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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妃道:“太后,安妃姐姐这样,我们实在是放心不下。”
周太后道:“有本宫在,难道你们还不放心吗?”
“不。不,不,臣妾不敢。”
“后宫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想必是人心浮动,难免会有闲言碎语传出来,你们呢。首要的任务是,会到各处主事儿,别让宫人们闲来生事。”
“是。太后娘娘。”
在众位妃嫔们都起身时,周太后道:“皇后,你留下。”
“你们,把各位主子都送走,这里不用你们伺候。本宫不传唤你们,不许进来。听到了吗?”
“是,太后娘娘。”慈宁宫中的各位宫人忙着招呼妃嫔们,引领着她们离开。
在寝宫中的人都出去后,内室静极了。
周太后一时没有说话,左手从安妃脖颈处伸过去,拍打着安妃的左肩,皇后则握着安妃的右手,两人心疼地看着肤色惨白如纸的女人。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
周太后和王皇后都有话说,但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烛火闪烁,直到一根蜡烛的烛芯“噗”地一声,爆了一个火花出来。
周太后重重叹了口气,道:“孩子,本宫知道你心里面憋得难受,想哭就哭出来吧,千万不能憋出病来。虽说女人产子需要保持心情愉悦,忌讳哭泣,不过这个时候,也许只有哭,才能让你觉得更好受一些。”
安妃的眼睛红红的,贝齿却咬着下嘴唇摇了摇头,机械着道:“太后,臣妾不会哭,臣妾只是有些想不明白,臣妾心里面苦。”
虽说顶着妃嫔的名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她毕竟也只是年方十七八的女孩子,花样的年华,正是期盼夫君疼爱入心的年纪,正是憧憬自己是如意郎君唯一的心头宝的年纪,哪曾想到,全天下身份最独特、地位最尊贵的男人,却也是全天下心肠最冷最硬的人。安妃心里面隐隐觉得,这样的男人,根本是不适合当夫君的,但是,她能怎样,对方可是皇上啊。
周太后拍着拍着,又捏了捏她的香肩,道:“孩子,历来都说,做女人苦,做皇帝的女人更苦。天下的人看我们,都羡慕你我能够拥有荣华富贵,衣食无忧,可是他们谁能够想到,在这高大的宫墙背后,如你我的女人们有多少的无奈、坎坷和磨难。顾盼生辉的女子,面如桃花,心如蛇蝎者比比皆是,一举手一投足便能够置你于死地,后宫乱啊。你和本宫相比,已经算得上是幸运的了,最起码,皇儿的后宫中,至今只有她这么一位。”
安妃有些哽咽着道:“太后,你说的是……”
周太后道:“其实,本宫不喜欢万贞儿,是宫中人尽皆知的事情,算不得秘密,只是你们都闭口不提罢了。你们入宫的时候,本宫便暗地里观察,你们的人品、学识、样貌都是一顶一的好,没有一个是暗藏毒辣心肠的,所以,你们不会兴风作浪,这一点本宫很放心,想尽一切可能疼惜你们。可惜,本宫的孩儿,眼里面只有万贞儿那么一位妇人,无论你们是千娇百媚,殊色艳丽,他却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本宫无奈啊。最冷莫过帝王家,只是,皇上却把这一点做到了极致,别说你们,就连本宫看着都觉得寒心。皇上,不能够三千宠爱加身于一人,不应该。皇上不应该在男女情爱之事上有太大的偏颇,这世上,有一种情绪叫恃宠而骄,很显然,皇上骄纵了万贞儿。”
安妃和王皇后听到这话,呆住了,她们不敢想象,周太后居然敢这样评价当今的圣上。
也许是周太后这段话的鼓舞,眼睛里全是氤氲之气的安妃扑闪扑闪着美眸,带着有些颤巍巍的声音问道:“太后,他……他对你如何?”
