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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兮……难过就哭出来，可你不要不说话，不要不理我，离忧好怕！好怕……”
“流兮……”
任我怎么哭喊，流兮始终一点反应都没有了，那麻木的表情如刀般戳向我的眼睛。
原来，悲到极致，是哭不出泪的。
原来，爱到深处，是无法回头的。
我早该懂的，早该懂的……
身体在也忍不住，冲向前将采薇仙子的灵牌拿在手中，朝流兮望去，竭斯底里的哭道：
“我一直以为，只要和无是成亲，采薇仙子就会和你在一起，可是我错了！我错了！”
“这……不是你的错。”
流兮终于开口，声音如风中残烛一样沧桑沙哑，那双黑眸布满血丝直视着我，赤红妖异，竟让我刹那错觉，站在我面前的，不是流兮，而是无是。
“如果无是没有娶我！这一切就不会发生！！！采薇仙子就不会死！”
“……你是被……勉强的……”
“是我求他娶我的！”
我用尽全身力气朝他吼道，情绪终于崩溃，一字一泪：
“我知道你喜欢采薇仙子，可是她却要嫁给无是，所以，我才会主动去找无是，求他娶我！！！”
“你说……什么……”
流兮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胸膛剧烈起伏着，那双被血丝缠绕的瞳仁不断扩张，仿佛，下一刻便会崩裂。
“是我求无是娶我！是我抢走了采薇仙子最爱之人！是我害死了她！是我！是我！都是我！我明明知道无是在采薇眼中是特别的，我明明知道她在他门外守了三百年，我明明知道她有多爱他！可是！我却为了能让你和她在一起，我……”
“……哈哈哈……哈哈哈……”
流兮放声突然大笑，声音含着无尽悲凉和痛苦，破碎的眼眸看着我一步一步往后退去，那白色的衣迎着照射出入的光，一片白朦，就像是，要消失一般。
“流兮……”
我尖声哭喊道，身体如飘零破败的枯叶跌落在地，来不及去管那被撞伤的手肘便朝他缓缓爬去。
“流兮……流兮……”
“哈哈哈，因果轮回，皆因天命，九世情缘，怎可忤逆！！！”
“……流兮，别走……别扔下离忧……”
“九世夫妻！九世夫妻！九世……哈哈哈……如斯！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流兮笑着笑着，突然咳出许多血，那喷涌而出的腥红窒息了我的胸膛，他指着我不断笑，不断笑，笑到眼中流出血泪，而我，早己悲绝到发出任何声音，只能无肋的看着他，不断流泪。
“离忧，害死如斯的人不是你，是我！是我！！！哈哈哈……”
“……三生石上情若定，轮回转世永相系。吾笑此情太可稽，到头却哭倩人离！”
“哈哈哈……哈哈哈……”
流兮说完突然转身大笑，伴着声声咳嗽，一步一晃的朝外走去，悲戚恸人的声音不断飘来：
“……如斯……如斯……如斯……”
那声声悲戚的“如斯”不断传入我耳中，整个胸膛如被巨捶敲打，剧烈的痛在身体蔓延开，下一刻，眼前一黑，便晕过去了。
又是，一个漫长的梦。
我站在纷落的梨花中不断找寻流兮的身影，却只看到那双妖异勾人的红眸，无是站在我面前静静的看着我，那张绝美倾城的脸上有着淡淡哀伤。
“阿离，你在找谁，找我吗？”
他看着我笑道，眼中的忧伤却越来越深，青丝漫天飞舞，凌乱了谁的思绪？我的心，无法自拔的疼了起来，是因为他？还是因为找不到流兮？
“我……我在找……”
“呵，阿离要找的那个人，不是我吧。”
无是开口打断我的话，红眸黯淡下，那含笑的唇竟流下了丝丝鲜血，一滴一滴落在飘舞的梨花上，如些美丽却令人心疼的一幕。我上前想拉住他的手，可是，我进一步，他就退一步，到最后，只能哭着嗓子不断喊道：
“无是，你流血了！”
“阿离会心疼我吗？”
“会！会！无是，你别走，别走！”
“阿离会想念我吗？”
“会想念！”
“阿离会……喜欢我吗？”
追逐的脚步在听到这句话时骤然停下，我坚难的朝他望去，不知该说些什么。无是神色满是受伤，红眸闪着微弱的光，此刻的他是那么无肋可怜。口中的鲜血越流越多，到最后竟每说一句，便呕出大口，我吓得失声大哭。
“无是！”
“阿离喜欢我吗？”
“无是你流血了！”
“告诉我，你喜欢我吗？”
