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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认识那个法国人的?”
“先前在酒店碰到,帮了他一下就认识了,”丝楠说着早就想好的借口,霍立国明显不信,“人不能单看外貌,尤其是洋人,他们的意识形态和我们中国人不一样。”
丝楠失笑,看来她和塞哲同过一夜的事传到她父亲耳里,她父亲一定以为塞哲占了她的便宜,都扯到意识形态问题上。
“爸,我的工作能不能先放下,我想去法国一趟。”
“去法国?”霍立国眼睛一瞪,他愈发觉得男人给他单纯的女儿下了**,“楠楠,你以前没有交过男朋友,不知道有些人人心险恶,专门哄骗像你这样没经验的女孩。”
知道她父亲是好意,但丝楠一想到他默认霍丝雅和其他男人亲昵,她心里就涌起一种怪怪的感觉,“我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我已经,,已经二十一岁,”甚至已经结婚生子了。
可是在她父母眼中,她依然是孩子。
霍立国不同意丝楠独自去法国,李则菲更不同意,丝楠去找李则菲要证件,碰了钉子。
“你怎么办变得如此叛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李则菲痛心疾首的看着丝楠,那日丝楠撇下冷话走得潇洒,却给了她母亲极大的打击,特别是钟驰后来捂着发紫的脖子叫苦连天,添油加醋的说了不少丝楠的坏话,他说他只是动了丝楠的笔记本,就被丝楠掐脖子。
掐脖子是对于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妇来说是什么概念呀,李则菲是又惊又怕,在找丝楠的同时,还叫来医生给儿子检查身体。结果医生说,动手的人力道很重,不像女孩,更像受过专门训练的男人。
所以这阵子李则菲明明知道丝楠在酒店,却没来找过她,她需要心理准备面对这个女儿。
望着李则菲带着惊惧的目光,丝楠长舒一口气,蓦地笑了一下,这笑容看起来像透明的似的恍惚了李则菲的眼睛,在她愣神的时候,她听见丝楠说用一如从前爽朗温和的语气说,“妈妈,谁也不会永远一成不变,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我经历了很多事,也认识了很多人,我早已不是过去的霍丝楠,也许是另外一个人也说不定。你看,就算没有我,你的生活也不会有任何不同,你有爱你的丈夫,有宠爱的儿子,你拥有令人羡慕的美满家庭,以前我还体会不了这是什么样的心情,但现在我有点明白了,”丝楠再次望向母亲,“我庆幸我是你和爸爸的女儿,你们让我学会了独立和宽容,我祝福你们未来的日子更加幸福。就算没有我,也没关系吧。”
最后一句话,丝楠说的很轻很轻,李则菲没有听清,她完全被丝楠一番似是而非的话弄懵了。
“楠楠,你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昏迷的六个月,六个月,”是十六年的空缺。丝楠终究没有把自己的秘密告诉李则菲。不是她不信任她的母亲,而是她不可能相信她所说的话。
丝楠飘忽的态度让李则菲慌了,她有种错觉丝楠好像是在指责她,更是在威胁她,她不敢拒绝丝楠的要求,好像如果拒绝了,丝楠就会再也不认她这个母亲。李则菲马上把证件都给了她,“你到法国后记得跟我和你父亲报个平安。”
丝楠离开那天,李则菲和霍立国都来机场送她,霍立国起先非常不赞同前妻轻易的允许丝楠出国,李则菲却对他说,或许我们都不了解自己的女儿。
丝楠拎着行李小包,看着父母比肩站在自己面前,同样关怀的神情让她想起久远的记忆,她父母还未离婚时,他们也是这样眼中只有自己。
她分别拥抱了他们,又很快放开,却足以让两人怔忡,要知道她上一次对他们撒娇还是在六岁以前,“爸爸,妈妈,我进去了,你们回去吧。”
她说着边回头挥手边走进安检,很快身影就消失在茫茫人群里,李则菲还站在原地发呆,她忍不住抹了抹眼眶里的泪水,对身边的前夫说,“为什么我突然很想哭呢?”
霍立国不会告诉她,他也有这种酸楚感觉,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天,是他们在有生之年,最后一次见到丝楠,送别是真正的永别。
“我以为你不准备上这架飞机,”塞哲放下书,侧头瞥了一眼大喇喇坐在他边上的女孩。
“我父母都来了,”丝楠翻包关了手机。
塞哲不置可否,“他们很爱你。”
“你错了,在某些事情上,我总是次要、可有可无的。”
塞哲闻言看向丝楠,虽然她用最无所谓的口气,但他还是从她的眼睛里看见一抹难以察觉的伤感,没有哪个孩子不渴望得到父母的宠爱。
飞机在巴黎降落,从戴高乐机场出来一路上,丝楠的视线没有落下一处窗外的景色,“和那个时候一样吗?”
