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帮派纵然有一方的势力,但终究在暗处,不太见得光。有些生意,也总要做的小心翼翼,若是结交了官府权贵,甚至联姻,那么,想必事情便好办许多了。
从阮大帅对青莲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井水不犯河水来看,便可知道青莲会的势力不容小估。这样的帮派并不缺其他,缺的只是一份光明正大。就如同现代的黑帮开公司,做正当生意一般,不止可以将那些来路不明的钱财漂白,到万不得已时,也给自己留了条退路。
黑与白、官与匪、英雄与枭雄,界限本就模糊的很。
若是如此,她……是不是害了宝婳?
宝龄并不是个太过传统的人,对青莲会那样的帮会虽无好感,亦无嫌恶,不过都是混口饭吃罢了。只是,此刻与之牵连的是宝婳,她这一世唯一的妹妹宝婳。
阮氏眸中已泛起水雾,话语却仿佛添了把火:“宝龄,你是晓得的,宝婳那样的身子那样的性子,若是嫁去邵家,日后该受多少委屈,叫我怎么能放心……”顿了顿,目光直视宝龄,“事到如今,娘也不怕对你说,宝婳心里其实早有了人……”
宝龄蓦地一怔,阮氏的一番话,几乎一针见血地刺到了宝龄心里,宝婳心里已有了人,这个人是谁,宝龄不用问,她早已清楚。初次见到宝婳,宝龄便能体会宝婳的寂寞,宝婳如同她园子里那支结了愁怨的紫丁香,宝龄本以为,那不过是因为身子羸弱的关系,然后直到前几日她才明白,更多的是因为少女的心事。默默地喜欢一个人,却得不到那人的回应,若她是顾大小姐,还可以撒泼胡闹,发泄一番,偏生她是那么柔弱胆怯,满腹的委屈,全放在心里。
宝龄曾希望宝婳与阮素臣有情人终成眷属眷属,此刻都化作一抹苦笑。对于宝婳,她心底终是有歉疚的,纵然那些事其实都与她无关,可她既然继承了顾大小姐的身份,重获新生,那么便又义务接手她之前的一切。
宝龄抬头望向阮氏,阮氏柔弱的身子微微颤抖,眼中泫然欲滴,尽是焦虑与担忧,还夹杂着一丝期待,叫宝龄几乎不忍与她对视。想到顾老爷刚刚来过此地,她这位娘亲怕是揉碎了心,却依旧不敢反驳顾老爷,所以更是束手无策。
不知过了多久,宝龄叹息一声:“娘,我试试,不过,能不能成……我不知道。”
这毕竟不是一桩儿戏,也不单只是宝婳的婚事,而是关系到青莲会与整个顾家,更何况,顾老爷这几日似乎……并不待见她。甚至也许她能不能见到顾老爷,还是个问题。
宝龄走出瑞玉庭,一颗心还是纷乱无比;而那厢里,阮氏的泪终是落下来,她并未去擦,甚至依旧一动不动地坐着,任由那泪水打湿发丝、衣领……半响,眼底浮上一丝奇妙的情绪。她并不担心宝龄对这件事无动于衷,更不担心宝龄不去找顾老爷,并不是由于宝龄最近对宝婳的态度有所改变,看起来像是真的关心宝婳。阮氏自然不知道,宝龄已不是从前的顾宝婳,然而就算知道,也不能改变什么,对于阮氏来说,宝龄在她心里永远是一样的,她之所以那么笃定,是因为有一件事,她早就便知道——宝龄,绝不会放任宝婳嫁去邵家,嫁给……九爷。
因为……阮氏缓缓地走下床,从床底下慢慢地拖出一个红木箱子,那只红木箱子几乎与宝婳床底下的那只一模一样,当然,宝龄并未看见里头的东西,若她看见,便会惊讶,阮氏那箱子里的东西,就连那箱子里的东西,亦是一模一样。
密密麻麻的纸,写满了少女一点一滴的心事。
从见到这份手札的那一刻起,阮氏便知道,这桩亲事,宝龄不会放任不顾。
……
宝龄的担忧却是多余的,直到走到仁福堂门口,她还有些迟疑,不知道会不会再一次被挡回去,好不容易走到园子里的花厅门口,却四周空无一人,门也并没有下闩,轻轻一推,便开了。
仁福堂的花厅里,挂着“作退一步想”的题字,字画下,顾老爷坐在堂中,慢慢地吃茶,听到脚步声,他将茶盏放于一旁的小几上。
“爹……”宝龄走进花厅,略微迟疑便开口道,“女儿有事想对爹说。”
顾老爷接口道:“宝婳的婚事?”
