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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暮颜今儿仍是惯常的一身素淡,水粉梅花褙子,里面浅紫抹胸,白绫裙子,帕子也是常日带的白绫帕子,头上带着方才的藕荷绢纱花,一枝银珠簪子。
秦朝颜一眼瞥见那花儿,便知是余霜纨送的,因自己的大红乃是正色,心下得意,便瞥着暮颜冷笑了一笑,带着丫头走了。秦中月只作不知,仍是笑向暮颜道:“咱们也走罢。”
秦暮颜也未说什么,二人往西边小路来,从正房侧边过,往林姨娘这边来。
因夕颜今年七岁,已该与母隔房,与秦朝颜姊妹一处,只因近来事多忙乱,遂不曾搬,仍在这边住着。院里丫头因见他兄妹二人来,忙向内说了,便见丫头春袖迎出来,掀帘笑道:“三公子、四小姐来了,
快请罢。”
二人进来,林姨娘正陪着夕颜扎花儿,互相问过好,便坐下,倒上茶来。含珠捧着东西上来,秦中月又替她说明缘故,林姨娘便命回去道谢,又叫丫头给赏。
秦暮颜略瞧了一眼,见东西是两份,夕颜的和自己的一样,林姨娘的没有绢纱花和胭脂,多了两只细瓷杯,两只盖碗。
秦暮颜瞧了暗暗点头:林姨娘因是侧室,自然不好送这些花粉之物。
说了几句话,因夕颜跟丫头出去玩了,林姨娘便笑说:“今儿我听说,四姑娘怕是要大喜了。”
秦暮颜一怔,却不好问的,秦中月便问道:“这是怎么说?”
林姨娘笑道:“你只想想昨儿见的人。”
秦中月恍然道:“是余大哥哥?果真么?”
林姨娘道:“总有□分了。我听见丫头说这事儿是老爷提的,夫人也说好,只是这时候忙着你二哥哥的事,不得空儿。大约这件事完了,就要议了。”
秦中月便瞧暮颜,暮颜只低头不语。林姨娘便又叹道:“论模样儿、人品,倒是好的,只不知前程如何。今儿老爷带着他出门去了,回来只怕便知道了。”说着,又笑安慰暮颜道:“这倒也不必愁,有老爷帮衬着,前程想来自是有的,便是没有,家计上老爷自然也少不得帮着。”
秦暮颜仍是不语。秦中月便笑道:“今儿我就问问母亲去,若果然准了,就要给四妹妹贺喜了。”
林姨娘忙道:“这忙的什么!昨儿老爷不过提了一提,并没有说准,你这时候去问了,岂不多事,便是四姑娘面上也不好看。只管等着,若定准了,自然是要说的。”
秦中月想想也是,便说道:“我倒忘了,女孩儿家的事,倒是不好乱问的。”
又说了几句话,兄妹二人便出来,又与夕颜玩笑了一回,便各自回房。秦中月自带了含珠到自己院里来,叫云楼出来二人互相见过了,又嘱含珠无事便来玩,便叫她回去了,不提。
7、七、因争宠骄婢闹院宅,说分证娘子点痴儿
且说这日因是镇陵侯罗夫人寿诞,因罗夫人与秦夫人有些远亲,秦度与镇陵侯亦走得近,因此两家甚好,不同别家,罗夫人又嘱将公子、小姐们都带来。
所以秦府今日合家皆至侯府贺寿,连余姑妈并余家兄妹也皆带了去,独林姨娘与夕颜未去——一是须得留下个主子看家,二是夕颜尚小,恐失了礼数,因此留下二人。
吃过中饭,林姨娘与奶娘方哄了夕颜睡去,便见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跑来,进门便叫道:“了不得了!三娘子快去瞧瞧!”
春袖忙出来喝住,道:“小声点儿!五小姐才睡下呢。出了什么事了,就慌得你这样!”说着,因认出这是秦中月屋里的小丫头青叶儿,便说道:“别人屋里罢了,你们屋里燕钗最是个妥当人,还能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青叶儿道:“正是闹得不像样了,燕钗姐姐也撂手不管了,我听见屋里闹得越发厉害,只怕夫人回来大家担不是,所以急着来请三娘子去。”
春袖诧异道:“连她也不管了?这倒奇了。你等着,我进去回一声。”说着便进去。
里面林姨娘早已听见,问是怎么了,春袖说了,林姨娘想了一想,便笑道:“我知道了,再没有别人,必是她们两个弄鬼。”说着便叫奶娘和丫头疏梅好生守着五小姐,自己扶了春袖往秦中月房中来。
才进了院门,便听得里头弄蕊大哭大叫的,只说:“我今日拼着这命不要,也再不放过你去!”
