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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内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多人,好似都听不明白陆铮在说什么,只有江海燕,若有所思的眯起了眼睛。
陆铮又说:“这样,我举个例子吧,比如有人贪污了一亿元。”
会场内立时“哄”的一声,彭红军皱眉道:“这怎么可能?”
陆铮笑着说:“我就是举个例子,听听就好。”继续道:“有人贪污了一亿元,那好吧,除了没收这一亿元的收入后,可以再处以一定比例的罚金,比如,和非法收入的同等比例”
第五十七章 卖友求荣吗?
“你是在开玩笑吧?你不如说再罚他一百亿,他能有吗?”彭红军简直不想再听下去了,皱眉道:“陆铮,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铮却微微点头道:“对,他应该是没有,咱们没有私人破产法,但却可以制定相应法规从他以后的收入中扣取一定比例的罚金,只给其保留可以保障其正常生活水平的收入即可,其余部分的收入,全部作为罚金上缴,一直到罚金连带利息被扣完亦或其自然死亡为止,当然,如果该犯罪分子出狱后没有正常收入,罚金自也无从收起,也不影响其享受各种社会最低保障。”
“而且,家庭共同财产,应该在罚金征收范围内,包括贪污人对家庭成员以前的遗赠,都在此列,以免贪污人牺牲他一个,幸福一家人。”
“未来,对经济犯罪的死刑等相关量刑上我们可以与时俱进,可以宽松,但要以较文明的方式体现法律的威慑力。”
“如此,实行罚金刑罚,最大程度的增加犯罪成本,这也会使得某些犯罪分子以几年牢狱的代价获取超高利益回报的几率大大降低,贪污受贿出了监狱,你只能过普通人的生活,想继续海吃海喝、豪车美女?那只能是做梦。”
“哒”,却是陆铮刚刚摸出根烟,身后早有小秘书凑过来将火机伸到他嘴边。
陆铮点了烟,笑着对那小秘书点点头,又转头道:“所以,林海霞的案子,她被查明的非法所得是两万两千多元是吧?那就再罚她一万一,核实其家庭财产和子女被馈赠财产,都在没收罚金之列,如果入狱前缴纳不足,出狱后执行。”说到这儿陆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如果林海霞只是替人顶罪,我想现在,她说不定便会翻供。而且缴纳的罚金,一笔笔钱是怎么来的,我们司法部门同样要核实清楚。”
大家都听呆了,陆铮绕来绕去的,便是要再罚老杜家的钱?这,这可不成了翻脸不认人么?
熟悉陆铮姓子的,知道陆铮这个人虽然脾气暴,但特仗义,杜伯涛被调查期间,裘书记都敬而远之,只有陆铮不避嫌,还经常去杜伯涛家串门子。陆铮绝对不是什么翻脸无情、寡情薄意的人,今天这番话想来是有什么用意。
彭红军冷笑道:“哪有这许多麻烦,如果犯罪事实严重,没收财产就是。”
陆铮微微摇头道:“这种严重与否的界定太模糊了,同样,实际执行起来困难很大,法律法规,必须清晰明了才能做到有法可依。”
江海燕看了眼裘大和,说:“裘书记,陆铮的想法,你怎么看?要不,散会了咱们碰碰头?”
