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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今天在这家普通的茶馆里,白薇并不是以贵妃的身份来的,不然一家小小的茶馆,岂不是全部都空出来专门迎接贵妃?即便是这样,茶馆的老板也会思索一下,小庙里是不是能盛得起大佛。
今天,白薇只是一个普通的客人,坐在这家普通的茶馆,面对着一条普通的大街,然后,和自己普通的哥哥白芷,一起坐下来喝杯茶而已。一切就是这么普通,今天,也同样是这么普通。
白薇见白芷不肯接她递过来的茶,似乎也并不以为意,便轻轻地放下茶杯,笑着说道:“哥,你还在生我的气啊?”
白芷仍旧对着栏杆外的大街,面无表亲,淡淡地说道:“一介草民而已,不敢生贵妃娘娘的气。”
“哥,你也知道,我只是迫不得已的!”白薇看白芷这般与她划清界限,当即很委屈地说道,似乎就要流出眼泪来。
只是很可惜,白芷仍旧对着栏杆外,眼睛并不曾望向白薇,而且也没有回答白薇的话。
白薇见白芷没有任何反应,就更加委屈了,便泪眼盈盈地说道:“上次在冷香苑,不过是让你说了几句狠话而已,你至于这么对我吗?!再说,她现在当上皇上,难道还不算好吗?我呢,我本是一个贵妃当的好好的,现在落成这般有名无实,我图个什么?”
白芷见白薇越说越委屈,只得转头看着她,但是心里的郁结,还是难以排解,也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对于白薇所言的事情,白芷自然清楚来龙去脉,那天在冷香苑里说话刺激青蝉,确实是白薇请求他那么说的。面对着自己亏欠了很多的妹妹白薇,白芷终究没忍心开口拒绝,如果能让她过得好一点,自己为她做什么,其实都是无所谓的。
只是这个无所谓,白芷还是算错了,或者他是算错了青蝉在他心中的分量。当时,白芷只以为在往后的时日,可以慢慢补偿给青蝉,谁知他竟然错了。因为白芷没有料到,青蝉会愤而当上皇上,白芷很清楚,这不是青蝉内心真正想要的东西。
当初青蝉进宫,不过就是为了拿到《长生诀》第三卷的《编钟乐》,然后为他治疗失心之症,这些白芷都很清楚。所以在白芷答应了白薇之后,在真正面对青蝉之时,说出那些狠话出来,伤的也不只是她自己。
感情往往都是这样,百般曲折掩饰的那一个,永远都比能够直接表达的出来的那一个要伤得重。而且,还是会重很多很多。
既然是重很多的伤,还是不能说出来的伤,白芷除了不说话,他还能做什么。
白薇并不是不知道白芷的心情,但她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不知道你跟她之间有着怎样的过往,也不知道你跟她的感情有多深,但是,你不该把我送给你的东西送给她。哥,你知道吗?在南无王府的虞美人院落之时,当我看到你与她一起进了房间,我就感觉有点不舒服。就像是你给我的爱,突然间被人瓜分了一样,而且,还是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之下。再后来看到我走时送给你的陶瓷娃娃从她的身上落下来,那一刻,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悲哀吗?就算是你不想要我给你的东西了,你大可以瞒着我扔了它。如果你真是很喜欢她,你完全可以把自己的东西送给她。为什么,你偏偏就要把我送给你的东西,转送给她?你知道,这让我感觉很悲哀的!”
“我……我只是……”白芷听着白薇说这些话,当真是愣住了,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这样想过,只是本想为自己解释一下的话语,白芷还是说不出来,停在了那里。
当年,白薇走时,把这个陶瓷娃娃送给白芷,白芷很是珍惜,一直都放在身上。每当想念白薇的时候,白芷都会拿出来看上半天,然后对着它傻笑半天,就如同看着妹妹白薇一样。再后来,白芷找白薇未果,被凤九桑救走跟着她做事之后,认识了青蝉。在蟠桃山庄铁汉的地下密道里,白芷以为将要跟青蝉分别,便把这个陶瓷娃娃送给了她作纪念。
只是,白芷的意思是,把自己妹妹送的东西再送给自己喜欢的人,就如同得到了妹妹的祝福一样。比如,白薇见到这个陶瓷娃娃被青蝉保存了很久,就会对青蝉有一种好感。只可惜,白芷彻底弄错了白薇的想法,或者说是,白芷根本不懂女人的想法。
女人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希望自己单独的占有,不喜欢与别人分享任何东西。即便白芷只是白薇的亲哥哥。白芷早晚都会成婚,在最开始,白薇还是会对白芷喜欢的人产生抵触情绪。
而青蝉,现在不但处于这个位置上,更是在荷出尘、何以梵上,与白薇分担了爱。所以,这种情况之下,白薇如何能不恼恨青蝉?
