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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命来换。
她黯然转身,却忽然发现在不远处湖石的暗影之下,默然站着一个人,宁未央心头一阵狂跳,也顾不上自己方才杀风骑八骏是否被他看见,只想着扑到那人怀里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只有那个人的怀抱,才能抚平她所有的委屈和伤痛。
“子轩哥哥”,那人默不作声,只是静静看着她向自己奔来,就在宁未央马上就要扑到他怀里时,忽然说了一句:“你还好么?左护法大人。”
宁未央身形蓦然顿住,她的手指堪堪触到他胸前的衣襟,就那样僵在那里,颤声问道:“子轩哥哥,你……说甚么?”
默子轩淡淡一哂,道:“我在问冰焰教的左护法宁未央大人,你可还好么?”宁未央脸色霎时苍白如纸,脚下退了半步,怔怔看着默子轩。
默子轩看到宁未央神色,心底最后一丝希望也渐渐熄灭,整个心仿佛沉入了无底深渊,黑暗冰冷,让他几乎喘不上气来。他不得不将身子紧紧靠在冰冷的湖石上,才能支持着不会倒下。
“你还要骗我到几时。”
宁未央直直看着他,神色茫然,好像不知道他在说甚么,张了张嘴,半天才艰难的发出声音:“我……没有……”
默子轩低低的笑了一声,笑声空洞,就如同他的心。“你走罢。”宁未央听到这三个字,猛的抬起头来,惶然道:“我走到哪里去?”“回你的冰焰教去。”默子轩的声音仿佛说不出的疲惫倦怠,说完了这句话,便再也不发一言,转过身慢慢朝来路走去。
宁未央看见他转身,仿佛如梦方醒,不顾一切跑上前去,拉住他手臂,惊慌道:“子轩哥哥,你要到哪去?你不要我了么?”她的手颤抖的厉害,几乎用尽全力却都抓不紧,眸子之中尽是慌乱,默子轩回过头来,低头看着她,轻轻的道:“以后,你莫要再这样叫我。”他原本漆黑温柔的眸子此刻却像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雾霾,再看不到昔日的深情爱意,只有深深的伤痛和失望,这样的眼神,比之愤怒怨恨更加令人心如刀绞。
宁未央几乎连嘴唇都已毫无血色,语无伦次的道:“我没有骗你,我不是有意骗你的!……你……你说过无论我做了甚么错事,你都会原谅我的,你亲口说过的啊!”
默子轩凝视着她,忽然道:“血洗飞龙堂的人,是不是你?”宁未央呆若木鸡,默子轩只是默默的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宁未央双唇颤抖,良久,闭上双眼,艰难的说了一声:“是……”
默子轩轻轻笑了笑,道:“好。步天,宁未央,左护法……你这次随我来风雷堡,是奉了冰焰教主之命,是不是?从一开始,你接近我,就是为了利用我剿灭风雷堡,是不是?”
宁未央只觉头重脚轻,两腿发软,若不是死死抓着默子轩手臂,便要跌倒在地上,泪水模糊了双眼,再看不清默子轩容颜,咬着牙道:“不……是。”一种巨大的恐惧紧紧攫住了她的心,两颗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滚滚而下,“子轩哥哥,……你别走,不要丢下我……”
默子轩眼中闪过一丝泪光,避过她目光,道:“无论是与不是,现在都不重要了。你心机深沉,满手鲜血,又教我如何原谅?”他缓缓抬起左手,将宁未央抓住他的双手拉了开来,他用力并不大,却没有一丝停滞,“宁未央,从今往后,你我过往恩恩怨怨一笔勾销,但你若来犯我风雷堡,我绝不会手下留情。”说罢转身而去,再不回头。
宁未央呆呆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没入夜色之中,仍是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夜风阵阵,拂过她面颊,一片冰冷湿凉,原来已是泪流满面。她一直害怕这一天会到来,但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她生命中唯一的灿烂阳光,瞬息之间,灰飞烟灭。
