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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权野兽朱棣-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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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基的受宠,最不舒服的是朱高煦,他明白,这将会导致什么结果。于是催促纪纲赶快按计划行事。纪纲过于心急,打快拳,未免弄得急了些。

这天早饭后,朱棣照例在皇宫御花园里散步时,脸上一直泛着笑意,最近江南各省风调雨顺,百姓丰足,朱棣当然舒展开眉头。纪纲认为这是好时机。

纪纲在朱棣身后一步走着,他说,锦衣卫最近捉住一个巫师,一向蛊惑人心,草菅人命。锦衣卫抄他家时,抄出一样东西,纪纲说他几乎吓晕了,不敢不奏。

朱棣站住,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不就是一个巫师吗?

纪纲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木偶,木偶的头都被钉了一根钉子,木偶穿的是龙袍,上面写着一组生辰八字。

纪纲说:“皇上看看,穿龙袍的木头人是咒谁呀?这上头写的是不是皇上的生辰八字?这连臣也说不上来的。”

朱棣一看,十分惊讶,这果然是他的生辰八字呀,除了钦天监,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生辰八字呀,这是谁干的?这明显是咒他死呀。

纪纲说他不敢妄猜,但有一点是不容置疑的,已知定做这个木头人的是宫里一个太监。

朱棣沉思着问是哪个宫里的?谁这样咒他呢?纪纲暗示说,指使太监的人一定是想抢皇位的人。这几乎等于点朱高炽的名了。

朱棣一振,斥责他胡说,世子断不会如此阴险凶残的。他关心的是那个太监抓到了没有?

纪纲说,先抓了巫师,太监还敢露面了吗?成了无头案了,他提醒皇上,不得不防啊。

朱棣审视着纪纲的脸,忽然问:“如今太子未立,抢皇位的人,也有三个呀,朱高炽有可能,另两个也有嫌疑,你看会不会是朱高煦?”

这不是弄巧成拙了吗?纪纲一惊,连忙矢口否认说:“二殿下怎么会,他对皇上最忠了……”

朱棣未置可否地“唔”了一声,说:“你去吧,把那个扰乱民心的巫师悄悄处死算了,此事不必张扬,更不许泄露于人。”

纪纲说:“那皇上也得防着点呀。”

朱棣说:“朕心里有数。”

纪纲好不失落,白费了一番工夫,他和朱高煦本想借这件事推波助澜地大闹一场,把朱高炽推到臭屎坑里去,从而使他当太子的企望成为一场黄粱梦,却不料朱棣想把这事压下,不声张。这不是功亏一篑,空欢喜一场了吗?纪纲好不沮丧。这是他很少见的“走麦城”。

? 道衍的谜团

又是黄昏时分,方行子站在普济寺后院柏树林中,观看铁凤和宫斗练剑,二人对打,宫斗毕竟稚嫩,渐渐力怯,方行子便舞剑上来助阵,与宫斗合战铁凤,打得难解难分。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这几个逃荒的人剑法不错呀,而且看招法,是一个师傅的徒弟。”原来是道衍法师站在菩提树下观战。

三人闻言,急忙收住剑,方行子拱手道:“见笑了。我们为防身,学了一点皮毛,在逃难路上也许用得上。”

道衍犀利地说:“方才你说漏了,不是逃荒,而是逃难了。当今逃难的人,多为建文朝旧臣和亲属,你们也是吗?”

好厉害的和尚!铁凤和方行子交换了一个眼色,说:“我们不过在宝刹吃几顿不花钱的斋饭而已,如不肯周全,请明说,不必用这样的办法赶我们走。”方行子明白,铁凤这是故意以攻为守,堵道衍的嘴。

道衍早识破了她的雕虫小技,他哈哈大笑起来,他一指柏树下的石桌石凳说:“好大的火气,来,坐下,老衲请你们喝茶。”

铁凤说:“谢谢,我不渴。”她拉着宫斗走了。方行子对道衍拱拱手,也要走开。道衍也不恼,自己笑眯眯地先坐在了石凳上,他说:“方小姐真是欺老衲老眼昏花了。”

一听这话,方行子迈不动步了,她惊疑而又慌乱,盯视道衍良久,才说:“长老喊我什么?小姐?这是从何说起呢?”

道衍说:“老衲四年前虽只在临淮关见过你一面,你的雄辩之才却令人难忘,后来虽未再见,建文朝完结后,老衲屡屡听人对小姐赞美有加,传为佳话,你不正是女扮男装的御前侍卫方行子吗?”