他不断重复这句话，眼中凝聚的希望一点点破碎，那沾着血的面容更添妖魅。见他流血不止却不让我靠近，我哭着点头：
“阿离喜欢无是！”
“呵。”
他笑了，玄黑色的长袍在空中狂乱飞舞，红眸定定望着我，就像流兮望着采薇灵牌那般的眼神，仿佛，一眼便是一生，我的心开始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骗我。”
“我……我没有……”
“阿离，你骗我。”
任我如何说，他只是重复这三个字，眼中有看透一切的清明和绝望，不！不！我不断朝他摇头哭泣！心像漏了洞，透着凛冽寒风。
“阿离，别哭，你不爱我，我不怪你。”
听他这么说，我哭的更凶了，他只是看着我，温柔的笑，笑到红眸不断流出红色的泪。
“阿离阿离，生生不离，终是缘浅，不得不离。”
刚说完，整个人凭空消失，只有无尽纷飞的梨花在眼前盘旋落下，我疯了一般的喊着他的名字，心痛欲裂，身后却响起了流兮温润的声音：
“离忧。”
卷一 第二十九章 是缘是孽
应该是开心的吧，却为何却不敢转身看他？我紧紧揪住胸前衣襟，痛得无法呼吸。那句，终是缘浅，不得不离，不断在脑中回想，他临去时绝望哀伤的神情，如刀般绞着我心，那种痛就连流兮也无法安抚下。
“离忧，你喜欢我吗？”
流兮沉默良久，突然开口问道，温润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沙哑，我捂住流泪的脸，不断应道：
“喜欢……喜欢……”
“喜欢吗……那为何要哭……”
“别问了，流兮，我求你别问了好吗，我不要爱了，不要情了，我只希望你和他都能够开心，为什么，为什么那么难……”
“一生一世一双人，离忧，我们间，终有一人是要离开的。”
“不！不！我不要你走！不要无是走！”
“离忧，你是喜欢他的吧……”
“不！我喜欢……我不知道！不知道！”
“呵，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吧，你是喜欢他的。”
“流兮！”
我在也无法听下去，流泪转身时，却只有一片白茫，又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抢走了无是，伤害了流兮，现在后悔，有用吗。”
清淡冷漠的语气，是采薇仙子！我猛然转身，却什么都看不见。
“我最爱的，最亲的两位男子，却因你而伤，可知，我有多恨，有多气。”
“不，采薇仙子，离忧不想这样，离忧……”
“那日，你看到我对他展露温柔，看到我守在门前的执着，可到了后来，却仍狠心抢走了这一切，我等了三百年，盼了三百年，想了三百年的新婚之日，因为你，化为幻影。。”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想过事情会是这样……如果……”
我泣不成声，想解释，却又无力继续，采薇仙子的声音轻逸中又透着几分哀怨无奈，那个高傲的女子，亦有无肋的时候吗？！这一切，全都因为我！
“一个情深缘浅，一个有缘无份，我陌如斯当真注定永世孤独。”
说完这句话时，她的脸竟在我眼前浮现，清秀的眉，如星的眸，含着淡淡哀愁，我立刻朝她奔去，伸手呼喊道：
“采……采薇仙子。”
“笨蛋，醒醒！”
“采薇仙子，别走，离忧还要好多话没跟你说……”
“三生爷爷，这笨家伙烧糊涂了？！”
“哎，也罢，让她休息休息吧，只是，天尊……”
“等她醒了我就告诉她吧。”
“恩，我先走了。”
身上的的伤，加心里的痛，我这一睡便是十日，醒来时元清将我狠狠臭骂了一顿，心里剩下的阴霾因为他的活泼，散去了些，起身时，四肢仍是一阵酸痛，却也阻止不了我的脚步，元清以为我要去看流兮，一直拦我，当听我说是去看三生爷爷时，表情从着急转为诧异，在是沉默，是的，我要去找他。那个漫长的梦境，像是个预言般，令我后怕。
当我走到三生阁时，三生爷爷正站在那根桃树旁，手中拿着三根红线掐算，双眉紧皱。我犹豫在三，走上前低头恭敬道：
“三生爷爷。”
“注定，注定。”
他没看我，只是摇着头走到椅子坐下，手中红线仍旧不断来回跳跃，我注意到这几根红张和其它的不同，一般而言，姻缘线只有二根，可是，这为何有三根，且根根看似分离，却又纠缠。大概是注意到我的目光，三生爷爷叹了口气，直视我道：
