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深情不悔的男主,万千宠爱在一身的女主,永远是小言里不变的定律,但,绝大部分,也只存在于小说中罢了。
她想不到,骆氏的第一句话,竟是这样一个问题。
良久,她才道:“素容与云笙,之所以有这样美满的结局,因为她是素容,而他是云笙。其实每一个人冥冥之中都有注定的那个人,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虽然也许不一定会出现,但只要我们相信,便有希望。”
爱情,不就是希望么?哪怕只是一个人的希望,至少,也能怀着梦想走下去。
很长很长的沉默,静谧得让宝龄有种错觉,骆氏不知何时已离开,却在下一秒,听得一声细微的,却又绵长的叹息:“是么?纵然——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宝龄心一跳,她原先以为,骆氏之所以会做出这种不可理喻的事来,是因为她之前在街头听说的一件事——阮大帅又娶了一房姨太太。
她知道骆氏在阮府一直深受阮克宠爱,阮克多年来也并未再娶妻,所以这次,骆氏怕是被阮克娶进门的另一个女人刺激到了吧?
但此刻看来,好像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骆氏说的,究竟是另一个男人,还是,她的“不在了”是别的什么意思呢?
宝龄想不通,只好沉默以对。
幸好骆氏似乎并不真的需要她的答案,她此刻,便真如她自己所说,只是需要倾诉,她接着道:“年轻的时候,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到真正明白的时候,怕也晚了吧?”
这一回,宝龄听出了一些端倪。
年轻的时候,我们总敌不过许多东西,如自尊、如寂寞、如诱惑。我们以为可以挥霍的青春还很长很长,以为时间长到足以让我们表达自己的爱,以为每一次别离都是为了相聚,亦骄傲地以为,我们或许还会遇见更好的。所以,我们为了自尊不愿意先跨出那一步,也会做许许多多的事,伤害彼此,当真正明白原来他才是冥冥中的那个人时,他却已经不在或不爱了。
不知为何,在这静谧中隔着帘子相对,宝龄竟有一瞬间仿佛忘了骆氏的身份,她望着门帘末端那光影下摇曳着的流苏,笑一笑,轻声道:“的却如此。所以,在身边的时候,要懂得珍惜,倘若真的已经无法挽回了,那么,只要你已明白了谁是那个人,也都不算晚。你可以为他好好活下去,或者,你可以为他完成他还未完成的心愿……不是所有的爱,都只能靠两个人厮守在一起才得以延续。”
门帘外一直寂静无声,良久良久,骆氏轻轻地笑了,笑容带着恍惚的温柔:“你说得对,与其沉浸在自怨自艾中,不如做一些事。”
她缓缓地站起来道:“与你聊天很愉快,阿零姑娘,倘若你有时间,以后,我们便在这书屋中隔着帘子倾谈可好?”
宝龄下意识地便随便找个借口拒绝,一次不穿帮,不代表下一次也安全,但忽然想到什么,她顿了顿却道:“有时间的画,我也很乐意。”
刚才那一刻,她想起了那位古董铺老板的话。铜镜究竟在不在骆氏手中?如果在,那么,没有比这一次更好的机会探听消息了。
所以,她同意了。
于此同时,骆氏将手中的一样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入怀里,走出屋去。
倘若宝龄此刻看到骆氏手中的东西,一定在也顾不得避讳,上前去看个明白,但她看不到。她只等到了屋外没了动静,才走出来。
壹佰陆拾玖、顺流而下
转眼又过了三四天,天气渐凉,长夜过后,屋外的树叶上,总结了一层薄薄的霜露,映着颓败的艳红,分外醒目。
这几日上街,宝龄分别听到了几个消息。第一个是因为南疆暴乱,倭寇挑衅,阮系军很快便要出兵镇压,也就是说,华夏安稳了几十年,如今,要打仗了;第二个,便是本要出征南疆的阮府大公子阮文臣居然也得了瘟疫,而那么凑巧的,那瘟疫也正是从北地传来的,且,缠绵病榻,并不见好的趋势。
而第三个消息,是那些喝着茶、说得唾沫飞溅的闲客聊得最为起劲的,说是就在阮文臣染上瘟疫的当日,据说那些新进门的阮家四姨太竟也出现了相似的症状。
自然,具体是怎么回事,宝龄并不知晓,只是从那些人嘴里,听出了几分别有深意的暧昧。
因为在阮文臣发病之前的那一夜,竟被下人看到他像是喝多了,怒气冲冲地从四姨太的房中出来。
一个是新过门的,几乎足不出户的姨太太,一个,是年轻潇洒、血气方刚的大少爷,照理说,应该避讳才是,却被人看到两人同处一室,出来时阮文臣神情还不似一般,之后,两个人又同时过到了一种病气,也怨不得人遐想。
阮府长廊上,阮大帅的神情已有好几日如同夏日暴雨前的天空,乌云密布,也不知味长子与姨太太的病,为几日后的战事,还是为了那漫天的流言蜚语。他匆匆地朝最西面的一处院落走去,待到了门口,才挥退了下人,放柔了脚步,连推门声都是轻柔的,仿佛怕惊扰到了谁。
当他目光触及那躺在床榻上素颜清丽的女子时,神情有一瞬间的柔和,但随即却想到了什么,又变得阴郁。
白玉兰仿佛睡的极为不安,纵然只是一点点小小的动静,还是惊醒了,目光盈盈地看着那从门口进来的男人,待看清是谁后,眸光一凝:“大帅。”
阮克摆摆手,示意她不必拘礼,在她床边坐下,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大夫说,你只是患了普通的伤寒而已,并非瘟疫……”顿了顿,他沉声道,“既然如此,这几日你为何一直都不做解释?”
