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在山腳下與任大哥分開後,阿力踩著越積越厚的冰雪,興致勃勃地往回家的路上走,一路上四野茫茫,遠方升起裊裊的炊煙,正好是晚飯時分;他的柔兒肯定在家裡焦急地等他回去呢。
想到這裡,他的腳步變得更輕更快。
穿過那片被積雪壓彎的竹林時,想到他的家已經近在眼前,馬上就可以見到溫柔的妻子,他的唇邊勾起愉悅的笑;可當他踏出竹林時,看見眼前的景象時,他的腳步猛然僵住。
一輛華貴非常的馬車靜靜地停在他的家門口,馬車旁立著一群神情嚴肅的黃衣人,他們肩上都積著雪,卻洠в猩焓峙牡簦_下已經堆滿了白雪,很明顯他們已經在那裡等候多時;他警戒地往那邊走去,洠в性噲D躲藏,因為他的妻子在家裡,他不知道她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他們都看到了他,在那一瞬間,他在他們的臉上看到了驚喜,看到了激動,他疑惑地皺了皺眉,那種熟悉的感覺又來了……他好像耄щ'知道,自己可能認識這些人,而他們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威茫
他越走越近,越走越近,銳利的眼眸緊緊盯著那輛馬車,然後看到車身上繁眩幕y,那是跟他身上的玉珮一模一樣的花紋,他覺得很熟悉,非常非常地熟悉,腦中快速地閃過無數的畫面……太快又太多,他抓不住。
馬車的車門緩緩地打開,一張絕艷而精緻的臉蛋出現在他的眼中,那名女子緩緩地朝他尽雒利惖男θ荩t唇微啟,輕輕地喚道:「澤兒。」
他緊抓獵物的手掌猛地鬆開,那種很熟悉、很強烈的暈眩感排山倒海地朝他湧來,他的眼前一片漆黑……
「唉,顏丫頭,你好歹吃點枺靼伞!谷酥煌氚竞玫男∶字嗾驹陬佀岬纳砼裕瑲U著氣,輕聲勸道。
顏水柔搖了搖頭,「全伯,謝謝您,我吃不下。」
「你不餓,肚子裡的孩子也會餓,為了他,你也要吃呀。」
她沉默了會,伸手接過那碗溫熱的小米粥,一直到捧著碗,她才發現原來自己的手是冰涼的;其實又何止是手,她整顆心都是涼的;微甜的粥喝入嘴裡,居然感覺是苦的,她的眼淚不由自主地一顆一顆掉進粥裡,心痛難當。
「唉,當初我就覺得那小子來歷有問睿蓻'想到他居然出身富貴人家。」全伯今天一回來就看到顏丫頭家門口站著一群陌生人,他當時還以為有人欺負顏丫頭呢,立刻上前準備問個明白;誰知道還洠в衼淼眉伴_口,就被「請」了進去,當他看到顏丫頭安好地坐在家裡,除了神情哀傷,倒也洠в惺颤N不妥,他這才放心。
問了好久之後顏丫頭才勉強說了幾句,他才明白了大概,原來那些人是來找阿力的。
他們跟他借了房子,說有事要商談,全伯滿腹的疑問,就等著阿力回來好問個清楚;誰知道那小子回來後,居然跟著那群人進了房,到現在也洠в谐鰜怼
究竟那些人是什麼來頭,為什麼來找阿力?看那輛馬車還有那群人的穿著,全伯再洠б娺^世面也知道,他們肯定是富貴人家的人,阿力怎麼會跟這樣的人有牽扯,真是奇怪。
看了看天色,都快二更了,阿力那臭小子居然還不回家,跟一群陌生人在那裡有什麼好說的,他忘記自己還有老婆、孩子在等他了嗎?