方行子一时无话,不好承认也不好否认,但从道衍的举止言谈分析,似乎不会构成危险和伤害,也就多少放心。

道衍说:“小姐请坐,方外之地没有罗网。你一进普济寺,老衲就认出你了,若想害你,也等不到这时候了。”

既然挑明了,方行子也不好再矫情造作,方行子便一揖告坐:“谢长老菩萨之心。”为了先发制人,方行子说,法师有位极人臣的福分,却一概抛弃,是看破红尘了,还是到这里来洗掉手上的腥污?

道衍一笑,他说入佛门与不入佛门,本无区别。可以求得现世乐,也可求得后世乐。更可以由此而得到涅槃寂静的究竟乐。方行子不懂道衍长老所追求的究竟乐是什么。现在看,他肯定没有害人之心。

道衍说:“究竟乐归结有八,成为佛的弟子,是受戒之根基,减轻业障,广积福德,不堕恶俗,人与非人均不能惑乱,一切好事都会成功,能成佛道。”方行子说这样的究竟乐她也想修。

道衍却声称佛果不是现得利的。他讲了《折伏罗汉经》里这样一个故事。一位仞利天的天子,天福快享完了,寿命将终,再过七天就要死了,身体也衰败不堪了,他才想起有可能下世投生猪胎……

方行子说:“长老所剩不止七天吧?长老重返佛门一定是害怕堕为猪胎吧?”好尖锐的攻击!道衍笑道:“你很厉害。但老衲说的是皈依三宝的好处。看来与你弘佛法是无缘了,说几句凡人的话,你想到哪里去找建文皇帝?”

真是单刀直入!方行子不知他怎么会知道建文帝没死。但方行子绝不能承认自己所做的和正在做的一切。她装作很奇怪的样子望着他,说:“我找建文皇帝?那除非我是疯子。他不是在城破之日举火自焚了吗?”道衍说那不过是虚妄的传说而已。方行子反问,当今皇上不是为他举办过天子葬礼了吗?道衍说:“当今皇上也未必相信建文皇帝自焚而死,不然还派人四处寻访他干什么?”

皇上也在寻找建文帝?这可是从未听说过,如果这是真的,就说明朱棣根本没相信过朱允炆烧死的说法。这消息更令方行子吃惊,她问:“长老说当今皇帝正派人寻访建文皇帝下落?”

道衍不作正面回答,一个失踪的失势皇帝让这么多人牵肠挂肚,让这么多人睡不好觉,这岂不是五阴炽盛苦吗?就是说,身心欲求如火之炽盛,所以是苦的。

方行子有些放心了。然后她竟想从道衍口中套出话来,于是问:“假如建文皇帝真的还在,我在哪里能找到他呢?”

道衍并无反感的表示,反倒让她到苏州刘家港去看看,也许会有启示。说罢站了起来:“老衲得回去做功课了,就是小姐讥讽的,为不堕猪胎而去念经。”

刘家港难道藏着什么玄机吗?肯定是。方行子心里不由得萌生了新的希望,她追了上去:“长老,帮人帮到底,为什么让我去刘家港呢?还请指点迷津。”

道衍头也不回地说:“如果不是出于敬重令尊大人,老衲连这个都不该告诉你的。”道衍走了,扔下一堆谜团,让方行子在树下发愣。

? 太子之位,皇孙决定

朱棣的上书房龙案上放着一幅刚刚杀青的《虎彪图》,是朱棣自己的习作,近来他闲来无事,很迷恋水墨丹青和书法碑帖。

朱棣心情很好,孙子来了,便拉着孙子朱瞻基对弈,他前几天一连输给朱瞻基三局,今天想扳回来。朱瞻基越来越不好对付了,朱棣可不敢像从前那样边想心事边下棋了,必须全身心投入。很快,棋枰已快下满棋子。朱瞻基执白,下一子,朱棣说:“很厉害呀,朕几乎没有还手余地,你的白棋中腹已完全安全了。”

朱瞻基得意地说:“我若腾出手来抢占九位,我就赢定了。”

朱棣说:“可不是,我这里快成了闲棋冷子了。”

这时李谦进来说:“袁大人、解大人到了。”

朱棣便欲拂乱棋局:“不下了,不下了。”

朱瞻基托住朱棣的手不依地说:“输了棋又想不算,不行,等皇祖父接见完臣子再把残局下完。”朱棣只好说:“好,好。”

袁珙和解缙已经进来,解缙看了一眼残局,明知故问:谁执黑?这不是中了十面埋伏了吗?必败无疑,想反败为胜,那等于期待咸鱼翻身,不可能的。朱棣承认他执黑,半年前,他与瞻基下棋是十赢九,现在几乎是平分秋色了。他言语中透露出来的尽是对皇孙的夸赞之意。

袁珙也看了一眼棋局,也说皇孙这种下法,很难招架的。朱瞻基跟着李谦出去了。只有一个端茶上水的小太监留在门外。

解缙注意到,墙上新添了一幅《虎彪图》:一大虎,三小虎正嬉戏。朱棣说:“这是朕学着画的,你们看,画得如何?这虎像不像?”

