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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盈道:“大人,我只有一个问题,姐姐她为人如何,好相处吗?”
韩雍道:“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我们韩家的媳妇都是贤良淑德、知书达理的好女人,待字闺中的时候当地没有不交口称赞的。盈盈,你真的决定委身于我这名武夫了吗?”
“大人怎么可以如此自贬?”盈盈声音不大,却可以从中听出坚决,“大人不是一名武夫,而是文武全才的英雄,当我二八年华的时候,便听说过很多关于大人的事情,曾经偷偷幻想着,待出阁之日能够嫁给像大人那样剑胆琴心、有情有义的伟丈夫。那时,只是想着照大人的模子找,没想到,真的得遇大人,可以和大人终身相伴,这是我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韩雍听得心花怒放,道:“如此一说,我倒觉得王敬不是那么可恶。”
“为什么?”
“如果不是他,我和你岂不是只能一面之缘,我哪能得到你的芳心,他王敬恶虽恶,还是做了一件好事,成就了你我的姻缘。”
“经大人这么一说,我也有此感。”
纪羽瞳道:“盈盈姑娘,这就夫唱妇随起来了?”
盈盈道没有说话,赧然一笑。
韩雍搂着盈盈:“纪姑娘,话说回来,除了王敬,我还得谢谢你。”
纪羽瞳连忙伸手阻止,道:“别,韩大人,你这是成心的吗?为什么把我和那个变态恶魔相提并论,我不要。”
众人一听,哈哈大笑。
韩雍道:“好,是我的错,我向姑娘赔不是,姑娘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出来,只要我能满足的。”
纪羽瞳道:“我的要求很简单,待进了苏州府,我要好好逛一逛。大人,你得给我们银票哦。”
韩雍道:“这个没问题,那,我们出发吧。”
“好,出发。”
第二十章 未见正主先遇其仆(一)
走出大概没有几里,韩雍怕马背过于颠簸,让盈盈和纪羽瞳他们坐同一辆马车。
纪羽瞳热情地拉着盈盈坐到一起,柳仕元赶紧给让了位置。两名花儿一般娇媚的女孩子不一会儿的功夫便熟络了起来,交头接耳地说着私房话儿。
由于距离苏州府越来越近,官道上的人也越来越多,时不时有马车经过,为了不被打扰,纪羽瞳和柳仕元一左一右,把竹制的帘子放了下来。
直到这个时候,卢永才注意到,纪羽瞳的小脸红扑扑的,像是内心的兴奋无法压抑。
卢永笑着道:“女儿,干什么这么兴奋,难道逛街的吸引力就这么大吗?”
纪羽瞳咬着下嘴唇,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道:“不是。”
盈盈一双妙目充满了疑惑,心道:“刚才大人不是称这位为公公吗?公公怎么有女儿呢?”
由于之前有王敬纳妾之事,她只是好奇他们的关系,却不会有太大的诧异。
她喜欢纪羽瞳,从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便喜欢,简直惊为天人。盈盈常常对自己的容貌充满了自信,不过当她看着纪羽瞳的时候,身为女人的她也会觉得窒息,她很享受看着如精灵一般的纪羽瞳的言谈举止。
“那?丫头,到底什么事情让你兴奋地几乎不能自已?”
“干爹,你刚才在讲王敬以前那些恶行的时候提到过,宫中有好多宫女和公公结成夫妻是吧?”
卢永道:“那当然了,你以为就你们这一对特例吗?”