而顏丫頭這個傻瓜居然吃也吃不下,喝也喝不下地坐在那裡一直等他,全伯真是心疼得要命,勸她去休息也不聽,勸她吃點枺鳑'吃幾口又在掉眼淚,這副模樣,好像天塌下來了一般,
讓他問也不敢問,事實上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守在她的身邊,生怕她有個什麼萬一。
這一晚,對所有的人來說,都是難熬的。
顏水柔反而寧靜下來,她就那樣靜靜地坐在窗前,她在等,一直在等;雞鳴破曉,第一浚柟鈴纳降哪沁吷饡r,天地終於掙開了黑暗的包圍。天空已經放晴,明朗的太陽映照在厚厚的雪地上,泛起淡粉的色澤,一片奪目。
「顏姑娘,請你出來一下可好?」賀雲飛在房門外有禮地敲門,輕聲地說道。
一直坐在窗邊的顏水柔在全伯的攙扶下慢慢地起身,她的全身冰冷而麻木,就算全伯用再多的棉被裹著她,她也溫暖不起來;賀雲飛為她拉開房門,外面的新鮮空氣迎面撲來,她身子晃了晃,眼前是一片刺痛,那種沁冷的空氣吸進去,連胸口都是悶悶發痛,她很快就穩住自己的身子,定了定神。
「顏姑娘,我家主子有請。」賀雲飛做了個手勢,她順著他的手望過去,清澈的瞳孔猛地一下縮緊,她看到他了,看到了那個她一直在等著的人。
一身淡淡的紫色裳袍,獨自一人立在茫茫的白雪之上,精緻而昂貴的衣物,襯得他越發眉目如玉、俊逸不凡,他倨傲地負手而立……那個冷漠清貴的少年王爺,回來了。
不意外的,他就是那種即便穿著最粗糙、最普通的衣物,也無法磨滅天生王者風範的人,而現在他不過是回歸自己原本應該在的那個位置;果然,只有這樣的裝扮才最適合他,也只是這樣的他,才是他,過去十個月的相處相知,只不過是她的一場夢而已。
她小心地踩過鬆軟的雪地,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朝他走去,遠處的山巒是白色的,樹林是白色的,就連房屋都變成了白色,到處都是一片雪白,到處都是空曠而安靜,在這個白色的世界中,天地之間彷彿只剩下他與她;而她,正一步步地走向他。
他一直靜靜地望著她,純黑的眼眸洠в幸唤z波動,神情一片淡然與平靜。
她穿著厚厚的棉衣,粉色的裙敚г谘┑厣贤弦罚L長的青絲披散下來,雖然有幾分憔悴,但清麗依舊,在離他五步遠的距離時,她停了下來。
兩人安靜對視,竟然都是沉默。
時間的流逝與否在此時都已經失去意義,偌大的天地間,只有他與她,唯有相對無言;終於,他開口了,聲音清冷而平靜:「我想起來了。」
她的唇邊浮起很満軠的微笑,「我知道。」看到他那身穿著,還有他的表情,她就已經知道,她的阿力早就已經離她遠去了,或者說,是從來都洠в写嬖谶^。
「我的名字叫龍承澤。」
她笑中更有幾分酸楚,龍承澤,只要是紫旭國的臣民,誰都知道,龍乃國姓,只有天子和皇家子孫才可以姓龍;而他們紫旭國崇紫,也只有皇子皇孫才可以著紫色,她雖然身處山村野地,但這點常識,她還是有的。
他果然就是那位寶碩王爺的愛子龍承澤,當今拢系奶酶纭
他望著她的笑臉,沉默了更久,才慢慢地再叮開口:「我要回京了。」
終於還是到了這一天嗎?她的手用力地抓緊裙敚В毡M全身所有的氣力才勉強說出話來:「好。」話到這裡,已經夠了,他交代了最重要的事情,跟她告別了,她也應該滿足了。
「主子。」賀雲飛的聲音在不遠處傳來:「該啟程了。」
她咬著牙吞下湧到喉間的哽咽,微微地側過頭,看到那一隊人馬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只待他們的主子過去就可以出發;他要走了,在陪她度過了她生命中最美好最快樂的十個月後,他最終還是要走了,要回到那片屬於他的天空去。
龍承澤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然後舉步,頭也洠Щ氐爻麄冏呷ィ粋飛身跨上一匹通體烏黑發亮的寶駒,低沉地說了一句:「走。」那一大隊的人馬安靜而有秩序地開始前進,馬匹踩著雪地的聲音?聽來異常的清晰。
她就站在那裡,望著他們走過,看著自己生命中最重要最愛的那個男人,一步步遠離她,永遠地走出她的生命。
他們經過她的身旁,都洠в袗胚^頭來朝她望一眼,只是繼續前進;而她的眼眸,始終只是望著她想望的那個男人。看著他騎著馬走過,看著他離開她。
突然,他勒住砝K,坐在馬背上遙遙地俯視她,時光似乎倒退到很久很久以前,她第一次見到他時,他也是這般坐在馬背上望著她;那時的他與她都洠в邢氲剑會把兩個原本毫無關係的人牽扯到一起,那時的他們都洠в邢脒^會相識相愛,再相離。
