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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就是因为这样,你脾气才越来越差啊?”欧亭岑接得可顺了,“你上司都可以让你这样威的吗?”
“我是老板。”
七
这淡淡的四个字,让她立刻一惊。
靠!原来他是老板!难怪气势这么足,还可以留职停薪……不对,他是老板,谁敢开除他啊!
“啊!所以彭管家才代你去公司喔!”欧亭岑笑了起来,“我懂了!她是去你公司帮你处理公事,我才想说怎么可以代替上班呢!哈哈哈!”
哈哈哈……白玠廷有点无力。都一星期了,这个女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种细节吗?
“有人说过你很迟钝吗?”他伸出手,表示要自己拿杯子。
“通常大家一开始会比较婉转,说我反应似乎好像有点慢。”
欧亭岑嘟着嘴,把杯子稳当的塞进他手里,“哪有人说得像你这么直接的。”
“我已经比较婉转了。”白玠廷扯了扯嘴角,“因为你是非常迟钝。”
“喂!”她不平则鸣,“我有什么办法?反正我就是脑子不好,比较笨嘛!”
“我只说你迟钝,并没说你脑子不好。”他郑重的解释着,“两者大不相同,不要混为一谈。”
“差不多喽,我就是这样的人……哎唷,二少爷,我没生气啦,这种事介意不完的。”欧亭岑迳自咯咯笑了起来,“我本来就是反应慢、呆,又太容易相信别人的人!”
白玠廷没说话,他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却感觉得到她其实在哭泣。
这个女人打从一到这里以后,都一直用这样的态度在说话,他记得她无家可归的原因很瞎,而且对任何人而言,这些事应该是很大的打击,但她却不哭不闹不沮丧,反而可以很快的开始工作。
她根本就在强颜欢笑,而且她根本没有自觉。
“二少爷,我可以问你是做什么的吗?”欧亭岑其实正托着腮,盯着他看,她对这个人超好奇的。
摘下纱布后,她就发现他长得其实好好看喔,虽然他闭着眼睛,她看不见那双灵魂之窗,却还是能看出他的五官比一般男人好看很多,那大刀眉看起来就相当凶霸,眉宇之间的霸气遮掩不掉,高挺的鼻梁还有刚毅的薄唇,组成一种性格美。
大少爷是斯文型的帅哥,二少爷是性格型的,虽不若大少爷的美型,可是二少爷的男人味十足,连体格都很棒呢!
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男人耶!
“我经营债务管理公司。”白玠廷轻描淡写的说着。
“哇喔,债务管理公司……那是做什么的啊?”欧亭岑皱眉。
好深奥!
“讨债公司。”白话版就这四个字。
“咦!”她差点没立正站好了,“暴力集团?”难怪二少爷气势这么威猛啊!
“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暴力讨债了?我的公司是帮人处理债务、催收帐款,跟暴力集团没有关系。”他无奈的说着,“所以我才喜欢说我从事债务管理。”
“那只是比较好听的说法。”欧亭岑咬着唇。她该不会也在二少爷的催债名单上吧?
这可糟糕了,她原本都打好如意算盘了,干脆就在黑山工作到老,反正银行跟地下钱庄都没办法到这里来讨债,因为没有活人可以走到这里来对吧?
啊万一二少爷那边的名单上有她,她又走不出黑山,岂不是吃不完兜着走!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有我的做法。”白玠廷忽地勾起一抹笑,“有时候不必使用暴力,也能让人乖乖还钱的……”
他微微挑起嘴角,明明看起来是在笑,却令人忍不住发寒,她恐惧的皱起眉,搓了搓手臂。好可怕啊!二少爷现在比这屋子里可能有的魍魉鬼魅更吓人了啦!
“例如?”她惴惴不安的发问。举个例,她说不定可以防躲?
“举例说明吗?欧亭岑小姐,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说你负债一百多万喔!”
白玠廷的头往她所在的地方一撇,挤出笑容,“你该不会希望知道我的手法,然后想躲债吧?”
“没有没有!”她连忙摇头。二少爷怎么连她随口说的话都记得那么清楚啊!“我会还的,我一定会努力工作还的!”
“是吗?你真的会还?”他冷哼一声,把果汁给喝完,杯子向前一递。
“会!我保证、我发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嘛!”欧亭岑接过杯子,说着既心虚又害怕的保证,把杯子往后头的矮和式桌上暂搁。
“你还真是笨!不是你欠的钱你还什么?”白玠廷忍不住伸出脚,往她的身边轻轻一踹。“那不都是你男友陷害你的吗?”
