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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王府的老妈子们都知道卢永是因何而来,白天的时候,凌潇潇先是大骂驸马,再是数落淳安公主,逼得淳安公主大哭,闯出十王府到慈宁宫告状。晚上,卢永便带了一伙人搜查逾矩使用金银器的事情,矛头分明就直指凌潇潇,所有人不由得把眼睛都瞟向了凌潇潇。
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凌潇潇很是不自在,她提高了嗓门道:“为什么都用这种眼神盯着我看,我又没有做逾矩的事情。”
卢永笑了笑道:“凌宫正何必大声嚷嚷,迫不及待地去辩白,俗话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待仕元他们搜查结束,再做定论也不迟。”
“卢公公调查处理事情向来以铁面无私、明察秋毫著称。凌宫正你自不必担忧,坐得端行得正的话,是没有人敢把你怎么样的。”
一个声音从十王府大门外传了进来。
第六十一章 凌潇潇的催命符(一)
听到这个声音,凌潇潇不由得喜形于色,心中暗道:“阿弥陀佛,救星到了。”
当即撇下在场的人,兴冲冲地迎着十王府的大门方向而去。
“梁公公,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天气虽冷,梁芳却还满脸的红光。
他跨进十王府的门槛,看着魂不附体的凌潇潇,皮笑肉不笑道:“凌宫正,在十王府的这段时间,你是越混越没得出息了,就这么丁点儿大的阵势便把你给吓住了?或者说你确实干了什么逾矩的事情,心里头有鬼?”
凌潇潇满是委屈道:“梁公公,我跟随贵妃娘娘也有些年头了,您是知道我的为人处事的,自打娘娘推荐我到这十王府当差,我便时时刻刻严格要求自己,我是九华宫里出来的人,无论到哪里都不能丢了九华宫的脸面,基于此,在很多事情上,我是过于严苛了一些,约束驸马们言行举止方面更是不留情面到有些过激,所以,基本上也落下了刁奴的骂名。然而这一切,我都能受得。可是梁公公,就算有人借我俩胆儿,我也不敢干逾矩的事情。”
凌潇潇这一张嘴甚是厉害,这一通说辞立马把自己所干的坏事儿撇地干干净净,并且,话里话外向其他人道,我是九华宫的人,不是想动就能动的。
自从王敬死了之后,万贵妃能倚仗的太监只剩下梁芳、尚铭和钱能。由于尚铭东厂厂督的职位,分身乏术,不能时时伺候万贵妃,钱能呢,和王敬一样,常年在外面采买,替朱见深和她万贞儿遍寻奇珍异宝。眼下能代表自己的,也就是有梁芳了。
当刘姓老妈子溜到九华宫通过香芝通风报信的时候,朱见深正陪着万贞儿说话。万贞儿呢,刚刚享受怀有身孕的喜悦,也没把卢永大闹十王府的事情当回事儿,指派了梁芳前来一探究竟。
梁芳道:“我当然是知道你的,可是正因为我太了解你,所以不能替你讲情作证,要不然别人会认为咱们娘娘明目张胆的护短。”
他脸一扬,目光越过凌潇潇。向小亭子道:“哎哟喂,眼前这位意气风发的,不是咱们卢公公嘛。几个月前大藤峡一役,您可是大大替我们宦官争了光、长了脸哇。您身为监军,平乱有功,自三宝太监至今,他功劳第一大。您当属第二。”
卢永道:“梁公公,两位公主殿下在,您可不能这般吹捧我。”
梁芳道:“老奴老眼昏花,往时殿下们都歇着了,怎么今日倒在这被风呼啸的地儿站着。没有第一时间向殿下请安,请殿下责骂。”
重庆公主道:“话儿说得那么贴心。你让我怎么责骂。梁芳,我们呢,是替今晚的事儿做个见证。事情要想水落石出还得有段时间。你不必顾忌我们在场,你们老哥俩该叙旧就叙叙旧。”
卢永眉毛挑了一下,心道:“重庆公主高啊,这一手太极使得极秒。好吧,既然公主殿下想看我和梁芳针尖对麦芒。我就好好演一出给公主殿下瞧。”
卢永道:“公主殿下真是善解人意,老奴在这里谢过殿下。”
重庆公主莞尔一笑道:“主子和下人之间的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还是你们一起做过事儿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来得亲切,卢永,梁芳,你们自管自的,我和嘉善到亭子里取取暖。”
“是,公主殿下。”
见重庆、嘉善两位公主颦颦婷婷地走开,卢永道:“梁公公,消息可够灵通的,我前脚刚到十王府,你后脚就到了?”