见顾老爷的神情并无前几日的严厉,宝龄也不再兜圈子:“爹是不是已同意了邵家的提亲?”
顾老爷缓缓摇头:“并未。”
“那么爹的意思是……”
“宝婳嫁过去会如何,我比你母亲更清楚,然而……若我拒绝这门亲事,后果会如何,我现在还难以想象。”
拒绝邵家,拒绝青莲会,后果会如何,宝龄也难以想象。她来此,只是抱着一种侥幸心理,希望顾老爷已有了两全的办法,毕竟,日后也许会受苦的那个是他的亲生女儿,有哪个父亲希望自己的女儿后半辈子的幸福悬在半空中没有着落?
只是,看来顾老爷与阮氏说的一样,并没有办法。难道,就任由这门亲事这么定下来?
“除非……”宝龄沉思中,顾老爷缓缓开口,“有人愿意代替宝婳允下这门亲事。”
代替宝婳允下这门亲事……那便是——代嫁。不止是顾老爷,这个念头在宝龄前来仁福堂的路上也曾冒出来过,这毕竟是最直接的方法。然而这个念头只是微冒出一个头便被她压了下去,一来,谁都晓得顾家只两个女儿,若是寻人代嫁,那么势必宝婳日后便成了隐形人,不能再以顾家二小姐的身份在顾府生活下去;二来,找谁代嫁呢?随便找一个姑娘家,是不是也毁了人家的一辈子,是不是太自私?宝龄缓缓仰起头看向顾老爷,想在顾老爷眼中找寻到答案,顾老爷的神情有些深沉,宝龄看了半响,蓦然间领会了顾老爷的意思。
顾老爷脸上并无笑意:“他邵家只想与我顾家联姻,在意的并非是宝婳。”
换句话说,只要是顾家的女儿,亦可。只不过,宝婳刚及笄,而她宝龄及笄已有些年,口碑又一向不好,向来无人问津罢了,宝婳是正巧撞在了枪口上。
一时静谧无声,顾老爷亦不再说话,只是望着宝龄,像是等宝龄做一个决定。然而这个决定,宝龄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人都有趋利避弊的本能,利益的冲突是矛盾的焦点。若一开始宝龄便穿越成了那什么九爷的女人,那么她无从选择,但若是此刻,平心而论,她不会选择走上这条路。她本来对嫁人并没有心理准备,穿越成顾大小姐,唯一剩下的好处便是因为名声极差,所以虽是过了十七,也暂时没有媒婆上门提亲,而顾老爷亦因为太过于宠溺女儿,似乎并不着急,从上几次蒋氏偶尔提起她的婚事被顾老爷一笔带过便可知,所以宝龄也乐得如此。
虽然婚事是迟早要面对的,但等到她熟悉了此地的一切再作打算也不迟。
而现在,似乎由不得她了。宝龄心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这个想法连她自己都不想面对,那就是,青莲会与顾家联姻,不止是青莲会的需要,亦是顾家的需要。
可顾老爷身为商会的总掌舵人,又有阮家做靠山,似乎并不需要另外的力量来使顾家的地位更为稳固;而作为一个“官商之家”,与青莲会扯上关系也并不利于顾家,除非……顾老爷另有打算。
这个打算在宝龄心里过了一遍,叫她背后忽然出了冷汗。可只一瞬间,她便将心底的想法生生地压了下去。因为……说不通。阮氏是阮家的人,阮大帅是顾老爷的妻舅,也就是大舅子,顾老爷与阮家总是割不断关系了,他又怎么会不站在阮家这边,而投靠于青莲会?
一念至此,宝龄迟疑道:“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么?”