看白芷终于有了反应,白薇瞬间有破涕为笑的趋势,当下说话语气也软了下来,继续说道:“好了哥,别想那么多不开心的事情了。自从我从南无王府出来之后,便跟着柳行之治疗我脸上的伤疤,我本想等着治好之后再去看你的,不曾想又阴差阳错地进了宫。若不是我前些天有事找你,只怕我们到现在还未能见面。哥,这么多年没见,难道你就不想我吗?若我不去找你,你就不会主动来找我?”
看白薇这般温声细语的调皮模样,白芷就觉得如同回到了九年前在一起时,再也忍不住对白薇的感情,源源不断地说了出来。
白芷对白薇温婉一笑,开始说道:“想你啊!我怎么可能不想你呢!在你刚走后的那两年里,我夜晚觉都没睡安稳过,就怕你在外面受到欺负。后来没见你的音讯,我便偷偷地去找你,结果没找到不说,还落了个被扔到大街上九死一生的下场。若不是凤姐姐救我,把我送去南疆学戏之后进入南无王府,我还真不知该怎样找到你!”
白芷说着,笑着叹了口气,又接着说了下去:“从南无王府出来,我醒来之后住在栾凤阁里,本想去找你的,结果你却拒而不见。再后来你进了宫,我就更加没有机会见到你了。现在好了,现在你就坐在我对面,我们终于可以一起坐下来喝茶说话了。”
“嗯,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很想我的,就像我很想你一样。”白薇甜甜地笑着,继续说道,“好啦,哥,既然我们现在终于团聚了,就让那些过去的都过去吧。以前的苦日子,也终于到头了,你看我现在,虽然不是一个真正的贵妃,但也有足够的能力照顾好自己了,你也不用再担心我。而你,现在戏唱这么好,什么都不用担心啦!”
白薇说着,笑容也越发甜美了。白芷看着白薇,也跟她一起笑了起来。仿佛以前所有不快乐的日子,都在他们中间冰消瓦解,留下的,只是被时光涤荡之后的单纯与美好。
栏杆外面的大街,还是那条普通的大街,栏杆里面的茶馆,还是那家普通的茶馆。幸好,茶馆里喝茶说话的人,心情突然间变得很好,然后也看什么都好,看什么都不普通了。
这时,白薇又端起刚才的那杯茶,向白芷递了过去,甜甜地说道:“哥,你现在肯接妹妹递的茶了吧?”
“接,薇薇递的茶,我怎么能不接!”白芷笑着说道,赶忙伸手接过了白芷递来的茶,然后放在嘴边喝了一口,还真是不一般的香,是他这几年喝过的最香的茶了。
“哥,我问你个事儿,你得如实回答我。”白薇笑嘻嘻地说道,颇为神秘地看着白芷。
白芷仍然继续喝着茶,笑着点了点头。
“如果,我只是说如果——”白薇特意强调之后,才继续郑重地说道,“如果太后看上了你唱的戏,想把你招进她的伶官乐队,让你住在皇宫里,你会不会去?”
听到白薇的话,白芷当下一愣,他还从没有想过要进宫。如果真的是这样,他该不该进宫呢?白芷想着,一时之间忘了喝茶,也忘了回复白薇的话。
白薇看白芷难以抉择的表情,又提醒般地说道:“进了宫,就能够离她近一点哦!”
就在白芷思索着这个问题之时,却见普通的大街上来了一群不普通的人。因为这群不普通的人,都是穿着官兵的衣服,而且还是快速地走了过来,把这家普通的茶馆里里外外全都包围住了。
大街上的人看到突然来了一群官兵,都慌忙地闪躲着让路,本来和谐美好的一条街,瞬间就鸡飞狗跳喧闹声一片。就连这家茶馆里众多茶客,也是摸不清楚这些官兵来做什么。有几个比较胆大的,趁乱跑了出去,还能逃掉店家的茶钱,而那一大部分胆小的,便只能乖乖地呆在原处,老老实实地等着这一群官兵的发落。
而白芷与白薇,既不属于那几个胆大的,更不属于那一大半胆小的,所以他们二人依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限恬静地喝着茶之外,顺便瞅几眼这些官兵们。
走在这些官兵们最前面的,是一个没有穿着官府的男子,他只是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看衣服的档次与布料,很明显就是皇宫里出来的人,否则,他穿不起这样特殊的布料。
众多官兵把这家茶馆包围起来之后,这个白衣男子却径直走上了二楼,然后停在了白薇与白芷的桌子边。片刻之后,又有八个佩剑的官兵走了过来,在这个白衣白子身后自动地排成两列。
看着这些官兵们严肃的表情,白薇竟然忍不住笑了起来,所以她就看着这个白衣男子,笑着说道:“点大人?点军师?我跟我哥好端端地坐在这儿喝茶,你也要带着这么多官兵来凑热闹吗?”
