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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课下课,丝楠无意瞥向窗外,正好看见从另一栋楼里走出来的迪斐,他径直往另一个门口走,步子很快。
“听说他家里正在招聘家庭教师。”
“又辞了?”
“是啊,我哥哥他们还打赌说这个会不会撑到一年,哈哈,果然没到一年。”
议论声此起彼伏,丝楠回头一看,窗台边站了几个女孩,都在看迪斐。
她听
到这些女孩说,迪斐上一个家庭老师被辞退的原因竟是勾引他。那个莎拉又为什么干不下去了?丝楠还记得复古小清新,看迪斐对她的态度挺好的啊。
“丝楠来报道了?”
“是的,正坐在教室里,”格雷特替迪斐掀开车帘。
迪斐不由转身回望,视线在寻找着什么,殖民地的学校小楼层低,又男女分班,迪斐很容易看见正在看他的丝楠,他冲丝楠挥了挥手。
丝楠给了他一个大笑脸。
好笑的是丝楠周围的女孩们以为迪斐是在看她们,一个个怀揣着少女的粉红心。
第一百零六章 矛盾重重
迪斐回到家,她母亲为他介绍信任家庭教师,一个戴眼镜斯文年轻男人,迪斐很满意,是他指明这次只要男老师。
“你只用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如果我知道你看了不该看的,听了不该听的,说了不该多嘴的,你也没在这里干下去的必要性了。”迪斐盯着新老师的眼睛警告。
他到现在还揣着一肚子火气,如果不是莎拉跟瑟琳娜打小报告,丝楠根本不会搬出去住,他也不得不暂时与丝楠保持距离。
莎拉撞见迪斐亲吻丝楠手背那幕,心中始终搁不下,清理行李时又听佣人手自己的房间正是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丝楠小姐霸占,又是怒气又是怨气又是妒气,某天给迪斐讲完课,她便把所看到的全告诉了瑟琳娜。
说瑟琳娜吃惊也吃惊,说不惊也不算太惊,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对丝楠那点心思,迪斐先斩后奏的硬是把丝楠带回西贡也正印证了这点,瑟琳娜私下不是没与麦凯克伦谈过,麦凯克伦说顺其自然,可瑟琳娜心里头终归有根刺,她不能对丝楠太恶毒,丝楠救过他们一家的命啊。莎拉却把这刺血淋淋的拔出来,瑟琳娜的面子过不去了,家丑不可外扬,她当即把莎拉赶出去。愚蠢的莎拉原以为自己立了功,正洋洋得意呢。
瑟琳娜左思右想,想出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让丝楠搬到外面住,也不阻止迪斐和她见面,她以为至少能控制一下吧。迪斐也懂适可而止,在学校没找过丝楠,偶尔丝楠下午放学,他会过来接她,大多数时候丝楠都是自己步行回去。
又是和往常没有区别的一天,女学生们在教堂诵读完圣经鱼贯而出,丝楠打着哈欠走在游廊上,昨天晚上她背了很久的历史课文没睡好。中学的课对她来说难度有点大,特别是人文类的,她以前一点也不了解。刚才在教堂她趁机补眠,显然没补够,睡眼迷蒙一不小心踩到前面女孩的脚后跟,踩掉了她的鞋子。
“哎呀,对不起,”丝楠连忙道歉。
那女孩蹲下来穿鞋,嘴里说, “不长眼睛,真烦人。”语气有点跋扈不饶人,不过丝楠有错在前,继续说对不起。
女孩穿好鞋,不住的看她脚后跟,“我的皮鞋上都有脚印了,你得给我擦干净。”
女孩抬头看丝楠,丝楠也去看她。
“是你?”
“是你?”
丝楠很惊讶,那个女孩很震惊。她下一句说, “你没有死?”
周围的人包括女孩的同伴纷纷朝她们投过怪异的目光。
女孩也明白此时此地不适合谈论某些话题,甩下一句话, “第一节课下课,你来教学楼后面。”
她也不追究鞋子问题了,嗒嗒的离开。
丝楠还愣愣的,从不与她说话的同班同学凑近问她,“你认识柏娜摩勒斯?”
丝楠下意识说,“哦,不认识,我踩掉了她的鞋。”
“可是,”
“要迟到了,”丝楠越过同学快步往前走。
第一节课是历史课,丝楠原本背的滚瓜烂熟的课文,抽查的时候硬是坑坑巴巴复述出来的,荣幸的得到老师横眉冷对。
下了课,她果断走到约定的地方,金发碧眼的女孩似乎己的等候多时,“你来的真晚。”
“老师留我背课文。”
柏娜上下扫视她,不可思议的说,“你怎么可能没死。”
左一句死,右一句死,丝楠听着就不舒服,“抱歉,让你失望了。”
柏娜定定的看着她说, “你一定不知道普尔曼在到处找你。”
丝楠一怔,普尔曼找她,天方夜谭么?难不成找她的尸体回去鞭尸?别怪丝楠这样想,她在暹粒的日子,普尔曼对她可有半分好脸色?