周太后道:“他……哪一个他呀?”一时之间,周太后没有明白安妃的意思。
坐在下首的王皇后倒是一下子听出来安妃所指何人,玉体震颤,小声呵斥,以期阻止安妃的胆大妄为,道:“安妃妹妹,你怎么这般不知道尊卑,居然敢……这……若是被人听到,可是大不敬之罪。”
王皇后出言拦阻,好像点醒了周太后一般,她恍然大悟,已经猜出了安妃刚才提到的“他”,究竟指的是谁了。
她继续揉捏着安妃的香肩,像是一位慈祥的母亲,哄着迟迟不愿意进入梦乡的孩子,道:“皇后,不必拘谨于宫中的繁文缛节,更不必因此而责难安妃,你看看,本宫的寝宫中,就剩下本宫、你和安妃三个人。我们为什么不能像寻常百姓家的婆媳,坐在一床被子下,聊一聊家长里短呢?说句心里话,我真希望能够像他们那样活上一天。好像只有如此,本宫才觉得自己活得更真实一些。你们天天谨记心头的条条框框,生怕走错一步路,说错一句话,今晚把心扉放敞亮了,把宫里头虚头巴脑的一套全部给本宫扔到一边去,想聊什么就聊什么,不要有任何的顾忌,好不好?”
安妃睁大了眼睛,不信地道:“太后,真的吗?我们真的可以这样做吗?”
周太后笑了笑道:“为什么不能?瞧你,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转呢,唉,真不知道皇儿是怎么想的,像你这样如花似玉的娇媚女人,本宫看着你的双眼都心醉,他却无动于衷。”
安妃道:“太后,臣妾真的能够放肆一下吗?”
周太后道:“只要能够纾解你心中的疙瘩,为何不可,不过,仅限今晚。”
安妃道:“好,那臣妾就放肆了。太后,臣妾不……不太想提到他,您跟臣妾讲一讲他吧。”安妃口中的两个他,分明前一个指的是当今圣上朱见深,后一个则指的是明英宗朱祁镇。
周太后抬起了头,像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道:“你刚才是不是问我,他对我好吗?”在提起“他”的时候,周太后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她不再自称自己为本宫,而是像寻常人,称自己为“我”。
“恩。”
周太后道:“你说的‘好”是哪种好?”
安妃道:“眷恋之好,亲情之好。”
周太后道:“眷恋之好?我不知道,他在位的那些年,我们所有人都没有觉察出他对谁特别的宠爱,他对后宫的每一位妻妾都好,虽然没有做到不偏不倚,也基本上是完全照顾到我们每一个人的感受了,一视同仁。”
安妃抽抽噎噎道:“他对你们一视同仁?如此说来,岂不是显得生疏了些,客客气气的不像夫妻吗?”
“他曾经是九五至尊,上天之子,却在一夜之间,成为了蛮夷之人的俘虏,阶下之囚,历经千辛万苦、坎坷苦难,好不容易回到大明,却已经是物是人非,身份变成了上皇帝,几番波折,让他的心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不再适合当一国之君,成了一个好人,一个大善人,心地纯善,几乎到了圣洁的地步。”
第四十六章 你们的希望(二)
安妃听了心向往之,心道,能够有这样的皇上夫君,对于我们身处后宫的女子,简直是天大的值得庆幸的事情,安妃道:“天哪,太后,不怕您笑话,臣妾真的后悔自己晚生了十几年,要不然,臣妾一定要入宫,做一名小小的宫女,一睹天颜。”
王皇后道:“妹妹,你这是说气话。”
安妃幽幽道:“臣妾说的不是气话,是心里话。”
周太后似乎没有觉得安妃有任何不妥的地方,继续道:“他好到在他沦为阶下囚的时候,看守他的瓦剌士兵都想私底下放他离开。他在驾鹤西去之前,留下遗训,告诫后世子孙,为君王者必须善待身边的人,禁止让服侍过、侍寝过皇上的人殉葬。所以,即使我们不知道他爱过谁,但是,我们却都怀念他。如果有来世,我们还愿意在他的身边,只是不希望他再做皇帝,而是富甲一方的富户。我们不是贪图富贵,因为只有他家资无数,才能够养得起后宫的妃嫔们。”
安妃痴痴然道:“太后,臣妾好羡慕你。先皇对你们每个人都那么好,他却只对一名女子好,臣妾的皇儿没了,他连句知心暖心的话都没有,臣妾一想到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能躺在那个女人的怀里,臣妾的心,就冷得像冰块一般。他和先皇相比,简直是完全迥异的两人, 一个,仁慈的像南海观世音菩萨,另一个,残忍地像是地府的修罗。”
虽然前有周太后的话在那担待着,可是安妃的话还是出乎了王皇后的想象,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没有说出来。
王皇后脸上的变化被周太后看在了眼里,周太后道:“皇后,看来,废后吴氏的下场彻底震撼了你,让你没有了一丝丝二九年华女孩子该有的锋芒,你太老成了,老成的不敢像安妃这般,吐一吐心中的不快。本宫不会偏袒皇上,本宫也替你们觉得悲哀。都是那些年朝廷的动荡,让本宫都没有办法好好教育皇上。才有了今日的局面,这是本宫的悲哀,他的身体里明明流着本宫的血。却和本宫没有多少母子之情。都说血浓于水,唉……本宫在他心目中的分量,远远不及九华宫那个女人十之一二。”
安妃道:“太后,臣妾一直觉得您雍容端庄,好像没有烦心事儿一般。不想您却有着那么多的愁绪。”
周太后勉强一笑,道:“傻孩子,本宫也是凡人,虽然经历的事情多,轻易不会流露情感,可是。积压地久了,反而更想找人倾诉。孩子,跟我说实话。你恨不恨他?”