“什么?他……”盈盈失声叫道,用手指了柳仕元一下。
从刚才简短的聊天里,盈盈看得出,纪羽瞳一颗芳心都扑在了柳仕元的身上,柳仕元风度翩翩,俊美的少年男儿,和纪羽瞳确实非常相配,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的一对。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柳仕元居然也是一名公公。
在冲口而出后,盈盈连忙捂住嘴,她知道自己失态了。她的冒失,有可能戳到柳仕元的痛处,她的反应,可是好多公公非常忌讳的。
谁知,柳仕元只是有点略显不自然地笑了笑,道:“盈盈姑娘不必挂怀,没事儿的。”毕竟,多少还会有些刺耳。
纪羽瞳却表现地毫不在意,搂着盈盈的香肩:“姐姐,不知者不为罪,不瞒你说,我和柳仕元马上就是宫里的人。我是宫女,他是公公。”
盈盈道:“对不起,妹妹,我失仪了。”
纪羽瞳晃了晃盈盈,道:“没事没事儿,姐姐,如果你再这样的话,我可要生气了。”
盈盈道:“好,我不自责了,好吧。”
“对嘛,这才是我的好姐姐。”
盈盈心里面扼腕叹息:“唉,好好一对璧人,怎么会是?真是造化弄人。韩大人的朋友,好像个个都是一团谜。”
纪羽瞳道:“干爹,快点告诉我,我要听他们的故事。”
卢永道:“好,好。他们中间很多人,不但成了亲,结为夫妻,而且相敬如宾、白头到老。有一个大我好多岁的公公,他和一名姑姑对食多年,两个人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在宫中任劳任怨、忙忙碌碌了半辈子,攒下了数目可观的银子,待从宫中出来后,他们就过着丫头你向往的生活。他们在江南某处寻摸了一个镇子,在当地购买了大片的土地,盖了百余间房子的大宅,一口气从外地领养了四五名小童,做了个悠闲的富户。他们呢,年年都会搭粥棚施舍穷人,发些米面银钱给身边的可怜人,后来,听说他们成为远近方圆百里首屈一指的大善人。可是,谁又知道,这样一对恩爱慈悲的老夫妻,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
卢永的话听得纪羽瞳心生向往:“天哪,真想能如同他们那样,和仕元厮守一生。他们的感情,是很多自诩能够从一而终,私底下却肮脏不堪的人强上千倍、万倍,干爹,我想求你帮个忙。”
卢永道:“女儿别忙说,让我猜上一猜。”
“好的,干爹。”
“是和你与柳仕元有关的?”
“是的。”
“是不是让我给你们举办场婚礼,让我担当‘父母之命’,找人来一个‘媒妁之言’?”
“是的,干爹。干爹,你真厉害。”纪羽瞳那娇俏的小脸兴奋地涨得红润,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你呀,真是个没羞没臊的小丫头,哪有姑娘家家的着急向父母要求跟男方结婚的,说出去不怕人家笑话。”
纪羽瞳嘟囔着小嘴儿,道:“谁闲着无聊,爱笑就让他们笑个够,是我嫁人,又不是他们嫁人。”
“好,你够理直气壮的。不过,女儿啊,这件事情着实有点让干爹为难,就怕干爹做不到。干爹这么跟你讲,**里的公公和宫女,他们之间对食,都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身边人知,从来也没有搞过什么仪式之类的,这件事情如果传到大太监的耳朵里,传到言官那里,他们肯定会禀告皇太后、皇后,上书给皇上的。没有皇上的恩准,这种事情是不允许发生的。为了皇宫的尊崇以及皇上的威严,当事双方唯有杖毙处理。你们哇,心里面藏着对方,眼里面看着对方就行,我看这个仪式不仪式的,能免则免。”
“不,我不。干爹,我什么事情都能答应你,唯独这件事情,我不能答应。”
“你这丫头,可真够倔的。”
“干爹,我和仕元就在苏州办婚事好吗?我不要多大的排场,只是需要一个仪式,一个能让我铭刻一生的仪式。喜宴有个一两桌就好,我和仕元也没有别的什么亲人,但求有干爹、韩大人、李大人、赵大人、和大人、陈公公几个人在场为我们见证。干爹,难道你还怕他们会把我和仕元的这点小事儿说出去吗?”
纪羽瞳几乎是哀怨央求,卢永爱怜地道:“羽瞳,干爹满足你,干爹尽一切努力满足你。唉,你呀,真是我的宝贝疙瘩了。”
第二十章 未见正主先遇其仆(二)
纪羽瞳见状,连忙扑到卢永的身上,喜滋滋地道:“谢谢干爹。”
“别谢我啦,但愿以后别给干爹出这样的难题了。”
“好的,干爹,但求这一件,别无所求。”
卢永摸着纪羽瞳的秀发,流下了心疼的泪水。
纪羽瞳在卢永的怀里腻歪了一阵子后,坐起身来,见卢永流着泪,知道他的感受,故意插科打诨道:“干爹,就这么疼女儿吗?是在为我成亲那天预演吗?”
卢永扑哧一下被她逗笑了,道:“好一个油嘴滑舌的丫头,这还有预演的吗?”
纪羽瞳搂着他的脖子:“好啦,别哭了,别哭了。我又不远嫁,进了宫,相见不是更容易了吗?”
当纪羽瞳转脸,视线把盈盈涵盖进去的时候,盈盈的眼睛也是湿润的。
纪羽瞳道:“姐姐,你……”
盈盈道:“妹妹,我这是感动的。你和柳公公这样的感情才是这世间最纯正的感情,我都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言语才能形容我对你们的崇敬。”
纪羽瞳道:“姐姐,不需要用言语,用行动吧。”
盈盈疑惑道:“用行动?”
