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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的声音再次催促到,已明显得带了不耐烦。
是这个吗?郑远真拿起这个软到能折叠的防雨布类的东西一抖,原本被捆得小巧的东西瞬间撑成了一个直径一米多的圆形薄片,感觉像极了佳佳用来晒针织、羊毛类易变形衣衫的工具。
匆匆地,她拎着反光板,依着工作人员所指的地方走了过去,站定了。刚才还担心自己会久坐化石呢,这下倒好,郑远真心底暗自解嘲,恐怕要久站化石了,而自己这个随行记者也是越来越全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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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近正午,太阳的光芒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将沉睡的屋子撕开了一条缝。金尚民翻了个身,不情愿地眯起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昨晚,辛勤工作的痕迹还在,从床上到桌上,再从桌上到地上,都摊满了各式的文件、资料和宣传册。
呼了一口气,金尚民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拿起床边柜上放着的塑料杯把玩着,嘴里发出一声轻笑。就这么一个塑料玩意儿,竟花费了自己不少的精力。他仰头一饮而尽杯里的水,一股清凉顺流而下,顿时清醒了不少。
泰宇制造的推广工作,这是他未曾想过的。事实上,只要是和泰宇集团相关的,他都有着本能的抵触。“只要不要变成爸爸那样。”这是他上幼稚园时,在老师问他长大想做什么时回答的。而长大后的他也的确是这样做的。大学毕业后,为了避免进入父亲的公司,他选择了去美国留学,一待就是四年。若不是父亲的一个电话,恐怕这会儿,自己还在那里啃着汉堡包吧。
“你还是那样想去上海吗?”父亲在电话里这样问,“那你就回来,到公司来。”
于是,一番思考之后,他买了机票离开了美国,又登上了前往上海的飞机,坐在这张宽大的双人床上发愣。
必须努力,勤勉地工作!这是父亲准许自己来上海的唯一条件。金尚民并没有忘记。从美国回来到现在,短短两个多星期,他已经翻阅了泰宇制造历年来所推出的产品,国内的销售记录,将来的发展规划和海外的营销策略等等,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泰宇制造,是泰宇集团旗下一家生产家用塑料制品的公司。厨房、卫生间、起居室、卧室,从早晨起床,到晚上入睡前,几乎日常生活中,每一个可用塑料创造的细节,都可能成为泰宇制造的存在空间。而这次所要在中国推广的产品,金尚民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杯子,就是这个称为CLICK的系列,一种用于食物储藏的各类器具,而他们最具市场吸引力的,便是拥有密封、保鲜及保温的功能。
不过,仅仅了解自家的产品是不够的。金尚民翻身下床整理起今天出门的行装。既然是推广,他就必须了解这个全新的市场,不是吗?而对此,他已经是迫不及待了。
突然的,金尚民手中一顿,脑中闪过一丝念头。爱工作如他父亲,究竟是什么,让严厉固执的他,竟然允许自己,涉足这片多年来被金家尘封的土地?是对自己的让步?是为了让自己进入公司?还是为了自己对上海的这番热情,给推广工作所带来的利益?
他甩甩头,不管怎样,大门已经敞开,哪还有不走出去的道理?匆匆梳洗完毕,背起双肩包向外走去。
出得电梯,他径直走向前台,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张纸条递给了正在工作的小姐。“请问,你知道……这个地方……如何去吗?”