梁芳讪笑了下,道:“哪儿的话,是刘姑姑有些大惊小怪了。贵妃娘娘本来也觉着没什么,但是后来转念一想,她从来管教奴才都是教导勿以恶小而为之的。想想,像发生在九华宫出去的奴才身上,全无小事。这不,便让我来瞧一瞧。卢公公,查出来个眉目了吗?”
卢永道:“还没,估计还得等一阵子。”
梁芳道:“卢公公,咱们各事其主,有好长一段时日没有在一起喝喝茶了吧?”
卢永歪着脑袋道:“你我虽然相隔不远,但是自打我回宫至今,好像也就打过几个照面,梁公公,要不然这么着,今晚十王府的事情了结后,近日抽个空,到我那里坐坐?”
梁芳道:“好啊,求之不得呢。”
“相请不如偶遇,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定下了,话说,卢公公,有这么必要大动干戈的吗?”梁芳点了点远处。
卢永做出个无奈的表情,道:“需不需要大动干戈是太后娘娘的懿旨,这个,我们做下人的,只管听命便是。”
梁芳照着自己的脸抽了一下:“瞧我这话说的,该打,该打。”
卢永道:“哎,哎,梁公公,这可是你自己打的,等会儿回到贵妃娘娘面前,不许哭诉说我欺负你啊。”
梁芳道:“卢公公,你这是笑话我,我是那种人吗?”
卢永道:“你不说,就怕别人在旁添油加醋哇。”
梁芳道:“卢公公,你说这话,也得赏自己几个大耳刮子。咱们娘娘调教出来的下人,难道在你的心目中,就是一群会搬弄是非的刁奴不成?”
卢永道:“嗨,被你套进去了。”卢永指了下梁芳,冲着自己的脸也抽了两下。
嘉善公主在亭子里看两人热情无比地说着话,面带着笑容,还时不时抽自己俩耳光,扑哧笑道:“重庆姐姐,你看你看,他们两个老太监可真逗。”
重庆公主道:“嘘,注意自己的仪态,卢公公这是替我们和万贵妃的奴才较量呢,你不心生感激,反倒笑话起他来。”
嘉善公主撅着嘴道:“姐姐,我哪有那么聪慧,什么事儿都看得透透的。”
重庆公主道:“我现在可都已经告诉你了,不许再笑了哦。”
“哦。扑哧……”
“哎呀,你呀……”
大概又过了两顿饭的工夫,凌潇潇和一众老妈子房间里传出来的声响渐渐下了下来,仕元等人陆陆续续从里面走了出来,其中有三个人的手里面怀里面揣着拿着一些东西。
卢永冲着梁芳道:“梁公公,看来这空穴来风,所言非虚哇。这十王府里面果然有事情发生,待爷们儿近前打量打量是什么宝贝,接着就要制定如何惩处了。梁公公,你我同往?”
梁芳呆愣着。不知道说什么好,卢永也不等他回话,牵着他的手腕便向仕元他们靠了过去。
梁芳忙道:“哎。卢公公,不必了,不必了,你一人检查即可。”
卢永道:“那可不行,偷拿偷用了什么东西。该打多少板子是有规定的,这方面,我得向梁公公多多讨教才行。量刑量错了,可是无法服众的。”
不由分说,卢永便拖着他来到了柳仕元的面前。
卢永的身后,还跟着四个人。他们的手里面都拎着水火棍,凶神恶煞的,让人不寒而栗。
柳仕元等人在卢永和梁芳的对面一字排开。卢永捡起一件东西举了起来道:“这件东西是谁的,站出来?”
一名老妈子抖如糠筛,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咚咚咚……”一口气叩了十多个响头:“卢公公饶命。卢公公饶命,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卢永道:“还不至于要你的命,不过,丝质流苏,你应该知道,它可不是像你这样的下贱胚子配用。看样子你是知道这是属于逾矩的,如此倒是好办,来人呐,拖到一边,重打二十大板,听清楚爷们儿说的,重打二十大板,着实打喽。”
梁芳一听,脊背泛凉,看了看卢永的双脚,只见卢永的站姿,双脚微微呈现出内八字,不由得脸色大变,看来今晚上这十王府,是要见血的了。
别人不知,他梁芳可是知道的,宫里面的人一旦犯错行杖刑,要打多重,全看监督行刑的人。如果监督的人两脚外开,只要随意招呼几下即可,如果双脚并行站住,使用正常气力即可,如果双脚呈现内八字,八字幅度越大,下手也就越重。
卢永微微的内八字让梁芳惊恐不已,他忙道:“卢公公,下那么重的手,可是太后的意思?”
