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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所以的客人们在伙计的赔笑声中,陆陆续续地来到院子里。
院子中官兵手中的火把把大家的睡意都给惊醒了,看着火把忽明忽暗,大家的脸上也是晦暗莫名。
“诸位,”那位个子高大威武,被官兵们称作仇参将的男子声音洪亮地:“仇某接到举报,说这间客栈有反贼隐匿。大家都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仇某不得已,惊扰了各位。只要各位配合,仇某绝不为难你们!”
反贼!听了这两个字,院中的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而我,一边听着众人的议论,心中升起了不详的预感。
怎么办?这群官兵的目的莫非我和大胡子吗?眼下,大胡子并不在客栈,他在半个时辰前回了征西王府,说是到那里拿一样东西,还没有回来。如果他们的目的真的是我们,我一无武功,二无应对之策,肯定会被他们给捉住的。
我强按捺住心焦,抬眼看了一下那个仇参将。他正眼神冷厉地打量着尚在窃窃私语的人群,视线落到我身上时,他的眼睛眯缝了起来。
我的心咯噔一声往下一沉,果然,那位仇参将唤过一名士兵,然后指了指我。士兵点点头,随即几个人上前,将我扭送到了那位仇参将的面前。
“大人,”我的双臂被反锁在身后,完全动弹不得:“大人此举何意,小人一直奉公守法,不知何事触犯了大人!”
仇参将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有人举报说,你今晚去了征西王府,可是当真?”
我心头一惊,我和大胡子特意挑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去王府,并且事前我们还注意了一下四周,并没有人跟踪。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个夜探王府的黑影、、、
“大人,是谁看见我去了王府,可有人证?”我朗声道:“若无人证,这里每一位都有去王府的可能。再者,若是有人存心与我过意不去,说我去了王府,大人也能把它当真么?”
仇参将眼神凛冽地看着我:“好一位伶牙俐齿的刁民,本参将要抓谁,用得着向你解释么?”
“大人当然不必向我解释,但是大人若想服众,便不能莽撞抓人!”我一边挣扎,一边瞟了一眼四周:大胡子呀大胡子,你到底在哪儿呀,我快要被人抓走了!
“到了衙门后,本参将自然会交出人证,让你心服口服。”仇参将大手一挥,那一堆官兵便分成两列,押着我走出了客栈大门。
押着我的官兵并没有往汉州城中心走,而是直接走向了西城门。看来那位仇参将并没有把我送入衙门的打算,这样一来,大胡子找到我的机会就更少了,想到这里,我心急了起来。
“大人,为何我们不去衙门?”我大声冲那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仇参将问道。
仇参将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并不说话,反而那押送我的士兵大声喝斥道:“大人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那里由得你小子来多问。再说,这汉州城里,除了刘将军外,还没有人敢问大人的行踪的。”说完,就推着我继续前行。
我心里虽然气愤,怎奈人为刀俎,便只有无语往前走了。一边走,我一边在脑子里搜索着有关这刘将军的信息。好像在凤凰镇的悦来客栈里,那位姓伍的马商曾经说过,有一位刘将军接替了文家镇守西疆,莫非士兵口中提到的刘将军就是他!
“这位大哥,”我谄媚地对身边那个家伙道:“您口中提到的,难道是目前镇守西疆的那位刘将军?”
身边那个家伙爱理不理的看了我一眼:“算你识相,还知道我们刘将军!”
“那是那是,刘将军英勇善战,我们老百姓那个不知,谁人不晓!”其实我从未见过这个刘将军,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何许人物,不过多说两句好话总是没错的罢!
听见我赞美他们的将军,身边的那个面露得色:“哼,说来我们刘将军在文王爷手下时,就曾、、、”
话未说完,就听见仇参将冷冷的声音:“阿寿,你话太多了!”
