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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斐笑了笑,和其他人坐在一起。别说,就算贵族少爷落难,他和别人还是有明显区别,比如最基本的坐姿,人家都是勾腰张开腿,怎么舒服怎么来,而迪斐背脊始终是笔直的,从小耳提面命的教养改不了。
这群商人也看出来迪斐来历肯定不凡,也不知道他和他妹妹到底遇到了什么,落魄成这样。
两天前,这个小商队途径南圻,为了赶路,他们抄近道,在僻静的小路上遇到了迪斐,那时这个少年怀里抱着一个全身被高棉僧袍盖住的女孩。迪斐用一枚戒指换得这一路顺风车、食物、日常药品和几件得体的衣服。走南闯北的商人也是识货的,说实话,那枚戒指比他们跑这一趟所拉的货物价值还高。而且到现在他们都没见到丝楠长什么样。如果看到了恐怕要吓一跳,丝楠那张音肿脸着实不能见人,还浑身是伤,不知道的肯定以为这家人有虐待倾向。
小半个月后,丝楠来到西贡。早已听说过这个城市,真正见到了,她还是被这里的繁华花了眼睛,西贡的繁华当然与现代都市不可相提并论,繁忙的湄公河周围,不停歇搬货物的佝偻工人,来往马车里风度翩翩的绅士们,头戴呢帽的小姐们,好像老旧的电影剪辑,每个画面足以督存世纪。
“我们只能把你们送到这里,”商队的领头抱歉的说,他们的货要上仓,时间紧。
丝楠站在迪斐身后,面对前面的码头出神,她不知道其他人也在看她。丝楠穿了一件男士荼褐色真丝衬衫,衬衫很大,下摆扎在裤子里,她的腰上还系着一根细皮带,她很瘦,衣服显得空荡荡的。她梳了两条黑辫子垂在前胸,码头的风大,吹得她鬓角的碎发划过她的脸,她的脸上有细细的伤口还有淤血未消的音色。她就站定在湄公河边,望着不知名的远方,背影显得异常单薄孤寂,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
一双手臂环住她的肩,少年的气息扑在她耳畔,“在想什么?”
“我在想那边是大海吗?”
迪斐笑着说,“当然,湄公河和它的支流就在这里汹涌流过,注入海洋,最后消失不见。”
“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很久没看到海了,”丝楠眨了眨被风吹酸的眼睛,笑嘻嘻的说。
“有时间带你坐渡船过去。”
那群商人还未走远,有回过头看他们的,疑惑的问,“他们真的是兄妹么?”
“管他的呢,权贵家的古怪最多。”
丝楠无论与普尔曼相处还是与迪斐相处,在旁人眼中部不像他们的妹妹,有些东西做不了假,因为普尔曼和迪斐从未把丝楠当成
第一百零一章 迪斐的家
迪斐叫了一辆马车,报上一个地址,马车穿梭在这座极富异邦气息的城市里,丝楠两眼看不过来了,她不后悔跟着迪斐来西贡。
边境那一番劫难让她对米歇尔失望透底,她不愿回到那座金碧辉煌的地方,更不愿继续帮助米歇尔。
马车载着她来到一片白色别墅区,别墅一栋比一栋家华,然后马车在最后面一栋前面停下。
丝楠望着修剪整齐的可以媲美公园的大花园,以及后面足以让人迷路的大房子,苦笑她怎么忘了迪斐身份比普尔曼要高。
丝楠突然看见了一个熟人,像黑天鹅的格雷特管家,他站在阳台上见到她,格雷特那张扑克的脸竟有了惊讶的表情。
一家三口去柬埔寨,还不到一个月,迪斐却独自回来了还带着米歇尔的养女,这些足够奇怪了。
解释是一件繁琐的事,尤其当对象是他外公派来监督监视自己的管家,绑架迪斐照实说,而在救丝楠这一点上,为了让丝楠督下,他撒了谎。他说自己又被抓回去然后同丝楠一起逃出来,迷失了方向,遇到好心的车队直接回了西贡。
真实与谎言夹杂,滴水不漏,格雷特深信不疑,要知道边境的混乱早传到这里,格雷特还准备如果事情再不解决,就让利顿总督派兵。
“我当初就对你说过那个高棉女孩心术不正,看人是一种能力,显然你还不具备。”
格雷特的数落,迪斐难得照单全收,因为这正是他最内疚后悔的地方,一路过来,丝楠没提波杜塔半个宇,却更加让迪斐内心煎熬,他宁愿丝楠骂他笨骂他蠢。
“波杜塔的母亲呢?”迪斐想起来问。
格雷特说,“在你们出发去柬埔寨后就失踪了,麦凯克伦先生派人回来找过。”
在奢华的浴室里,邋遢了将近两个月的丝楠终于洗了一个舒服澡,第一波浴盆里的水都成了黑色。女佣想进来服侍她,被丝楠挡在外面。她身上的伤疤有点不好看,丝楠不想吓到小女生。
午餐更是丰盛,长桌上摆满了食物,“丝楠小姐,你失过血,这碗鸡蛋香菇酪是特意为你做的。”
格雷特把一个浅碗搁在丝楠跟前,
“谢谢,”丝楠受宠若惊道。
格雷特为人刻板挑剔,却不讨厌丝楠,他阅人无数,看得出来丝楠就是一个单纯的姑娘,两年前如此,两年后依然如此,那双清澈的眼睛没有变。格雷特不是没听瑟琳娜抱怨过迪斐对这个女孩态度有问题,可是他却不反对迪斐与丝楠交往,丝楠比那些心思复杂各有打算的贵家千金要顺眼的多,虽然两人身份悬殊,注定不会有结果。
餐后迪斐的家庭医生来检查丝楠的身体,病好的七七八八,医生给她开了些消炎药和祛疤的药啻。吃了药丝楠就睡下,等再醒,天已经快黑了。
在走廊上,丝楠碰见格雷特,“如果你要找少爷,他现在在书房。”
“书房在哪里?”