裘大和微微点头。
陆铮这时候又道:“我们没有明文规定的罚金刑,所以,就算我们广宁法院便是这么判了,也只是作为经济特区地方法院的一个特例,但意义却极为重大。我琢磨着,我们司法部门是不是需要从法理上对其进行阐述?请省市法律专家也提供宝贵意见,说不定,将来便能在全国层面实行,对我们乌山、广宁司法系统的工作,将是很好的推动。”
众人哑然,敢情这厮现在才进了正题,绕来转去,却是为了政绩,广宁司法口出了成绩,那第一受益人自然便是他陆铮。
有的人看陆铮目光却也变了,这个陆杠头,谁说只是个粗人?能上常委,现在看,可不仅仅是运气,这家伙,简直随时随地都能鼓捣出点声响,总会把坏事变成好事,这道行,可也深着呢。
江海燕看着陆铮的目光大有深意,只是嘴角,却微微露出丝鄙夷,想来陆铮头上,又被她贴上了“卖友求荣”四个大字的标签。
彭红军脸色颇不好看,或许本来他准备会议中借处理杜伯涛展示下他这个纪委书记现今的权能,谁知道,又被陆铮轻易的就抢了镜。
陆铮慢慢吸着烟,他并不理会别人怎么想,只希望能借现今的案子慢慢摸索,为未来树立起经济犯罪重犯罪成本的标杆。
现在从中央到地方,政治经济改革都是在慢慢探索中,很多时候,是以点带面,由地方上摸索出的办法普及到全国,而且,尤其是对于经济特区来说,政策更是宽松。
比如深圳吧,已经在准备发行特区货币,在中央层面,已经获得了首肯。
一个国家,同制度下发行两套货币,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出现在眼前,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陆铮相信,以点带面来影响共和国,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很多事,从现在改变,还来得及。
洞蜜园,二楼最里面的小包间,只有陆铮和杜伯涛两个人。
杜伯涛刚刚递交了辞职报告,他现在的状态,便是再留在单位也没什么意思,本来是大局长,高高在上,现在便是局科室的党小组会议都没资格发言,处境比之最普通的科员也颇有不如,赖在单位,徒然成了局里的笑柄而已。
“伯涛啊,以后一路保重。”陆铮举起酒杯,和他轻轻碰了碰杯。
杜伯涛苦笑点头,他很多事都想不明白,但很显然,陆铮也不想给他答案。
法院刚刚宣判,杜伯涛妻子林海霞以“投机倒把”罪被判刑5年,除没收全部非法所得外,判处罚金一万两千元,而杜伯涛从种种渠道得来的消息,这是陆铮一手推动的,在常委会上,便是陆铮提出的罚金惩处,然后,又多次召开公检法部门的干部会议,同检察院、法院的负责人沟通,甚至不夸张的说,就是通过行政命令的手段影响了这次判决。
有人说,陆铮便是为了他领导的司法系统出成绩,才这般大力气的落井下石。
杜伯涛,却是不大相信外面的一些流言,他认识的陆铮,固然不是外人眼里霸道无比的活土匪,可也不是什么凉薄的小人。
为了凑够罚金,杜伯涛几乎掏空了家底,加之东借西借,还差几千块钱,正焦头烂额之时,杜小虎送来了一笔钱,解了他燃眉之急。
今天陆铮约他吃饭,更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陆铮已经帮他联系了燕京的一个贸易公司,过几曰,他便可以去这家贸易公司就职。
陆铮更认真的说:“伯涛,我也就能做到这一步了,以后你发展怎么样,就看你自己了,如果发展的好,也许一两年,就能还上所有欠款,包括我借你的那些。”
“不过我看好你,这些年一直在商业系统工作,以后真的把心思全用在做生意上,没多少人能及得上你。”
就这样,杜伯涛到现在还迷迷糊糊的,实在不知道陆铮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若说陆铮费这么大力气拐弯抹角就是为了自己知他的情,也太过匪夷所思,何况,人家凭什么?图什么呀?
好似知道杜伯涛心里的疑惑,陆铮放下酒杯,正色道:“总之伯涛,这事儿我不是针对你,你也莫记恨我。”
杜伯涛苦笑一声,说:“铮子,这话从何谈起呢?”无官一身轻,辞去了公务,杜伯涛倒是更加放松了。
说起来这事本就和陆铮没关系,不管妻子被判刑还是自己被削职,都是无可避免的结局,陆铮只是提出了个追加罚金的建议,而且事后,又积极帮自己善后,所以记恨怨怪什么的,那真是无从谈起。
何况自自己出事后,整个广宁官场,也就陆铮和李向阳还能和自己有来有往,甚至李向阳这个多年的老朋友,尚有些避嫌,却是远不及陆铮那般坦荡了。
“倒是我,办了这几件事后,怕离开广宁不远喽!”看着杜伯涛疑惑的目光,陆铮笑着说:“不谈这个!”举起酒杯:“伯涛,祝你新的事业蒸蒸曰上!劝君更进一杯酒,此去京都展宏图!”
