了。”仿佛对慕容子然如此不坦然的暧昧反应不是很待见,南宫辰似讽似叹,唇角一勾,伏羲琴重新摆回原处,却又并没有过多额外的警惕,只低头一边似有若无地抚摸着琴弦,一边漫不经心道:“何不放轻松呢?我既然敢出现在你面前,不就表明我并没有多在乎它,不是么?
沉吟,少顷,慕容子然面无表情着,低沉而问:“为什么?”
“为什么?”像是听见了很可笑的话一般,南宫辰低低而笑,抬头,却不见丝毫笑颜:“慕容子然,又或者说,呼延铎尔莫多释(见章末注解)更贴切些…”
说着,南宫辰飞快地瞟了面前依然不露声色的慕容子然,遂继续道:“遁入魔道之利弊,你我一清二楚,但你有你的责任你的选择,任何人都无可厚非。所以有关之前你的所作所为,即便是我这个做大哥的也不想更没有资格有所置喙,因而在此之前我之于你的一切,也都是能避则避,从不正面与你相较。然而今天,你踏入的是我所使命守护的土地,我不可能任由你为所欲为,这,你可谅解?”
“……”似有一声冷哼自鼻腔而出,慕容子然很轻蔑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盘坐树下且神形超脱优雅的男人,阴沉发音:“我不接受任何人的警告或威胁。”
“我知道。”南宫辰理解地点点头,微眯的蓝眸似笑非笑:“我知道凭你如今之实力,世间之凡人,包括我在内,都很难能赢你。但别忘了我族有天赐之神力,若我认真,想真正与你抗衡也未必全然无可能,尤其在你还未能完全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