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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娘做的好啊!”
我好奇之心大盛,问道:“怎么?娘也会做莲子糕的吗?”
爹的脸上刹时“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说道:“你娘不只会做莲子糕,馒头饺子,菜肴果蔬,一经了她的手,便出神入化了,那时我们虽然清苦,日子却过得滋味无穷,媚儿这些年悉心模仿,竟也有八九分相似了。”
刹时间天朗气清了,原来爹宠爱阮媚儿,竟是为着这样的原历,我忽然可怜起伊来,别人好歹还能凭着容貌当某个女人的替身,伊活了这许多年,只作了个厨师的替身。
爹望着地上渐渐黯去的日影,问我道:“你跟萧尧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嗅出这个问句里潜伏的八卦味道,只得暂且以不变应万变,道:“没......没什么,我们很好啊!”我觉得自己真丢脸,关键时刻,居然磕磕巴巴,嘴像不受控制似的。
爹长叹一声:“我这大半年来都在永州前线,也没能顾得上你,前些日子听说你们夫妻不睦,却不知内中究竟。我今儿问你一句话,若你们果真不和睦,也不必强求,不可为了外头光鲜叫自己受苦,再说萧道恒这个人,野心勃勃,他若反脸无情,到时候只叫你夹在里头为难。所以......”
我打断爹,说道:“没有的事......我跟萧尧很好。”
从听松堂看到爹那一脸肃静回避状,我就知道今天爹找我来决不是看雪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那么简单,果然八卦传闻比氧气分子更有穿透力啊!
爹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儿,又淡淡地说:“没事就好!”我做出一个万事大吉的表情,对爹笑了一下,爹又说,“唉,你比凌霜和落雪强啊,不会叫爹操心,现在爹可以托付的人也只有你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有些隐隐约约地害怕,怕爹一张口再说出一句叫人冷汗爆棚的话来。
我把糖金桔当成百忧解,放进嘴里,希望用甜食来缓解抑郁情绪,然而糖金桔嚼在嘴里,只从喉咙里蔓延开无边无际的苦涩。
我战战兢兢地说:“爹,你只管说。”可是言不由衷的话总是会使气流受阻气息不畅,一粒嚼碎的糖金桔调皮地卡在嗓子里,差点把我呛得肺气肿。
我忍无可忍重新再忍,脸上依旧笼着从容的微笑,爹始终沉浸在他左右为难的小世界中,没有发现,他对我说:“萧道恒门生遍布天下,甚至连王妃都是他的亲眷,可你知道他为何迟迟不敢有所举动吗?”
如果说萧丞相顾全大局保护世界和平,那也太没常识了,所以我一脸无知状,道:“女儿不知道。”
爹有些微的得意与轻蔑,笑道:“因为他没有兵权!西京调兵的大权,都在我的手里,只有我的虎符,可以调动羽林卫,建章卫和细柳营的兵,所以谁拿到虎符,西京城也就唾手可得了。”
枪杆子里出政权。所以作为手枪保险的虎符,自然炙手可热。
爹顿一顿,说道:“你知道爹的身家性命所系的那枚虎符,在哪儿吗?”
、第四十六章 曼陀罗花
我有点懵,爹这是要我密境追踪吗?
爹平静无波地笑笑,道:“我当然要放在一个最安全的地方,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我在想,萧府吗?那也太狗血了吧!爹站起身,把他坐着的那张香樟青鸾雕花椅子放倒,在其中一根腿上拧了一下,一块活塞样的东西被拧下来,爹又抓着椅子轻轻一拽,一只通体乌黑线条流畅,刻满金色小篆的虎符落了下来,爹说道,“你看!这是可以调动朵颜三卫的虎符,朵颜三卫是拱卫王府的近卫,就算西京被困,他们仍旧可以凭借剽悍的战斗力保护王府中人的安全。”
我问爹,“那为什么不继续藏在这儿?为什么要拿出来呢?”
爹无限苍凉地摇摇头,道:“这儿已经不安全了,王妃和萧道恒,他们随时可能连成一线,有时候枕边人,也是靠不住的。”
总算爹还是心明眼亮的,这几十年的盐,终究也不是白吃的。
我望向爹灼灼地目光,问道:“那么爹准备把这个藏在哪儿呢?”
他诡秘地笑了笑,道:“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我准备把它藏在萧府!”
恭喜我吧,答对了!尽管思维跳跃了点。
可是看着这个可以予取予求的虎符,我寒毛直竖,越是光芒万丈的东西,越容易让落入万丈深渊。我小心翼翼地说:“女儿......女儿怕有负爹爹所托。”
爹笑道:“你不会!爹不会看错!”
