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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斐直接朝普尔曼所指的方向走去,笑停下的普尔曼看着他的背影有点点不安,他冲他喊道,“迪斐,要不等父亲他们回来,找几个士兵陪你一起去吧。”
迪斐没回头,只扬手摆了摆,“不用,我自己可以。”
迪斐既然这样说了,普尔曼也不强迫他,这对表兄弟都不知道后面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实在不好意思,又隔了几天才更新,我工作太忙了,只能酱紫凑时间写,放心,肯定不是坑哈,这篇小说的提纲已经列的很详细而且很久了,所以一定会写完滴
第十九章 别哭了
夕阳斜下,新鲜美味的食物摆满整条餐桌,餐会就要开始了。总督命人去叫普尔曼和迪斐。
士官东转西转走到他们的住处,只见那个从未老实过的少爷竟迎着落日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眼巴巴的望着一个方向,脸上一片灰色的阴影。
“普尔曼少爷,大人让您和迪斐少爷过去。”
普尔曼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依然呆呆的。
“普尔曼少爷?”士官又叫了一次。
普尔曼慢慢转过头,额前的头发挡住了他的眼睛,“哦,我听到了,我和迪斐待会儿再过去。”
“好的,”士官不疑有他,离开了。
普尔曼坐在原地,茫茫然的低喃,“迪斐,迪斐,该死的,你怎么还不回来。”他望着迪斐走的那个方向,心里无数次涌出去找他的想法,可立刻又被胆怯抹去。
普尔曼不敢动也不敢说,直到米歇尔亲自过来,抓住他的衣领逼问,“迪斐在哪里?”
普尔曼颤巍巍抬起手指向那片黑乎乎的森林。
正雅夫人吃惊,“老天爷,这片森林我们平时都不敢进去。”
米歇尔直接甩给普尔曼一巴掌,少年的脸被打向一边,他精心修剪的及肩长发正好遮挡了脸上血色。
“是不是你平时为非作歹我都睁只眼闭只眼,助涨了你无法无天的胆子?他是你的表弟,你的亲表弟啊,你居然这样害他。”
米歇尔以为普尔曼是为了报复迪斐,毕竟那天晚上迪斐当众揭穿他,他又是一个极爱面子的人。
普尔曼低下头害怕的说,“迪斐想去湖里抓鱼,我以为这是正确的路。”他没有与父亲争辩,虽然他不是故意知错路,可他放任表弟独自进林子,那时他明明可以找人跟着迪斐,而这其中的私心正如米歇尔所说,他想让迪斐吃点苦头。
“混蛋,”米歇尔重重捶在普尔曼背上,普尔曼一声也不敢吭,他知道父亲发火了,从未有过的火气。
没人为普尔曼说情,米达意大邦主已经派人进林子找,腊尼也本也想帮忙,却被父亲拦住。
腊尼听见加仑在自己耳边冷笑,“白人的死活管我们什么事。”同作为家族子弟,与腊尼常与白人打交道不同,加仑很不喜这群侵略者,法国人盯上他们家族的橡胶园,他们二话不说双手奉上,还得像条狗,舔着人家的鞋尖度日,就连这场餐会也是法国总督为了庆祝自己得到橡胶园而特意举办的。
他们平时表现的对法国人恭恭敬敬,唯唯诺诺,而在重要的关头,米达意家族的成员们只做表面功夫,暗里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也许米歇尔总督心里也清楚,所以他马上命两队士兵去找迪斐。这个时候天已经半黑了。
“哈哈,你们知道吗,有人进林子里去找死了,”阿金一进屋就手舞足蹈的说,“做少爷的不见了,那群人脸都白了,哦,他们本来就是白人,脸都白了,哈哈。”
丝楠惊讶,“哪个少爷不见了?”
“就是红眼睛,矮个子的,”阿金比划着,“而且我看到法国总督教训他的儿子了,又是巴掌又是拳头的,真解气啊。”
那个男孩真去捕鱼了?丝楠想起迪斐的话,还有他骄傲倔强的眼神,“怎么会不见呢,湖离这里多近啊。”
“金头发的小子有意指了错路,所有他走到林子里去了。”
“现在那群白人急疯了,活该,谁让白人没一个好东西,”阿金幸灾乐祸说完想到丝楠也是白人,急忙摆手,“啊,丝楠,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是例外,你是例外。”
“没关系,”丝楠摇头,反正她不是白人。
阿金走后,丝楠换上一条短些的裤子。
“你要去找他?”把太暗了,信黑色的眼神幽幽的,“嗯,”丝楠自认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但也不是冷漠无情的人,她无法做到眼看着一个被惯坏的孩子在森林里迷路而无动于衷。
丝楠蹲下开始打包工具,信又说,“天这么晚了,你也可能会遇到危险。”
“不会的,这片林子我太熟悉了,”丝楠自信的说,“好了好了,真不用担心我。”她把小包裹缠在手臂上,起身往外走,“最多明天早上我就回来了。”
临到门口,身后又传来声音,“为什么要救他,因为他和你来自一个国家吗?”