柏娜记得她父亲说丝楠被绑匪撕票,是交趾一位参与救援的军官亲口说的。说真的,柏娜刚看见丝楠以为见鬼了。柏娜对丝楠也算印象深刻,黑瘦的像逃荒的饥民,却是米歇尔欧罗斯的养女,柏娜第一次遇见丝楠,走眼看低了她,现在不会了,就凭她凭空出现在这所学校的能力。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柏娜怀疑的问丝楠。
丝楠该怎么回答柏娜的问题,这个女孩的父亲和米歇尔是挚交好友,说错了任何话都可能传到米歇尔耳里,如果米歇尔知道他在暹粒,肯定不会放过她。
“哎呀呀,这不是我们摩勒斯小姐吗?怎么躲在教学阴暗的角落为难低年级的学生呢?”
丝楠听见这调侃的声音就知道自己得救了。她稍微回头,看见昂慕斯踏着悠闲的步子走近她们。数日未见,他的脸还是白的像石膏粉没有血色,嘴唇却红的滴血,再加上一头红头发和身上捂得严严实实的衣服,怎么看都像昼伏夜出的吸血鬼。
这段时间,丝楠虽不和同学们交流,但从大家议论里也听说了学校里几位最特立独行的学生,其中就有昂慕斯,他只在学校挂名,来上课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没人会忘了他,主要是他绝丽诡谲的外表十分与众不同。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今天居然来学校,”柏娜显然和昂慕斯也是认识的。
昂慕斯摇摇食指,“不,不,我来接妹妹出去溜达溜达。”
“妹妹?你有什么妹妹,难不成你父亲又弄了一个私生子出来,”看吧,柏娜小姐说话直白没过脑子,昂慕斯笑着的脸顿时一沉,看起来有点可怕,反正丝楠觉得昂慕斯还是笑比较好。
柏娜懊恼,她也知道自己失言说错话了,她父亲叮嘱过她,千万不要得罪昂慕斯,她怎么就忘了呢。
而接下来所发生的让柏娜觉得自己的小心脏有点受不了,昂慕斯居然揽过丝楠的肩膀, “记住,她就是我妹妹。别让我知道你欺负她。”
在柏娜明显惊吓过度的目光下,昂慕斯和丝楠越走越远。
“放心,她不敢胡说八道,”昂慕斯低头对紧张兮兮的丝楠说。
丝楠撇撇嘴, “你为什么能这么肯定,你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谁说我不是,你看着吧,就算普尔曼欧罗斯真杀过来,你也不必怕他,,
丝楠莫名其妙,“你弄错了,我不是怕普尔曼。”她是担心米歇尔把她抓回去,她掌握他多少机密啊。
昂慕斯笑得很怪,看丝楠的眼神也很怪, “我没有弄错。”
昂慕斯没有带丝楠回教室,而是直接拉着她出了校门,上了他的马车,来到他家。丝楠第一次翘课就如此光明正大毫不遮掩。
昂慕斯的家,准确的说是西贡总督府,丝楠目测比米歇尔的房子还要大点。工作时间,总督大人当然不在家。总督夫人和昂慕斯的母亲也不在家。
“她们去戏院看戏了。”
“噢,”丝楠尴尬的应了声,她受不了周围仆从侍卫的目光,为什么是暧昧的?
丝楠突然想到普尔曼, “难不成你经常带女人回来过夜?”
昂慕斯脚步一顿,似是明白丝楠的意思,脉脉含情的眼睛眨啊眨,别有风情的说,“你是第一个,所以大家才如此兴奋。”
丝楠身上起了鸡皮疙瘩,“别乱放电发情。”
“不经逗的丫头,”昂慕斯摸摸丝楠的头发。
丝楠一路无阻的到了昂慕斯卧室,进去之后才知道这厮到底要做什么。
“喏,是不是很好很适合我?”
丝楠愕然还有点无语,
昂慕斯正两腿一翘,躺在一口棺材里,棺材很大,可以容纳两个人,内壁都垫着天鹅绒,最下面也是如羽毛睡垫,上面一层薄薄的锦被。
昂慕斯真听丝楠的话,打造了一架棺材床,床摆在卧室正中间,高端奢华大气。
“晚上这个盖子还能合上,”昂慕斯说着拉下棺材盖,轰的一声,吸血鬼同志安息了。
丝楠踢了几脚, “行了,出来吧。”
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帮帮我,好像卡住了。”
丝楠哭笑不得,弯腰双手用力抬起厚重的木盖,就看见昂慕斯在里面悠哉的笑。
丝楠没好气的坐在棺材沿上,居高看着昂慕斯说,“迪斐说你有病,我看怎么一点儿都不像。”
“他才有病,”昂慕斯嗤道,阴险的小子,竟在背后议论他,一肚子坏水,面上装得有板有眼的,活该普尔曼那厮被他暗算了一把,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殖民地风水好,我来这里就没发过病,是不是很神奇?”
