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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就像他身边的亲人一样。难怪这曲音之中,始终有挥之不去的哀愁。“叶公子,都是浅离不好,惹得公子如此伤心。”
玄真轻轻哼了一声,然后摆摆手。“无妨事的。”
“叶公子,是秦某无礼了,请叶公子不要见怪。”浅离向来就是个玲珑之人,所以叶玄真淡淡的排斥,他很快就明白过来了,他只是不能明白,何以才相见就让他如此的不快,这样的际遇恐怕也是他以往所没有的。
“秦公子客气了,您这样的人物,结交的都是达官贵人,又怎会无礼。”
叶玄真虽然没有说什么,倒是芦儿猜到了他的心思。他的主子,向来看不起那些争权夺位尔虞我诈的事情,而浅离身在官场,又深受皇恩,恐怕因为这一个“官”字遭了主子的不悦。
“是人都会犯错,而我浅离只是一个鄙陋之人,又怎会免俗,叶公子,如果在下不小心说错了话,或者曾经在不经意时对公子有过什么不妥之处,还请公子见谅。”坦坦荡荡的语气,真诚恳切的态度,倒让叶玄真有了一些吃惊。掌权的人,多的是飞扬跋扈,得理不饶人,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以前他的父亲也是这样的,而在人间千年,见到的为官者自然也从无免俗的,几曾见过浅离这样谦和的个性。也因为如此,他倒不好意思再板着脸了。
叶玄真说:“秦公子,是我心情不好,怨不得别人。芦儿,还不去倒茶。”
“是,公子。”
芦儿走过浅离时,却突然偷偷瞪了他一眼,想来还在生他刚才莽撞的气。
浅离和叶玄真都看见了。
叶玄真蹙着眉小声骂:“不得无礼。”
浅离却笑着感慨:“好个忠心的孩子。”
“小孩子不懂事的。”
“无妨。”他客气地说。
浅离走到窗边,看见了那把漆黑的琴,轻轻一拂,音色清越,无比动听。“焦尾,不愧为琴中极品。”
“秦公子见过此琴?”
浅离点头:“我无缘得见。不过,倒是听过一个传说,有一位忠心的文官因为清廉不肯与人同流合污而遭人陷害。他宁求玉碎不为瓦全,终于被杀。他的家人将他的琴投入火中祭奠他,而此琴居然遇火不燃,取出后,依然如新,除了尾端一点焦黑。焦尾此琴,也因此闻名天下。”
“真是一个痴人。官场之中本来就是尔虞我诈,权力之中更是难断是非,若他聪明,就该早早抽身,这样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了。”叶玄真侧目,看了浅离一眼。
而彼此视线相交时,叶玄真的目光些许探问,些许挑衅;而浅离的则是坦荡荡,则是清明无比。
“有时候,也有不得为之的无奈呀。”
“不得为之?恐怕也是心有所恋吧!”他笑嘻嘻,明明是讥讽的话,从他口中说出,却是可爱极了。
“恋?恋什么?”浅离故意如此问。
“功名利禄,美女金钱,自然有他想要的。”
“是吗?”浅离看得出,叶玄真虽然在说那位文官,其实却是在指他,他也不生气,不辩驳。“叶公子以为如何呢?这些东西是不是值得人为它舍身?”
“不过浮云虚物而已。”他蔑视地说,气魄大如江河。“对我来说,自由自在才是最大的快乐。”当年,轩亦和他皆求自由而不得,可见其的珍贵。
自由?浅离听着也是一愣,很久之前,也曾经有做过梦,梦见了桃花树下,恣意游走。可是,这一天要到来,恐怕要许久,更或者永远也不可能到来。
“秦公子,你以为呢?”
浅离欲言又止,心里似乎有许多的心思,却是千回百转,终于只说出了那么句话:“这样的生活确实让人羡慕,只可惜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福气可以得到的。浮云、虚物纵然转眼即逝,但如果真的能够获得也不错呀。”
叶玄真注视着他,仿佛要看出他的心意,看了半天,却还是不懂。此人,似乎淡泊,又似乎看重虚名。此人,仿佛温和,又仿佛精明。他是个不容易看透的人。
这时,芦儿端着茶走了进来。
“秦公子,请。”
浅离还没有喝,仅仅只是一闻,就说:“深谷清泉,雨前龙井,桃花甘甜,确实是好茶。”
“噗哧。”一声,芦儿笑了出来。
“怎么了?”叶玄真问。
“我没有放入桃花,哪里来的桃花甘甜,可见你口是心非,是个不怎样的人。”
浅离笑而不语。
叶玄真拿起茶杯,也是一闻,却是笑了。“这么淡的桃花味,你居然也闻得出来。”
“我没有放桃花呀。”芦儿一脸不信地说。
叶玄真说:“烧茶时,你可将桃花投入炉火中。”
芦儿点头。
“恐怕这花香已然有一点飘入了茶水中了,而秦公子鼻子灵敏,自然闻到了这淡淡的清香。是与不是,秦公子?”