林姨娘听着这话不好,忙赶进来,只见弄蕊揪着一个人撕打,两个滚作一团,便喝道:“反了天了!还不快住手!主子们才去了半日,就这样闹起来,回来皮不揭了你们的!”
弄蕊被这一喝,胆子便有些怯了,松开手来,还只哭个不住,嘴里咕咕哝哝也不知说些什么。
春袖早上去拉开弄蕊,林姨娘方瞧出那一个是云楼,只见头发也散了,衣裳也都扯开,幸而人还无事,见林姨娘来了,用手拢了头发,只低头站着,虽未哭闹,也是浑身乱战。
那边燕钗正坐在床上垂泪,见林姨娘来了,忙站起来,却是一语不发,倒是霞影端了个花凳来。
林姨娘便坐了,喝命弄蕊和云楼两个跪下,又叫燕钗:“这是怎么了?你也不管管!叫你在这屋里,原是为怕丫头们厮闹,因你是个大的,素日又稳妥,所以使你禁着她们些,你倒好,凭着她两个闹去,你竟不管了!她
两个若有三分不是,你倒有七分!她们是小的,不懂事,难道连你也不懂事的?”
燕钗只顾低头垂泪,半句回话也无,急得春袖忙拽她,小声道:“三娘子问话呢,你倒是说一句呀!”
林姨娘因见燕钗不作声,便仍回头问弄蕊,因见弄蕊头发似乱麻一般,衣裳也是七零八落,越发气了,怒道:“这成个什么样子!”
弄蕊只管哭得抽抽搭搭的,声噎气堵,拿手擦着眼泪,春袖忙过来替她拢了头发,露出脸来,只见脸上青了两处,额上还破了一处,林姨娘吃了一惊,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弄蕊哭道:“还不是她动手打的!不止脸上,只怕身上也都是青紫了呢!”说着又大哭。
林姨娘便瞧着云楼道:“你竟有胆子打起人来了!”
云楼低头一语不发。林姨娘便道:“还不叫人来,把这无法无天的丫头捆了呢!”
春袖便要叫人,霞影忙跪下拦道:“三娘子别叫!且不说这事怨不着云楼,便是云楼有错,弄蕊更有错了,怎么只单捆起云楼来!”
林姨娘听这话,虽余怒未消,也暂按下,叫霞影道:“既是这样,你说!”
霞影道:“原是今日我们一处做针线,弄蕊说她上月做了个香袋儿,要拿来与我们瞧,因找不见,她便说先前她与云楼住着,必是云楼拿了她的,因此要搜云楼的箱笼。云楼便不肯,她便言三语四的,很说了些不好的话,拿指头直戳到云楼鼻子上去,云楼气不过,因推了她一下,她便大哭大叫起来,说云楼动手打了她了,便撕扯上去。我与燕钗姐姐百般劝解不开,才拉开了又上去,拉了三五次,燕钗姐姐便赌气一边哭去了。”
林姨娘听了,便问云楼道:“可是这样?”
云楼尚未答话,那边弄蕊先哭道:“我怎么戳到她鼻子上去了?我不过白问了她几句,她就恼羞成怒,打起我来了,我不过还手罢了,霞影姐姐看不真,怎么倒说起我来!”
霞影冷笑道:“罢哟!姑娘!常日里你爱怎么闹,既有公子在,我们懒得管,你见今日夫人、公子不在家,你撒起泼来,如今还恶人先告状,当我们都是死的不成!便管不了你,连说还不敢说么!”
弄蕊听了哭道:“素日你跟云楼好,也犯不着为她说我的不是。我知道了,因我那天说了一句‘这屋里我只认得燕钗姐姐’,你想着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你记恨了,今日就编排起我来……”
一句话未完,霞影已气得浑身打战,也哭道:“三娘子听听她这话!燕钗姐姐也不说句话,她今日能说我,明日连姐姐的脸也踩上去了呢!”
林姨娘见霞影也哭起来,燕钗也越发哭上了,便皱眉道:“罢了,弄蕊、云楼两个跟我来,等夫人回来,你们四个人一道见夫人去,我也管不了了。”
说着便走。弄蕊忙起来跟上了,霞影也起来扶起云楼,小声道:“去罢,别怕。等夫人回来,我还是这么说。便不是为你,这丫头我也忍不得了,横竖有这一场闹,早打发了早完事。”
云楼点点头,轻声说了句“多谢姐姐”,欲要再说两句,一时却也不知说什么好,便对着霞影福了一福,跟着去了。
且说林姨带二人回来,进了院门,便吩咐春袖:“叫两个婆子来,看着她两个,我一个个问明白了好回夫人。”
春袖便叫个小丫头到二门上叫婆子,不一时来了两个,春袖便叫将她二人分别关了,便去回林姨娘。
那两个婆子倒也认得弄蕊和云楼两个,知她们都是秦中月房中的,今忽见两个人披头散发的站在院里,春袖又叫寻空屋子看起来,一时不知出了什么事,也不敢怠慢了,忙领着到下房里,且守着。
却说看云楼的这个婆子,因云楼进府时曾见过,说过一二句话,便也算旧识了。当下将云楼带至一处下房,关起门来,因见无人,便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倒像才打了一架似的,我看姑娘是个安静的,怕不是受了欺负了罢?”
