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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叛变。爹的野心等他在皇城碰够了壁,自然会灭了。”
霜晚一开始就知道爹的谋算会失败,所以她才对爹暗中做的事情不管不问。
暮迟听得一头雾水,只问:“那如果我不再是梅妃,爹不就连最后的希望都断了?”
“姐姐担心爹做什么?就算没有了姐姐在皇上那里的荣宠加持,爹也还是个西南将军呢。”
以前也这样,不管爹怎么对暮迟冷漠,暮迟都始终那么关心爹。
她们聊着,一旁的夜魈已经不乐意了,举杯凑了过来:“小姐真不够意思,光顾着聊天,都不过来和我们喝酒!”
连其他人也不约而同地附和,霜晚笑着站起:“好啊,只要你能喝,我们今夜就不醉不休!”
明魅是早见识过霜晚千杯不倒的,便在一边讽道:“和她喝,你等着醉死去吧。”
夜魈大笑:“难得和小姐喝酒,醉倒了也值!”
“饺子来咯!”锦绣端上了一锅白白胖胖的水饺,给每人都盛了一碗。趁着这个间隙众人纷纷说了新年的祝词,水饺冒着腾腾热气,让饭桌上盈满了节日的喜庆。
酒过三巡,暮迟早有些不胜酒力,虚浮了脚步离座,说要给大家献上一舞。
其他人或多听说过梅妃在印心湖上以舞虏获帝王心的事迹,早想大开眼界。连霜晚也来了兴致,取来碧漪为她伴奏。
醇酒迷醉,烛光迷离,暮迟柔美的身姿比平常更加妖娆动人。眼中秋波粼粼,已几乎叫人溺毙其中。长袖轻盈,带出的风沾染着酒气,直熏得人如痴如醉。
暮迟喝多了,舞至j□j时,连霜晚的琴声停了她也未有所觉。霜晚使了眼色让其他人都安静离席,仅留那个英挺的将军仍在屋内。
“小姐不是说计划成功前都不能让他们见面么?”
霜晚一笑:“过年呢,有我们这么多人为他俩掩护,不会被发现的。就当做是给姐姐的新年礼物吧。”
银朱也笑道:“等小姐跳完那舞,肯定要吓一跳。不过总算好了,用不着总心不在焉地犯相思。”
明魅凑过来,看一眼紧闭的房门,问霜晚:“你羡慕?”
一旁的夜魈面色一僵,幸而霜晚并未察觉,她答非所问:“姐姐找到能托付终身的如意郎君,我是高兴。”
“我是问你是不是羡慕人家在里头卿卿我我,王爷大过年的还要在北方那不毛之地打仗呢,难道你就不担心?”明魅似乎是故意要在夜魈面前问的,明明看到了夜魈面色黯然,她也不依不饶。
“北疆有消息了?”霜晚摸得透明魅那别扭的性子,一定是有了好消息,她才会突然提起。过去一个多月,明魅虽然一直和那边的探子有联系,但平时在她面前就是只字不提。
果然明魅勾起唇角,笑容得意:“前日王爷收回阳州城了。”
这真是给东岳最好的新年大礼了。他虽然许诺过三个月内会结束北疆战事,但霜晚没想到他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夺回阳州。
然而未等她开始高兴,明魅又道:“不过王爷受了伤。”
霜晚的脸色泛了白,几乎是立刻就问:“严不严重?”
看到她紧张的模样,明魅似乎才遂了心,接着道:“北庭蛮子玩偷袭,王爷肩膀中了一箭,没伤到筋骨。本来叫我不要告诉你的,说是怕你担心,不过反正你对战事不闻不问的,哪会担心谁。”
霜晚轻咬下唇,低声道:“我不是不关心,只是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霜晚不是会轻易泄露感情的人,也唯有这时明魅才能感觉得出她对王爷的关心。明魅就是故意激她,好让夜魈也看见她对王爷的感情,从而知难而退。
幸而夜魈没有情绪低落,只问:“那这场仗什么时候能打得完?”
“不好说,这次北庭皇帝亲征,白骏已经肖想了东岳这块大肥肉太久,准备充足。北庭这次出兵倾尽全力,若非我们事先部署,北疆早已不保。目前我方有五万精兵固守阳州,北庭那边具体兵力不知。现在就怕白骏花了大量时间精力打这场仗,即使战况不利他也不肯轻易撤军。”
“皇帝亲征?”霜晚问。
“对,北庭国地势极佳,邻界就是我们东岳。它和南誉、西皊隔了海,就算举兵出征也无后顾之忧。北庭面积不大,因此一直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东岳的领土。”
夜魈道:“对方孤注一掷,王爷这场仗会打得艰苦。要是北庭国内能发生什么迫使皇帝撤军的大事就好了。”
霜晚以前曾经数次为林啸天在西南的战事献策,对兵法略通。此时听夜魈这么说,突然灵机一动,问:“在北庭可有我们的探子?”