四周一片静寂,除了多了八具冷冰冰的尸体,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仍旧是月朗星明,微风吹过湖面,泛起阵阵涟漪,宁未央忽然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孤独,仿佛天地之间,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天地之大,却再没有她容身之处。天气并不冷,可她从头到脚却都是冰冷的,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用怀抱温暖她,那个唯一给她温暖的人,如今也弃她而去,再也不会回来了。
宁未央慢慢的躺在冰冷的地上,将身子缩成一团,心中想道:这一切都是个梦罢,只要我睡一觉醒来,子轩哥哥就会来找我了。她实是已经心力憔悴,即便冷得上下牙不住打战,仍是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十三章 最是情笙吹不断【三】
清晨的阳光明澈洁净,鸟鸣清脆,水草清香。宁未央睁开眼睛,坐起身来,四周依然空无一人,风骑八骏的尸首仍旧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浓重的血腥味经过了一夜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更是厚重。
宁未央站起身来,将那八具尸身一一丢入湖中,自己返身爬上那块大青石,坐了下来,从腰间取出那支竹笛,缓缓吹起。笛声清越,在广阔的水面之上更有一种空灵之感,金色的阳光洒在她身上,水天之间,如梦似幻,只是那双清水般的眸子之中,空空落落,没有任何表情。
日出月落,云卷云舒,三天三夜,宁未央不吃不睡,一动不动的坐在石上,反反复复的吹那首《长相思》,笛声也由初时的清越空灵,渐渐凄凉喑哑,如同泣血一般。
宁未央脸色苍白,双目之中已尽是红丝,双手已如石头般僵硬,双唇裂了一道道细小的血口,却仍是毫无停下的意思。
晨光之下,忽然传来极细微的一阵破空之声,“喀”的一声轻响,那泣血般的笛声戛然而止,那支竹笛从中断为两截,落在地上。宁未央看着地上的两截竹笛,神色木然,放下双手,漠然向湖面看去,只见湖面之上远远的漂来一艘小船,船头站着一个人,衣袂凌风,背负双手,仿佛踏波而来,船速极快,不一会儿已经到了近前,船头之人双手抱胸,一言不发,就在水中静静看着宁未央。这人一袭黑衣,脸上戴着一个平平板板的白银面具,背后一柄暗黄色的长剑,宁未央看着这个人,唇边浮起一抹凄凉笑意:该来的,终究一定会来的。
她用手撑着大青石,勉力站起身来,由于坐得太久,双腿早已麻木,加上不吃不喝,几乎站立不稳。宁未央顺着大青石慢慢滑下,站在地上默默看着那人。
那人脸上戴着面具,也看不出脸上表情,忽然轻轻一跃,跳上岸来,飘身落在宁未央身前,晨光之下,那人的眼睛很亮,却也很冷,又打量了她几眼,才开口道:“宁未央,我当日和你说的话,你果然都当做了耳旁风。怎么样,被人始乱终弃的感觉,不错罢。”声音慵懒,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磁性。左右看了一看,轻轻笑道:“若我没猜错的话,风骑八骏已经全被你杀了,是不是?”宁未央看着他,只是点了点头。“那你知道我是为甚么来这里么?”宁未央仍旧点了点头。黑衣人显然很满意,懒懒的道:“很好,那就出你的剑罢。”
宁未央凄然一笑,当她看见这个人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白赤冰这次杀她的决心,在这个世上,有两个人一定可以杀得了她,一个是赤冰,另一个,就是月风江。
她缓缓从身后撤出攻玉剑,阳光虽然明媚,在她眼中却仍是一片灰暗,她的世界已永远都不会再有温暖的阳光了,在这样冰冷灰暗的世界中,是死是活也并没多大分别。
月风江从身后拔出霁风剑,也不多言,飞身而上,宁未央咬紧牙关,仍旧使出神龙阙天剑法,出剑相迎。这套神龙阙天剑共有四十九式,但必须配合月影随行的步法才能发挥最大威力。一时之间,两人已拆解了三十多招,月风江笑道:“不愧是我教的左护法,果然不算白给。”宁未央却知道月风江并未使出全力,忽见月风江招式一变,霁风剑剑锋一转,向着她后脑削去,宁未央紧背低头,避过这剑,手腕一侧,手中攻玉剑走偏锋,向着月风江左肋斜斜划去,招式将老未老,宁未央心中陡然一凉,只觉后颈的剑气霎时消失无踪,眼前蓦地一晃,一阵强大的剑气扑面而来,宁未央大骇之下,本能的右臂一抬,想以攻玉去挡霁风,电光石火之间,心中忽道:这一次我便真要死了么?教主恨我公然叛教,势必要置我于死地;子轩哥哥也恨我,永远不会原谅我,我孤零零的活在这世上还有甚么意思,月风江是教中第一高手,死在他剑下,也总算痛快。想到此处,本已抬起的右臂蓦然垂下。