“确实。”
浅离捧起茶杯,凑近嘴边,浅浅地饮了一口,然后闭起眼睛,一派祥和。
“好茶,果然是人间极品。”睁开眼,却正看见叶玄真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他。
“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妥?”
叶玄真迅速的低下头去,不让旁人瞧见他眼底深处的悸动。浅离明明不是他,却也一样喜欢喝这样的茶,喝茶时也有这样的动作。
浅离放下茶,担心地问:“你怎么了?”
“公子!”芦儿惊呼。
叶玄真低低地说:“无妨,无妨,只是突然有阵腹痛,如今已然无事了。”
浅离看他,果然见他盈盈浅笑,一点也没有难过之态,浅离这才松了口气。
“秦公子。”
“唤我浅离即可。”
叶玄真也不推托,即刻答应。“那你也不要叫我叶公子了,就叫我玄真吧。”
“玄真。”
一声“玄真”,他仿佛跌回了过去。昆仑山,宣林,还有轩亦,一切的一切。
纵然,只是欺骗自己的行为,也没有关系的。
“我听说秦家的浅离,不但相貌好,秦艺更加是无双,可否为玄真弹上一曲呀?”叶玄真如是说。
浅离不推辞:“若是玄真不怕在下惹人心烦,浅离自然愿意抚琴一弹。”
“心烦?浅离真是过于自谦了。”
轻轻抚来,自如行云流水。玄真以为浅离那样的人物,必然喜欢清雅的曲子,却不料他弹出的竟然是一曲《出关》,气势宏伟,少年凌云壮志,搏击长空尽在其中。
玄真听来,竟有些动容。这个与轩亦有些相似,又却是全然的不同,只是虽然不同,却依旧让他有了倾慕之意。这容貌,这谈吐,这才情,这份难得的豁达与自在,皆是他心同的理由。
就连不懂琴韵的芦儿也听得如痴如醉。
一曲方罢。
玄真难得地赞美:“秦家浅离,名不虚传,玄真甘拜下风了。”
浅离微微一笑,说:“胡乱弹奏而已,倒是浅离的琴声真是太动听了。”
“不,那不过是依样画瓢罢了,我根本就找不到那首曲子原来的真韵。”他苦笑,也许正因为如此,才始终无法唤醒走了的轩亦。
“原来,是那位死去了的琴者吗?我不认为还会有人把这首曲子弹得更好。”低层的曲,看重的调,中层的曲,看重的是意,而最为上层的曲,看重的则是情。如此情浓,怎会不好。
“死?我何时说过他死了。”他说。“他不过是远行而去,这些年我寻寻觅觅就一直在找他,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寻访那些爱琴者、好琴者,可惜始终没有。”
原来不是死别,却是生离。
这样的遭遇,其实是一样的不幸。
“难怪你会远离故乡,来到这里。我相信,他的曲子必然很好,但是我在玄真这里却看见了相知相系的怀念。毕竟,天下难得知音人。玄真,我相信,以玄真的执着,必然会有梦想成真的一天。”
玄真微笑:“天下难得知音人?梦想成真?浅离,多谢贵言。”
“若是朋友,希望不要再言谢了。”
“朋友?相识不过半盏茶,如何是朋友?”玄真问得认真。
芦儿也在一旁取笑他:“就是,公子是什么人物,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作为朋友的。”
“相知不在时间的长短,我与玄真因琴而相识,我钦佩玄真的琴技,喜欢玄真的坦白率真,更加佩服你的执着。如此相慕,为何不能成为朋友。”
“说的好,我叶玄真愿意结交你这个不过认识半盏茶的朋友。芦儿,午膳可曾准备好?”他问,“我与秦公子一见如故,不如浅离就留下来,吃个便饭,这样可好?”