“不管是你、阿金、彭充、玛妮还是他,我都会这样做,”你们只是一群孩子。丝楠不再停留,脚步迅速的消失在茂密的树林后。
不知何时,半弯的月亮升到天空的正中央,整个橡胶园灯火通明,人烟噪杂。米歇尔坐立不安,背着手来回的走。普尔曼佝着背,像吊着半口气的病人垂头不语。
“如果这次迪斐遭遇不测,我把你交给瑟琳娜,认错还是赔罪我都不管,你不用再回来了。”
普尔曼终于有了反应,“是迪斐自己硬要去抓鱼的,姑姑不会为难我。”
“哈,你把她的儿子害死了,她不生气?”米歇尔怒极反笑,“迪斐是瑟琳娜和康姆最爱的孩子,别忘了他们去越南只带他一个。”
。。。
夜晚一到,温度就开始下降,降到足以令人发憷的地步,尤其在森林里,湿气从土壤里往外冒,树叶和草里的水气也渗出来了,滴在身上着实冰凉。
丝楠捂紧衣服,呼了一口长气,举着火把继续向里走。这边已经很难再看到其他寻找者的火把光了,也不知道迪斐到底走到多深的地方,反正惜命的法国士兵肯定不敢往里太远,大邦主的手下也不会为了一个白人孩子劳心费力。
丝楠边走边埋怨小屁孩任性幼稚,什么都不懂就往热带雨林里跑,害的她大晚上的也不能休息。
越走越深,离橡胶园越来越远,丝楠有了打道回府的想法。“算了,再找找吧,”她从树上扯下一长串藤蔓,系在一根树枝上,才继续往前走。
“喂,喂,有人吗,喂,喂,”丝楠声音不敢喊太大,怕引来大型动物。扒开一片又一片的枝杈,眼看藤蔓快用完了,丝楠终于听见有别于虫鸣鸟叫的声音,呜呜咽咽的,像哭声。
丝楠顺着声音走到一颗望天树旁,一个小身影依靠着巨大的树干,他把头埋进抱紧的双膝里,单薄的肩膀轻轻抖动。
丝楠伸手轻拍在他的肩上,一开口才发现不知道他叫什么,只能轻声说,“欸,别哭了。”
第二十章 同过一夜
火把微弱的光亮下,眼前少年不复那份傲气富贵,连干净都算不上,白皙的脸蛋上沾满稀稀的湿泥巴,上衣一边的袖子不知道去哪儿了,光着小胳膊惨兮兮的抹眼泪,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咪,模样好不可怜。看见丝楠的时候,他的眼睛简直可以说是在发光了,他猛的抓住丝楠的袖子,就像抓住一把救命稻草似的,哇哇的哭号,“我要死了,我快要死了。”
他说的是法语,丝楠听不懂,却感觉得到他的恐惧,这孩子浑身都在发抖,哪怕丝楠一直不喜欢她,此刻也冷不下脸,安慰的说,“放心吧,放心吧,你不会死的。”
养尊处优的男孩真被吓到了,哭泣个不停,眼泪鼻涕蹭了丝楠一身,加上丝楠耐心的安抚,才慢慢消停下来。
丝楠很无奈,小朋友就是小朋友,遇到点事儿就泪如雨下的,比起来差不多年纪的信就成熟可靠多了。
丝楠站着,迪斐坐着,他哭够了才仰起头看她,赭色的眼睛愈加的红,梨花带雨的又漂亮又惹人怜,丝楠承认她心软了,即使她之前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小屁孩。看了看火把上所剩不多的松香,丝楠说,“我们回去吧。”
丝楠提了提迪斐的手臂,却提不动,男孩紧抿着唇试图压住从鼻子里发出轻轻的抽泣声,“快站起来呀。”
“我。我的腿好疼,”男孩的声音轻不可闻,好像讲一句话都要耗费他浑身的力气似的。
丝楠神情变得很严肃,她以为迪斐被蛇咬了,立刻蹲下掀开他的裤腿,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只一只黑色的小东西爬在男孩的小腿上,有些还从皮肤里探出头,接着又缩进去。虫子爬过的地方都有血丝渗出来。
迪斐看见自己的双腿,吓得紧紧闭上眼睛,他觉得好恶心,浑身发抖,嘴唇也在抖,不知在低喃着什么。
“不用怕,这只是水蛭,”其实丝楠自己心里挺发麻的,水蛭不可怕,她也早就习惯了,只是她没见过这么多水蛭密密麻麻的爬腿上,还是一双白皙光滑的孩子的腿。这孩子没有一点野外生存的常识,就如此贸然的进入到最原始的热带雨林,丝楠该说他胆大无畏,还是无知狂妄呢。
丝楠双手握住男孩的小腿,对他说,“慢慢把腿伸直,我帮你虫子弄出来。”她尽量放轻声音,用最柔和的语气祛除对方的恐惧。
迪斐望着她和夜幕一样浓黑的眼睛,这一双奇异的充满令人无条件信服的真诚与鼓励的眼睛,迪斐颤动的心渐渐平静了,他配合丝楠所说的伸直双腿,却睁大了眼睛问她,“我会不会死?”