小姐伸头一看,纸条上工整地写着一行罗马字“ZUPURU”,跟着念了几遍却读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问了句,“这是一个地方吗?还是一家店的名字,还是……”
“是一个地方……我想。” 金尚民依旧充满期待地看着那个小姐,希望捕捉到对方心中了然的神情,但得来的却只是一句抱歉。心下有些失望,可还是礼貌地笑了笑:“没关系……没关系。那,你知道黄浦江怎么走吗?”这回,他倒是能标准得说出这个地方了,因为那儿实在太有名了。
从地图上看,上海这座城市被一条江水一分为二,一边叫作浦西,一边叫作浦东。这有点像韩国首尔的汉江,同理地将城市隔成了江南和江北。
金尚民依着前台小姐的指引,来到了这条南北向的江水畔。这里,就是著名的黄浦江,上海的母亲河了。她流淌百年,几经风雨,毫无厌倦地浇灌着一方土地,而此刻,也澎湃着金尚民的心。
这是他想象中最具上海味道的地方了,也是他一直以来想要亲身感受的地方。站在江边,迎面的是湿湿而略带腥味的风,倾听的是合着江涛的潮起潮落,一遍又一遍地,在堤坝沿上拍打出的“哗哗”声音。
河堤旁,是一条绵延的人行道,略高出一旁的车行道,中间由一段四五米宽的绿化带相隔。这样被绿色与江水包围的人行道,似乎也有别于其它通常的道路。漫步的行人,供人小憩的石椅,玩耍的孩子,让人感受到的是悠闲而非紧张的节奏。
金尚民沿着河道缓缓走着,感受着,激动地将一切收入眼底。远处,陆家嘴的一角,在阳光中挺立,骄傲无比。那极为现代化的建筑群,与他身后外滩上,留存至今的古老欧式建筑群,遥相辉映,不知成就了多少代的辉煌。闭上眼睛,轮渡的鸣笛,钟楼的回响,无不冲击着他的心灵。听到了,我听到了。你……也在听吗,听到了吗……
在一番逗留之后,他又依着地图上的指示,与外滩背道而行,沿着南京东路开始往西走,不出一刻钟的光景,已然站在了被称为“南京路步行街”的入口处。刚才的一路上,金尚民已是感叹上海街上的繁华景象,而此刻,南京东路摆在自己眼前的已非繁华二字足以形容的了。
所谓步行街,就是只能人走,没有车行的商业街。金尚民第一次见,并十分赞叹这样的道路设计。在这里,购物的人们可以随意地穿梭在街道的两旁,方便地进出自己中意的商店。
许是步行街有些长度的缘故,大街上还特别来回行驶着一种小型无轨车,每节车厢大约能容纳十来人,总共也就四五节,模样有些像公园里的小火车。坐在车上,尽可见街道的两侧贴满了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招牌。吃的,喝的,玩的,用的,首饰店,鞋帽店,服装店……几乎应有尽有,而无数的人就在那其中进进出出。
嚯!金尚民深吸了一口气,自己住在浦东,原本还以为上海的人就是这样少呢,没想到,竟是全来这里了。
而且……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方才站立的路口。这里,除了人多,就属自行车多了。那如黄浦江般川流不尽的车流,着实给了他一个不小的惊讶。大街上,自行车的样式大多有些老式,骑车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各个都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冲刺利落,游刃有余。在狭窄弯绕,又堵着无数四轮车辆的上海街道上,似乎也只有这两轮的家伙,才称得上真正的速度之王。颇有众人皆滞,唯我独行的气势。看了一会儿,金尚民不禁心想,早知道就该把国内的那辆山地车给带来,自己也混在人群中忽前忽后的,必定有趣。
江水、车流、人群,在一个又一个新鲜的惊讶后,金尚民开始着手今日的第二个行程——市场调查。这市场调查,一来可以让他了解这里市场上所现有的,用来食物储藏的塑料制品。而这二来……搓了搓手掌心,街边飘来的香气早已让他食指大动了。要推广储藏器具,就该了解被储藏的食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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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八点了。开饭了,开饭了。休息,休息。”一个工作人员召唤大家过去领餐。
剧组的用餐基本上是无法固定时间和地点的,运气好的可在城市里找家馆子,若是远离市区,像今天这样的,就只能是叫了外买送来了。
这吃饭其实是没有讲究的,在这里不论工种、名声,大家吃的也都一样。可郑远真来了这几天,还是在一样中看出了些门道。比如,导演和编剧什么的,就喜欢围在一块儿吃,谈的都是些带有理论色彩的东西,吃的也较快,吃完了就挤在那监视屏前,琢磨着场景的取舍。