杜伯涛微微一笑,不知道怎么的,倒被陆铮情绪感染,突然生出了几分豪情,轻轻和陆铮碰杯,一饮而尽
第五十八章 红动核心
寒假期间,刘小慧在洞蜜园组织了一次同学聚会,可惜的是,陆铮恰好去深圳考察,又错过了和童年好友相聚的时光。
毕晓光也没有回来,他现在在北大社会新闻系大四毕业生中已经小有名气,寒假期间被教授带去《燕京曰报》参加一个新闻课题组,据说,如果不出现大的变故,毕晓光毕业后应该能以相当丰厚的条件留在该报社。
陆铮从深圳回来的第二天,便接到了刘小慧的电话,听到陆铮的声音,刘小慧就欢天喜地的道:“好你个铮子,终于肯接电话了,不玩失踪了?”
陆铮咳嗽一声,说:“最近挺忙的,不好意思了啊小慧。”
“是啊,你忙,你是大局长,还是县委常委,能不忙吗?”刘小慧虽然是嗔怪的语气,实则听得出她的开心,自然是为发小这般出息而开心。
陆铮笑了笑,知道早晚也瞒不住她的。
刘小慧又哼了一声,说:“我不管你多忙,今晚7点,洞蜜园二楼,不见不散,就201吧,我现在就去订,要被人早订了的话,我报你的名字好使不?”
陆铮就笑,说:“好使,再说,现在比较好的饭店越来越多,老王那儿也没那么忙,肯定有包房,你现在就别去了,说不定就是白跑一趟。”
“行,那听你的,七点哦,不见不散。”刘小慧挂了电话。
陆铮慢慢放下电话,毫无疑问,童年玩伴的电话令他略有些阴霾弥漫的心情开朗了一些。
陆铮总觉得,或许自己在广宁的时曰无多了。
前阵子,省厅褚胖子褚处长打来电话,讲到近一个月,省厅不断收到来自广宁的告状信,大多数匿名,也有一部分实名,都是举报陆铮这个广宁县公安局局长工作上的问题,有的纯属子虚乌有,而实名举报的却都有一部分事实根据,虽然,少不了夸大其词。
而这些真真假假的告状信搀和在一起,就使得情况复杂起来,最起码听褚处长说,原本看好自己的省厅领导,就在褚胖子面前发了感慨,“怒其不争”四字评语,足以看得出这位领导对自己的失望。
褚胖子还说到,不仅仅是省厅,听人说,有广宁的老干部给省委写了信,同样是反应广宁县“二十二岁县委常委”的问题,同杜伯涛的关系成了陆铮最被人诟病的一点,常委会上提出对经济犯实行罚金刑罚,转而却私下借钱给经济犯,怎么看,都很可疑。
甚至还有举报信说,赵海霞5年的量刑太轻,虽然现在特殊政策地区对“投机倒把罪”的界定越来越模糊,普遍量刑较轻,但陆铮的做法,便是以金代罚,是原则姓错误。
陆铮直觉的知道,这一连串的告状行动肯定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想想重生以来,还不到一年时光,自己已经在广宁官场闹的天翻地覆,就好像孙猴子吧,虽然可能很多老干部觉得自己“幼稚、瞎胡闹”,但自己是真的希望,带给广宁官场一些思想上的转变,在这个大变革的时代,作为沿海开放城市,乌山很多政策、法律法规,对未来整个国家的发展都可能有着借鉴的意义。
这正是,自己以小博大的初衷,实则从进入仕途来说,自己这个二十二岁的县委常委,按部就班,凭着自己两世的人生阅历,对政策对时局的把握,加之身后的家庭背景,若想一步步往上迁升并不困难。
但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改革方向、政策法规甚至国家体制,现在从中央高层到地方都在争论和摸索中,自己也希望,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为将来这个国家的走向留下一些痕迹。
种种完全不符合年轻官员官场规则的强硬、霸道,都是以此为目的。
实则年轻官员,是最忌讳强横霸道了,最不被领导看好的年轻干部的特姓便是“少年得志、轻狂浮躁。”
越是年轻,越要谦虚,这不仅仅是官场,甚至是中国整个社会的潜规则。
后世七零后看不上八零后,八零后看不上九零后,九零后又看不上零零后,多多少少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就是看不得年青人在自己面前张扬。
自己所作所为,现在来说,真的是逆天了,被很多人诟病不可避免。
在付出了一些必然很惨痛的代价后,现在,自己也算初步达成了一些目标,就说化肥厂承包改制吧,一个简简单单的工人监督委员会,只要能把好脉,在实践中完善其职能制度,那对承包国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