“恨不恨他?”安妃茫然了,摇了下头,道,“对于他,臣妾想恨。但是恨不起来。”
周太后道:“无论如何,请不要恨他。皇上和先皇一样,都是可怜人。时局剧变、权力倾轧让他们走了两个极端,命运这种东西,真的强大到让我们无法抗拒的地步。皇后,本宫和安妃都已经聊了那么多,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和我们说,或者想问我们的吗?”
王皇后花容惨淡,轻轻摇了摇臻首,没有说话。
周太后道:“既然你不说,那本宫问你。从大婚到今天,也将近一年的时间了,在这段时间里,皇上在你那歇过几个晚上?”
王皇后没想到周太后会问到这个话题,眼睛一红,对于这件事情,她是讳莫如深,是扎在她心口的一根刺,每天,都随着她的心跳在痛。
王皇后道:“太后,敬事房上面不都有记录吗?”
周太后道:“自打皇上登基以来,本宫就没有翻阅过敬事房,本宫瞧见那个女人的名字就心烦,本宫要你亲口说。”
王皇后委屈地泪珠刷地一下滚落了下来,在玉雕粉琢的香腮上留下了两道清晰的泪痕。
“说不出来,说不出来本宫便问你,有没有十次?”
王皇后一动不动。
“那么五次呢?”
……
“三次?”
王皇后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趴倒在床沿上,用手遮盖住玉容,哭得撕心裂肺,道:“太后,您就别问了,请您不要再问了。”
周太后把拳头攥得紧紧的,骨节都变得发白,她恨声道:“本宫想不明白,九华宫的那位究竟有着怎样的魅力,皇上为什么会如此偏袒宠幸于她,难不成天下就没有女人了吗?一年了,适龄生子的你们居然连一儿半女都没有落下。皇上这是置大明未来的安危存亡于不顾啊。”
突然,周太后内心涌起一股冲动,脱口而出:“皇后、安妃,你们想没想过,有朝一日,你们的夫婿会回心转意,你们想没想过,让你们的夫婿来到你们的身边?”
两位娇媚的小美人正各自伤各自的心,自怨自怜,任由泪水在她们那两张万里无一精致的面孔上肆意流淌,周太后的话传了过来,无异于旱地一声雷,她们眨巴着被泪水模糊了的妙目,不知道周太后指的是什么?
看来,周太后不准备对她们隐瞒心中的想法,问道:“你们想不想知道本宫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段话?”
“想。”两个女孩子急急点了点头。
“呵呵,看来你们还是心有不甘。”
安妃道:“太后,臣妾当然心有不甘,臣妾的人生才走过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一,臣妾还有大好的年华。”
“只要不心存歹意,心有不甘是好的,本宫真担心你们被皇上冷落到心如死灰。卢永回京,从大藤峡千里押解来一批年轻的女孩子,你们应该听说了吧?”
王皇后点了点头,道:“听说了,这两天,后宫中议论最多的就是这些女孩子,尤其是宫中那些年长的宫女,都翘首以盼她们能够进宫呢。”
周太后道:“瞧瞧,后宫中,永远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长久成为秘密的。”
王皇后道:“那是因为,后宫中的人都知道太后娘娘将普惠于她们,好事儿,自然是瞒不住的。”
周太后道:“看来,本宫在她们心里面,倒是又做了件功德无量的善事。皇后,劳烦你起身,到本宫衣柜处,从右边往左数,第四排最下面一格,把卢永送给本宫的画卷取过来。”
王皇后到底是大家闺秀出身,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显得举止端庄,即使是满怀的画卷看得周太后很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王皇后颦颦婷婷而去,颦颦婷婷而来,把所有的画卷放在了她和周太后坐着的中间位置。
“太后,您让臣妾取这些画来是?”
“这些都是弗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