凌厉的剑气刹那透入肌骨,咽喉之处猛的剧痛,如同火炙一般,想是剑尖已经刺破皮肤,宁未央双目一闭,心中突然感到一阵解脱。
忽然之间,那阵强大的剑气蓦地消失无踪,咽喉之处除了灼烧般疼痛之外并无异样,宁未央心中大感奇怪,正要睁开眼睛,忽觉胸前膻中穴,腹部气海穴被人重重两击,顿时胸间气血翻涌,几乎吐出血来,全身麻木,气力尽失,直直往地上便倒,却并未摔在地上,而是倒在一个人的臂弯之中,宁未央睁开双眼,看着月风江,道:“你……?”月风江脸上扣着那平板板的白银面具,看不清表情,眸子之中却有一丝怪异神色,笑道:“你竟想死在我剑下?可惜我偏偏不会让你如愿。”说罢左手揽住她,右手将霁风剑还剑入鞘,伸到宁未央腰间摸了一遍,宁未央气的满脸通红,想抬手给他一记耳光,却连一根指头都抬不起来。
月风江也不理会她神色,忽然抬眼盯着她道:“你的血珊瑚呢?”血珊瑚是赤冰亲自配制的一种毒药,是由一十三种剧毒之物的汁液混合炼成,毒性猛恶,中者瞬时毙命,天下无药可解。这种毒药,赤冰一共只炼出了五颗,除了自己留有一颗之外,座下四大弟子每人都只有一颗,都是留待万分危急之时救命之用,宁未央的血珊瑚却在剿灭飞龙堂之时用掉了。现下月风江突然问她,宁未央扭了头去,不言不语。月风江见她如此,哈哈一笑,道:“教中传言你为了讨好情人,将价值千金的血珊瑚也糟蹋了,看来果然是真的。也好,这样倒也省了我的事。”猿臂一舒,将宁未央打横抱起,飞身跳回那艘小船之上。
月风江将宁未央抱在船尾坐好,一抬手,在她背后第四块椎骨下的凹陷之处点了一指,宁未央只觉本已渐渐恢复的丹田之气瞬时都如被一个大铅块压在底下,无论如何都再提不起半点真气,习武之人真气内力极为重要,若没有内力相辅,所有招式都只是绣花枕头。
月风江在宁未央对面坐下,潜运内力,小船在水中打了个旋,哗哗声响,慢慢向湖心行去。月风江换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半躺在船上,将双臂枕在头下,看着宁未央咽喉之上仍在渗血的伤口,忽道:“你难道一点都不奇怪,我方才为什么没有杀你么?”宁未央看着他,竟然笑了笑,道:“你不杀我,必定是觉得这样太便宜我,不能让我就这样痛痛快快的死了。”这是她三天以来,第一次开口说话,话说出口,连自己也吓了一跳,原本清脆动听的声音此刻嘶哑的厉害,月风江肩头动了动,似是在笑,叹口气道:“难怪教主他老人家总说你聪明,和你说话果然轻松愉快。”从旁边拿过一个水囊,喝了两口,看了宁未央一眼,将水囊丢到她怀里。宁未央三天三夜水米未进,适才又和月风江一番打斗,确已痛苦不堪,嗓子干的几乎要呕出来,默默拿起水囊,喝了几口。月风江看着她,懒懒的道:“像你这样胆敢背叛教主的叛教之人,怎能一剑杀了,必然要带回教中严厉惩戒,以儆效尤。本来你若有血珊瑚,还可趁我不备自行了断,不过可惜,这唯一的机会也被你早早浪费掉了。”言语之间,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宁未央对他的嘲讽恍若未闻,转过头去,痴痴望向岿然矗立的风雷堡,口中喃喃念道:“归云万里皆自省,平川一马……动……风雷。”回想起默子轩给她念这句诗时的温柔缱绻,现在想来,已是物是人非,恍若隔世。月风江瞥她一眼,冷笑一声,闭上双目,径自养神。
第十四章 且把疏狂腰间系【一】
巢湖虽大,小船也终有靠岸的时候。月风江纵身下船,回头看了宁未央一眼,道:“你还坐在上面干什么,等着我抱你么?”宁未央偷偷运行了一下内息,却仍是冲不破那沉重的障碍,除了不能运用内力之外,其余都和普通人无异。
宁未央跳下小船,却见月风江不知从哪牵了一匹马出来,先自跨了上去,伸了一只手到宁未央面前,道:“上来。”
宁未央怔怔的看着他的手,仿佛还是那年仲秋之夜,桂子香浓,那个有着深黑眸子的少年向着她伸出右手,说:“跟我走。”他曾说过他不会后悔,但他终于还是后悔了。
月风江等了一会儿,见她毫无反应,目光迷离,冷冷的道:“我叫你上来,你没听见么?”宁未央身子微微一震,看了他一眼,忽道:“我坐在你后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