阿寿恭敬地回了一句“是”,便不再说话了。
一行人马很快便来到了西城门。守城的士兵看见了仇参将,二话不说,就给我们放行了。看来这位仇参将确实是位人物,只是我若是被他们押到了城外,大胡子该怎么打听我的行踪哇!再说,如果我真被这群人抓去一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我可怎么去京州救我心爱的男人啊!我一定得想个办法,让大胡子知道我的去向。
出了城门,我们一直在往西走。因为我以前常在户外行走,到了晚上,通过天上的星星,我也能判断自己大致的方位。快到驿站的时候,我看见了另一行人马,他们举着火把,似在等着我们。
果然,刚到驿站口,就有人迎了上来。仇参将下了马,和另外一个将官模样的瘦高汉子聊了几句。我隐隐听出,似乎那个将官是去抓另一个人,不过却没有抓到。趁着他们不注意,我假装去整理鞋子,偷偷蹲下身子,先洒了一些药粉,然后再用指甲在身旁的大石头底下留下了sos三个字母。记得与大胡子在一次露营的时候,我们讲到了如果遇到危险,该怎样给对方留记号的问题。当时我就提到了这三个字母,大胡子虽然一脸的好奇,不过还是认同这种方式,因为估计整个天嘉国里,就只有我们两个明白这三个字母的意思了。
刚刚写完,那个阿寿一脸严肃地对我道:“参将大人有事要问你,还不快过去!”
我嗯了一声,随着阿寿来到驿站的小房间内。在那里,仇参将和那个将官正坐在一张石桌子旁,轻轻讨论着什么呢!见到了我,他们停止了说话。
“你的同伴呢?”仇参将浓眉紧锁,厉声问道。
“小人不明白大人的意思?”我假装糊涂,心里却是又喜又忧。喜的是,大胡子没被另外一帮人抓到;忧的是,他们行事很周密,也知道大胡子跟我是一起的,那大胡子以后处境也堪忧了,还怎么想办法救我啊!
“还在明知故问,有人早告诉本参将了,去王府的有两个人。”仇参将一拍桌子,大声喝道。
“小人确实不知大人提的是谁?况且我一直跟着大人在此地,怎会知道他人的踪迹呢?”我故意忽略他满脸的怒气,低下头答道。
“你、、、”仇参将气得说不出话来。
“跟他客气什么,到了大营之后,自然有他好受的,到时候还怕他不说么?”另一个声音阴沉沉地道。
我抬起头来,看见一张瘦削的脸庞和一双鹰隼般的眸子。
29。第二十九章 拷问
寅时将至时,一道道闪电划破漆黑的夜幕,沉闷的雷声如同大炮轰鸣,使人惊悸。
一道闪光,一声清脆的霹雳,接着便下起了瓢泼大雨,宛如天神听到信号,撕开天幕,把天河之水倾注到人间。
狂风咆哮着,试图把门给冲开。门缝传来了呜呜的声响,犹如人在黑夜中呜咽。
烛火在闪烁,坐在椅子上的那道人影在摇摇晃晃。我的意识已经有几许昏沉,身上火辣辣的,却感觉不到痛。
“大胆刁民,还不招认,你到王府到底去干什么?”那粗粝的声音犹如一把锈坏的锯齿,慢慢地,无情地折磨着我的耳朵。
我嘿嘿地笑了起来:“我、、、也不知道去干什么?”
啪的一声,是雷电的声音,还是手掌拍在桌子上的声音,抑或是鞭子抽在身上的声音,我已不能分辨。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在我的背上刺着什么,而我却在大声地哭叫:“不要,爹爹,璃儿好痛啊!”
我喃喃地无意识地呻吟着:“痛、、、痛、、、”
“痛吗?”还是那个粗粝的声音:“想要不痛就赶快招认吧!”
招认?招认什么?我似乎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纪,福利院的李妈妈在笑眯眯地对我说:“小离,你回来啦,是不是交到男朋友了,还不快点招认!”
大二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个男孩子,并且谈起了恋爱。羞涩和甜蜜的我,赶到福利院,正想跟李妈妈分享呢,不想她一眼看到我,就猜中了我的心事。
我连忙拉着李妈妈,来到院子外,对她讲起了我的爱人。可是,令我迷惑的是,提到他,我的脑海里不由自主想起的,却是那个凤眼男人。于是,我告诉李妈妈,他有一双温柔的凤眼,那凤眼里盛满了柔情。他还有一张迷人的薄唇,那薄唇常常溢着微笑。还有,他的嗓音是那么的好听,犹如一把大提琴拉出的声音,醇厚而又优雅、、、
“哗”地一下,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泼在了我的身上。那冰凉的触感刺激了我的神经,我下意识地睁开眼,就看见面前那双鹰隼一般的眸子。哦,我苦笑了起来,我没有回去二十一世纪,仍然是在离龙门山附近的那个军营里。
那个高大威武的仇参将将我带回军营之后,就由与他一起回来的何都司来审问我。而我,也第一次尝到了古代的酷刑。当他再三问我同伙去了哪儿,去王府干什么而没有得到答案之后,便开始吩咐士兵用鞭子伺候我。
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先前那铿锵的声音变成了节奏单一的弦律。就像是一支优美、甜蜜的催眠曲,抚慰着我疲惫的躯体。
“笑什么?”粗粝的嗓音变得愤怒起来。
“既然哭已无用,那便笑罗!”我真的笑了起来。那个凤眼男人不是说过,要笑对人生么。从今以后,我不哭,只笑。
“疯子!”何都司瘦长的身躯愤怒地颤抖起来:“给我抽,狠狠地抽!”