这个白衣男子,正是点苍派的叛徒大弟子,点墨。白芷不认识,白薇却是认识的。
前不久,点墨进宫,把《长生诀》第四卷的《琵琶行》献给青蝉之后,便留在了青蝉身边出谋划策,所以现在,带着众多官兵来到了这家茶馆。
“哦?原来是贵妃娘娘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方才没有看见,还望贵妃娘娘恕罪!”点墨看着白薇,拱手施礼道歉,但是他的语气里,却完全没有道歉的意思。
还未等白薇接着说话,点墨却手一挥,对后面的八个官兵厉声说道:“把白芷抓起来!”
“慢着!我看你们谁敢!”白薇听言,当下站了起来,更加愤怒地说道,“即便你是皇上的人,要抓人,总也得有点说法吧!”
看着白薇凌厉的眼神,点墨笑了笑,说道:“贵妃娘娘想要说法是吧?那小人就给你一个说法!”点墨边说,边从宽大的衣袖了掏出了一张圣旨,笑看着白薇说道,“我不是公公,也不想念圣旨,贵妃娘娘若是想要说法,就自己拿去看吧?”
点墨说着,把圣旨递给了白薇。白薇怒气冲冲地接过来之后,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
圣旨上面,除却最基本的格式之外,其实只有五个字:抓白芷进宫。
当这简单的五个字跳进白薇的眼睛之后,她瞬间呆住了,本来,她也挺希望白芷进宫。但是,绝对不是被“抓”进去的。
这张简单的圣旨上面,还盖着皇上的印章,当真不会有假。也就是说,现在要抓白芷进宫的,是青蝉。
“正好,薇薇,我不用回答你刚才的问题了。”白芷看着白薇惊愕的表情,像是猜到了圣旨上的内容一般,继续温婉地笑着说道,“无论我愿不愿意进宫,看来现在,都是非进宫不可了。”
白薇看着白芷的淡然,一时语塞而无话,既然是青蝉要白芷进宫,应该不会难为他。只是,需要处理一些比较麻烦的事情而已。
“还是你懂事啊!这样,我就省事了!”点墨看着白芷,赞许地点了点头,又对后面的八个官兵说道,“把他带走!”
站在前面的两个官兵,一句话都没有说,走过来各自抓住了白芷的一根胳膊。
白芷丝毫没有反抗,顺从地跟着他们走了,然后回头看了一眼白薇,温婉地微笑着,淡淡地说道:“薇薇,不用担心我。”
看着两个官兵把白芷带走了之后,点墨才看向了白薇,笑着说道:“能这么顺利地找到白芷,还多亏了你这个当贵妃的妹妹啊!若不然,我还真不容易找他的藏身之处!”
“你!你居然跟踪我!”白薇看着笑笑的点墨,愤怒地说道,眼睛里的怒火也几欲喷将出来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128】 好一幅梨花春睡图
五行城里的冬天,即便放晴了,还是有些寒冷的意味。只是这么寒冷的天气里,栾凤阁里的客人并没有减少。这些非常有钱的男人,平时的日子本就过的很清闲,根本无农忙时节可言,到了这所有人都清闲的冬天,便就更加清闲无事了。
只不过,家家户户都有火炉取暖的情况之下,栾凤阁却是没有火炉的。既然如此,那些有钱的男人去栾凤阁,岂非是自讨苦吃?不,栾凤阁里虽然没有火炉,但在栾凤阁里做的事情,却是能让那些有钱的男人浑身是火,根本就用不着什么火炉。
一大清早的时间,留在栾凤阁里过夜的有钱男人还没有起床,该来栾凤阁里的男人已经来了。弯弯只懒洋洋地站在栾凤阁的门口,伸出手对着刚出来的太阳比比划划。光线透过弯弯的手指,细细长长地洒在她的脸上。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