纪羽瞳嘿嘿一笑:“对啊,用行动,姐姐赶紧和韩大人把婚事儿办了,我和仕元便能借你们的宝地一用。然后姐姐的凤冠霞帔啊什么的让妹妹穿戴一下,我们简简单单走个流程。”
盈盈道:“结婚是女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时刻,妹妹却……唉……”
纪羽瞳道:“只要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该经历的事情彼此留有记忆,其它的,都不重要。”
盈盈赞叹地看着柳仕元道:“柳公公,你真的是好福气,能够拥有妹妹这样的女人。”
柳仕元道:“是啊,羽瞳对我的情意,比天高,比海深,我唯一害怕的是,就算穷尽我这一生,也无法报答。”
盈盈道:“那就好好珍惜她,以后别在让她流泪。”
柳仕元道:“盈盈姑娘请放心,卢公公请放心,这一点我可以做到。”
纪羽瞳道:“有内阁李大人、总兵官赵大人几位大人见证,他想不做到也不行,嘻嘻。”
卢永道:“你呀,就是个鬼灵精。”
纪羽瞳道:“对了干爹,你有没有相好的宫女哇?”
卢永道:“你瞧瞧你干爹的人品,性情,怎么可能没有。好奇心奇重的丫头,她现在在十王府做事儿,等入了宫会有机会碰到面的。到时候,嘴巴一定要甜哦。别宫女宫女的,要喊姑姑,知道吗?”
纪羽瞳道:“知道啦,干爹。”
马车里的人热火朝天地聊着各种关于宫中的话题,时间流逝的也就快了,大概一个多时辰后,马车停了下来。
卢永问道:“怎么突然停着不走了?到了苏州府吗?”
驾车人回道:“回卢公公的话,距离苏州府应该还有段距离。”
“那为什么不走呢?”
“公公,前面不远处站了一群人,已经把官道堵住了。”
卢永心里面“咯噔”一下,心道:“难道王敬前来寻衅?这也太无法无天了吧。”
他从马车车厢走到驾车人的后面,掀开布帘子,探出了脑袋,准备一看究竟。
正在这时,韩雍来到了马车边。
“韩大人,前面是些什么人?”
韩雍道:“卢公公,是苏州府知府大人刘同苏携城中以及所辖县城半数以上七品官员来到这城外十里,恭迎我们一行人。”
卢永道:“这黑压压的一大片,阵势有点儿大了吧?”
韩雍道:“谁说不是呢,不光官员们来了,苏州府有些名望的乡绅富户、举人秀才都来了。”
卢永道:“这要是传到京里面,又会被言官们痛批一番。”
韩雍道:“这也难为刘同苏大人了。苏州府的知府不好当啊。”
卢永一拍脑袋:“嗨,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李大人呢?他的马车在我们前面,他这个人又好热闹,怎么没有出来查看查看是怎么回事儿?”
韩雍道:“公公倒是了解李大人,李大人已经过去和刘大人打招呼了。”
卢永笑道:“放眼这全天下,知府当中,我们英明神武的太祖皇帝唯一不待见的,就只有这富甲一方,好像天下第一肥缺的苏州府知府。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历任知府为官处事还是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翼翼地,生怕说错一句话、走错一步路,得罪任何人似的。从桂林到苏州府,能够组织如此大阵仗来迎接我们的,他绝对是第一个。看来,刘同苏刘大人这知府也没当初什么滋味儿,还是苦哈哈的一个人呐。”
韩雍哈哈大笑,道:“公公,真是没看出来,这些典故,你是如数家珍,最后那两句话如果被刘大人听到,他一定会引你为生平知己的。”
卢永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省得到时候大倒苦水,我还得在一旁劝着。韩大人,既然是刘大人带领同僚相迎,你为什么不过去。”
“有李大人在那就行,我这个人不太适应那种场合。”
卢永道:“哎,韩大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该去,你应该去。说到底,大藤峡之战你是最大的功臣,没有你在场,这局就成不了。”
“那,我必须得走这一遭吗?”
“必须得走。”
“好,那我去了。卢公公,你不一同前往吗?”
“我就不必去了。如果他们有人问及,就说我舟车奔波,太过疲倦,已经睡着了。毕竟,这些场面,你韩大人才是主角。我们宫里头出来的人,少接触为宜。”
韩雍听了卢永的建议,策马向苏州府那批翘首以待的官员士绅们走了过去,在快接近的时候,翻身下马,把马缰抖了给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