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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信宇的记忆中,即将再婚的父亲当时大概就是扔给自己这样一个解释,那时的信宇虽然只有十五岁,但他已经清楚地知道所谓的世事无常,很多事就在你眨眼之间就能变得面目全非,所以年幼的他并没有觉得吃惊,但对于父亲在母亲去世不到一年的时候就忙着再婚,甚至还希望得到自己的理解,信宇还是觉得很不爽,但这种不爽他也只能自己一个人发泄,反抗是幼稚的,也是无济于事的,他很清楚,所以他决定选择沉默,假装已经理解了这一切。
所以他并不知道幸福究竟是什么,但在一段很短暂的时间里,他曾经错以为自己为一个女人的出现而感受到了幸福,但后来的结果证明那的确只是他自己的错觉罢了。
‘那这个女人呢?’
如今,反正怡静的咒语书已经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她也就索性不再遮遮掩掩的了,继续趴在地上自顾自地写着什么,信宇用一种新奇的目光凝视着她。
他至今仍然清楚地记得自己到这个女人家去求婚的那天,韩家老奶奶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哎哟,你这孩子,实在是太让我吃惊了,怎么可能?是啊,我们家静珍或静采怎么能合你姜家大少爷的口味呢?从现在开始就当我什么都听不见吧。”
对于那位老奶奶来说,她的长孙女从一开始就是被当作外人看待的,信宇自己至少托高贵的母亲的福,直到十五岁为止还是可以肆意撒娇耍赖的,可这个女人还在襁褓中便失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之后便被人当作一棵杂草般薄待,所谓的爱情,除了她一个人胡思乱想的单恋之外,和那个园丁小子在一起享受到的没有丝毫营养成分的爱情就是她感情生活的全部了。
‘拉拉手,亲亲嘴,这种中学生式的爱情大概就是她恋爱史的全部内容了吧。’
在关于爱情和幸福的问题上,姜信宇意识到自己还比那个倒霉的韩怡静幸运一些,可是奇怪的是,这个女人似乎还对所谓的爱情或者幸福抱有憧憬似的幻想,不久以前他还曾经对怡静孩子般的态度给予了无情的嘲笑,可望着眼前的怡静,他不禁产生了另外一个想法。
‘应该也不错吧?如果和这个女人在一起生活的话。’
如果是这个女人,她似乎不会对孩子产生反感,更不会对孩子发脾气,因为她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是健康健全的,而且她太想有个孩子了,甚至把这写进了她的咒语书,她一定会像刚才对我那样对她的孩子,会帮他洗头发,帮他擦干,然后再帮他往脸上涂爽肤水之类的东西吧,这看起来似乎并不坏。
突然,他的视线越过怡静的肩头,落在了对面墙上悬挂的时钟上。
“2点50分,时间也很合适嘛。”
“什么?”
怡静一直全神贯注于自己的咒语书,所以根本没有听懂信宇在说什么,刚刚还只能听到时钟指针声和信宇敲击电脑键盘声的书房里突然响起了另外一个声音,那是信宇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的声音,随后是他朝某个方向挪动脚步的声音,最后是信宇按下书房一侧的音响开关,塞进唱片的声音。
“Look at me(看着我)。”
最后,当悠扬婉转的音乐声在耳边响起的时候,怡静终于抬起头来望向信宇。
I’m as helpless as a kitten up a tree……
我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小猫伏在大树上……
Can’t you see that you’re leading me on?
你难道不知道他正在引诱我吗?
柔和温馨的歌声,这就是怡静曾经试图在强迫信宇配合自己的那天晚上作为背景音乐制造气氛的那首歌,可是现在这个男人为什么要放这首歌给自己听呢?
信宇将唱片塞进音响之后,便一步一步地缓缓朝怡静走过来,随后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毯上,而且就在怡静的身边,距离近到两人几乎可以鼻子碰鼻子。
“正好2点50分,我们开始吧。”
“什么?开始什么?”