我莫名惊诧了,问爹:“为什么!”
爹抚摸着我的双鬟髻,笑道:“有两点原因,其一,你孝顺。你虽然没在我身边长大,但是阿澜生的女儿,我相信。其二,你聪慧。你知道落雪在微风苑引了湖水来戏弄你,你却不上钩,是‘金蝉脱壳’,你故意写个白幡树在那儿,引凌霜入毂,是‘李代桃僵’,至于你用了什么法子不声不响地打发了云裳,爹就不得而知了,所以,交给你,爹很放心。”
原来爹一直都知道,只是不动声色,姜是老的辣,果然是海枯石烂的真理。
揣着这颗定时炸弹,我特意掐算着萧尧去了衙门之后,才怀着七上八下的心情回到萧府。度娘去收拾细软去了,我向床上一坐,开始犯踌蹰,把这块烫手的山芋藏在哪儿呢?
这屋里的一切,我能动的,萧尧也能动,如果被他发现了......我终于明白昨天以来我太空失重的般的忐忑来自于哪里了?我怕的不是一旦有变,我会因为手握虎符而身临虎穴,当然为了我那虎虎生威的爹,我就是明知山有虎也会偏向虎山行的。我怕的是这道引人龙争虎斗的符,一旦贴在齐眉馆,就会在我和萧尧之间形成一条无形的鸿沟,日以继夜地对我们虎视眈眈,致使我们这台龙吟虎啸的爱情交响,最终只余一个虎头蛇尾的结局。
我长叹一声,真是骑虎难下了!
但是无论如何,总得给它找个藏身之所吧。我想到了度娘。伊足智多谋,并且是爹指给我的,他的眼光不会错,我叫了几声度娘,却不见人影,走到院子里,再叫,一个人影从玫瑰花丛里钻出来,笑道:“才收拾了些东西,郡主有什么吩咐?”
我静静地点手儿叫伊过来,紧闭了房门,把爹昨天给我虎符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度娘沉思良久,忽而眼皮一跳,似有一簇火苗跳动眉间,道:“奴婢想,可否藏在郡主的凤冠里?”
心中豁然一亮,徘徊不去的云翳倏然散尽,嫁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一件纪念品,当然如果有幸保留得久一点的话,升格为文物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除了自己,别人不会穿用,萧尧就是一时兴起想瞻仰一下的话,也得请我这个独家模特配合。在嫁衣的凤冠里缝个天衣无缝的暗袋,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我拍拍度娘,笑道:“还是你聪明!”
度娘还没来得及谦逊一番,只听屋外一声音凄厉的惨叫,像一只尖锐的爪子挠在心尖上,让我毛骨悚然。
头发一根根直竖起来,我问度娘:“这是什么东西?”
度娘很快镇定下来,侧耳细听,犹豫道:“难道是野猫?”
萧府夜里素来有野猫出入,但这些识趣的小东西很懂得昼伏夜出,从不与人“撞时”,而且刚才那撕心裂肺地叫声,就跟垂死挣扎一样,不会有猫正在这儿举行盛大葬礼吧。
度娘沉静道:“我出去看看。”
说罢娉娉婷婷地走了出去,眨眼的工夫又惊惶失措地跑回来,手抖脚颤地说道:“郡主,那只野猫死了!”
我差点无法控制嘴角的抽搐,度娘的神情,就像是给一只野猫播讣告,章鱼保罗英年早逝也不会引起伊这样大的震动吧,伊什么时候变成极端的动物保护者了?
可是度娘下一句话让我彻底明白了,为什么伊会是这样一副观赏恐怖片的表情,伊说道:“那只猫是吃了咱们的莲子糕死的,嘴角吐出的白沫里还有莲子糕的渣儿呢!”
我瞬间石化,脑子里反转了千百个念头,最终被我一一否定,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谁要往我的莲子糕里下毒?谁又能下得了毒?莲子糕是我昨日早起现做的,为了确保新鲜,做完之后度娘就把它装进了食盒,一直放在齐眉馆里。王府里或许有敌视我的人,但是她们都没有机会,我的寿礼才一呈上就被送到了听松堂的耳房里,与众人的献的寿礼搁在一起。
我嗫嚅道:“昨儿吴悠悠来的时候,你有没有留意她......”我总觉得伊昨天有点无事献殷勤。
度娘迅速地答道:“不是她,奴婢就怕她耍什么花招,所以盯得她很紧。”
想了半天没有头绪,度娘说:“奴婢把剩下的莲子糕拿进来,再看一看。”
不一会儿,度娘用撕下的一大片芭蕉叶子捧了那一堆罪证回来,拿了一根竹棍拔拢半日,又放在鼻尖细细地嗅了一回,然后就托着腮帮子入定了。
我不好打断伊的沉思,只能茫茫然看着那几块莲子糕发呆,在剩下的糕点上还有野猫细小的齿痕。
度娘慢慢睁开双目,我迫不及待地问伊:“怎么样,有什么头绪了吗?”
