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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玲珑看着灵儿凄楚的神情,轻轻的点了点头:“好,你去吧。”
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灵儿猛地抬起头来,看向玉玲珑:“王妃,奴婢或许……或许就……”
玉玲珑说道:“我明白,若是你愿意,就一直跟着他吧。”
灵儿咬住了嘴唇,深深地磕下头去,声音里带着哭腔:“王妃,奴婢对不起您,奴婢真的对不起您!”
玉玲珑的视线投向远处,树林的外面,凤轩辕的身影时隐时现。
“快去吧。”
最后给玉玲珑磕了个头,灵儿站起身,双足轻轻一点,向凤轩辕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看着灵儿飞鸟般的身影,玉玲珑微微叹了口气。
若是凤轩辕能让灵儿幸福,或许这也不是一件坏事。
一直沉默的旭王似乎理解她的心情,轻轻揽住了她的肩,温言说道:“他们会没事的,你放心。”
玉玲珑收回思绪,低声说道:“京城里……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想起太子,旭王的俊脸上蒙上了一层沉沉的怒色,道:“这一次,他决计逃不掉!”
若是说之前,旭王对太子一直采取怀柔的政策,那么这次太子对玉玲珑动手,就是触碰到了旭王的底线。
等待他的,将是一场暴风骤雨。
……
甘霖跪在殿外,已经有大半日了。
无论他怎么求恳管事公公,公公都只有一句话:“皇上有旨,皇后娘娘身体不适,正在安养,任何人不得觐见。”
被拒绝了无数次之后,甘霖的心底,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皇宫里,似乎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了。
他猜得没错,此刻,冷清了多日的凤阳宫里,一件尘封了多年的事正被缓缓揭开。
武昭妃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锦衣,头上只戴了两根素银簪,脸上脂粉未施,越发显得她十分无助可怜。此刻她跪在地上,纤弱的肩膀瑟瑟地发着抖,捂着脸痛哭失声:“……皇上,臣妾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臣妾只是想着许久没见过皇后姐姐了,就一大早起来给皇后姐姐请安,谁知皇后姐姐一见了臣妾,就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似的,一下子胡言乱语起来……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连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跟皇后姐姐说呢……”
武昭妃跪在地上高一声低一声哭得无比可怜,皇上龙眉微蹙,看了一眼侍立在一旁的太医,太医赶紧上前奏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这是一时惊厥,臣已开了方子,服了药休息几天就可望安了。”
皇上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直是淡淡的,仿佛在听一件事不关己的事。
偷偷瞄了眼皇上的脸,武昭妃膝行向前,低声说道:“皇上,臣妾有句话,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皇上看向武昭妃,沉声说道:“讲!”
武昭妃轻声说道:“皇后姐姐生病以后,说了好些奇奇怪怪的话,什么本宫杀了你又怎样,本宫不但要杀你,本宫的儿子还要杀你的儿子……皇上,臣妾也知道皇后姐姐是受惊之后胡言乱语,可是臣妾实在是有些害怕……”
看着皇上蹙得越来越紧的眉头,武昭妃抽出帕子擦了擦脸,哀声说道:“太子殿下……哦不,是大皇子,大皇子的事,臣妾和其他姐妹们都很担心,臣妾是看着大皇子长大的,可是没想到他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臣妾害怕,大皇子会不会对别的皇子下手……”
武昭妃似是越说越害怕,伸手扯住了龙袍的下摆,凄声说道:“皇上!臣妾和齐王就只有皇上了,求求皇上您,保护我们母子和其他的皇子吧!”
皇上重重地哼了一声,沉声说道:“把伺候皇后的人都带过来!”
武昭妃看似害怕地低下了头,掩住了眼底的一抹喜色。
只要引起皇上的疑心,那么皇后就是一株枯死的树,只需要轻轻一推,就能将她彻底推下皇后的宝座!
几个宫女和太监低着头走了进来,齐齐跪倒在地,颤声说道:“奴婢(奴才)给皇上请安。”
皇上的声音在凤阳宫空旷的宫室中回荡,带着森严的寒意:“皇后都说什么了?她这次又要害哪个皇子!?”
听到皇上严厉的声音,宫女和太监们吓得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奴婢(奴才)不知,求皇上恕罪!”
武昭妃的眼珠转了转,忽然放声大哭起来,哭倒在地:“皇上!您不必再问了,臣妾知道皇后姐姐一直不喜欢臣妾,皇后姐姐这次病了,也是臣妾害的!您责罚臣妾吧,臣妾再也不敢惹皇后生气了!”
