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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楠没注意信潮红的脸,径直走过来,目光四处逡巡,嘴里还念念有词,“真奇怪,帽子怎么不见了,难道玛妮没有把帽子放回来,信,你看见我的帽子了吗?”
信红着脸摇头。
丝楠有点着急了,“我得去找玛妮,可别弄丢了那顶帽子,”帽子毕竟是正雅夫人送给她的。
丝楠刚迈出步子,信就拦住了她,“你现在不能找她,”
“为什么?”丝楠诧异。
信的神情变得很怪异,“她,她,。。”
突然,传来一身凌乱的脚步声,阿金冲进屋子里对他们喊道,“信,快出来,瓦塔有麻烦了。”
丝楠和信同时一顿。信连上衣都来不及穿,跟在阿金后面就往外跑,丝楠连忙跟上他们。
扒开矮小的棕榈树叶和灌木丛,正中间宽阔的平地上摆着一张厚重的桌子,桌子上摆着丰盛的佳肴和香醇的美酒,周围的树干上捆着巨大的火把。
丝楠看见有三两个白人士兵抱着酒罐靠在树干喝着酒还口齿不清的聊天,而瓦塔就坐在桌子的一侧,另一侧有两个白人男孩,大些的那个一头漂亮的黄头发,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小些的头发是亚麻色的,或许跟信差不多高。最让丝楠吃惊的是,玛妮竟然站在那个小男孩旁边,头上戴着她的帽子。
“我让你吃了它,你没听见吗?”
普尔曼修长的手指,指着桌上香喷喷的猪肉,双眼不怀好意的盯着对面的瓦塔。
瓦塔低着头不发一言,眼睛有些泛红,桌下,他的双拳死死握住。
“喂,喂,看来真听不懂我的话,”普尔曼故作遗憾的叹气,他拿起盛着猪肉的盘子凑近瓦塔的脸,“吞下这些,明白吗。”
一旁的迪斐瞥了瓦塔一眼,眼神有些漠然,他拿起水杯抿了一小口,唇边的笑有些像看热闹的事不关己。反倒是玛妮,揪着衣摆,不住的看瓦塔,目光仓惶又害怕。如果没有今天这一出,瓦塔本是玛妮最想嫁的对象,谁让瓦塔是园里工人们之中地位最高的呢。
“我不能吃肉。”明知对方的意图,瓦塔还是一字一句的说,他的脸色近乎愤怒的铁青。
普尔曼茫然的摊手,“噢?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只是想让你吃下这些猪肉,你看起来太瘦了,”关心的话语从这个少年口中说出来却饱含恶意。
瓦塔愤然从椅子上站立起来,怒视对面英俊的少年,“我再说一次,我有信仰,我不能吃荤。”
普尔曼却仿佛感觉不到瓦塔的怒火似的,继续笑着说,“让你吃个肉而已,有必要反应这么大么?”
“算了吧,”一直旁观的迪斐忽然开了口,“为什么?难道你不想找点乐子吗?”普尔曼拍了拍表弟的肩膀,“看着吧,我今天一定要让他吞了这盘肉,哪怕硬灌进去,”说到这里,少年的语气俨然带着与年纪不符的残酷,“我普尔曼米歇尔的命令,是一个小小的苦工敢违背得了的吗?”
迪斐不再说话,不自觉的转头去看身边女孩头上的帽子,火光下,帽子上的布带如火焰般鲜红,和女孩胆怯的眼神是那样的不搭。迪斐心里莫名感到一阵烦躁,“把帽子摘下来,”
迪斐知道玛妮听不懂,可一看到她唯唯诺诺的样子他就来气,于是伸手直接拽去她头顶的帽子,过大的力道扯得玛妮踉跄了好几步,险些摔倒。
另一边,普尔曼将盘子更逼近了瓦塔一些,“我最后说一遍,吃了它。”
瓦塔把脸往一遍扭去,他对佛祖的虔诚尊敬不是这些白人能够想象到的,信仰的力量也就是如此吧。
“你可真有意思,非要我撬开你的嘴吗,”普尔曼放下盘子,转而捏住瓦塔的下颌,又抬起另一只手,毫不犹豫的扇了他一巴掌。
在空旷的空间里,这一声脆响让丝楠右眼皮猛然一跳,下一秒,她身边的信便冲了出去,而接下来事情开始往无法收拾的地步发展了。