“差不多,大路都是相同,你看,那边原本是个公园,里面全是高大的梧桐树,对面的桥好像重新粉刷过,颜色不太像。”
丝楠三言两语却精准的描绘出巴黎一百多年来的变化,塞哲听得极为仔细,此时的他对丝楠是百分之两百的信服。
倒是前方罗德家的司机频频回头,看丝楠的眼神像看神经病。
到达塞哲位于巴黎的私人公寓,塞哲让丝楠先在他的公寓休息两天,他再带她去老宅,那些资料,还有坟冢都在那边。当然,塞哲还有跟他家里人打声招呼,要不然闷不吭声的带个外人进入他们家族的私人地界,他的父亲非发怒不可。
第一百八十四章 现在的琼斯兰家族
再走进裴尼诗庄园,丝楠终于将内心的紧张和激动表露于外,塞哲侧头看了她一眼,说,“知道吗,你现在看起来才像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
丝楠呐呐的笑,“我没想到这个地方还在。”
塞哲不以为然,“才过了一百多年,巴黎多得是建筑超过三百年的历史。”
不一样,当然是不一样的,丝楠心里想着,花园还是那个花园,房子也还是那个富丽堂皇的样子,连一草一树都位置都基本没有变化,她有种深切的不现实感,再看看她身边的男人,她甚至觉得他们站的地方就是当年她和海默曾经站过的。
迎面走来现今罗德家族的管家,他打扮和威廉多么相似啊,琼斯兰家族换了名字,但把自己的传统全部保留了下来。
“彼得,我父亲在吗?”
“就在三楼北边的书房,少爷,”叫彼得的管家看了看一旁的丝楠,有些好奇与审视。要知道丝楠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跨进这座庄园的中国人。
“这边走吧,”塞哲十分绅士的要亲自带路。
丝楠笑道,“我知道书房在哪里。”
“哈,也是,恐怕你比我还熟悉这个地方,”塞哲也笑了,他一直在巴黎学习居住,回到老宅的次数屈指可数,也就是最近几年帮父亲销售家族葡萄酒才回来的多一些。
彼得听着两人怪异的对话,向来最能领会主人们言外之意的他竟搞不懂丝楠在说什么。
莫非她来过这里?
不可能呀,他在罗德家族已经做了三十年的管家了,而眼前的小姑娘最多不超多二十五岁。
少爷带回来一个莫名其妙的中国女人。
虽然知道路怎么走,不过丝楠还是跟在塞哲身后半步,她走得比他慢,她的视线划过每一块墙壁和家具,眼神里有一丝怀念。她和琼斯兰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不是琼斯兰家族,她不会从殖民地走出来;如果不是遇到小琼斯兰,她不会摆脱弗罗拉舅妈;如果不是海默的帮助,,,想着想着,丝楠又不由自主的去看塞哲,察觉到她的目光,塞哲目不斜视的继续往前走,“不要再弄混了,我是他的曾曾孙侄。”
他的语气听着怎么都有一点赌气的味道,也对,谁也不想被人老是用追忆的眼神看待吧,塞哲一开始会感觉新鲜,但现在却有了反感。
丝楠莞尔,“我知道啊,所以我每看一次都感叹基因的神奇。”
塞哲无话可说,这时他们也来到三楼的书房。
这间书房以前是小琼斯兰办公的地方,看着有一点生铜锈的门柄,丝楠收起了笑容,轻轻叹了口气。
“父亲,这就是我跟您说过的霍丝楠,”塞哲对坐在沙发上看书的中年男人说。
他抬起头打量丝楠,丝楠也打量他,她有稍许失望,塞哲的父亲和她认识的琼斯兰族人一点都不像。
中年男人起身走向丝楠,“你好,霍小姐,我是塞哲的父亲莱菲特。”
丝楠也礼貌的说,“你好。”
对于这个明显位高权重的长者,若是过去的丝楠,她或许会提起几分敬畏与胆怯,不过在现在丝楠的眼里,莱菲特是小琼斯兰与佳妮的后人,同样也是她的后辈,她自己不会有长辈的固执,可也不会惧怕一个小辈。
因此丝楠的反应显然让莱菲特很惊讶,“这次塞哲的眼光不错,总算找了一个摆得上台面的女朋友。”
丝楠愣了愣,随即转头瞪了一下塞哲,天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和他父亲介绍她的。