“上楼,向左拐第一个房间。”
“噢噢,”丝楠点点头,转身欲走。
格雷特叫住她,“丝楠小姐,既然来了西贡,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吧。不需要想其他的,有些事并不复杂。”
丝楠怔了怔,她本是一个没有大抱负随遇而安的人,身为一缕飘零的浮萍,她的确不清楚自己该何去何从,她算是半推半就被迪斐带到西贡来的,可是来这里又干什么?她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谁知道下面还有什么等着她。
“迪斐少爷在殖民地没有什么好朋友,你在可以与他作伴。”好朋友,格雷特仿佛在提醒丝楠,她与迪斐最多也只能是好朋友。
丝楠好笑,他以为她会扒上迪斐么?
推开厚重的木门,丝楠往里走,正在写东西的迪斐抬起头,马上起身,“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你在写什么?”
“给议会的举报信,关于莫博森和约瑟夫与边境高棉劫匪勾结,”欧罗斯家族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迪斐虽然不像普尔曼睚眦必报,但也不是一笑泯恩仇的人。
“把约瑟夫的名字去掉吧,我们没有证据,他还是总督,到时候反过来指责你诬蔑就糟糕了。”
迪斐想了想,把手里的信纸揉成团扔到一旁,“还是等我父亲回来再说。”麦凯克伦肯定恨死约瑟夫,他出面比迪斐自己有效果多了。
“这是你的书房?”丝楠环顾四面墙满满的书籍。
“对,这些书都是我的,平时我在这儿上家庭老师的课,”迪斐指着书柜,丝楠顺着看过去,书册种类不少,上到天文下到地理,不过有几层全是冒险小说精美的装帧,丝楠猜这是迪斐的独家收藏。丝楠随便抽出一本书,是维吉尔的诗集,丝楠对罗马诗不感兴趣,她粗粗翻了翻,倒是觉得这些诗句旁密密麻麻的解释很漂亮,是宇写的漂亮,字母连着字母,行云流水,清新飘逸。
“这是你的宇?”丝楠问。
“对,我宇写的不好,你别笑话我,”迪斐有点紧张,倒不是谦虚,而是有些羞赧。
丝楠忍俊不禁,“比我的宇好多了。”不愧是家风严谨的贵族,她的宇摆在迪斐的边上简直惨不忍睹。
“丝楠,”迪斐纠结了一下还是问道,“我之前给你写过两封信,你有没有收到?”