这些天的流言蜚语传得整个南京城都是,更何况阮家的府邸?她只是普通的伤风,秦大夫亦来看过说只需调理几日,并无大碍。当初听到这个消息时,他的确以为是自己多心了,但后来,他却又不得不怀疑,他不信她就真的那么虚弱,也不信她这几日便什么都没听到,可她只是从日到夜的闭着眼,一概不予理会,甚至对那一夜阮文臣为何会出现在她房子亦没有一句解释。而阮文臣这几日昏睡不醒,阮克也无从问起,故此他心中不觉有个疙瘩:难道,竟是阴差阳错被人言中了,岁未过到病气,但另有隐情?!
一想到这里,阮克不觉紧蹙眉头,见白玉兰只是平静地望着自己,却不说话,目光更是阴沉一字字道:“若老夫记得没错,文臣从南疆回来之后,没有公务在身时,也有一段时间,喜欢去乾乐门坐坐。”
白玉兰的目光依旧清澄如水,半响,她淡淡地道:“是。我与大公子是蹭有过几面之缘。”
阮克脸色一沉,伸手便捏住白玉兰的下颚:“是几面之缘还是别有隐情?”
下颚传来剧烈的疼痛,白玉兰却只是静静地望着阮克,目光透着倔强。
“白玉兰!”阮克一声有过许多女子,真正娶进门的便有三个,其余逢场作戏、露水姻缘的更不在话下,但所有的女人中,没有一个对他不是讨好奉承,巴不得掏心给他看,就算是他最爱的那个女子,纵然他明知她心里藏着许多的心事,但这么 多年来,至少在表面上,她还是做足了一切。
而眼前这个小女子,不过是一个戏子、一个歌女,从他认识她开始,她便对他若离若离,哪怕他要了她,她并未拒绝,但亦并未表示出太多的欢喜,总是这般淡淡的,叫人看不透。
这种感觉让阮克十分烦躁,手下的力气不觉更重了些。
白皙的肌肤上漫上丝丝红色的印记,白玉兰只觉得喉头亦被扣住,无法呼吸,她死死地咬着唇,不让鼻头的酸涩涌上来。
忽地,门被推开,一个丫头连滚带爬地跪倒在阮克跟前:“老爷,老爷,您放了四夫人吧,不是四夫人的错,是……”
“小倩!”白玉兰眼神一凛,厉声打断道。
阮克眉心一蹙,甩开手,盯着那丫头小倩道:“说!”
小倩看了看白玉兰,迟疑着是否要开口。
小倩原本并非阮 府中的丫鬟,因为白玉兰过门,性子又沉静,阮克怕她不喜欢府里那些有些背景的丫鬟,于是索性从外找了一个丫头来服侍她。
小倩在阮府人生地不熟,唯一能说话的,熟悉的,也便是这位四夫人了,四夫人平日虽安静,但对她却是温和,没有一丝架子,也从不要求她做什么,故此,当小倩方才看见用力地捏着四夫人的下颚,眉目阴沉时,以为老爷是为了那些传言要置四夫人与死地,才不顾一切地冲了进来。
此刻,小倩吓得身子发抖。
阮克冷冷地道:“若你不说,就连同你老家的人,从此给我滚出南京去!”
