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你干什么?”赵真颜的眉毛挑得老高,十分不满。
“我你!”颜昇见她还不明白,只好点破,“你看看你的裤子!”
赵真颜顺着校服的裤腿往上看——
第一部分 第7节:小龙女走失事件(7)
裤腿,没什么啊。
膝盖,没什么啊。
大腿,没什么啊。
直到目光定在大腿内侧,她震惊了,以为自己眼花了,使劲扯着裤子想看清楚。但那一小块暗红色确定无误地存在着。
血!
赵真颜万般不愿意地心想:这就是所谓“生理初潮”吧,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一想到这些居然被颜昇看到,赵真颜的脸便红到几乎发紫。她垂下头,展示给对方一个愤怒而绝望的头顶,“你怎么不早说!”还好她刚刚排完节目,是一路飞跑过来的,不然得有多少人看到。
颜昇其实也很不好意思,他不小心在赵真颜抬腿上台阶的时候看到个端倪,等到确定后几乎也要崩溃了。但是赵真颜的愤怒让他勃然大怒,“这个还要我说,你妈没教你吗?”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她妈,也就是他表姑婆,不是早就去世了么。
管不了那么多,颜昇连忙脱下身上的校服外套,递给赵真颜,“趁着做操,你从后面绕回去吧。”
赵真颜的声带有些颤抖,“那领操怎么办?”
“领个鬼啊,你还不走。”颜昇气得想打她。
赵真颜默默地披上他的校服——他穿的是大号,正好盖过她的腿根。
她没有再冲他生气,也没有谢他,飞快地跑走了。
在原地站着不动的颜昇和拼命逃逸的赵真颜,心里同时在暗暗诅咒着: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赵真颜甚至在想:颜昇真是个灾星,肯定上辈子跟我有仇。这种丢脸丢到家的事,居然被他发现、点破——我和他不共戴天。
9
现代恩仇录一旦上演,其狗血程度一点也不亚于古代江湖——
星期二、星期三的课间操,赵真颜不仅仅不正眼看颜昇,而且平视前方的眼睛里也满含着愠怒。
袁阳和颜昇在去食堂的路上碰到赵真颜,袁阳大着胆子与赵真颜打招呼,“赵真颜!”
赵真颜端着饭盒正和女伴谈笑风生,脸上还带着如花般的笑靥。当她转向声音的源头,一看到他俩,整张脸便垂了下来,她甚至还翻了个白眼。
赵真颜在袁阳和颜昇身边,扇过一阵清新的风,飞似的走掉了。
这让袁阳的心灵遭受了沉重的打击,“为什么她好像很恨我的样子?”
颜昇心里偷笑,“她恨你,总比对你毫无感觉要好吧。”
颜昇刚刚看完《天龙八部》,学会了爱恨转化论。事实上,他对感情的一知半解都是从武侠书上获得的,这跟女生从言情书上获得的爱情观天差地别。
袁阳却牢牢记住了“总比毫无感觉要好”这句精彩点评——袁阳少不更事的心里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存在感”。然后,他在周三一天之内,以三种方式去寻找“存在感”:
第一件事是等赵真颜锁好车,把她的气门芯给拔了,在车篮筐里留了一个条:“欲寻回气门芯,某时某刻到高一(三)班。”
第二件事是在中午食堂排队打饭的队伍中,堂而皇之地在赵真颜前面插队。
第三件事是下午体育课后,装作不小心把篮球扔到了她的身上。
只是袁阳没料想,这些“存在感”最后都被她视为小事。
当赵真颜在他们教室门口晃一眼,当她正准备扯着他的衣服让他遵守秩序,当她抱起篮球准备砸回去的时候,她都在瞬间戏剧性地偃旗息鼓——她咬咬牙,扭头走掉。
颜昇心里当然知道为什么,但实在看不下去袁阳的幼稚举动。
于是他们在寝室换球衣的时候,他对袁阳说:“你这种欺负人的追求方式,都是小学生用的。能不能换个有点智商的?”然后进一步苦口婆心劝道,“再说——赵真颜有那么好看吗?”
有吗?如果你见过那个缺两颗牙的小胖妞,你肯定也不认同她好看。
袁阳一边狠命点头,一边冲门口乖巧地喊:“阿姨,你来给颜昇送饭啊!”