“公子,午膳早就备齐了。”
“多谢盛情,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他自然同意。
两人才刚刚坐好,清明却突然奔上了楼。他飞奔到浅离跟前,低声地在他的耳边说:“公子,燕老将军回来了,现在正在家中。”
浅离的眉尖一下子展了开来,眼睛里更是多了从不曾有过的喜悦。然后,他起身,对着玄真一脸的歉意。
“玄真。”
玄真看见了他们的低低窃语,也看见了他的喜悦,然后只是淡然一笑。
“我知道,浅离身在宫中,自然有许多的大事,玄真又怎好耽误。”这样的语气,礼貌而疏远,似乎一下子就没有了刚才的默契。
“玄真,今日我突有要事,不告之罪,下次定然登门谢罪。”
“玄真不敢。芦儿,送客吧。”玄真笑着,幽红的眼睛里是看不出心情的沉静。
浅离本想再说什么,却终于还是没有开口,径直随着芦儿下楼。
玄真站在窗前,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知不觉叹了口气。
芦儿再次上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个样子,于是就问:“公子,你在生气?”
“我怎会生气,我只是在想:看来人生除了自由自在之外,确实有许多吸引人的地方呀。少年得志,万千皇恩集于一身,确实令人羡慕呀。”
芦儿却依旧说:“公子果然是生气了。”
“我气什么?”
“也许是气秦公子吧,气他不把公子当作朋友说走就走一句交代也没有,气他辜负了公子的盛情,气他也不过是人间另一个平庸的争权夺利者。可是,以前遇见这样的人,公子只会避而不见,甚至出言讽刺,却从来没有如此生着闷气过,公子,秦公子他是不是就是你要找的人呀?”芦儿开始怀疑了。传说,风神是一个极为优雅极为潇洒的神仙,他不爱权势,不爱富贵,把真情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他美丽,他聪明,他也从容而真诚,今天见到的这位浅离公子倒有几分像他。
玄真摇摇头。
“不是,他不是。虽然他们很像,却仅仅是气质的相似而已。”然后,他笑了,似乎是在嘲笑自己一般,“芦儿,也许我是在生气。等了那么多年,却始终是失望,我能不生气吗?至于秦浅离,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关心一个才不过认识一会儿的人。”
“公子不是说,秦公子与您有缘,是朋友吗?”
“朋友?他和我是吗?”他问。“像吗?”
芦儿回答:“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看得出来,秦公子对于公子而言,和我们以前遇到的人类是不同的。”他瞪着大眼睛盯着玄真说。
“他和别人也是一样的,若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他给了我一丝对于过去的怀念,仅此而已。哼,真是自作聪明的小鬼。”
芦儿吐着舌头向他做了个鬼脸:“我是瞎说的,我就知道我们公子那么高高在上,怎么会看得上他秦浅离呢。”
等到芦儿离去之后,叶玄真却陷入了深思:他是谁?既然不是轩亦,却为何让他产生了错觉,以为时光又倒回了。也幸好,那不过是一个言浅而交情更浅的路人,无需他费心去再想再念。
以为只是一个路人,可是如果命运中注定要有这么一个路人,恐怕就是身为魔的玄真也是无可奈何吧。
第8章 无双3
浅离回到家中,燕子含起身要行礼,他却一把托住了他弯腰的动作。
“燕老将军,无需多礼。”
老将军却说:“秦大人是官,而我是草民,草民见了朝廷命官自然要礼数全到。”
浅离含笑道:“将军是两朝元老,而我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罢了。就算要行礼,也该是我行才对。”
燕子含双目中含着感动:“秦大人,这一拜我是拜定了,我要谢谢大人两年前救我全家之恩。”
浅离委婉地说:“救命?将军说错了,昔日将军遭难时,浅离虽然有心要救,却已然被贬在外,根本就是无能为力的。”
“大人不用隐瞒了,那年偷偷传讯给我之人虽未露面,但这普天之下,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这样的气魄可以在如此紧要关头,给我指点,教我自救之法,不仅如此,大人还为在下夜入李家,偷出了那份证物,这样我才能苟延残喘下来。”
“将军,浅离实在不敢居功,昔日夜入李府之人是一位江湖义士,他听闻忠良遭人陷害被困狱中,自然不平,心有不平,自然就会拔刀相助了。将军若要感谢,自应去谢那人。”浅离扶着燕子含坐在上座,动作极为恭敬。
“如若没有大人,那位江湖义士又怎会知道燕某有难。”当日,本来是和朝中几位大人联名上书状告李尘寰飞扬跋扈、蒙蔽圣上,却不想还没有告成,自己反被人陷害,冠上了“通敌卖国”的罪名,还弄出了所谓的罪证。若不是浅离,就算有幸留得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