小倩一惊,大声道:“是大公子!”
“小倩还记得那日是大公子发病的前一日,奴婢陪着四夫人去花园里走走哦,谁知碰到大夫人,大夫人要四夫人给她捶背,又要四夫人做着做那,四夫人统统做了,只是四夫人素来性子淡,怕只是没有笑着说话而已,大夫人便发了火,说四夫人不讲她放在眼里,还狠狠赏了四夫人一个巴掌,后来到了晚上,大公子像是喝醉了酒,怕是为了白天的事,硬是闯了进来,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阮克沉声道:“说了什么?”
“说……”小倩顿一顿,但想起倘若不说个明白,不止四夫人白白受了委屈不说,自己一家人也从此要颠沛流离,于是鼓足勇气道,:“说四夫人从前在乾乐门就不检点,想要勾引他,如今勾引不成,便寻上老爷了,说老爷是老糊涂,受了四夫人的蛊惑,四夫人来路不明,与那……哪三夫人一样,是个妖精,让四夫人别得意的太早,迟早会有三夫人的下场,还说……再这样下去,这华夏都变作女人的天下了……”
“混——账!”阮克拍得桌子铮铮作响,吓得小倩缩成一团。
反而是白玉兰,此刻倒是平静下来,莹莹的双眸没有一丝波澜,只是静静地坐着:“小倩,你先出去。”
小倩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此刻如蒙大赦,匆匆跑了出去。
白玉兰慢慢地站起来,从背后扶住阮克:“大帅,您先坐下吧。”
阮克转过身,盯着白玉兰,片刻,才道:“这样的事,你为何不早说?”
白玉兰目光落在窗外的天边,平平静静地道:“玉兰自幼跟着师傅走南闯北,尝遍了人情冷暖,这些事,根本不算什么,倘若我是夫人,也不会待见一个与自己分享丈夫的女人。至于大公子,他对夫人一片孝心,只是护母心切罢了,大帅心系天下、日理万机,我何必拿这些小事来烦大帅,使得大帅与大公子父子间不愉快?”
阮克注视着白玉兰,她面容沉静、目光清澈,眼光洒下来,这么一看,她不过只是个二十未到的少女罢了,与他出嫁的女儿也差不了几岁,但她却早早地便经历了风霜,懂得在这乱世中隐忍地生存,一念至此,阮克的眉目柔和下来,轻声道:“即使——背负上不贞不洁的罪名?”
白玉兰淡淡一笑,宛若一朵傲立枝头的白梅:“浊者自浊、清者自清。我既然跟了大师,彼此间,必要信任,不是么?”
一瞬间,她恬淡的容颜有一种出尘的美,阮克一时看的呆住,长久才伸手轻轻拂过她额前的发:“玉兰,我不会叫你再受委屈。”
随即冷哼一声,那声音带着一丝寒意:“文臣是被那女人挑唆得愈发不像话了,护母心切?哼,我看他是想要造反了!我的天下是女人的天下,那么,他是想要自己闯一片天下出来么?”
说罢,佛袖而去。
独留白玉兰静静地站在窗前,耳边仿佛还回响着阮克刚才的那句话。
——玉兰,我不会叫你再受委屈。
这句话从任何一个男人嘴里说出来,都是极动听的。她其实不在乎这个男人年纪几乎可以做她父亲,她亦不介意他有三妻四妾,只要他真心对她好,足矣。
只是,所有的这一切,都抵不过一个缺点,那个缺点便是:他不是她心底的那个人。他不是她心底的那个人,所以哪怕再好,再让她感动,亦是枉然;所以,即使她方才微微震动,但也不过一瞬罢了,便露出一丝深邃的神情来。
他叫的是玉兰。
而她,不是什么玉兰。玉兰这个名字,在她心底是空的,只是一个任务的代号罢了。她是筱桂仙。
她嫁进阮府的目的,她委身阮克的目的,她心中再清楚不过,并且——甘之若饴。
因为,是为了他,
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
经过这一次,纵然还不足以使阮克与阮文臣彻底反目,但也为期不远了。阮家不是普通的家族,如以往的每一个朝代一样,只要彼此有了间隙与猜忌,哪怕只是细微的一点点,也足以让整个局面分崩离析。
这是他所要的。
所以,她便为他做,纵然只是起了一点微不足道的作用,却搭上了自己的一生,为了他,也值得。
那个有着欺骗世人的清雅容颜的少年,彼时只是一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