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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他有些迷惑,但却想不出所以然,他想不出,并非他心思粗糙,而是他相信骆氏根本不会用那样的借口来骗她,并且他相信,骆氏是个说得出便做得到的人,她若是决定了一件事,便不会只是说说,定会付诸于行动,而在南京府里,想要给宝龄下毒,对她来说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就连宝龄自己也承认喝过那汤,并且胸口又疼痛。
虽然并不是每种毒都会有那样的症状,但胸口隐约的疼痛,也是其中一种,因为人没事不会去按压胸口,所以那种毒一般也更为隐匿,然而。。他却无法查出是何种毒所致,因为就他所了解的那几种毒,宝铃的症状都不太吻合。
是他的医术太过粗鄙么?此刻,他只能如此解释,所以,心情更为凝重。
与邵九一样的,是陆离,陆离很清楚,邵九虽不是大夫,但对于毒,却也有一些研究,甚至也自制过毒药,连邵九也判断不出来的,应当是一种罕见的毒。
邵九微微吸一口气道,“传信让希朗来一趟,或许货看出些什么也未可知。”
骆氏曾提及自己的毒术是受到佛手的影响,既然如此,或许希朗会有办法。
陆离沉重地点点头,事到如今,看来只能如此,然后他想起另一件事:“聂督军加急信,阮素臣突然撤兵,公子下一步要如何?”
邵九一动不动的站着,风吹起他的衣袂,他的眼眸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纠缠,翻转,很久很久,化作一片沉静,他缓慢而清晰的道:“退军三里外的郊野,按兵不动。”
陆离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心头的震惊却无法遏制地蔓延开去:“那么公子。。。”
“我要离开一段时日,前线的事由聂子捷全权负责,至于这里。。便交给你了。”
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宝龄总算明白邵九之所以选择这处的茅屋作为联络的根据地,的确有他的道理。
一来,此处位于南京郊外六合县的什么一处偏僻的村落中,不富裕,不繁华,本就人烟稀少,但二来,这里却也不是一个荒废的村落,相隔几里便稀疏有几户人家,只是却并不是在这片土地上代代相传的人家,而是外地来的租户,就如前世农村人口的人,在城里渐渐安家落户,便将老家的屋子租给那些外地人,所以四周都是寻常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外地农家人,之间并不认识,更无往来,而每户人家微皱又都隔着大片的田野,并且那些绿色的植物高而密,就如同天然的屏障,那样的距离,要以一身高的角度去看清另一户的情形,完全没有可能。
这样,既不会因为平日邻里间的应酬而暴露行踪,就算平日有些特殊的举动也不容易被发现,更不会让人怀疑这件屋子做了别的用途,因为谁也不会想到,北地军的人会选择则会有一处普通老百姓的居所入住。
粗出与宝龄住过的任何一处都不同,不喧闹,却也不避世,是真正的寻常人家,就像小时候乡下的外婆家,屋外又栅栏,栅栏便有不知名的小花,放眼望去,尽是一片田野,严冬逝去,初春的脚步渐渐临近,那些萧索一个冬季的农作物,也开始焕发出新的生命,甚至几天后她才发现,原来屋后的笼子里,还养着鸡。。。
住在这样一个地方,本是心旷神怡的,只是宝龄却无法真正将自己当做这里的暴行,来享受这种闲散的农家乐,因为,她的心情并不轻松,而自从那日邵九与陆离走出院子之后,便像是失去了踪影,回来的只有陆离一人而已。
并且,陆离竟在同一间的茅屋的另一个隔间住了下来!
一开始,宝铃有些难以适应。
虽然她也曾与陆离住在同一屋檐下,但彼时两人的关系并非此刻那么复杂,而且,也还有其他的人,此刻这样单独相处,却是头一次,只是转念一想,就算心有愧也不应该是她,她何必尴尬?这么一想,倒是不那么难受了。
反而是陆离,好几次她在给那些鸡喂食的时候,抬头就瞧见陆离正望着她。似乎有话想说,但与她的目光相撞,却又极快的回避了开去,流露出一丝黯淡的神情。
这样一来,她便反而有些迷惑,陆离要跟她说什么?倘若之前只是由于她与邵九之间的那层窗纱还未捅破,所以保持友好的关系,那么此刻已经不必如此,还有什么话好说呢?难道是因为心中终究有愧,所以想与她说些歉意的话?