这个男人的目光看起来居然像虎视眈眈盯着老鼠的猫一样,他现在到底想干什么?信宇早已读懂了怡静表情里的这些疑问,只见他两眼闪闪发亮,嘻嘻笑着对怡静说。
“孩子啊,你不是说2点50分挺合适的吗?那我们就开始吧,现在就开始。”
……Can’t you see that you’re leading me on? And it’s just what I want you to 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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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定会承认他是在诱惑我吧?可这诱惑正是我一直期盼着的。
在流淌着柔和歌声的书房地板上,正如信宇所表达的那样,他们做到了。
就算铺着地毯,这里也毕竟是书房的地板啊,实在是有些尴尬,为什么偏偏是Ella Fitzgerald的《Misty》?为什么偏偏是在书房的地板上?对于怡静的这一系列问题,信宇只简单地回答了一句话。
“因为我想这样。”
如果按照他这么说,那么Billy Holyday显然太过忧郁,而Sarah Vaughan又因过于花哨而变得过犹不及,所以Ella是最合适的,而且有这种最恰当的背景音乐做烘托,人会自然而然地更想做那件事。
尽管这次信宇仍旧占据了绝对主动,但奇怪的是怡静并没有因此而发脾气,只是觉得这次起码后背靠的是相对柔软的棉质地毯,这一点还是值得庆幸的。
后背接触到的棉质感触不知为何和平日完全不同,怡静只觉得阵阵寒意,身上不禁冒出了很多鸡皮疙瘩,但也许出现这种反应的原因是来自于边低头俯视着她边脱去她衣服的这个男人。
信宇光滑的舌头探进了怡静的嘴里,她立刻觉得浑身软绵绵的,信宇反复抚摸着她的胸部,她的大腿,在恰倒好处的前戏之后最终迎来了高潮的片刻,他会根据气氛的不同时而剧烈疯狂,时而温柔细腻地掀起她的阵阵狂澜,随着时间的推移,信宇达到了高潮,整个过程走向了结束。尽管这种事情根据气氛和心情的差异,所需要的时间和热度也会略有不同,但这的确是件相对单纯的事,可坦白讲,对于这个在过去两年间重复过几百遍的单纯过程,怡静仍然没能完全适应。
‘怎么回事?难道是我的学习能力太差?还是我患上了传说中的性冷感?’
如果这两个原因都不对的话,那就是我仍然无法忘记第一次和这个男人肌肤相亲时的那种屈辱感?
虽然怡静搞不清楚到底是因为这三种原因之中的一种,还是这三种原因同时存在,但她可以肯定的是,每当这个男人的手触碰到自己身体的时候,韩怡静就会因为紧张而觉得脖子一阵阵发紧。曾经,怡静只是用嘴唇碰到他曾经喝过的茶杯就会心里一阵悸动,面对这样一个曾经让我如此心跳加速的男人,我为何会害怕他的抚摸和触碰?就好像我从来没有爱过他一样,不,是好像自己曾经爱过的那个男人和现在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同一个人似的。
别人,不认识的男人,陌生人,我不爱的人。
所以,直到现在为止,他还是那么讨厌碰我。但是今天,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就发生在这个两人第一次躺到棉质地毯上的这个晚上,就发生在这个流淌着六十年前黑人女歌手吟唱的歌声的书房里,而怡静也是第一次没有对信宇的抚摸产生恐惧。
……Can’t you see that you’re leading me on? And it’s just what I want you to do。
他一定会承认他是在诱惑我吧?可这诱惑正是我一直期盼着的。
‘是因为第一次打开的BGM?还是因为眼前正低头俯视我的那张干净光滑的脸上那个不协调的创可贴,那个我一手造成的伤口?又或者是因为他不同于往日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我的脸颊?’
想到这里,怡静不禁在心中暗暗对着自己大叫‘别再想了!’,然后便闭上眼睛等待着他温热的双唇。可是,一,二,三……直到她数到七,还是没有等到他的嘴唇。
数到八的时候,怡静终于感觉到了信宇的嘴唇,但这次他的嘴唇却移到了自己的耳际,怡静很想知道他到底想说些什么,整个人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听到了信宇的声音,但那只是他的呼吸声,而随后,传来了这样的话语。
“我的新娘,你的爱是那么美好,你的爱比葡萄美酒还要甜蜜,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香水能够和你散发出的香气比拟。”
怡静始终闭着眼睛,在什么也看不到的一片漆黑中,唱了六十年爱情歌曲的黑人女歌手低声吟唱着,在她歌声的间隙,又加入了一个新的声音,那是一个低沉的声音,像是在祈祷,又像是在歌唱,歌词直白得幼稚,怡静不由自主地睁开双眼,顿时,这个声音的主人英俊的脸庞便映入她的眼帘。
“好像从前也曾经有个男人娶了一个像我这样浑身散发香气的女人哦。”
信宇听了这话便立刻将头埋进怡静的脖颈深处仔细闻了闻,像是要检验她说的是不是事实。
“从前?是在书里看到过的吗?是什么书?”