那些韩国来的演员们自是喜欢抱作一团不说,本地的演员内里还要分出些层次来。一些新进的演员们都喜欢借着机会和已经成名的明星们套近乎,说些恭维的话,一个劲地往他们脸上贴金。要不就是一副谦逊状地,拿着剧本跟在导演身后请教演技。而另一些半上不下,有些名气,却还不成气候的,已是有了些自持,也就不愿意追在别人的屁股后阿谀奉承,自然也就内敛些,找几个和自己相当的同行打发完事。
至于随行的记者嘛,郑远真看了看周围,自己并不是这里唯一的随行记者,但却是唯一的实习记者。想来,记者这个行当也有自己的圈子,来的人相互间似乎也都熟识,图轻松的就混在自己的圈子里吃喝,不然就是和演员特别熟的,混在他们一堆里跟着嘻嘻哈哈,背地里再偷记个几笔,某某人特爱什么菜色啦,某某人与某某人特别亲厚啦什么的。
相比之下,自己周围就显得冷清多了。因为别人即无法从她那里获取有益的信息,也不愿意在一个将来都还未定的人身上花精力。所以,也不会有什么人来主动搭理她。
郑远真曾经也试着在那些人中寻找一些还合得来的熟络熟络,工作起来也好方便些,自己也不至于太过无聊。可试了几次却败下阵来。那些个漂亮或活络的“人精”们,不是对自己的话题没有兴趣,就是爱居高临下地评头论足,跟着就拿一付“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啊”的眼神将她搁倒,让她着实失去了与她们沟通的兴味。
还有一次,她硬着头皮找了个肤浅的发型话题与个名不见经传的演员搭话,却更是换来对方觉得自己白痴的眼光,反倒弄得好像她自己才是肤浅的那个似的。最终得出一个结论,跟这些人都只能说台词,来不得真。因此,再也懒得去扯着笑脸对着别人的鼻孔说话,宁可一个人来的清净,也不准备主动加入哪个圈子了。
领了饭盒,郑远真找了个还算亮堂干净的地方坐下,从包里取出湿纸巾擦了擦手,准备开饭。冷清归冷清,却不会搅了她的食欲。打开饭盒,觉着菜色还是不错的。一块红烧大排,半个卤蛋,一些青椒丝拌豆芽,和一些炒酱,闻起来香喷喷的。想来,明星、导演们也吃这同样的饭,自己也算是沾了他们的光了吧。于是也就忽略身边那些做作煽情的表情和声音,自顾自地吃起来,一边用眼睛打量周围的场景。
此时,天色已变黑,刚才在阳光的照耀下还异常写意的羊肠小道,此刻已几不可见,而小道两边营造过浪漫氛围的芦苇丛,这会儿飘扬着倒像是寒气逼人,一副拍鬼片的样子。估摸着吃完饭也就该收工了。忽然,郑远真想象力大发地,想着Jill从那芦苇群里伸出一张带血的脸的场景,差点没喷笑出来。
“你在笑什么?”
郑远真闻声止住了笑,抬头望去。这不看还好,一看却是吓了一跳。Jill正站在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而地面上的灯光恰巧由下自上地凸显了他的眼睛和鼻孔,不正是自己刚才想象的鬼片场景么。
见郑远真脸上阴晴不定的样子,Jill憋了憋嘴,也不问,直接往她身边坐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郑远真偷偷用余光瞟了一眼身边的Jill,刚才还觉得香喷喷的饭菜,这会却忽然失去了胃口,是紧张?还是不自在?“有什么事吗?”她问,应该不会有什么独家密闻想给自己吧。
“你是韩国留学的实习生?”
“嗯,对。”记性倒是不错嘛,郑远真心里有些乐。
“这个,你能告诉我是什么意思吗?”说着,陈仲伟递过一张写满罗马字的纸。“这是电视剧的主题曲,因为时间比较紧,他们只是标了发音给我,好照着唱。可是,我想知道歌词的大意。”
“哦……”郑远真接过纸片细细地看了起来,不一会儿,口中幽幽地念起了韩语。“风卷,掀起心中的思念,麻木的心有些痛觉。雪飘,纷纷迷我眼帘,干涩的脸湿成一片。我们……”郑远真喃喃地念着,有些沉醉,有些心疼。这样的歌词,写的该是怎样的悲伤。
直到念完一遍,又想了想,郑远真这才将中文的大意告诉了Jill。
“那年无奈的冬日,我们相互取暖。如今漫长的冬日,是否依然等待吗?”陈仲伟跟着念了最后几句,眼光落在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是个悲剧吗?剧本已经写好了吗?”
听了问话,Jill收回目光,不着痕迹地看了郑远真一眼,并不回答,却只是点点头,“你的韩语不错,谢谢了。”说完,起身便走开了。
“嗯,不是悲剧吗?”郑远真愣愣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手中的饭盒盖子跟着风吹“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