“今日你来，是想问姻缘吧。”
我紧皱眉，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这件事，我无法帮你。”
“为何？！”
“涉及到九世以上的情，大多是那些生性执着且顽固之人，缘随心动，哪怕是仙，也改变不了。”
三生爷爷语气有丝沉重，说完，便继续掐算手中红线，看得出，他心亦有些烦乱，手指总是出错，被红线绕住。
“离忧不……懂”
“哎，情，劫也。缘，孽也。”
“……”
“你是想问你和流兮吧。”
“……恩。”
听了我的话，三生爷爷在度摇头，神色满是无奈，只见他将那缠着红线的手拿到我眼前，叹道：
“这，便是你们二人的姻缘。”
“什……什么，这便是？！”
“是情是劫，是缘是虐，你自己看吧。”
“三生爷爷！求你一定要帮帮离忧！”
“离忧，并非我不帮你，只是，有些不能改变的事，不说也罢，说了只会徒增烦恼。”
“可是你若不说，我只会犯更多错！”
“就算说了，命中注定的那些事，能改的了吗？！”
三生爷爷神色凄然道，握着红线的手渐渐垂下。我无力的看着那紧紧缠绕的红线，流泪不语，或许，有些事，从开始，就注定无法逃脱。起身朝他鞠了一躬后，便失神的朝外走去，来到三生阁外时，忽听三生爷爷的声音从内传出：
“你……可有回无欢宫？”
“没有。”
我停下脚步回答道，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么问。
“哦。”
三生爷爷轻声应道，待我准备在度离开时，突然语重心长的补了一句：
“如果没别的事，你早些回去吧。”
“……恩。”
仅管心中满是不解，却还是应下。待我走出三生阁时，便拿出玉如意准备回无欢宫，己有数十天未见，不知无是过的怎样了，想到这，心竟有些不安。
“哎，玉元君真可怜啊，至从采薇仙子过世后，便在也没上过晨礼。”
“是呀！以前那么风姿卓绝的一个人，现在竟变得如此憔悴颓废，看的我都心疼了。”
二位仙娥从我身边走过道，手指一颤，玉如意“啪”的一声落到地上，那二位仙娥好奇的往后望，却在看到我的那刻倏然变色，低念了几声便匆匆离开。我努力控制快要失控的情绪，垂下手便去捡那枚如意，却在触到的那刻蹲在地上呜咽出声。
流兮，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变回从前那样。
来到长相阁时，有片刻恍惚，仿佛，又回到了最初化成人的那段单纯快乐时光。
“今后，便唤你离忧，离忧离忧，离而不忧。”
“好啊！”
他看着手舞足蹈的我微笑不语，那张脸在日光印照下，更衬出胜似美玉般的温润。
仍记得在深蓝的幕空下，流星阵阵，辰光熠熠，流兮握着我的手，在上面写下“离忧”二字。
“一点，一横……对了，这就是个离字，懂吗？”
“恩！”
我转过头，对上他柔若春风般的笑，心甜似蜜。而今，风景仍旧清雅秀丽，碧翠的叶，灿漫的花，可是，他的笑容，却在也回不来了，一滴泪至眼角滑落，流兮，欠你的，离忧永生永世都无法还清……
走至流兮房外时，忽听到元清愤怒的声音不断从里传出：
“为什么是你的错？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怪只怪那个唤世天尊，若不是他临时改变心意要娶离忧！如斯会死吗？！”
“这一切……都因我，和他无关。”
听到流兮沙哑暗沉的声音，我的心紧了下，走到窗边朝里望去，只见他面对我坐在桌旁，双眸一片黯淡，脸色苍白而憔悴，那身白色的衣更为他添了几分忧愁。元清皱眉站在他对面，不断摇头叹息。
“你总说是因为你，我却不明白，哪一点能和你扯上关系？！你对如斯深情，对离忧关心，对所有人都温文有礼，最大的受害人是你！”
“我曾带离忧去过三生阁。”
“哦，怪不得那次她突然冒出，还吓我一跳。”
“她看到三生石，觉得很有趣，于是拉着我，要我拿起另一颗试试。”
“这个离忧，果真顽皮，古传三生石乃有缘之人才能合二为一，她……”
元清笑着笑着，脸色突然大变，不可置信的朝流兮望去，声音亦有些语无伦次：
“你……你们不会……”
流兮的眸光黯淡下，闪过千万种情绪，点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