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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童就是刚才向蓝晓虎报信的亲兵。
“大人,小童在。”
“刚才本大人让你向蓝寨主传话的原话是什么?”
“大人刚才跟小的说,‘蓝寨主的故人在辕门处,速请蓝寨主前来相认。’”
“为什么蓝寨主是含着羽瞳跑来的?”
听到这话,小童脸色大变,照着自己的脸,死命抽着,道:“大人,是小的该死,是小的该死,是小的自作聪明,以为大人说的故人是纪姑娘,于是便传错了话。”
韩雍道:“传错了话?你可知在战场上传错了话,是要以军法论处的。”
蓝晓虎心里一咯噔,偷瞄了韩雍身边的亲兵们,他们一个个对自己充满了敌视。蓝晓虎心道,自己现在身在明军,韩雍身边的亲兵惹不得,既然小算盘打不成就打不成吧,大藤峡打下来后,自己也算是有功之臣,最起码还能混得个一官半职,再娶了纪羽瞳,多多少少是圆了自己的心愿。他连忙踏前两步,道:“韩大人,这事儿怨不得小童,是我听错了,请大人请勿责罚他。”
“果真?”
“果真。”
“好,小童,既然有蓝寨主为你求情,我就免了你的死罪,可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都知道我治军严苛,左右,把小童拖下去,杖脊四十。以后你们都记得,我的话,不许给我更改一字,听到了吗?”
“听到了。”
一个月后,急调的一万狼兵赶到,更是让韩雍如虎添翼,赤着脚底板、身披粗衣麻布、分成七人一组的壮家狼兵们攀上了陡峭的山崖,他们在上面健步如飞,和瑶族战士们斗了个旗鼓相当,不过由于占了人数的优势,狼兵把负责在各处悬崖峭壁处伏击的瑶族战士们节节败退。
有了这些攀爬高手们的协助,明军的十几路军马再也没有任何阻碍,又用了大概一个月的时间,十几路军马汇合成了南北夹击的两支军团,以锐不可当的石头接连攻占了林峒、古营、沙田、石门等十多处要塞,在失去这些要塞后,大藤峡的心脏九层崖寨暴露在了韩雍的面前。
“韩大人您看,前方三里处的那座山就是九层崖了,侯大苟他们都在九层崖寨里。”蓝晓虎伸手向着远方。
大藤峡境内多山川河流,山峰连绵,座座奇险奇峻,而在这些险境之中,九层崖更是险中之险,那里山势陡峭,拔地而起的山峰让人远远望去便生出却步之意,大藤峡方圆数十里之地,到了半山处便雾气缭绕,真的是一草一木皆是雄兵。在它的比较之下,之前遇到的那些仗都已经不值一提。
韩雍叹道:“好一座巍峨雄壮的山。”
蓝晓虎道:“所以,即使到了只剩下这一个寨子,侯大苟也有信心让我军铩羽而归。”
韩雍点了点头道:“有此天险,我也有这个把握,晓虎,你从小在这里长大,你认为我们应该从何处下手呢?”韩雍颇有大将之风,虽然他心里面看不起蓝晓虎的为人处世之道,不过对于如何对付九层崖寨,他还是虚心向蓝晓虎请教。
“九层崖寨进出的道只有两条,一条可以并行十多人,一条只能容一人进出,别无他法,只有强攻,轮番的强攻。”
“那寨子里能屯兵多少?”
“韩大人有所不知,在到达九层崖寨之前,还有四五个寨子。通往九层崖的路,每隔十丈,便修筑一个能容得下十多名战士的箭塔,所以,这里可藏兵万余。”
韩雍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此说来,即便轮番强攻,攻打下九层崖,我也得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了?”
“可以这么说,大人。”
第十六章 她就是那只凤(七)
韩雍盘坐在地,摸着下巴,皱起眉头思索着,大概过了一顿饭的功夫,韩雍笑了。
蓝晓虎见状,问道:“怎么,大人想到主意了?”
“你们这里有羊吗?”
“什么?”
“你们这里有那种在悬崖峭壁如履平地的羊吗?”
蓝晓虎道:“有,山上多的是。”
“那就好。”
蓝晓虎好奇道:“不知大人为何突然对羊感起兴趣来了呢?”
韩雍道:“争战之奥妙在于,处处为兵处处兵,兵,他不一定非得是人。历史上,田单击退燕国大军的牛是兵,我为什么不能借羊为兵呢?”