在所有人都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信一个拳头重重打在普尔曼白皙的脸蛋上,然后信扯破了他的衣服,狠踢他的肚子和小腿,双手还不忘招呼他的脸。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丝楠,她立马跑过去,瓦塔和阿金也回过神,三个人一齐拉住信。
“上帝啊,你流血了,”迪斐早就从椅子上站起来,扶住摇摇欲坠的普尔曼,没过几秒,普尔曼的右脸颊开始红肿,右眼也充了血丝,嘴角还有血流出来。
“呸,”普尔曼吐出一口猩红的浓血,腹部和小腿肚的疼痛让他直不起腰,只能窝囊的靠着表弟。
这时,喝醉的士兵酒也醒了,几个人吓得像僵尸似的立起,大步跑过来围住了丝楠他们。
时间总是这么不凑巧,之前不知所踪的米达意大邦主和米歇尔总督这时竟朝这边走来,大邦主身边跟着腊尼、加仑和正雅夫人,还有一大帮士兵保镖们,见到眼前这一幕,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次,反应最快的依然是丝楠,她速度极快的走到普尔曼和迪斐跟前,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扬起手,“啪”,一声下去,场中寂静的只能听见清风吹动树梢的声音。
普尔曼捂着左脸,目光发直的看着比他矮一个头的小女孩,而迪斐同样呆若木鸡。
下一刻,四个士兵涌上前,狠狠撇过丝楠的双手压在背后,还有一个人掐住她的后颈,她的脸不得不贴在满是沙土的地面上。
“丝楠,”信睁大眼睛大喊。
“哼,你的种植园雇佣的就是这样粗俗野蛮的人吗?”一声怒斥在这个时候显得尤为骇人,“连那些儿童黑奴都比他们有教养,”米歇尔总督的小胡子气的一抖一抖的。
米达意大邦主心惊胆战,他对正雅夫人吼道,“快把这个闹事的女孩扔进湖里。”
第十五章 勇敢的女孩
士兵们不会看在丝楠幼小的身体而给予她任何怜悯,听了米歇尔总督的命令,两个壮汉一个夹住丝楠的身体,一个掐她的脖子,就要往洞里萨湖方向走。
“等等,你们不能走,”瓦塔奔到前面,张开手臂拦住他们,“是我的错,该惩罚的是我。”
“瓦塔,”正雅夫人的声音尖锐刺耳,怒睁眼睛瞪着瓦塔说道,“你在做什么,快给我滚过来。”
瓦塔不为所动,双眼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他看着正雅夫人说,“夫人,丝楠是为了帮我。”瓦塔很少管正雅夫人叫夫人,大多数时候,他都亲切的称呼她为婶婶,但此时他的声音不仅在发抖,语气还带着祈求。
正雅夫人的目光明显有了短暂的闪烁,她刚要说什么,就被米达意大邦主打断,“还等什么,快把她带走。”
丝楠的脑袋被死死的压住,除了地上的泥土,她什么也看不见,她的全身都是汗水,衣服紧贴着后背,腰上还有壮汉发热的手臂。
有那么一刻,丝楠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她可不指望瓦塔有能力救她,她也不是匹夫逞强,为信出头不是一时冲动,就算现在再来一次,她依然不后悔给那个白人少年一巴掌。
即使丝楠听不懂两个少年的对话,但也看得懂他们在对瓦塔戏弄,也许在淳朴的乡下生活太久了,丝楠见不得这样仗势欺人的孩子,这会让她想起她那个被父母宠坏同母异父的弟弟。相比较而言,信和瓦塔才更像她的弟弟。信为了兄弟义气教训那个少年,那么作姐姐的,为了保护弟弟,难道不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吗?更何况她答应过桑贝,要替她照顾信。
“父亲,也许这中间真的有什么隐情呢。”
熟悉的声音令丝楠吃了一惊,她挣扎着试图抬头,脖子上的手掌像厚重的烙铁,一切都是徒然的。
大邦主冷哼一声,“难道你没看见她打了普尔曼少爷吗?”
“可是您觉得她一个小女孩有能力把少爷伤到这个程度吗?”腊尼从后面站出来,上前几步。
他的哥哥加仑朝他使眼色,腊尼当做没看见,据理力争的说,“为什么不调查清楚就武断的把罪名套在一个孩子身上?”