“哎唷!”欧亭岑瞪着不客气的脚。怎么踢起人来了啦!“啊不然呢?都是用我的名字去借的钱,房贷也是我的啊,我又闪不掉,我就说我很笨了嘛!”
八
她还能怎么办呢?未婚夫不见踪影,只留给她一封信和一堆债务,她连问都不想问,因为她没有那个勇气。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要让她背债?为什么又要甩了她?如果有困难,大家可以一起面对一起解决啊,还是说,从一开始就跟朋友说的一样,他只是在利用她而已。
欧亭岑双眼空洞的望着远方,她突然发现自己好讨厌想起这些事,一想起就觉得不舒服。
“不要说我了,二少爷,你是什么时候发生车祸的?眼睛看不见多久了呢?”
她开朗的声音重新传进白玠廷耳中,她的声音从他正面而来。
这女人又在顾左右而言他了。
才相处短短一周,他就发现只要一提到负债及未婚夫,她就会自动转移话题,他不知道原因,也不懂为什么她的未婚夫会跑掉,更不知道房子过户给谁,她甚至连为什么被甩都没有问过原因,他实在很难想像怎么会有像她这么逃避的人,虽然如此,他还是秉持着她不想说,他就不问的原则。
“几个星期前。”
“怎么发生的?被撞吗?厚……还是你酒后驾车?”欧亭岑的声音高了点,突然间,一只手贴上了他的眼睛。
吓!白玠廷的身子颤了一下。这女人想干么?
他原本想立刻把她的手给甩开,但她的动作很轻柔,并没有让他觉得不舒服。
“这样眼睛会很舒服喔!”指尖触及他的脸庞,欧亭岑暗暗赞叹。他的皮肤真好,虽然没有吹弹可破那么夸张,但至少很光滑,是健康的肤色。她好玩的把指尖往浓密的眉毛梳去,觉得有趣,往下看见长长的睫毛,有些嫉妒。
这种长度,她可能都得装假睫毛了……收手,她决定由下往上观察,为什么男生可以有比女人还漂亮的睫毛?
白玠廷知道欧亭岑还在他身边,只是不明白她的静默。刚刚还大胆的在他脸上摸来摸去,怎么现在却安静了?
看不见会给人带来不安全感,陷入一片黑暗又不知道身旁状况,让他开始感到不安。
突然一个人影凑到他面前,他愣了一下,尚未反应过来,女孩却用两根指头把他的眼皮撑开了——被迫睁开的双眼看到的依然是一片黑暗,但这样的举动却让他瞬间暴跳如雷。
他厌恶这种的感觉,明明睁眼,却什么也看不见!
“放手!”白玠廷大喝一声,不客气的一把将她给推开。
咦?欧亭岑双手都扣在床缘上,尚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见到他的身子趋前,朝着她使劲一推……
“哇呀!”
她刚才是半跪坐在地板上,才能凑近坐在床上的白玠廷,被他那样用力推开,她措手不及也止不住力道,整个人往后头的小桌子摔去,小桌因她的重量而翻起,上头的东西瞬间散落一地,而她的后脑勺则是直接撞上桌角,发出好大的闷响,紧接着是杯子清脆的碎裂声。
一楼的彭裔恩正坐在餐桌边看着公司资料,听到楼上传来声响,不由得抬首往上一瞟。楼上是在干么?二少爷又在摔东西了吗?
“没经过我的允许,不准碰我!”他难受的紧闭起双眼,“给我滚出去!”
噢……欧亭岑躺在地上,不太能动……天啦,头好晕啊,为什么眼前的世界好像在旋转呢?
“欧亭岑!你听不懂吗?”没听见她在动作的声音,白玠廷又怒斥了声。
“……是,对不起……”她好不容易才有办法说话,但头好像还在晕,脑袋里嗡嗡作响。“我不知道你不喜欢人家碰你……抱歉喔!”
她吃力地翻过身,趴在地上,刚刚撞那一下,让她平衡感尽失,光是这样趴着就想吐……她知道自己惹怒了他,应该要立刻站起来,拿着杯子走出去,可是她动不了,像被打了全身麻醉似的,完全无法动弹。
“欧亭岑?”白玠廷注意到不对劲了,因为欧亭岑是个非常吵的女人,脚步声也不轻,进出都很吵杂,但是她刚刚应完话之后,就没再发出任何声响。
“我……对不起,你再等我一下下。”她能说话,只是很吃力,“我等一下就……应该就可以站起来了……”
什么?他立即滑下床铺,伸手往她身边探去。“你在哪里?”