顾老爷道:“青莲会的势力日益做大,你以为你那表舅愿意见到么?只是,青莲会在南北割据时便已存在,在北地亦广有人脉,如今虽算是天下大统,但其实北地与独立门户并无异。若能招和,想必你那表舅早已做了,只可惜,你那几位表姐早已出嫁,一时也并无其他契机罢了。”
顾老爷的几句话虽不甚明朗,但宝龄还是听懂了。她本以为这件事只关系到青莲会与顾家,原来,还有一个阮家,甚至是整个南北的局势……宝龄忽然想起在阮素臣书房里看到的那本书,十几年前南北一场大战之后统一,北方自治,是华夏的封地,虽是每月按期纳贡,那里生活的老百姓也算是华夏国的子民,但终究曾被华北王统领了很长一段时日,所以人心如何,不得而知。
而青莲会在北地人脉广阔,便自然成了阮大帅的心腹大患与拉拢的目标,既然无法连根拔起,便只能招安。古来最常用的使其归顺的方法,便是联姻。只可惜,阮家的小姐,阮素臣的几位姐姐均已出嫁,所以,这一次邵家主动提出与顾家联姻,阮家自然是乐见其成。
宝龄盯着墙上斑驳的光影缓缓移动,不知沉默了多久,才听见自己一字一字地道:“爹,这件事,容我再考虑几日。”说罢,她转身出了仁福堂的花厅。
顾老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不急在一时,邵家的意思是,先熟悉熟悉亦可。”
先熟悉熟悉?宝龄脚下微顿,才缓缓走出去。
肆拾玖、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宝龄走后,祥福叔悄声走进屋子,只见顾老爷的身影沉浸在阴影里,竟是无比的落寞,祥福叔叹口气是道:“老爷,这样做,大小姐能答应么……”
“为了大局,我不得不这么做,她不答应也得答应。”半响,顾老爷用稍显淡漠的语气道。
“这些老奴也晓得,但老奴是怕要大小姐突然接受这样的事,对她来说恐怕……”
恐怕会闹得人仰马翻?顾老爷微微苦笑,他这个宝贝女儿的性子,他怎会不了解,只是……他浓郁的眉头紧锁起来:又该如何叫她晓得,此刻待在这宅子里,或许比外头更为难以预料?他大手一挥,似乎颇为不耐的说道:“好了,什么都莫说了,你还嫌我不够烦么?”
“老爷!”祥福叔一凛,嘴唇颤抖,忽的跪了下去,“老奴没用,老奴该死,老奴没能替老爷分忧……”
顾老爷幽幽的叹息一声,这么多年,他几乎大意地以为那些事就这么过去,却原来,一直并未过去,该来的,总会来,躲不过也避不开,既然如此,不如先发制人。只是,有些事,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该在场。他用一种微不可闻的声音道:“叫她以为我实是恼了她,为了一己的安定,才让她代替安婳允了这门亲事也好……”
祥福叔听的不太真切,却又听顾老爷随即不用置疑的语气道:“祥福,过几日,邵家会来接大小姐过去小住一段时日,你安排一下,找几个人看着,邵家的人来之前莫让大小姐出拂晓园半步!”
“老爷莫不是想强行将大小姐……”祥福叔脸上忽的呈现一种震惊之色,自大小姐出生以来,老爷何曾如此对待过大小姐?
“该了结的总要有个了结。”顾老爷的声音悠远的传来。
……
没过几日,邵家向顾家提亲的事要传遍了整个顾府。一些人悄悄议论,邵家本是向二小姐提的亲,却没想到大小姐去了一趟老爷的书房之后,似乎变了。
有的说,怕是大小姐自己的主意,这位大小姐不是一向喜欢跟二小姐抢东西么?这不,见二小姐有人提亲,亦要一并抢过来,但心里不觉也想:这次大小姐真实笨了些,婚事岂同儿戏?何况那位未来的姑爷可不是个好糊弄的角色,厉害着呢。
有的说,十八年风水轮流转,大小姐这次怕是栽了。这桩婚事一瞧便知是个烫手山芋,谁也不想接,老爷与太太亦是左右为难。偏生这段日子老爷对两位小姐的态度好像来了个极大的转变。本是极疼大小姐对二小姐几乎到了疏忽的地步,可近来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恼了大小姐,反而对二小姐宠溺之极。所以,这桩婚事自然落在了大小姐的身上。太太是个软柿子,一向全凭老爷做主,如今又手心手背都是肉,哪里还能说什么?
这不,拂晓园前如今多少人守着?大小姐被怀疑与三姨奶奶的死有关时被禁了足,也不见那么多人。就是怕大小姐一个不留神又离家出走,逃出去,坏了老爷的大事。
大宅子里的风云变幻虽不如官场,但亦是一朝一个样,他们见多了也就习惯了。
这些话传到大房,阮氏一双素手掀起帘子,望着窗外的春光,神色莫测,片刻吩咐贾妈妈:“去将我屋子里的燕窝拿去厨房炖了端来,我有些饿了。”
心情好,自然胃口好。
这些话传到二房,蒋氏正坐在梳妆台前由鸳鸯梳着发髻,闻言一愣,随即却流露出看戏的模样来,哼一声,心想,到底不过两个丫头片子,在不过天去,不还是得嫁出去?等两个都嫁了出去,阮氏也就没什么好依靠了,一念至此,她望着梳妆台上的两朵珠花,拾起一朵,又放下,在拾起另一朵,对鸳鸯道:“咱们府里看来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