伊失落地摇头。然后身心俱疲地说道:“奴婢只知道这是曼陀罗花的毒,毒发后使人面色潮红,躁动不安,曼陀罗花常见于大理,中原很少见到,京城里那些富户也有家养此花的,却也是从大理移过来的。此花虽有毒,毒性却不强,除非是大量服食且不去救治,否则,还真是毒不死人。”
我见伊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遂把存在心里的一个疑惑说了出来,道:“为什么我和阮媚儿的莲子糕里都被人下了毒?”
度娘突然眼皮飞快打开,幽深的眸子里精光一轮,道:“而且萍妃中毒时的症状,与中曼陀罗花毒的症状一样。”
似乎渐渐有了一些眉目,我问伊:“难道是有人下毒之后发现张冠李戴,故而又在另一盘点心中下了毒?”
伊咬着唇想了想,勉强点头道:“现在看来好像是吧?”然而伊脸上的疑云始终没有散去,我也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妥,隔了半晌,度娘突然摇头,说了一句:“不对,不对,不是......如果有人知道咱们的莲子糕里也有毒,必然会万般阻拦奴婢取回,可是昨天我很容易就拿回了东西,不然若叫郡主吃了中了毒,事情就非同小可......若说有人想要害郡主,也必然要想一个一击即中的法子,取回来,谁又知道咱们会拿给谁吃的?”
这个可能性也被否定了,看来莲子糕事件真要成为一个无头公案了,我看着这盘一脸倒霉相的点心,竟然出现在爹大喜地寿筵上,真是晦气浩荡。拿起竹棍一阵猛戳,焦躁道:“反正也理不出头绪来,回头你去王府知会爹一声,叫他小心便是了,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度娘却纹丝不动,怔怔地看着那一堆魂飞魄散的点心,轻轻拔开一点碎渣,大惑不解地“咦”了一声,拉着我,说道:“郡主你看,这是什么东西?”
我瞪得瞳仁都快扩散了,才看清楚在碎渣的缝隙里,静静地伏着一根细细地绒毛,简直是挑战肉眼观察的极限,我一下子联想到“明察秋毫”这个有点强迫症倾向的成语。我问伊:“这是什么毛?”
度娘对我摆摆手,怕一出口说话,那根轻于鸿毛的东西就会杳然无踪,全神贯注地看了又看,才抬头对我道:“这像是鹦歌画眉身上的细毛。”
我一面飞快地思索着,一面断断续续地说道:“可是......咱们府里......并没有......”
是的,老太太有气喘的毛病,最怕鸟雀细毛,萧夫人养的那只黄耳,都看管得极严,从不在府中乱走。
、第四十七章 珍珠粉
度娘牵藤扯蔓地排除了一圈嫌犯,道:“也就是前几日萧大爷说要给郡主弄只雀儿来,早晚也听几声啁啾,可郡主又不要。”
萧尧?我的记忆仿佛跌入了深谷,一些飘泊无依的残片油油地在向我招摇,我摁着脑门,紧锁双眉想啊想,好像在哪里,有一个关于萧尧的记忆......
终于,阴沉的天空中灵光一闪,我兴奋地抓住了度娘的胳膊,道:“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我们刚到西京的那一天,萧尧给陶掌衣抓过一只玉顶儿,陶掌衣说要是驯好了,能衔旗串戏呢!”
度娘的脸上也豁然开朗,笑道:“这就是了,既能衔旗串戏,就能下毒,只是鸟雀可不会像人一样,看碟子下药,所以就在两碟莲子糕里都下了毒。”
心里“咯噔”一沉,我猛地站起来,道:“这可了不得了,王妃怕是要下手呢,咱们赶快进府,提醒爹一声!”
度娘气定神闲地扶我坐下,筹谋道:“郡主先别忙,我看未必如此。曼陀罗花可不是下毒杀人的上佳之选,中毒之人只要救治及时,是无碍的,依奴婢看,是有人想要扳倒阮妃,故而施此小计,意不在杀人。”
我暗自思忖,方觉度娘说得有道理,今日在听松堂这么一闹,阮媚儿这保留作品兼压轴节目,从此便被打上了一个杀人凶器的耻辱标记,不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