欧亭岑吓了一跳。二少爷跌下来了?她应该立刻去扶他的,可是他……她难受的双手一软,整个人再次趴到地上。
这声响让白玠廷追到方位,他往前爬行,却感觉到掌心一阵刺痛。
玻璃?他伸手触碰掌心上扎着的破片。这地上都是玻璃碎片?!房间里还弥漫着淡淡的果汁余香,是刚刚装果汁的玻璃杯摔破了吗?
不顾手上的痛,他焦急的往前触及了欧亭岑。
她趴着,身子微微颤抖,像是在哭泣。
九
“欧亭岑,你说话!”白玠廷扣着她的身子,抓住肩膀,一把将她翻了过来,抱在怀里。“喂!欧亭岑!”
染满血的双手触及了她的脸,她虚弱得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眼皮沉重,没两秒就厥了过去。
白玠廷低咒了好几声,听见了一旁喜不自胜的笑声。
“嘻嘻……嘻嘻嘻……”他怎么忘记了?他不可能看得见“人”,瞎掉的他看见的只有这一屋子的鬼魅啊!
刚刚撑开他眼皮的,并不是欧亭岑,而是某只恶作剧的精怪!
“滚出去!”白玠廷气愤的朝着精怪大吼。
彭裔恩深觉不对劲,急忙冲了上来,“二少爷?亭岑!”
“彭裔恩!彭……裔……恩……”
慌乱焦急的吼叫,是白玠廷未曾有过的呼唤声。
“会死吗?”
“死了会分给我们吃吗?”
“我比较喜欢吃活的耶!死掉了口味就差了点了!”
嗯?欧亭岑再度听见了诡异的说话声。在讨论什么食物吗?她肚子也有点饿,彭管家记得要留一点给她吃啊!
“滚开。”白玠廷的声音立时传了过来,“她不会死,不论生死都不会分给你们。”
“咯咯,这么小气,你留着又不吃,那叫浪费!”
“为什么要伤害她?因为畏惧她的歌声?”
“嘻嘻,你说错了吧,我们才没伤害她呢,是你动的手喔!”妖魅就靠在白玠廷的肩膀吃笑着,“是你是你……”
“你们这些……”
虚弱的歌声突然传来,来自于躺在床上的欧亭岑,未开嗓的声音很哑,但是哼一支曲子还是可以的。
只是含糊不清的歌调,就让他身边的妖魅们呈现惊恐之姿,瞬间速速退散。
“欧亭岑!”白玠廷就着床缘弯身探向她,“你醒了?感觉怎样?”
“……”她眨了眨眼,“好想睡觉。”
“你睡很久了。”他蹲在床边,右手往右伸去,那儿摆放了所有的物品,药、开水等,他几乎是准确的拿取。
左手则轻柔的将欧亭岑搀起,她吃力的半坐起身,其实记忆很模糊,但是她一瞧见他瞎子找物时,立刻职业病上身,直起身子要往前帮他拿。
“二少爷,你要什么?水还是药?”
“你躺好!”白玠廷左手不客气的把离开他手臂间的女人逮回来,“水跟药都需要,那是要给你吃的!”
“哎呀!”欧亭岑被他突然用力一扯,吓了好大一跳,头也有点晕,所幸后头有手臂稳当的接着她。
只见白玠廷算是顺利的把桌上的药包握在掌心,手指则拿妥杯子,这是彭裔恩出门前帮他放好的,她其实很想留下来帮忙照顾欧亭岑,但是公事容不得她延宕,他也不允许,因此她只好把东西摆定位,再详细的告诉他。
其实在欧亭岑来之前,他已经瞎了快一个月,感官早就变得敏锐,放他一个人在家她并不担心,更别说就算有万一,黑山也不会让他出事。
这就是出事后,白玠廷选择回来的原因。
久远的契约不变,白家与黑山之间的依存,让他可以处在绝对安全的范围内。
白玠廷明白,大家都知道,可是欧亭岑偏偏不是白家人,所以魍魉们伤害她简直是天经地义。
“把药吃了。”
他先把水递给欧亭岑,再打开药包,捏起两颗药就要往她嘴里塞,但他因为看不到,对不准她的嘴,反而让她有些紧张。
“我自己……来……”她赶紧握住他的手,亲自取下药丸,配水咽了下去。
直到这时,她才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