韩雍神神秘秘地说道着,听得蓝晓虎一脸雾水。
“传我的将令。”韩雍开始布置正式攻打九层崖寨的一系列命令,“除去伤病、战死的,总共十二万六千五百人,就近安营扎寨,做好长期围困九层崖寨的准备。从明日开始,身着重甲者开始轮番袭扰登山路两边的箭塔,十万人排着队,换穿着重甲上,就是累,我也要累死他们,我要一个箭塔一个箭塔和他们争夺,一个月不行就半年,半年不行就一年。剩下的两万六千五百人,两万人守营寨,六千五百人给我到附近山上抓羊,有多少给我抓多少来。”
在此后的四个月里,韩雍一步一个脚印,向着九层崖寨靠近,侯大苟的万余人马由于疲于防守,而外界的援兵被阻隔住,无法形成夹击之势,九层崖寨的固守成了强弩之末,被攻陷,也就是近些时日了。
在九层崖寨的议事厅里,侯大苟的双眼里布满了血丝,他盯着双手已经干涸的血液,听着探子的报告。
“大首领,目前整座山上,还活着的战士一千多人,但是没有重伤,能够自由活动的,仅剩七百多,除了可战之兵寥寥无几外,我们用来防守的巨石檑木也已不多,羽箭,只够每人五十支,几支向我们靠拢的队伍,都被韩雍的军队拦在了三十里开外的地方,不但寸步难行,还有被围困之虞。”
侯大苟握紧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道:“真没想到会养虎为患,蓝晓虎果然为了一己私欲,把蓝大哥创下的基业,把瑶族和僮族的族人毁了,早知如此,我应该在看出苗头的时候就一刀砍了他。”
他看了看议事厅中的战士,个个灰头土脸,衣沾血迹,都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他惨然地笑了笑,道:“汉人有这么一句话,叫做尽人事而听天命。我侯大苟当首领的这些年,殚精竭虑,呕心沥血扩大蓝大哥的基业,扩大我们瑶族僮族人的基业,由极盛陡然变为和明廷周旋,时至今日,已经是无路可退。在场的各位,跟随我的,少则三五年,多的,有那么几个,光着屁股和我混到大。眼下,累卵倾覆就在当下,如果愿意和我侯大苟同生共死,为保护九层崖寨耗尽生命最后一滴血的,我恳请你留下;如果不愿意,我侯大苟也不会怪你们,请自求多福,能躲能逃各凭本事。”
议事厅里的人纷纷站起身来:“大首领,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柳仕元和纪羽瞳在人群中,也振臂高呼着。
不过,侯大苟走到了他们两个人面前,道:“仕元、羽瞳,有一件事情,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替我去办?”
纪羽瞳道:“大首领,无论你说什么事情,我们都会拼尽全力替大首领完成,但是如果大首领让我们离开的话,我们决不答应。”
侯大苟道:“你呀,真是个鬼灵精的丫头,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你。没错,我是想请求你们离开。仕元、羽瞳,在我的心目中,一直把你们当做是我的孩子,仕元是我的儿子,羽瞳是我的儿媳,虽然已经为你们订了亲,但是却没有给你们举办一场像模像样的婚礼,看来,这个遗憾将要随我一起入土啦。”
“大首领。”听到侯大苟英雄末路的口吻,柳仕元和纪羽瞳的眼泪夺眶而出。
“大首领,我们不走,您不是说把我看成是您的儿子吗?我们汉人说过,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我要和你并肩作战。”
“不听大首领的话了是不是?我还没死呢,你是成心想气我是不是?孩子,你本该置身事外,为了我们,你已经成为明廷欲捕杀之而后快的人之一,我们已经对不起你了,现在,我们不能在拉你和羽瞳下水,去,赶紧走,我不是只放了你们走,你和羽瞳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柳仕元和纪羽瞳见侯大苟心意已决,对望了一眼,道:“请大首领吩咐。”
“我的卧室里有一道门,门后面紧贴着崖壁,崖壁上有一条小道,往下走二十多丈,会到索龙坡,那里荆棘满布,在靠近悬崖尽头的地方有三间房大小的草丛,议事厅里二十多位寨主洞主的女儿孙女儿都在那等着你们,你们一定要把她们带下山,以后,你们就是寻常百姓,找个没有战争没有人欺负的地方,去过你们想过的生活吧。”
纪羽瞳和侯大苟相处的日子并不多,可是却分明感受到了他就是传说中英雄豪杰,铁骨铮铮的一条好汉,她双眼含着泪珠,盈盈下拜,道:“爹,孩儿去了。”
听到“爹”这个字儿,侯大苟一双虎目顿时泛红,眼泪几乎涌出,他赶紧转过身,摆了摆手:“走,赶紧走。”
柳仕元无奈,只得依依惜别了侯大苟,牵着纪羽瞳的手,出了议事厅。
他们每走一步,侯大苟的心便痛一下。
好一会儿,见没了脚步声,侯大苟才道:“走了吗?”