这一招以退为进着实用得巧妙,看到武昭妃凄惨委屈的模样,皇上果然十分生气,他一拍扶手,怒道:“让她闭门思过,她竟然还敢装病?胡言乱语的要说给谁听?朕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本事害人!”
皇上震怒,宫室里所有的人急忙跪下,只听皇上说道:“来人,把皇后给朕拉出来,朕要亲自审问!”
见皇上动了真怒,一个嬷嬷打扮的宫女连忙膝行上前,哀求道:“求皇上恕罪!娘娘她是真的病了,禁不起折腾了啊!皇上——”
武昭妃立刻指着那嬷嬷怒道:“大胆!竟然连皇上的话都敢不听?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这话的言外之意很明显,这嬷嬷帮着皇后说话,竟敢反驳皇上,那当然就是仗着皇后的势了。
嬷嬷吓得连连磕头:“昭妃娘娘,奴婢知罪!只是求皇上开开恩,等娘娘身子稍安,再询问娘娘……”
她的额头拼命碰触着地面,流出汩汩的鲜血,嬷嬷哭道:“娘娘这些日子茶不思饭不想,已经瘦了一大圈,身子都完全垮了,实在是禁不起皇上的审问啊……”
武昭妃转向皇上,假装擦了擦眼角,凄声说道:“皇上,臣妾也知道现在不该招惹皇后,可是这件事一日不问清楚,臣妾就一日放不下心……臣妾倒是没什么,只是担心几位皇子……万一他们有了什么不测,皇上,那时可就悔之晚矣了啊!”
见武昭妃煽风点火的样子,那嬷嬷咬了咬牙,说道:“皇上,昭妃娘娘,若只是因为这件事,那皇上和昭妃娘娘大可不必担心,皇后娘娘说的人,不是昭妃娘娘和齐王爷。”
武昭妃立刻抓住话里的把柄,追问道:“那是说谁?”
就算不是要害昭妃和齐王,可是皇上还有其他七个皇子呢,不管皇后要害谁,都是十指连心啊。
嬷嬷却不再说话,只是一个劲拼命地磕头,一副打死也不敢说的模样。
想起外面太子还在京城中作乱,皇后在后宫竟然也不老实,皇上不禁怒从胆边生,袖子一挥,桌上的茶盏顿时应声而落。
“说!她到底要害谁!”
那嬷嬷被吓得身子不住地发抖,慌忙说道:“这……这……”
见嬷嬷还是不敢说,皇上直接下令:“来人,把这老东西拉出去,乱杖打死!”
宫门外的侍卫齐声应了句是,便进殿来拉扯那个嬷嬷,这下把那嬷嬷吓得魂飞魄散,立刻高声喊道:“皇上饶命!奴婢这就说!这就说!”
皇上挥了挥手,侍卫们放下了那嬷嬷,只听那嬷嬷颤声说道:“求皇上饶了奴婢死罪……”
听不到皇上的允诺,嬷嬷却也不敢不说,赶紧说道:“娘娘口中说的人,是凌贵妃娘娘……还有旭王爷……”
如石破惊天,皇上的脸色登时变得铁青,连声音都变了:“你说什么?”
嬷嬷慌忙说道:“今儿一早,娘娘还没起床,昭妃娘娘就进宫来请安,见娘娘还没起,以为是娘娘病了,就亲自去床边探视,谁知这一下把娘娘给吓坏了,其实……其实是……”
嬷嬷艰难地咽了咽唾沫,继续说道:“其实是娘娘把昭妃娘娘看成了是凌贵妃娘娘,以为是贵妃娘娘来索命,所以才被吓成了这样。”
皇上压抑住激动的情绪,沉声喝问道:“她为什么怕凌贵妃,说!”
嬷嬷伏在地上,不敢看皇上怒火滔天的脸,颤抖着说道:“当初贵妃娘娘宠冠后宫,娘娘心里十分嫉妒。那时京城里流行时疫,皇后娘娘就命令浣衣局的人,将得瘟疫死去的人的旧衣偷偷塞进贵妃娘娘的衣裳里。过了没多久,贵妃娘娘就得了时疫,皇后娘娘以此为借口,封了贵妃娘娘的住处,不准任何人探视,更不准贵妃娘娘和皇上见面……”
皇上越听越是心惊,倏地站起身,一脚踢飞了面前的案几,怒道:“这个毒妇!”