“有是有,你要干嘛?”
她的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沉吟道:“让探子放出风声,说西皊有兴兵之意,并且已在和西皊交界的海域发现了几艘战船。那片海域常有商船经过,我们先派一队人马前去伪装成战船,令传言可信。西皊一向神秘,各国对它都有所忌惮。白骏如果感受到了来自西皊的威胁,就算不肯退兵,也够让他乱一下阵脚了。”
明魅听了她的计策,眼睛一亮:“这个可行!我立刻就去想办法告诉王爷!”
明魅才刚急着要出去,又被霜晚拉了回来:“这么晚了还能联系到人么?去了也白跑一趟,明天再去吧。”
恰好那边也喧哗起来,锦绣高声喊着:“小姐快点过来,我们点了烟花,可漂亮了!”
回头,炫目的火花四溢,在夜里开了灿烂的花。
她笑着过去,也拿了一捧烟火点了,霎时火光流窜,吓得她们连忙躲远。霜晚看着她们惊慌失措的模样,难得大笑出来。屋里的暮迟和方旭听到动静,也一同出来观赏烟花。
霜晚在很久以后也一直记得,这一夜的烟花绚烂,以及所有人无拘无束的笑颜。
但她那时候从未想到,这竟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暮迟。
宫变
弦吏十九年正月初一,新年伊始,来自正殿的钟鼓罄声不绝,各方官员在这日都纷纷前来向皇帝贺岁。
午时过后,白蝶园闯入一名不速之客。
来人跑得太急,大冬天的居然还汗湿了额际。玲珑一下认出他来,奇道:“亦寒公子,你怎么来了?”
“你们小姐呢?”他问得急切,全然没有了平素吊儿郎当的模样。
“小姐一大早就陪太皇太后到觉空寺祈福了,你……”
未等玲珑说完,他已转身就走,余下玲珑和锦绣面面相觑。
觉空寺与皇城相隔不远,快马加鞭赶去也就一炷香的时间。天灰蒙蒙的,似乎又要下雪,高山巍峨,枝叶早已破败,留下的是一排排光秃秃的树,披着银色的雪,却徒添了凄色。
亦寒飞奔上山,很快从太皇太后随行的宫女中找到了霜晚。她此时神色安宁,正闭目跪坐在蒲团上。亦寒低下身去,“林姑娘。”
霜晚认出了他的声音,是那晚和顾无极一起时在门外敲门的那人,便就缓缓睁眼。太皇太后正专注地为东岳众生祈福,她安静地退开座位,带他到了寺院内堂。
霜晚几次看到亦寒时他都在皇帝身边,原以为他是爹的人,不过现在看来与顾无极牵扯更大。
“大事不好了,刚才吏部尚书参奏皇上,称西南林将军有谋反之心。皇上已命人彻查此事,万一真查出有什么,林将军一族上下都会遭到牵连。”几乎是一到了无人的地方,亦寒就急忙说道。
霜晚思索瞬间,却是眼色一厉:“怎么可能?”
六部官员极其谨慎,没有证据的事不会随便参奏。爹在皇城找不到支援,不至于傻得被人抓住把柄。然而虽是这么想着,霜晚仍快步回到佛堂向太皇太后请辞,又跟随亦寒匆忙下山。
“究竟是怎么回事?”
亦寒去牵了马,一边回道:“今日各方官员来拜年,林将军和六部的几位尚书都在。舒大人不知怎的突然参了林将军一笔,而且颇是胸有成竹。我担心事态有异,便先来找你。”
亦寒让她先上马,自己随即一跃而上。
驾马急冲,刺骨寒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爹从六部那边不可能获得支援,唯一的可能便是……
夜魈给暮迟的药还剩几叠而已,再过不久,宫中的梅妃便会消失。很快,暮迟就能如愿以偿地和方旭在一起。在这个时候怎么可能?她越想越不对劲,心里已经凉下半截。
接近城门时,竟然遇上方旭也正飞驰入宫。
皇宫中非权贵不可随意骑马,只能下马步行。
方至宫门前,亦寒吁停了马,霜晚便挣扎着跳下。她不似他们有利落的身手,落地时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但她完全没有在意,刚站稳便急匆匆地跑到方旭面前,咬牙问:“你做了什么?”
她握拳,纤弱的身子因为怒气而轻颤着:“方旭,你究竟做了什么!”