丝楠低着头,把腊尼的每一句话听进心里。她竟有一种得救了的庆幸感。
普尔曼的脸很可笑,完全肿得变了形,一片紫,一片红,还一边高,一边低,腹部的剧痛让他后腰驼背,得靠小自己三岁的表弟才不至于跌倒。
和丝楠一样,普尔曼也很热,汗水沿着额头往下淌,染在伤口上很疼,精致的手工衣裳又脏又破,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汗臭气。
普尔曼随他母亲,有一个非常秀气的嘴巴,桃形还是粉红色的,还有一双勾人的黛青双眸,这本足以让他成为一位吸引人的美少年,可惜被他的性格和作风破坏殆尽,比如现在,他狠狠的盯着被制约住的小女孩,眼神阴冷至极,仿佛要将她千刀万剐似的。
迪斐也在看丝楠,长长的睫毛轻眨了一下又一下,似乎是困惑着什么,火把下,他赭色的眼睛好像在发光。
普尔曼用力抓住迪斐的手臂以支撑自己,迪斐被表哥抓痛也没有吭声,目光只注视着丝楠,有士兵走近想帮助他,却被少年凌厉的眼神吓退。
“我要杀了她,我一定要杀了她,”迪斐听到身边的表哥的低声咒骂,“该死的丫头,该死。”
迪斐的注意终于从丝楠身上移开,对普尔曼轻声说,“你有错在先不是吗。”
普尔曼一愣,猛的推开迪斐,就像迪斐是什么垃圾,他不可思议的冲迪斐大吼,“你是我的表弟吗?你刚才该死的在说什么鬼话。”
其他人都吓了一跳,普尔曼现在也感觉不到疼痛了,一副被背叛了的样子,谴责的质问。
迪斐动了动嘴唇,他原想争辩,可又想到自己与普尔曼的关系,而最终归于沉默。默默的望着几乎快低垂入泥土的女孩。
“普尔曼,”总督大人眉头紧皱,小胡子平成一字,“又是你,又是你?我跟你说了多少遍。。”
话还没说完就被普尔曼高声夺过,“什么我,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看那个高棉人和迪斐差不多的年纪,瘦得像竹竿,想分给他一些肉吃罢了,我做错了什么?”普尔曼指着瓦塔,眼神要多轻蔑有多轻蔑。幸好丝楠此刻被压着脑袋,否则要是被她看见了,只不定又会给普尔曼一巴掌,有些孩子就是太欠教训了。
瓦塔见所有目光和矛头指向自己,就明白普尔曼没有说什么好话,他双手合十,对正雅夫人急切的祈求道,“婶婶,您知道我不能吃肉,从小我就是这样的啊。”
眼看导火索从丝楠转到瓦塔身上,正雅夫人不能再作壁上观了,她无儿无女,身边只有瓦塔一个亲人陪着,早就把他看做自己的孩子了,人往往都是向着自己人的。于是正雅夫人赶紧问瓦塔,“你动手了吗?”
瓦塔目光复杂的看了信一眼,“是。”
谁也没注意到角落里的女孩突然跑出来,大喊道,“不是,夫人,不是瓦塔动得手,是信把白人少爷打成这样的,信用拳头打他的脸,还用腿踢他。”
“玛妮,你怎么能这样说话,”人群里阿金不敢相信的大声道,才赶过来的彭充目光也沉了下去。
“难道我说错了什么吗?”玛妮仰着头,上前一步。
丝楠第一次觉得玛妮温柔羞赧的声音是如此的咄咄逼人,她犹记得初到时,热心的玛妮如何与她分享她的衣裳,如何与她碎碎念园子里的小八卦。玛妮明知道信对自己有多么重要。她居然能在这个关头直言不讳的说这番话。
“是我做的,”信对着邦主和正雅夫人就跪了下去,合着双手,瘦削的身体弯成了一个悲哀的弧形,“我看那位白人少爷打了瓦塔,气不过才出的手。”
‘咚’的一声,邦主一脚踢在信的胸骨上,男孩被踢飞,摔进旁边的草丛里,发出沉闷的声响。
全场安静的惊人,那些围观的工人们谁也不敢出声。只有瓦塔跑过去,扶起信,阿金原本也想,彭充拉住了他,彭充说,“我们不能得罪邦主老爷。”得罪米达意大邦主,他们在柬北该如何生存。
普尔曼嘴角嘲讽的弯起,“这还差不多,最好打死他。”
米达意邦主体格肥壮,一脚足以让信胸腔震动,一股又一股的血直往上涌,从嘴里流出来。
瓦塔用手捂住信的嘴巴,可根本捂不住,他害怕的眼泪都出来了,合着双手半趴在地上,不住的磕头,“老爷,老爷,求求您饶了信吧,”
或许是由于脑袋被压制住的原因,丝楠的听觉变得奇异的灵敏,场中几乎每一种声音都准确的传进她的耳朵里,信沉重的呼吸声,普尔曼令她作呕的笑声,还有瓦塔的哀求声。
都说逆境能激发人无限的潜质,丝楠大概也被刺激到了,她双臂双腿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着力的挣扎,死命的蹬地,竟挣开了两个成年强壮的士兵。直冲米歇尔总督跟前,速度快得其他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丝楠高高的昂起头,毫无畏惧的看着他,米歇尔总督愣了一下,才好好打量面前的女孩,她的形象实在糟糕透顶,发辫散乱的像小疯子,一张小脸充血的红,眼睛也是红的,那种愤世嫉俗的红,脸上全是汗滴,混着脏泥没完没了的的往下流。
米歇尔身边的几位军官手已经放在各自的武器上,准备只要丝楠一有动作,就一刀了结她。
米歇尔自己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