也不对,陆离跟随邵九应当很长的时间了,其中替邵九办的事,也不会少,倘若他是这样一个优柔寡断,动不动就心生恻隐的人,邵九亦不会那么信任他,
因为心中的迷惑,又因为毕竟两个人住在一起,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未免有些可以的古怪,于是宝铃想着找一个自然的借口打破这份尴尬,自然,最好的话题便是邵九这也是宝龄想要知道的。
只可惜,陆离似乎也不知道邵九的行踪,之说邵九让他留下来照顾她,至于去了哪里,并没有说。
陆离的样子不似有所隐瞒,甚至,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她开口与他说话的一刹那,他眼底的纳斯深沉如层云散开般明亮起来,让宝龄颇为诧异,随后她想到陆离话中话,邵九让他留下来照顾她,心底不觉冷冷一笑:“照顾。。。怕是监视吧?”
起初她还觉得邵九留下陆离单独与他相处,这种局面有些诡异,但此刻停了陆离的话便明了了。
此刻的她对于邵九来说,是一枚至关重要的妻子,他要与阮素臣谈判,便首先要拥有她这个筹码,自然,不能让她在这个关键时刻出任何状况,譬如:逃脱什么的。
既然如此,便一定要有人看着她,那么她之所以没有自己留下来的原因,不是觉得没有必要亲自监视她,便是有更为重要的事去做,所以才将这件事交给了陆离。
倘若是有更重要的事去做,那么,是什么事呢?
在这个时候,他应该有许多事需要去做,譬如去军营布置一番,规划策略,但宝铃最先想到的,却不是这些事,无疑这些事也很重要,但有一件事却比这些都重要百倍。
那便是找阮素臣谈判!
就如同骆氏给她服下了毒药,便一定会找邵九告知他这件事一般,邵九若想走逼迫阮素臣就范的那一步,那么,首先必须让阮素臣知道,他手中有什么筹码,否则,一切都是白费。
那么,阮素臣会怎么做?他会不会。。宝龄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此时,南京府中,白衣如雪的少年笔直的站在竹林中,阮素臣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眸深处的一丝波澜,显示了他此刻内心正处于一种焦灼与不安的状态中,知道身后响起一丝轻慢的脚步声,他才将心底那种混乱的情绪压制下去,只是,脚步却忽而停住了,停在了距离他仅仅几米之处。
在脚步声响起之前,阮素臣曾不止一遍让自己将心静下来,他再撤军之后,便立刻赶回南京府,第一个腰间的便是她,却看不到她,知道见到骆氏,才知道了发生的一切。
所以,邵九的邀约是在他预料之中的,他本该早就理好了情绪,想过了要如何面对他,然而,因为此事与宝龄有关,他纵然再冷静也控制不了焦虑,他焦虑的不是邵九要与他谈什么条件,而是她此刻怎么样?好不好?中了毒么?中了什么毒?
所以,当脚步声停在不远处忽然静止时,他忘记了之前对自己的一切告诫,下意识的便转过身去。
只是,纵然他努力的克制住自己,但没有大幅度的转身,而是以一种表面平静的姿势慢慢转过去,但这个细微的动作,却还是暴露了他的内心。
很多时候,两个人的对持,亦如两军对敌,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上,而此刻的两个人,既犹如分庭抗衡的棋局,又是一场胜负无法预计的赌局。在这一场棋局中,谁处于劣势,便会首先乱了章法,而这一场赌局里,谁在意,便会更为沉不住气。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却已来不及,阮素臣唯有苦笑,他之所以在之前百般的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轻易外泄,是因为他了解邵九他知道只要自己流露一丝焦灼,便会被这个妖魔一般的男子捕获住,哪怕再细微,这样一来,便预示着,他再还未开局前便已输了。
然而,出乎他预料之外,站立在他几尺之外的少年,却没有由于他的石台而如同每一次那般流露出那种洞悉人心的从容而可恶的微笑,甚至邵九仿佛并没有留意到他的举动,眼眸微敛,仿佛出了神,在他整个身体都笔直地面对他时,他才慢慢抬起头来。
贰佰伍拾柒 谈判(二)
这一点发现虽只是一瞬间,却让阮素臣微微地错愕。毕竟,邵九太擅长揣测人心了,在之前的交锋中,他虽仿佛云淡风轻,然而阮素臣还是能感受到他那无所不在的目光与强大的气流,在他看似一切都无所谓与不在意的表面下,是细微的近乎毒辣的观察力,你以为他忽略了,其实他只是习惯于将一切都收入眼底,再慢慢权衡考虑罢了。
但此刻,邵九却仿佛有些心不在焉,是的,阮素臣的确有这种感觉,所以有些迷惑与戒备,方才的那一刻,他究竟是在想什么?