鞭子一下下地抽在我的身上,还未凝固的伤口又流出了新的鲜血。身上火辣辣地痛,我似乎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璃儿,我的乖女儿,是娘亲害了你!”
娘亲!哦,是那个一直在我的梦中出现的妇人。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我,嘴里却哼唱着一支曲子。
“大人,他、、、好像又昏过去了!”迷迷糊糊中,我听见了一个小心翼翼地声音。
“再用冷水、、、咦!”那个何都司惊讶的声音:“她她、、、她是个女的!”
“大人。”有人走近了我,随即我又听到了另一个惊讶的声音:“她、、、确实是女的,大人,现在该怎么办?”
“女的又怎么样,在军营里,只有敌我,没有男女!”何都司阴测测的声音。
“那、、、还要继续用刑吗?”士兵试探的声音。
一刻的沉默,似乎是那个何都司正在考虑。接着,他吩咐道:“今夜,就到此为止罢。等到我报告参将大人之后,再由他、、、定夺吧!”
到此为止了吗?
那个声音犹如天籁,给我疲惫不堪的身躯注射了一支镇定剂,我僵硬的身躯柔软了起来。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雨还在继续,不过似乎小了点。轻轻快快,淋淋沥沥的,犹如少女的脚步声。
我不想清醒,因为清醒之后就会强烈地感受到肉体上的疼痛。就这样,朦朦胧胧,恍恍惚惚的,多好哇!我能看见许多人,温柔的他,慈爱的李妈妈,柔弱的妇人,天真的子廷,还有、、、慈祥的婆婆。
婆婆的眼睛正静静地看着我,那里面,荡漾着泪花儿:“傻丫头,怎么那么倔呢,随便招认便罢了嘛!”
婆婆!我想叫她一声,无奈嗓子里冒了火,发不出声音来。
婆婆的手轻轻地抚过我的脸,带茧的指腹拂去了我脸上的血水,我听到了她哽咽的声音:“可怜的丫头!”
“大人,我要一些热水和一套干净的衣裳!”是婆婆的声音!
“可是、、、”有人在犹豫。
“求求您了!”婆婆在苦苦哀求。我很想对婆婆说,不要求他们,可我的嗓子好痛,根本说不出话,我只听见了自己低低的呻吟声。
“好、、、吧!”终于答应了。
我的衣服被人小心翼翼地脱下来了。似乎是怕牵扯到伤口,那人的动作是那么的轻柔。每当我呻吟出声,那人马上会停下来,然后既像是在安慰我,又像是在安慰她自己:“丫头,不痛,不痛!”
好不容易脱下了衣服,我听见了低低的哭泣声。接着有人拿了热毛巾,为我轻轻擦拭着身子。那热热的毛巾刺激着我的皮肤,我既痛又舒服。
“好了好了,丫头,好好睡一觉吧,醒来了,就没事了!”是婆婆的声音呀!
那声音安慰了我,我轻轻应了一声,竟然奇异地睡了过去——
雨后的清晨,碧蓝的天空中漂浮着朵朵白云,那云儿把天空擦拭得更加明亮。
被暴风雨压弯了的花草伸着懒腰,宛如刚从睡梦中惊醒。依偎在花瓣、绿叶上的水珠,金光闪闪,犹如珍珠闪烁着光华。
长年积雪的龙门山迎着朝霞,披上瑰丽的丽装。而驻守在山脚的军营营帐,犹如一朵朵灰白色的蘑菇,晶莹动人。
龙门山积雪而化的是汉水,远远望去,那汉水如同一段白练,从山腰处倾泻而下至山脚,再缓缓地流经军营,穿过汉州城,往东而去。
初夏的汉水格外的清澄,然而由于它是积雪所化,山脚处的水温仍是很低。
一大清早,一群身着粗布衣裳的女人便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