解缙向来不会顺情说好话,他说像并不难,难的不是形似,而是神似。这也对。朱棣也不跟他计较,反而说:“请解爱卿为《虎彪图》题字如何?”解缙说:“那不是狗尾续貂了吗?”虽是谦词,也不中听。

朱棣说:“你为什么不能锦上添花呢?”解缙便拿起笔来,蘸饱了墨,站在画前,稍一思忖,潇洒地题了四句诗:

虎为百兽尊,谁敢触其怒?

唯有父子情,一步一回顾。

写毕,他解释说,虎虽凶,也有爱子舐犊之情。皇上做此画,是皇上心中有割舍不下的骨肉情怀呀。

这首诗简直是深入到朱棣心里去了,他大受感动,眼里泪光闪闪。

朱棣借这个话题说,请他们二位来,是想问立太子之事。诚如百官上表所言,再拖下去,恐有祸乱。解缙还是老话,他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了,皇长子仁孝宽厚,天下归心,这是帝王之资,当燕王世子时已为天下人所拥戴,他不知皇上还在犹豫什么。这带有指责口气的话令朱棣很不高兴。但他忍着没有发作。

袁珙也说:“周王上表请立皇长子为太子后,隆平侯张信,还有黄淮、尹昌隆几十人又接连上表请立,这便是呼声,拥戴的呼声。”

朱棣说:“那天张信被朕把门牙都打掉了,你们也听说了吧?”说这话并没有愧悔之意,反倒像是威胁。

解缙早听说此事了,皇上向张信透露了想立皇次子的意图,他于是说事干天常,这是违祖制乱天下,又有对太祖高皇帝大不敬之语,这才惹怒了皇上的。朱棣冷笑一声,仍有余怒,他忽然对袁珙说:“测测八字如何?你不是神算吗?”袁珙说:“好啊,皇上自从开了顺风船后,就不信这个了。神算有时不如人算啊。”解缙窃笑,朱棣也一笑,他伏案写了几张帖子递过去。袁珙反复看着,越看越皱眉头,他说:“皇上写错了生辰八字了吧?”朱棣坚持说:“没错呀。”

袁珙要了三张纸,重新写了三张帖子。解缙凑过头来说:“你这人太莫名其妙了,怎么将三个人的生辰八字胡乱组合了呢。”袁珙笑而不答,朱棣说:“随他便,看他有何主张。”袁珙把重新写好的八字帖子递上去,说:“皇上请看,这才是三个人应该有的生辰八字,皇上莫非是有意混淆的吗?”朱棣点头说:“你说对了。那么,你能说出这三个人的前程吗?”袁珙挑出其中的一个说:“这个是天子的生辰八字。”朱棣沉着地又挑出一个:“这个呢?”袁珙说:“这个嘛,更了不得,是万岁天子。”朱棣沉吟不语。解缙说:“怎么会有两个天子?”

袁珙说,一个是未来的天子,一个是未来的太子,当然是两个天子了,加上当今皇上,是三代天子呀。

解缙明白了,这三组八字,分别是朱棣本人和朱高炽、朱瞻基的,朱高炽还只是个“天子”而已,而朱瞻基居然是“万岁天子”,这还了得?为了江山永固,朱棣也得传位给“万岁天子”呀,而这中间的桥梁和过渡人物便是朱高炽,你说立不立他?

解缙故意说:“这么说,这是大殿下和皇长孙的生辰八字了?”

袁珙点头。朱棣叹了口气说:“这难道真的是天意吗?实在令朕委决不下。”解缙见朱瞻基恰好笑着跑过廊下,他灵机一动,趁热打铁地说:“如不立燕王世子为太子,只可惜了皇长孙了。”

朱棣心里一动,立刻掉头去看朱瞻基,他正欢蹦乱跳地跑着。朱棣忽然站了起来,痛下决心地说:“你们最终帮朕下了决心,好,就册立朱高炽为太子,尽早办册封典礼。”袁珙和解缙二人额手称庆,相视而笑。谁也没防备,负责上茶的小太监是个宫中小细作,听着了声的小太监觉得立太子的情报能卖大钱,忙悄悄离去。

? 放长线,钓太子之位

上书房的小太监是被纪纲收买的,他把在上书房里偷听来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密报了纪纲,纪纲便带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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