塞哲觉得自己无辜,他只是跟父亲提了提他要带一个女孩回家而已,他父亲发散性思维想太多了。他可不想和一个内心是个老古董的女人谈恋爱。况且丝楠不是说她和她曾曾祖奶奶是表姐妹关系么,一具活僵尸就在身边,他不害怕都算好的,他父亲还在把他往****的路上逼呀。
“父亲,您可别在丝楠面前胡说八道,”塞哲无奈。
“我胡说什么了?”莱菲特不悦的说,同时他心里也在诧异自己的儿子对待丝楠的态度好像有点奇怪,他似乎怕她生气?是他多心了吧,以他们的身份从来都是别人对他们讨好献媚,何况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国女人,而且莱菲特已经查过丝楠的身份,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来者是客,你好好招待霍小姐,带她到处走走,我们家的庄园不比那些旅游景点差。”
塞哲赶紧答应,忙不迭的拉着丝楠出去。
“你别介意,我父亲就是这样的人,他高位坐久了,就喜欢按自己的想法揣测别人。”
“我明白,他和以前你们家族的一个长辈很像。”莱菲特让丝楠想起小琼斯兰的哥哥伯恩,爱乱牵红线,要不是他,也不会有那些啼笑皆非的闹剧。老伯爵不选这个长子做继承人是明智的。
塞哲没有多嘴问丝楠,他明白这是他与丝楠之间的代沟。
塞哲谨遵父亲的命令,带着丝楠把庄园逛了个遍,最后才好理直气壮名正言顺的带她去从不对外人展示的房间。
打开门,空气里的灰尘都能清晰的看得见,丝楠呛了一口,咳嗽半天,塞哲不好意思的说,“除了我和我父亲,其他人都不能进来,所以很久没打扫过了。”
“你们可以自己扫,不要为自己的懒惰找借口。”
丝楠过于直接的话没有让塞哲生气,他讪笑的走到一边,地上摆满了古旧有年头的皮箱子和柜子,还有用绢布遮盖的油画,他蹲下来看了看每个箱子上的标签,用手绢擦干净其中一个皮箱的锁扣,“这个,里面是伊莱海默的遗物,你要看吗?”
丝楠点头,这就是她跟塞哲来法国的目的。
钥匙有很大几把,一把把都是锈迹斑斑的,塞哲找了半天才找到对应的一把,咔的一声,终于打开了箱子。
首先引入丝楠眼帘的是一套折叠整齐的法官袍,黑色的织锦布料如同崭新的一样,塞哲同她说过,海默后来正式接替他父亲的职位,成为一名优秀的大法官。
第一百八十五章 无法接受的后来
想了解一个早已逝去的人,就要从他的遗物开始。
海默的遗物不多,除了那件法官袍,就是一些书和庭审笔记。
“他的成就的确很高,可是他是我们家族近代成员中唯一一个终身未娶的,最后给他送终的人是法院里一个小书记员,算是人前风光,人后凄凉吧,”塞哲颇有感触的说。
正在翻海默笔记的丝楠停顿了一下,她没想到海默一生独身,的确,很难有女人配得上他的清高和孤傲,但在那个年代,妻子并不一定是爱人,也可以仅仅是一个职位。
这时,两张折叠的纸张从丝楠手里的本子里掉到地上,丝楠捡起来打开一看,“这是,,,”疑惑,吃惊,最后都变成难以言喻的复杂,“是什么?”塞哲勾着脖子看过来。
“没什么,两幅画而已。”
是两幅丝楠快要记不清的画。
一幅是淡黄的小雏菊,一幅是一望无垠的小麦地。纸面泛黄有些破损,不过边角和折缝都是整整齐齐的,显然画曾经过主人细心的爱护。
塞哲拿在手里左右看了半天,“噢,画得挺不错,不愧是伊莱海默,多才多艺,据说他还弹了一手好钢琴。”
“你怎么知道是他画的?”
“你看这里,”塞哲没注意到丝楠情绪的变化,兴致颇高的把画的背面翻过来,指着右下角浅浅的印记说,“这是他名字的缩写。”
丝楠认得海默的笔迹,她轻轻叹息,为什么自己第一次拿到这两幅画时,没有发现这么大的破绽,画居然与小琼斯兰无关,而是海默亲手画的。她没有忘记当年的绘画课,珍妮替她画的作业被琳达弄丢之后,她去求小琼斯兰帮她再画两幅,小琼斯兰也爽快的答应了,而且第二天就把画交给她。
她知道除非当面问海默,否则她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