今天是周三,法定“探监”日。颜昇的妈妈手里拎着两个饭盒,站在儿子的宿舍门口。
她一边掩鼻抵御满室的汗味和臭袜子味,一边客气地回应袁阳,“袁阳,吃过了没?”
第一部分 第8节:小龙女走失事件(8)
“正好没有呢!”袁阳感动地从王玟霞手里顺过来一个饭盒,“阿姨连我也想到了——真好。阿姨你做的菜比我妈强多了。”
“呃,可这是给给赵”王玟霞明白这小子误会了。
千钧一发之刻,颜昇急中生智,“给——照顾你的。你快吃,吃完记得把饭盒刷干净。”然后他连推带搡地领着妈妈走出去。
“我是想着带给赵真颜的。”王玟霞犹在强调。
“知道,可人家都拿过去了,怎么好要回来。再说她不是住校,现在早回家去了。”
王玟霞有点失望地把辣椒焖猪手一块块夹出来。虽然坐在食堂角落里,还是有人刻意走过,偷看这根“草”,和他那年轻时想必也是“花”的妈妈。
如果在平时,王玟霞一定心情大好,得意万分,但现在居然没了心情。她用手碰了碰汤碗的温度,郑重其事地对儿子说:“以前赵真颜不在这里,我们关照不到。现在她和你一个学校,有什么事你帮着点。颜昇,你要照顾好小姑姑。”
我哪有闲工夫管她——颜昇想。
“你爸爸说这周请她去我们家玩,你告诉她吧。”
“有什么好玩的。”他嘟囔了一句。
“就是见个面,都有10年没看到她了。对了,她样子变了没有?”王玟霞不无感慨。
“变了,变得更难看了。”他真心实意地回答。
10
没想到赵真颜真的应邀而来。
颜定邦要司机小李去接她,被她礼貌地拒绝了。颜定邦当即在心里下了一个结论:这孩子,性格怎么随她爸。
尽管赵真颜已有心理准备,但眼前这个“表哥家”还是和记忆中的相差太远。颜定邦在分房子的时候留了一手,要了两套打通,因此格外宽敞。红木家具,铺了纯羊毛地毯,多宝格里放着他到各国考察带回来的工艺品。
每个年代的官都是官,但是上个世纪90年代中后期的官,是最舒服的——没有太多“一把手”问责,权力和责任严重不对等。贫富差距已经不能一叶障目,所以反倒不用再藏着掖着。
颜定邦对她说:“我有今天,你妈妈帮了很大忙。你生活上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
二表哥颜定国一家也在这个时候赶到了。
那个化着妆、戴着大耳环的女孩,是颜晓愚吗?她主动喊:“颜晓愚。”
颜晓愚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永远是头等大事,你来了就害我连晚上的活动都要取消。”
晓愚妈更心直口快,“你这孩子怎么周末还穿校服,是不是没衣服穿啊,这个年纪谁不爱漂亮?”
赵真颜一直安安静静地坐着,这一刻有点挂不住,简单地回答:“我怕麻烦,就两身校服换着穿。”
颜定国开口说:“那你也太瘦了吧,你爸没让你补补身体?你小时候多胖啊。”
众人开始化身为道德正义的代言人,一起控诉赵真颜的爸爸。
“哎,你有什么困难就跟我们说,我们说这些都是冲你爸来的,不是冲你啊。”
“你爸要能力没能力,就知道怪我们。”
“他要是养不起你,你干脆跟我们生活好了。”
王玟霞见这话越说越没谱,赶紧示意小叔子和妯娌都不要再说了。
颜定邦发话道:“表哥表嫂不是外人,以后没事就过来玩,周末住我们家也行。别理你爸。”
赵真颜的忍耐快突破极限。十四五岁的她,并没有一般单亲家庭的孩子那种浓郁的自卑,否则她也不会背着爸爸偷偷过来。但他们抨击她爸爸,是她接受不了的。
“我和我爸过得很好,谢谢你们!”她涨红了脸。
“过得好你就好好在家待着吧,你还过来干吗?下周可别让我再看到你。”颜晓愚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
这句话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赵真颜忍无可忍,她抓起书包就向外面走去。王玟霞赶紧拦住她,“我们都是好意你留下吃个饭再走吧。”