云楼低了半日头,叹了口气,道:“这也不是三言两语说的清的,你老也别问了,不管怎么说也是我动了手了,说不好就是大祸,不知怎么发落我呢。”
那婆子听了吃一惊道:“难道真是打了架了不成?这倒是姑娘不是了,管他天大的委屈,只等主子们回来了,有多少话说不得的?这时候闹出来,姑娘岂不吃亏。”
云楼抿嘴不语,半晌方道:“若是别的,忍了就罢了,只是那丫头骂着我师父,我哪里能忍得,就是拼着挨打受骂,也要讨回这口气来,否则……”
一语未了,忽然“吱”一声有人推了门,笑道:“你这丫头倒是个重恩的,倒叫我不知说什么好。”
二人闻声望去,只见林姨娘来了,忙都站起来。林姨娘便向婆子道:“你且去罢,待
我问问她。”
婆子答应着去了。林姨娘便坐在一张凳上,叫云楼道:“你也坐罢。”
云楼一时茫然不解何意,便不敢坐,仍是低头站着。林姨娘瞅着她,半晌笑道:“瞧你这丫头长得瘦弱,打起架来倒是不吃亏,那丫头脸上被你打破了好几处,你倒是没事儿。”
云楼仍不言语,心中只自忐忑。林姨娘道:“我只当你是不知道怕的,怎么这时候倒不出声儿了。你两个虽都有不是,到底是你先动手,从来我们家若有闹事的丫头,只管打几十板子,带出去交与人牙子卖了就是。只是你又不是卖倒了的死契,既不能转卖,又不好再留着你,若依我,就打上一顿,撵到二门外头洗夜壶去。”
云楼只抿嘴不语,也不哭闹。半晌,只听林姨娘缓声道:“你且坐了。”
云楼倒怔了,不由瞧了林姨娘一眼,见她面上淡淡的,不似在那边时盛怒,便想且听她理论,想着,方慢慢坐了。
林姨娘便说道:“我常日里虽不管这些事,你们这些丫头们我却知道些的。才刚你们屋里丫头来找我,我便知定是弄蕊那丫头弄鬼。你也不用怕,这事究竟不必告诉夫人,等你们公子回来了,且看他如何发落。若我素日看的不错,你便只管放心,定不会委屈了你就是了。”
云楼听了这话,心内朦胧不解,似明白了一二分,然细想却越发糊涂。
林姨娘见她只管出神,便说道:“你竟不明白我这话?若你果真不明白,可见辜负了你们公子待你的心了,连我都瞧得明白了,你怎么反倒不明白?”
8、八、诉情意秦中月证心,忧终身小云楼思策
云楼听她话内之意,忽又想及那日秦中月与她分证之语,登时千头万绪没个开交。
一时将秦中月每常于无人时与她说的那些亲密之语都想了起来;一时又思及他对这些丫头们皆是温柔宽大的,未必便是独看重了自己;一时又想今日秦中月回来,这屋里她与弄蕊二人断是不能共处了,不知他到底是要弄蕊,还是要她?
只一刹间这些事都到了心头来,她便猛地只觉无限烦恼都涌上来,竟不知怎样才好。
林姨娘却瞧得明白,知这女孩儿已是心思动了,便也不再多说,起身道:“你且歇歇罢,我去了。”
云楼只呆呆的,也想不起送,林姨娘走至门口,忽又想起来,回身道:“还有一句话嘱咐你小心:素日待你好的人,未必就是真心待你好,你且小心为是。”说罢去了。
云楼听了这句话,又添了疑惑,只是终究心乱得很,无暇猜度这话的意思。
直挨到晚间,秦度方带领家人回来了,因时候晚了,怕惊动了老爷夫人,便且捱着,只遣了个小丫头至秦中月那边给了个信儿,到第二日早饭毕,林姨娘方命春袖悄悄带她二人回去了。
那边秦中月与燕钗霞影三人正等着,见春袖送回来了,忙道了谢,又留茶,春袖早抽身去了。
霞影便叫一个小丫头到院门外头守着,若见有人来,先进内告诉一声。小丫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