霜晚一直是冷静漠然的,两人从未见过她失控的样子,不由得吃了一惊。
方旭犹疑了神色,不敢正视她,但仍是说了实话:“目前东岳的兵力大多调度在北疆,剩下只有西南军力强盛。如今皇城武力空虚,又大部分掌握在我手上,若我和林将军合力,必能拉皇帝下位。”
“然后呢?”霜晚瞪着他,冷冷地问。
“只要我们夺下了帝位,暮迟便无需隐姓埋名,我也可以给她天下女子都要倾羡的幸福。”方旭正色道。
霜晚却是冷笑:“方旭,你在宫中多年,竟不知道六部的厉害么?连皇帝都惧怕六部,你以为你单纯靠武力能胜得了?我说过,计划成功前不要轻举妄动,你为什么不听?”
方旭默然不语。
霜晚又冷道:“方将军匆匆赶来,恐怕是已经听到消息了?”
方旭点头:“我这边还没有行动,六部暂时查不到我头上,但是林将军在前日已经调兵前来皇城……”
霜晚立刻惨白了脸色,爹擅自调兵,这已经是妄图谋反的证据,皇帝绝不可能放过。
她终究太天真了,以为方旭无论如何也不会蠢得答应和爹联手,以为方旭只要拥有暮迟就够了。没想到方旭真的是个傻瓜!爹若被问斩那是他咎由自取,可是林府上下几千人,搞不好都要陪葬。
她忍下要将方旭千刀万剐的冲动,拉着他:“走,跟我去青梅殿。”
亦寒也隐约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便道:“我们最好尽快去青梅殿救人,梅妃是林将军的女儿,林将军犯了事,梅妃必定会遭波及。”
一听说暮迟会有事,方旭这才醒悟,跟他们一路疾跑过去。
快接近青梅殿,霜晚已经气喘吁吁。这里看起来依然风平浪静,可是太静了,竟连守卫也不见影踪。
剧烈的心跳完全无法平复,恐惧不可遏止地袭上心头。来到门口,霜晚反而觉得步伐沉重。
方旭却丝毫没有犹豫,早已经快她几步进了屋,然而她却踯躅不前。
青梅殿如同往常一般,飘散着清淡的白梅香气。阴沉的天让华丽的宫殿看起来死气沉沉,没有风,天气是冻入骨髓的干冷。
隐隐约约地,内里有了声音,却是哭声。
霜晚全身僵硬着,只能呆愣地站在门口,听着哭声越来越大,渐渐地,已是哭天抢地。
她听见方旭的询问,和银朱断断续续的声音:“皇上刚刚来过,问娘娘知不知道林将军叛变一事。娘娘哪里会知道这些,但她还是为林将军求情。因此惹怒了皇上,被赐了毒酒……”
为什么偏偏没有起风,太静,连银朱这么微弱的声音也如此清晰。今天的天气也太冷,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被这个冬天冻住了。
不知在雪地里站了多久,终于看到方旭出来。
暮迟躺在他的怀里,双手无力地下垂着,丝毫没有生气。
霜晚一动不动地看着,而方旭抱着暮迟朝她走来。不是太长的一段路,却仿佛经过了许久,许久。雪终于是落下了,一片一片,无情地冰冷了每个人的骨。
方旭面如死灰,霜晚也已经管不了他现在是什么心情,只知道暮迟的面色比这片雪地还要苍白。她伸出手去,就要触到暮迟的身子。
“姐……”张嘴,却只能发出这么一个单音。霜晚的手已经被雪冻得冰冷,然而暮迟的手却丝毫没有了温度。霜晚猛然缩回手,竟然不敢再碰。
方旭从她身旁走过,而她跪倒在雪地上,再也起不来。
“霜晚,来年换我邀你到将军府,我们一起放最美的烟花。”
昨天酒席散后,暮迟明明这么说过。
可是,再没有来年了。
暮迟,已经去了……
小的时候,娘还在,总有些偏袒暮迟。她们一起学刺绣,暮迟怎么都绣不好时,娘就会一针一线地教。她看了羡慕,故意把东西绣坏,却挨了罚。那时候她跪在屋里,曾想,要是没有这个姐姐该有多好。可是没过多久暮迟就穿了和她一模一样的衣服,对她笑:“好了,你先去休息,接下来换我跪。”
她的个性淡漠安静,少时家中奴仆并不将这个二小姐放在眼里,偶尔也会故意偷懒失职。每次当她错过了膳食的时间,到厨房往往没了吃的,只能饿着。暮迟后来不知怎的知道了,就常给她留饭。记忆中暮迟经常突然打开她的门,大嚷着:“霜晚,你又看书看忘时辰了!给你留了好东西呢,我让小玉热着。”
她能那么清晰地回忆出暮迟对她的好,还有暮迟笑着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