丝楠摇头,“没有,我没有收到任何人写给我的信。”
迪斐放下了心,只要不是丝楠故意不回他就好。
吃好喝好睡好,丝楠身上的伤渐渐愈合,迪斐说她最好不要出门,丝楠也暂时哪儿都不想去,白日里她拿迪斐的中学课本和小说看看,看不懂的地方问迪斐。迪斐也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格雷特和家里的佣人,其他人都以为他还在边境。
迪斐带丝楠简略的参观了他的家,丝楠很自然的拿迪斐与普尔曼对比,虽然迪斐比普尔曼小,但他显然更懂事些,通俗的说,他更靠谱更像贵族少爷。要知道丝楠看到普尔曼读书的次数屈指可数,他连自己的书房都没有,整天无所事事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迪斐每天的行程都是有理有据满满的,上午去学校,下午上家庭老师的课,晚上和周末的活动更丰富。当然丝楠也不得不承认西贡比暹粒好。
第一百零二章 渡船偶遇的少年
吃好喝好睡好,丝楠身上的伤渐渐愈合,迪斐说她最好不要出门,丝楠也暂时哪儿都不想去,白日里她拿迪斐的中学课本和小说看看,看不懂的地方问迪斐。迪斐也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格雷特和家里的佣人,其他人都以为他还在边境。
迪斐带丝楠简略的参观了他的家,丝楠很自然的拿迪斐与普尔曼对比,虽然迪斐比普尔曼小,但他显然更懂事些,通俗的说,他更靠谱更像贵族少爷。要知道丝楠看到普尔曼读书的次数屈指可数,他连自己的书房都没有,整天无所事事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迪斐每天的行程都是有理有据满满的,上午去学校,下午上家庭老师的课,晚上和周末的活动更丰富。当然丝楠也不得不承认西贡比暹粒好,人多,房子密集,更安全。
丝楠以前和迪斐接触的机会不多,而且给她最深印象的几次都是负面的,真正和他同住一个屋檐下,她才发现自己对他了解的太片面。
比如他弹了一手好钢琴。
黑白分明的键,修长白皙的手指在上面飞跃,一个个音符从他手上划过,优美悠扬的流淌在午后金色的阳光下,暖洋洋的。少年从容的坐在钢琴前,聚精会神的弹奏丝楠从未听过的曲子。
丝楠坐在钢琴另一边,下巴枕在手臂上,听得昏昏欲睡,原谅丝楠没有艺术细胞,通常她听到自己认为好听的音乐,最大的反应就是睡觉。
一曲终了,迪斐侧头看到已经睡着的丝楠。是他弹奏的太难听了么,为什么她睡梦中还蹙眉头,她的纤长睫毛也在动,淡粉色的嘴唇紧抿着。她在害怕什么?人睡眠的时候最容易暴露出自己最脆弱的地方。
迪斐忍不住伸出手,刚碰到丝楠的脸颊,她就惊醒了,条件反射的往旁边躲,气氛多尴尬。
丝楠呵呵笑, “哎呀,我怎么睡着了,想不到你钢琴弹得这么好听。”
此时此刻说这种话,太虚伪了。
迪斐郁结,“我弹得好,你还睡觉。”
“你不知道你对牛弹琴,”丝楠摊手无辜的说。
迪斐扑哧一笑,“对,我就是对牛弹琴。”
丝楠三言两语化解而来尴尬,迪斐也顺着她的台阶下。那个吻带给丝楠的震撼并未消去,说实话,丝楠就是在装糊涂,有意模糊她和迪斐的关系。
因为在现代每个跟她表白的男孩最后都成了她的朋友,她这个时候还天真的以为她和迪斐也可以如此。
在丝楠和迪斐到达西贡两周后,迪斐的父母才赶回来。彼时丝楠正在迪斐的书房里看书,女佣敲门说先生夫人到了。
丝楠走出来,看见楼下瑟琳娜抱着迪斐。
“你要吓死我吗,你是要吓死我啊,”瑟琳娜对迪斐又是生气又是担心,偏偏不对儿子说半句重话,更不会打他。
“孩子没事就好,”麦凯克伦面上淡定,心里着实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迪斐给他们的信内容很简单,只说自己被一个商队所救,平安无事,没有提丝楠。所以可想而知当麦凯克伦和瑟琳娜看到出现在自己家里的女孩有多吃惊。
麦凯克伦上上下下的扫视丝楠,好像在看她是否缺胳臂少腿,他脸上不由自主的浮起笑。
他们之所以回来晚,一是麦凯克伦伤情较重,不宜长途跋涉,二是因为普尔曼擅自封锁了边境。当着边境所有高棉平民和白人的面,他亲手用矛刀插死与劫匪勾结的军人和官员,血腥的场面,瑟琳娜当场吓晕过去。谁也拦不住普尔曼,他以为丝楠死了。
所以麦凯克伦看见丝楠和自己的儿子在一起,除了高兴,心里头还隐约有一丝不安。
“你不是死了吗?”瑟琳娜亲耳听见波杜塔这样说。
瑟琳娜已经知道丝楠救了自己丈夫的命,又为了救她和迪斐再赴险境,却不知道丝楠用自己的命换来他们的平安。她只要一想到普尔曼为了这个女孩所做的那些疯狂的事,就无法对她产生好感。
丝楠把事先和迪斐串通好的说辞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看来是仁慈的上帝保佑你,”麦凯克伦说,“柬北如今乱成一团,你来我们家正好可以避开了。”
丝楠对上麦凯克伦的笑容,自己也微微笑了笑,迪斐的父亲是欢迎她的麦凯克伦如此说,瑟琳娜不好对丝楠摆脸色,讪笑道,“我让格雷特给你专门给整理一个房间。”
“母亲,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