四目相对,阮素臣终于看到了眼前的少年脸上浮现起浅浅的笑容,方才的那一切仿佛只是他的错觉罢了,阮素臣身体漓的警报不得不再一次拉响,他僵直地动了动身体。
邵九望着阮素臣,几乎没有一丝兜圈子的道:“目前来看,她并没有毒发的症状。”
阮素臣愣了愣,随即明白了邵九话中的含义,一颗紧缩的心才慢慢舒展开来,但下一秒,他却陷入更达的迷惑:邵九为何要酱宝铃的情况告诉他?
阮素臣原以为邵九会安静耐心的等待他开口,毕竟眼下处于一宗微妙的优势的人是他,却未想到邵九竟是开门见山的告诉了他宝铃的情况。
在这个时候,邵九不是应该慢慢的欣赏他努力克制住心中的焦灼不安,直到破功的那一刻么?这样才对他更为有利,那么他为何竟先开了口,并说出一番对自己不利的话?
无论是谁,都应该明白,倘若用一个人的性命来要挟另一个人,应当越是那个人越着急越好,邵九应该告诉他的是:宝铃此刻危在旦夕,亦等不了多久,时间拖得越久,便会越危险,这样才对吧?
只有这样,阮素臣才会在心神俱乱的情况下做出对邵九有利的决定。
可是,他听到的却是:宝铃暂时无妨。
阮素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冷冷地盯着他:“你又要玩什么花样?”
邵九亦望着阮素臣,他的申请看来平静而从容,缓慢而清晰地道:“你无需如此防备,这一次,我并不是来与你为敌的。”
纵然阮素臣此刻全身处于一种强警戒的状态之下,也免不得了微微的错愕,但随即,他想起此人最擅长让人卸下心房,放松警惕,之前的失忆不也是如此么?
倘若大帅这样便就范,难道便甘心么?这华夏的江山,本事大帅的,就连那女子都是,他用那样卑劣的手段获得,大帅难道要坐以待毙?
邵九此人本就诡计多端,是阴险毒辣,杀人不眨眼恶魔这样的人活在世上便会有更多的人受难,难道大帅还要跟他讲道义不成?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他不仁我不义,大帅,这没什么卑鄙,只是一种自卫。
。。。。
在见邵九之前,那个人的话此刻再脑海里一遍遍的回响。那个人姓裘名沛,本也非阮系军中人,是之前阮素臣继位时扩充军力而入军的,之后因为做事能干,所以被阮素臣招到身边。
就在昨日,裘沛不知怎么得知了此事,竟对他说了那样一番话。
他当时亦是震惊无比,因为裘沛所说的,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更别说是坐,他当时便否决了,但待裘沛走后,他一颗心却犹如沸腾的水,不断的燃烧,甚至无暇再去想,裘沛是如何知道的,又为何如此关心此事。
邵九用宝铃的性命做饵,本就让他恨之入骨,想起宝铃此刻所受的痛苦,更让他痛不欲生,他的理智已被烧毁,慢慢的站起来,走向南书房。
此刻,阮素臣微微缩紧了下颚,走到几步之遥的石桌做了下来,他的动作有些僵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如何让邵九坐下,顺理成章的接下去的事,而不露出破绽?甫一抬头,却见邵九亦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阮素臣微微一愣,尽量平复情绪,缓缓道:“既然如此,你到底要什么,此刻,不放大家摊开来说吧,”说吧,他拍了拍手。
很快,一个年轻的男子便端上茶,那人随时一身伙计打扮,但阮素臣知道,他是裘沛。
裘沛走入竹林时,一直低垂着头,倒好茶,手平平地举向邵九,那双手在风中,竟有些细微的颤抖。
邵九凝视这那双手,一动不动,阮素臣的心忽然飞快地跳起来,瞬间有些绝望的自嘲:邵九是何人,怎么会。。然而,下一秒,他却吃惊的睁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