丝楠觉得昂慕斯是逗她玩,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丝楠参观完棺材床,昂慕斯又把她带到泉园。他倒是看准了丝楠,赌博是她百无聊赖的生活中唯一的调剂了。
时间还早又不是周末,泉园里人不多,许是上次丝楠赢的太漂亮,给服务员们留下深刻印象,一进来他们都给予她极高礼遇,端茶送水要多殷勤有多殷勤。
丝楠没急着赌,先津津有味的和昂慕斯围观了一桌。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爽朗的笑声,
“好几天没瞧见了你们了,拉格尔前天还念叨,我今天运气不错。”
丝楠听得出是比雷埃的声音,转身就看见那光亮亮的脑门,比雷埃身后还跟着两个壮硕的成年男人,估计是他的保镖,“真巧,你也来赌。”
“哈哈,大早上不去学校,我看你也快成这儿的常客了,跟着昂慕斯难得学好,”比雷埃大笑,话虽这样说,可眼里的笑意明显是鼓励丝楠成小赌徒。
“还好还好,”丝楠汗颜。逃课去赌场,是她前世想都不敢想的。
比雷埃拍拍手,招来一个服务员说, “给我们三个准备牌桌。”
赌场的工作人员都是行动派,很有速率,不到两分钟,该有的都有了。
丝楠、昂慕斯和比雷埃各坐一处。
发牌员正在数牌验牌。
比雷埃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烟盒,打开,点燃了一根,云吞雾绕,丝楠眼尖的认出是宝蒂那男烟。上回赌的时候,精神高度集中的丝楠没注意到。
“小丫头对香烟有兴趣,想来一支?”比雷埃笑着把烟盒递到丝楠跟前“不不,”丝楠呐呐的摆摆手,“我就是看看。”
“你也知道这烟?柬埔寨副总督搞出来的名堂,像模像样的,在国内卖得出奇的好。我就是觉得这小烟嘴设计的不错,人年纪大了,太浓的味道反而受不了。”后面的话比雷埃是跟昂慕斯说的。
昂慕斯说, “加菲尔德摩勒斯恐怕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吧,原本是他的买卖,利益却全被那位副总督赚走了。”
比雷埃笑昂慕斯,“你还是孩子,想法稚嫩。上周我遇到了加菲尔德,他看起来很好,听说他的棉花买卖做得风生水起,商人在哪儿倒下在哪儿再站起来。”
昂慕斯不置可否,他父亲曾告诉他,对商人,没有什么比利益更重要。
比雷埃也不想和孩子多谈这些东西,对昂慕斯说, “还是和上次一样?”Vingtetun是此时法国赌场最时兴的赌法,无论本土还是殖民地,大家都爱玩这个。
“看我妹妹的意思,”昂慕斯把问题抛给丝楠,丝楠正因为刚才两人的对话发呆,昂慕斯重复了几遍,她才反应过来,下意识说,“那有什么意思”
“那什么又有意思?”比雷埃感兴趣的反问,昂慕斯也挑眉看她,好像在期待她新颖的小玩意。
“额,”丝楠懊恼,她说错话了,“我们就三个人,玩斗地主最适合。”
“斗地主?”比雷埃和昂慕斯同时疑惑道。
于是斗地主再次被丝楠拿出来滥竽充数,效果却出奇的好。她和昂慕斯、比雷埃硬是玩到傍晚太阳落山才停下。
丝楠数钱数的手软,她用上次昂慕斯送她的两沓钱赚了个钵满盆满。
输钱的昂慕斯和比雷埃都乐呵呵的,比雷埃还说, “小丫头了不得,想出来的东西千奇百怪前所未闻,却十分有趣。这下泉园可以增添一项新玩意了。”
发牌员早就记下规则玩法,特意请示丝楠能否推而广之。
丝楠毫不犹豫的说, “当然可以。”
从那天之后,名为斗地主的纸牌玩法正式出现在西贡的赌博圈,并慢慢向整片殖民地传播。
后来丝楠时不时就自己逃个课去泉园溜达一圈赌两局,赚足钱慢慢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积蓄。再跟牌友和那儿的发牌员聊聊天,知道了不少殖民地权贵的私密八卦消息,生活比在暹粒的日子快活多了。
大概她的行为太明目张胆,没几次老师便盯上她,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