丝楠扑哧笑了,“当然不会。”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笑容对这个少年有一种强大的杀伤力也是一种治愈药物,所以接下来,迪斐老实的人任由丝楠摆布。
丝楠跪坐在迪斐身边,一手紧紧按住腿的一侧,另一只手则用力拍打,只听听哒哒的声音,一只又一只的小黑虫从男孩腿里掉到地上,肥肥肉肉的,砸在草丛里的声响可不算小。每只虫子钻过地方都开始流血,从大腿一直流到脚踝。
把虫子挤出来的过程其实是有点疼的,让丝楠刮目相看的是,刚才还在哭鼻子的男孩没有叫一声痛,而且丝楠看到他两腮都咬得紧绷。
“这种虫子我们叫它吸血鬼,除了吸点血,对人没什么大的伤害,在水洼,还有这种湿漉漉的泥土地里最多,一般我们进森林都要在脚上绑竹片或者擦酒精的,像你什么也不懂,就进来实在太冒失了,幸好咬你的不是蟒蛇,否则你现在就真的死了。”
丝楠把迪斐那条裤子撕成条,紧紧绑在每一个伤口上。迪斐低头认真的看着她的动作,偶尔目光飘过她那张布满汗珠的脸和两条粗黑的麻花辫。他身边从未出现过这样的女孩,没有过人的外表,粗俗毫无规矩,甚至连法语都听不懂,却可以让他心安的女孩。
“好了,”丝楠突然抬起头,对上迪斐的眼睛,迪斐迅速转移了视线,丝楠没注意到男孩的小动作,继续说,“我扶你起来,不能再呆在这里,这边的泥巴太湿了。”
别看丝楠个头小小的,手劲可不小,扣在迪斐胳臂上都有点疼,凭着丝楠的力气,迪斐站起来了一点,可双腿使不上力,膝盖一弯,脑子也晕乎乎的,又要倒下。
“哎,失血太多了,我还是背你吧,”说完,丝楠一点犹豫都没有,双臂一抬,迪斐就被她轻松的背到身后。
迪斐整个人一下子全清醒了,他不敢相信自己靠在一个身体瘦小的女孩背上,他的脸紧贴着丝楠的后颈,这是个爱出汗的地方,沾了脏东西,黏糊糊的,还有一股馊臭味,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痛昏了,居然觉得这个味道很好闻,比他母亲和姐姐们的名贵香水还好闻。
“如果感到累,就先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也许再睁开眼睛就能看见其他人了。”
“恩。”
丝楠一只手背到后面固定人,另一只手举着火把往来时的路走。话说的轻巧,可她并不是天生神力,背一个比自己高壮的少年还能健步如飞,没走多远,她就觉得吃力,步子踉跄勉强,呼吸急促,而她背上的迪斐此时已经睡着了。
可惜天空不作美,几乎每个夜晚,热季都会来场大暴雨,今晚也不例外。淅淅沥沥的雨滴落下,十几秒钟之后变成瓢泼大雨,火把彻底熄灭了,丝楠找了很久才找到一个溶洞,小心的把迪斐放在洞口前面的空地上,又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火石和松油,和着枯枝点燃取暖的小火堆。
她把自己和迪斐的上衣都脱下,搁在火上头烤。迪斐的脖子上带着一条很美的黄宝石椭圆项链,在白嫩如牛奶的胸膛中央,托称和链子都是黄金的。脱衣服的时候丝楠还没发现,是宝石反射的亮光刺眼才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价值连城啊,”丝楠自语,阿金的父亲和兄弟常年在南边挖宝石,以前聊天的时候,他就经常跟丝楠说什么宝石的色泽啊,通透度啊,丝楠觉得男孩脖子上这块宝石就是阿金口中所谓的顶级宝物。
雨下了一整夜,丝楠一夜没休息,她得看着火堆不能熄灭,时刻注意周围的动静,锋利的小刀被她一直攒握在手心,直到天微微亮起,丝楠才敢闭上眼睛。
迪斐是被林间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