她抬頭,仰望著他,兩人還是無言。
半晌後,他策馬接近,低下身子伸出他的手,她愣住了,過了好久才慢慢地反應過來,遲疑地伸出手;而他握住她,手掌溫暖而堅定,「保重自己,知道嗎?」
然後他鬆開手,策馬而去。
她站在那裡目送他離開,纖細的手掌緊緊地握著,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他遠去的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遠,一直到終於消失不見;她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一般,發狂般地向他追過去,淚流滿面。
「顏丫頭,顏丫頭!」一直站在門邊的全伯嚇得魂飛魄散,趕緊追上去,「你不要跑,小心你肚子裡的孩子,顏丫頭!」
她聽不到,什麼都聽不到了,她只想要追上他,只想要能夠再看到他就好,不要離開她,不要就這樣離開她,她受不了,真的受不了;心痛得快要死掉了,她的淚水似乎怎麼都流不完,阿力,她的阿力,那個對她溫柔,跟她說會保護她照顧她的阿力,那個彆扭而孩子氣的阿力,那個成熟而有擔當的阿力,她要……
一雙手伸過來拉住了瀕臨瘋狂的她,「顏丫頭,你不要命了,這是雪地裡,你要是摔一跤,可怎麼是好?」
「我要找他,我要找阿力。」她哭得全身顫抖,「全伯,你幫我找阿力回來好不好,好不好?」
她哭得他的眼睛都跟著發酸,無奈歎息,「顏丫頭,你醒一醒吧,那個阿力根本就不是阿力啊,他……他很明顯是有錢人家的少爺,我們配不上人家,算了吧,顏丫頭。」
算了,怎麼算了,如何算了?他說過愛她的,他說過要永遠跟她生活在一起的,他明明說過的,為什麼現在要算了?
「他已經走了,不會再回來了,好孩子,堅強一點,你還有孩子,還有全伯。」
走了,他真的走了!顏水柔握緊手心,緩緩地舉起來,攤開,是一枚碧綠的玉珮,靜靜地躺在她的掌心;她崩潰地大哭起來,這是他留給她的最後一件枺鳎瑒倓傇谖兆∷氖謺r,他就把這枚玉珮放到了她的手中。
()
他在跟她告別,在跟之前那個失憶了而愛上她的阿力告別。
他是龍承澤,紫旭皇朝寶碩王爺的兒子,嫡親的皇子皇孫。
他是她不可企及的。
第十章
洠в兴娜兆樱栆琅f會升起,時間依舊一天一天地滑過,什麼都洠в凶儯颤N都還是原來的樣子。
顏水柔在這段時間過得很平靜,非常非常平靜,自從那天她痛徹心扉地哭過之後,她好像又回到了原來的那個她,依舊會笑會說話,飲食起居就像往常一樣;可就是這種正常,反而讓全伯更擔心。
除了那天她崩潰地大哭外,她再也洠в薪z毫的情緒起伏,她似乎忘掉了自己曾經有過一個丈夫,似乎已經忘記了那些一起共同度過的日子,她的全副心思都在她肚子裡的孩子身上。
她安靜地坐在那裡為即將出世的孩子準備衣裳,偶爾會撫著肚子微笑,也會跟肚子裡的孩子說說話,時間就在這種寧靜與平和中淡淡地流過;新年過了,春天也快要過完了,她即將在初夏生下她的孩子。
越是臨近生產的日子,她的身子就越發沉重,不過身體狀況還不錯,村裡的產婆每次來看過她後,都誇她是一個好娘親,把孩子照顧得很好,把自己也照顧得很好。
三月末的一個溫暖的夜晚,吃過晚飯後,她起身的瞬間覺得腰部又酸又脹,接著發現自己已經破水,看來她的孩子已經打算出來見見這個世界。
全伯急得團團轉,他洠в幸稽c經驗,因為男女有別,許多事情也不方便,還是顏水柔提醒他,他才趕緊去把村裡專門為人接生的周大娘給請來了,然後繼續在守在院子裡團團轉,最後還是被周大娘打發去燒熱水,總算有點事情可以做,全伯才稍稍放鬆一些。
痛,很痛!那種一波又一波翻天覆地的疼痛在折磨著她,顏水柔在床上輾轉反側,痛得臉蛋嘴唇都發白了,可她一直都在忍著不要叫出來。
「水柔,你叫出來會舒服一點的。」周大娘為她撫摸著酸脹的後腰,安慰著她。
「洠шP係的,周大娘,我還可以。」她深吸了好幾口氣,汗水把她的髮絲都浸濕了,可她仍然試圖微笑。
「周大娘不用為我擔心,我一定可以順利地生下這個孩子的。」捱過那一輪疼痛之後,顏水柔輕聲說道。
她不急,她一點都不著急,因為她一定要生下這個孩子,這是他留給她的骨血,是他的一部分,她要把孩子生下來,用自己全部的愛來疼惜這個孩子。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白天取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