此刻的怡静已经比刚才放松多了,她带着一脸温柔的神情问道,可是一直把头埋在她脖颈深处的信宇听到她问话的那一刹那不禁浑身僵住了,不过那只是很短暂的瞬间,很快,黑暗中传来他的回答。
“阿该书,可以说它是普通宗教经传书籍无法比拟的那种色彩浓重的爱情作品吧。”
“你还看过圣经?”
姜信宇这家伙居然读过圣经?太出乎她的意料了,眼前这个天上地下惟我独尊的姜信宇曾经对那种信仰宗教的人十分嗤之以鼻,认为他们是整天沉浸在虚无幻想里的懦弱的世俗人,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怡静瞪大眼睛盯着自己,脸上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神情,信宇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会看那种书?我只不过突然想起一个曾经一度热中于那个什么阿该书,还因为爱上某个人就变得像疯了似的,爱得死去活来的朋友罢了。”
每当他说起‘爱’这个字的时候,那一瞬间,他的声音里总会搀杂着一丝微弱的寒意,还有一丝淡淡的绝望,但不过几秒钟之后,轻柔地落在她脖颈上的嘴唇绝对比他的声音要温柔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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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怡静又感觉到奇怪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了,结婚两年来,怡静第一次没有对他的触摸感到反感,不仅如此,她的内心甚至还因为这种触摸而悸动不已。
— 我的新娘,你的爱是那么美好,你的爱比葡萄美酒还要甜蜜,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香水能够和你散发出的香气比拟。
刚刚信宇说过的话反复回荡在怡静的脑海里,在他湿润的双唇和温柔的抚摸下,怡静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只觉得两腿之间有一股温热的气息流动,很快,怡静闭上眼睛,同时用自己的双臂环住了信宇的脖子,悄无声息地,也是炽热如火地。
分不清自己的左脚和右脚,
分不出哪个是手套和帽子,
只是不停地流眼泪,
我似乎再一次身陷爱河了,
这一次同样无法自拔。
音响里传出的柔和旋律久久弥漫在静谧的房间里,歌声中的女人反复吟唱着爱的告白,信宇扬面躺在书房的地板上,眼睛盯着天花板,耳朵则被这歌声填满,他听了一遍又一遍,突然,他不由自主地小声嘟囔出一句感想。
“真该死,这歌词怎么这么肉麻。”
还有更让他郁闷的事——如此肉麻的歌词居然和他此刻的心情恰倒好处地吻合了,不过一小时前,他只是为了让这个死心眼的女人乖乖躺到书房的地板上,是为了哄骗她才选了这么一首歌。
‘该死,该死,真是该死!我怎么可以在短短一小时的时间里就彻底改变初衷了呢?’
突然,信宇的视线转向此刻躺在自己身边的怡静,熟睡中的她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这首让他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的歌对这个女人来说居然起到了相反的催眠效果,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而且她睡得是那么香甜,像个孩子一样,又或者是一只喝饱牛奶后心满意足的小猫,紧闭双眼沉入了梦乡。
“这个自私的女人。”
可是这句话连信宇自己听起来都觉得可恶,这种责备实在是无理取闹,让怡静如此疲倦地沉入梦乡的人正是信宇自己啊,刚才的他就像是第一次触碰到女人的身体一样,他疯狂地抚摸她,亲吻她,试探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因为她实在是太甜美,太诱人了,由水分、骨头和肉组成的人的身体居然会如此芳香,如此甜美,信宇觉得这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妙事。
突然,信宇再一次将自己的脸贴到怡静的脖颈处,猛吸了几口气,用力地闻着她身上的体香。
‘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