赵真颜看出王玟霞在维护她,感激地冲她摇摇头回道:“不了,我爸还在家等我。”然后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第一部分 第9节:小龙女走失事件(9)
其余人还没从“正义的化身”这个角色里出戏,见发表感慨的对象也走了,不由得十分失望。
颜定邦摆摆手,“真的和她那个爸爸一模一样,算了,让她去吧。”
一直关着门自己待在房间里的颜昇,其实把客厅里交谈的每句话都听了个仔细。听到赵真颜要走,他连忙跑出来想劝劝她,却只看到王玟霞伫立在屋门口,已经没了赵真颜的身影。
颜昇跑到窗户边,朝楼下看去——赵真颜正飞快地跑出楼下院子,她瘦瘦的身体让宽大的校服显得更加松垮,身材单薄得几乎可以随着风飘起来。
这次他倒不觉得她有什么错了,明摆是这屋里的人过分了。
从这以后,颜昇开始配合袁阳讲讲赵真颜的话题。
袁阳已经摆脱了幼稚的“喜欢她就欺负她”阶段,进入高级一些的“培养共同兴趣爱好”阶段。
跳舞他是跳不来的,但他硬是凭着家里堆积如山的磁带,进了广播站,专门负责为各个节目配乐。
无数次,袁阳拉着颜昇在教室门口的走廊上听广播。
“‘校园之声’广播电台现在开始为您播音。”这句片头是赵真颜的声音,每次一听到,袁阳就像打了鸡血一样。
赵真颜在广播里的声音和平时不太一样——有一种训练有素的低沉感。偶尔,她的前鼻音和后鼻音发得不太标准——这几乎是本地人的共性,所以也不算大碍。
从颜昇家夺门而出之后,赵真颜存心避着他,把领操都辞了,他们几乎没有再在任何场合遇见过,他只能听到她的声音。
他就守着袁阳的小心事,在她的声音里,走出教学楼,走进宿舍,走进食堂,走向球场,走向小卖部
赵真颜也的确只是袁阳的小心事,她并没有轰动性的美,只是有些所谓的特长——可这个学校有特长的人多了。
袁阳十分满足这种没有对手的状态——他一直在强调赵真颜很特别,很有味道,是一般人轻易发现不了的。
颜昇不置可否——他从来没觉得她哪里特别,哪里让人感觉惊心动魄。直到有一天午饭的时候,在挤了几百人的喧闹的大食堂里,他看见赵真颜和舞蹈队在赶排参赛的节目。
他们学校的食堂和礼堂是合二为一的,舞台就在食堂一侧。开晚会时把桌椅一收,就是很大一片空地,学生们再带着自己的凳子进来。
此刻,赵真颜就在离他不远处的舞台上排《草原上的巴格措达》。她翻了一个前翻,再是一串“探海”,然后跑到舞台中央,配合舞蹈的情节,远眺前方。
这一刻,她不再是嘲弄或者愤怒或者委屈——这是他们重逢后她展示给他的所有表情。这一刻她的五官都舒展开来,美妙得仿佛要变成一幅画。
颜昇忽然觉得——赵真颜的确很特别,原来她没有表情的时候,最好看。
赵真颜和很多跳舞的女孩子一样,长得十分恬淡,淡淡的眉眼,干净得很。如果笑或怒,她的五官就压不住表情。
但如果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她的五官就是一幅画,让人想起丁香、茉莉或者别的什么植物,想起仕女图,想起沉睡初醒的云天。
当十六七岁的颜昇意识到这一点时,有些不知所措。他低下头匆忙地扒几口饭,又抬起头飞快地朝舞台看一眼,心里没有什么喜悦,反倒有莫名其妙的惊慌。
当音乐渐息,赵真颜从肖凯的肩上跳下来,吐了吐舌头,冲老师一笑的时候,姿色又变得很平常很平常。
一群伴舞中的陈艾看到了颜昇,一等老师说结束便迫不及待地喊:“颜昇,帮我占个座!”
颜昇像做错事一样慌忙把头正过来,装作没听见。他静了两秒,对已经吃完饭、正在陶醉地看向舞台的袁阳说:“吃不下了,我们走吧!”
下午,颜昇正和前排的女生讨论一个方程式,陈艾跑过来敲他的玻璃,示意他出去。
他和陈艾是初中同学,他们一个是班长一个是副班长,家里又挨得近,高中正好也在隔壁班,因此熟络一些。
“我们下周要去省里参加文艺汇演,怎样?要不要我给你带什么东西?”陈艾纯粹是没话找话说,去省城不过4小时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