卢永道:“梁公公,你这问的又是讨打的话,我是奉了太后的命令专程从慈宁宫赶来的,要是没有太后的懿旨,我敢吗?哦,对了,太后娘娘特意叮嘱,杀鸡儆猴,至于谁是鸡,以梁公公的聪明才智,应该能猜得出来吧。各位,都别愣着了,拖出去打。”
“卢公公饶命,卢公公饶命……”
在一阵杀猪般的求饶声中,这名老妈子被两名如狼似虎的宦官一左一右架着胳膊拖了出去。
这两名宦官把她拖到长条凳子前,反剪着双手,把老妈子死死按住,第三名拎着水火棍的宦官伸出一只手,“撕拉”一下,粗暴地把老妈子的裤子扒了下来,一直褪到大腿根部。他把水火棍往地上一拄,“咚……”地一声闷响,甚是骇人。
“呸呸……”宦官吐了两口唾沫搓了搓手,一抄水火棍,在空中抡出了个半圆后,重重砸了下来:“哎哟妈呀,疼……疼死我了。”
当老妈子撕心裂肺地叫出一声后,第二棍紧跟着便砸了下来,就像砸在了厚厚的沙包上,发出了闷响。
只两下,老妈子的屁股便皮开肉绽,血糊糊的一片。
虽然平日里被老妈子们欺负地够呛,也曾咒骂她们不得好死,可是此情此景映入眼帘,还是让嘉善公主心有不忍,她扑到重庆公主怀里,道:“姐姐,我怕。”
重庆公主同样不忍目睹,把头扭向一边,抱着嘉善道:“妹妹,不怕。这就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她之所以有今日,是因为她们以往种下的恶果太多。”
“啊……卢公公,饶命……”
“啪……”
在打到第十棍的时候,老妈子便由于受不住疼,昏死了过去。
“卢公公,她昏过去了。”
“用冷水浇醒,这二十棍子,不光要打在身上,更要打进她们的心里。”
第六十一章 凌潇潇的催命符(二)
在场的人,谁能想到,卢永会如此冷酷,心里面有鬼的那些老妈子们,一个个如在呼号的北风中无力抗拒而随向摆动着的枯枝,人人自危。
卢永取出另外一件东西高高举起,道:“今儿个我可真是大大开了眼界,这是什么,护甲,一、二、三,还是三片的,谁的东西,出来认领吧。”
跑出去报信儿的刘姓老妈子此刻正站在梁芳的身旁,她面如死灰,扯了扯梁芳的衣袖道:“梁公公,救……救救奴婢……”
梁芳的眼睛都看得直了,气急败坏猛地甩开衣袖,冲着刘姓老妈子道:“既然当初贼胆包天干下了这等逾矩的事情,应该能想到今日,敢作就要敢当,撑起脸来受着吧。”
下了一通重手打完二十板子的几位宦官走了过来,夹起已经几乎瘫软的刘姓老妈,道:“卢公公,如何招呼她?”
卢永道:“三片护甲,当然是用心打了,同样二十板子。”
在后宫里头专门负责行刑的人跟锦衣卫那些靠杖刑过活的人没有太大的区别,同样练就了一手让人拍手叫绝的技艺。最开始练习的时候,是找来一块石头,在石头上面覆盖一张宣纸,日日打,打到板子砸落石头碎裂而宣纸无恙后,这名行刑之人就算技艺加身了。所以,无论前朝还是后宫,总是会出现一种很奇特的现象,有些犯了事儿的人,即使被打上一百板子,事后将养半个月,在别人的搀扶下便可以勉强走路。而另外一些犯了事儿的人,只一板子,便性命不保。
卢永口中的着实打和用心打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着实打只要把人打伤,最多致残。用心打则全凭犯事之人的体质。身体壮实的躺上半年能歇过来,身体不好的,说死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所以,用心打就属于生死勿论的那种。
刘姓老妈子听见“用心打”,三魂七魄吓丢了一大半,连呼号的气力都没,像一条死狗被拖了走。
不一会儿,另一种杀猪般的声音传了过来。
卢永边走到最后一名宦官面前,边道:“听听,听她们的声音就知道她们的为人。”
最后一名宦官的双手捧着一个首饰盒。这个毫无小巧美观而言的首饰盒体积很大。比女人们正常用的大出了一倍有余。卢永接过首饰盒,掂了掂,又交还给那名宦官。笑着道:“还真没看出来,挺有分量的,这个首饰盒是谁的?”
凌潇潇走前一步道:“回卢公公的话,这个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