“走了,大首领。”
“一对璧人,希望他们能躲过此劫。”
在感叹后,他看着视死如归的瑶族僮族勇士们,道:“好样的,都是瑶族僮族的好男儿,生在这块土,死在这块地,何其痛快。这段时日,韩雍害得我们睡睡不好,吃吃不好,今儿个,大家就放开了肚子使劲吃,等天一黑,我们就杀出寨子,来一个先发制人,明军不擅长夜战,在晚上,我们能比白天多杀几个人。”
第十六章 她就是那只凤(八)
侯大苟向着议事厅最角落的一个人喊道:“黄直,你怕不怕?”
黄直道:“大首领,我不怕,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没娶上媳妇儿,死了没替家里留个后,始终是个遗憾。”
“嗨,这小子还惦记这事儿呢。”
“哈哈哈哈……”
“你家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小子,你肯定是想尝尝女人的滋味吧。”
议事厅里,一群身份尊贵的洞主寨主们开着黄直的玩笑。
就在这时,两列瑶族战士端着铜盆,送到了每一位勇士的面前。顿时,议事厅安静了下来,他们默默地弯下腰,双手插入盆中,掬起一捧水,覆于脸上,在洗了几遍后,取来一条洁净的布,轻轻擦拭着面庞。
一番动作后,两列战士端着铜盆退了下去,走在路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泪水。
“好,洗干净了脸,大家就随心所欲,想吃什么就吃个痛快吧。即使上路,也得做个饱死鬼不是?”
有一个人雀跃道:“大首领,大首领,可不可以喝酒?”
“可以,当然可以了。三雄,你不是就喝得越多,力气就越大吗?以前不给你喝,是怕你误了事儿,今晚上我们就要上路了,我为什么还要控制你,喝,能喝多少就喝多少,不过,喝多少碗酒就得砍多少个脑袋,少砍一个,可不许给我死哦。”
“是,大首领,您就瞧好吧。”
议事厅里欢歌笑语,大家推杯换盏,哪像是即将要进行生死之战。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议事厅里面杯盏狼藉,侯大苟和在场的所有人,身上都满是油渍和酒气,只是,没有人觉得他们邋遢,因为他们都挺直了腰杆,把趁手的武器拿在手里,大踏步向外走去,去迎接他们生命中也许是最后的时光了。
这个时候,天才刚刚擦黑,蒙蒙地,还能看到些许亮光。
侯大苟站在寨门口,向下望去,明军的军营已经点上了火把和气死风灯。
就在这个时候,军营中一片漆黑的地方,出现了一点点火把,在周围黑夜的映衬下,显得特别的扎眼,这根火把亮起后,一大片漆黑的地方就像是干枯了的草地被引燃一样,火把蔓延了开来,原来,那片漆黑的地方站满了士兵。
侯大苟心中一惊:“不好,韩雍居然以己之短攻我们之长,他选择晚上攻山?”
就在侯大苟惊讶的时候,几万只,甚至是十几万只火把把整片山给映得红彤彤,火艳艳的,站在山顶,似乎都能感受到它传出的热浪。
此情此景,也许侯大苟此生,就只能看到一次了。
瑶族僮族的寨主、洞主们都使劲往前挤,问道:“大首领,怎么回事儿?”
“韩雍他动手了。”
“冲啊,踏平九层崖寨,活捉侯大苟。踏平九层崖寨,活捉侯大苟。”
山谷里响起了震天动地的口号。
一门门火炮在明军军营中发出了怒吼,向着九层崖射了过来,一枚枚炮弹在山体五分之二处爆炸了,山石乱飞,火花四溅,巨大的威力看得人心惊胆战。由于仰角不够,所以火炮没法参与攻打九层崖寨,它现在所起的作用是壮一壮明军的声势。
在第一轮排射结束不久,第二轮炮轰开始,炮弹呼啸着在第一轮落点上放大概丈余的地方爆炸了,看来,韩雍动用了经验丰富的操炮手一点一点调整炮击的角度。
伴随着火炮的吼叫,一条火龙出现在了山底至九层崖寨之间,如果是在节日里,会让看到的人觉得叹为观止,目眩神迷,但是现在,九层崖寨的人看到后,只觉得死神在一点一点向他们靠近。
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