武昭妃赶紧跪了下去,哭道:“皇上息怒,别气坏了身子!”
她忍不住擦着眼泪,哀声道:“没想到贵妃姐姐竟然是这么没的……当初臣妾也奇怪,贵妃姐姐从不出宫,怎么会染上时疫?没想到竟然是……呜呜呜……贵妃姐姐,您死得好惨啊……”
对于刚刚知道真相的皇上来说,武昭妃的哭声无异于催化剂,一向沉稳和蔼的皇上被气得暴怒如雷,大吼道:“来人!把皇后打入冷宫!朕要废了这个毒妇!”
听到这句话,武昭妃的心底升腾起一阵巨大的喜悦,可是表面上,她却哭得更凄厉了:“皇上,您要三思啊……”
皇上怒道:“三思?再三思下去,朕的妃子和皇子都要被她害死了!”
武昭妃装作一副不敢再说的样子,只是伏在地上哀哀地痛哭。
内宫室里,皇后听着外面喧闹的声音,缓缓睁开了眼睛。
真的吗,她要成为废后了吗?
她的儿子成了废太子,受到皇上和旭王的征讨,而身处后宫的她,也要成为一个废人了。
她似乎看见了自己的结局,在不远的将来,她的儿子将被旭王擒获,而她也将因此获罪,身处冷宫的她,只有两个选择:鸩酒,或是白绫。
她惨白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荣耀了一生又怎样,算计了一生又怎样,她终究不过还是要归于黄土罢了。
轻轻合上眼睛,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凌清荷,皇上在替你报仇了,这次,你开心了吗?”
宫室外,皇上的声音和武昭妃等人的哭声似乎越来越遥远,而她,却陷入了一场漫长的睡眠。
背了一辈子的重负,终于在这一刻放下了。
隐藏了多年的真相终于浮出了水面,对始作俑者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
此时此刻,太子并不知道自己母亲已经濒临死亡,他正在被眼前的局势闹得焦头烂额。
本来一直包围着朝阳门,却按兵不动的军队,忽然毫无预兆地开始了进攻,太子的军队本就军心涣散,余下的兵士在旭王长期按兵不动的形势下,也早已失去了警惕性,而旭王则是突然在一日之间调集了九营十二卫,毫不留情地向朝阳门发动了进攻。
太子的军队猝不及防,不到半日就溃不成军,太子则在十几个贴身侍卫的保护下,伪装成平民百姓,仓皇地逃出了京城。
炎炎夏日,太子等人逃了十几里路,就热得难以忍受,见后面没有追兵,他们停下脚步,在路边的一个茶摊上稍作休息。
竹竿上支了一块破布,权作凉棚,太子带着侍卫坐在破旧不堪的矮凳上,喝着苦涩无比的凉茶,这情形当真是凄惶不已。
偏偏隔壁桌上坐了的几个乡野秀才,正摇着破蒲扇,侃侃而谈地畅谈国事,当然,太子谋反一事是时下的热点。
“……皇上待太子是有多好?有什么好事给太子的赏赐都是头一份,那年南蛮暴动,是镇远将军平息了叛乱,太子既没出银子又没出力,可是皇上说了,镇远将军是太子举荐的,镇远将军立功,就是太子的功劳,给太子府赏了足足十万两黄金!可是现在呢,你们看看,太子竟然还要起兵造他老子的反!真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这你就不懂了吧,所谓惯子如杀子,皇上对太子那么好,才会把他的胃口养得越来越大,给了黄金还不够,还要皇上的江山呢!”
几个秀才纷纷点头,叹道:“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又有人说道:“好好的太子不做,非要造反,这纨绔的子弟懂什么叫打仗?听说旭王爷只不过动用了一点儿兵力,就把太子给打败了。从今以后啊,可算是有好日子过喽!”
一个秀才忙接口说道:“你们说,这太子倒了,新立的储君会是谁?”
立刻有人笑道:“这还用问吗?肯定是旭王殿下了,皇上这些年对旭王爷十分重新,这次旭王爷又平叛有功,不立他立谁?”
“要是旭王爷可就好了,旭王爷爱民如子,可不想太子那样,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这次太子倒台,对咱们这些老百姓可是天大的好事!”
这些秀才你一言我一语,说得不亦乐乎,把太子骂得体无完肤,把旭王捧得如天上凤凰,显然是痛快淋漓。
太子的侍卫按捺不住,噌地站起身来:“殿下,属下去把这些无知小民统统宰了!”
看了一眼脸色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