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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铉说:“要哭回家哭个够,别在城门口哭哭啼啼的。”
铁凤先擦干了眼泪,把张玉介绍给父亲:“父亲,这位是张都督,是专门奉派来护送女儿的。”但她并没有说张都督就是张玉,就是那个传说的“女婿”。
铁铉很客气地向张玉拱拱手说:“多谢张将军。”然后吩咐家人:“快回去备家宴,招待张将军。”
铁凤欣慰地看了张玉一眼,这是个好兆头。铁铉真是双喜临门,这边迎接女儿,那边捷报已飞奏南京。
为庆祝济南之战的胜利,朱允炆大宴群臣,皇宫里大乐升腾,舞女们轻歌曼舞,一派娱乐升平景象。
齐泰举杯祝酒:“仰赖太祖高皇帝洪福,仰仗皇上圣明,济南之役大败燕逆,可喜可贺。值此万民同庆之时,皇上赐宴,望大家开怀畅饮,为国泰民安,为皇上万岁,干此一杯!”
大殿里回荡起“皇上万岁、万万岁”的欢呼声。乐声高昂,舞女挥长袖翩翩起舞。朱允炆对身旁的方孝孺说:“前几天承天门起火,好多人都说是凶兆,唯你一人说是吉兆,看来这吉兆应在济南之战了。朕接受你的折子,让你将皇城各门改名字,改好了吗?”
方孝孺说改好了,请皇上斧正。承天门改为皋门,前门改为辂门,端门改为应门,午门改为端门,谨身殿改为正心殿。他问朱允炆,不知中意否?朱允炆高兴,一一照准,说:“好,好,朕看改得好。”
黄子澄举杯起立:“在这举国同庆之际,恭请皇上垂训。”
众人便放下筷子,洗耳恭听。
朱允炆说:“从前,肖绎举兵入京,曾发令部下:一门之内自逞兵威,不祥之极。如今你们与燕王对垒,务必要体会朕这个意思,不可大开杀戮,让朕背上杀叔父之名。”
柳如烟很是惊讶,他悄声对身旁的齐泰说,自古权位之争,非帝杀王,就是王杀帝,同室操戈,屡见不鲜,虽骨肉至亲在所难免。皇上今天是怎么了?又心慈面软了?
齐泰也没办法,这是朱允炆懦弱的性格所决定的,刚有一次小胜,就忘了切肤之痛了,在齐泰看来,仁义道德须用在君子身上才有用啊。
? 庐山真面
铁铉府里张灯结彩,一派喜庆气氛。大厅里正摆酒宴,铁铉在宴请张玉,二人礼让着,显得拘谨。
铁铉一直觉得有些奇怪,面前这位一表人才的小将,怎么小小年纪就当上都督了?是朱棣的官太不值钱,还是他真有本事?但铁铉的话是以赞扬的口气说的,夸张玉年轻有为。
张玉说:“徒有虚名罢了,哪比得上朝廷的文武大员,货真价实。”显然他的谦词不够得体,让铁铉抓住了。
铁铉笑道:“这你说对了。你知道方孝孺吧?天下闻名的贤吏,他现在才是区区五品官。相比之下,燕王手下的官岂不是太廉价了吗?”说毕哈哈大笑。笑得张玉很不好意思。
在铁铉夫人卧房起居间里,铁铉夫人爱怜地拉着女儿的手,问东问西:“送你这个张都督也就二十几岁吧?”
铁凤说:“二十五。”
夫人刚说了一句年轻有为呀,又马上更正,也不能说有为,从贼从逆算什么有为!女儿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夫人连说了几个“可惜”,一表人才,人也文质彬彬的,怎么就从贼了呢?铁凤不自觉地为张玉辩护起来。她说:“人家当年也是藩王手下堂堂正正的将领啊,怎么就是贼了?况且,这个人哪儿不好?他身上有贼味吗?”她此前已向娘透露,这个张玉就是她的意中人。
夫人认真地看了女儿一眼说:“女儿的心思娘最知道,只怕你爹这一关难过。”铁凤很认真地说:“这人心地非常好,他救过我的命,这样的人很难找啊。”
夫人诧异地盯着女儿问:“这么说,你都和他私订终身了?”
铁凤说,没过彩礼,也没请媒人,没算下定,可她已经暗自决定了,非张玉不嫁。
夫人说:“你吓了我一跳。只要你们没下定,就不算数。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你不瘸不瞎,就凭咱这样的人家,找什么样的人,不得满天下挑啊!你怎么和自个过不去,找个造反的人?”
铁凤说:“这时候娘想起来管我了?当初我落在燕王府里受罪时,你们管过我死活吗?”
夫人说她没良心。方行子来报信,她爹亲自跑到通州去试图营救,也给朱棣写过信,虽没成,可她爹也尽了力呀。如果救女儿的代价是从贼,她爹能干吗?父母不是不想救她,是没有办法呀。
铁凤说:“可在我要死要活的时候,张玉使我有勇气活下来了呀。你们若认为我嫁了张玉玷污了门楣,那我走,不给你们脸上抹黑就是了。”说到这里她哭了。
她一哭,夫人又心疼了,她哄劝着说:“我只不过是按常理说话,也没说一定不准你嫁他。这事从长计议吧,你父亲不是在请张玉喝酒吗?但愿他能喜欢他。那就好说了。”
餐厅里,铁铉给张玉倒酒说:“年轻人,多喝几杯没关系。反正你的主子已经向北败逃了,你赶也赶不上了。这朱棣自以为让你晚一天送我女儿入城,我就不会发现他连夜逃走的迹象,太小看我铁铉了,还不是让我打了个稀里哗啦!”
张玉没敢做声,低头摆弄筷子。铁铉忽然想起张玉来,眼前这个青年将领又姓张,会不会就是那个神乎其神的张玉呀?他便向他打听,听说朱棣手下有一个最能打仗的将领叫张玉?朝廷大军吃了他很多亏。据传他很有韬略呀!
张玉很老实地说:“他并不像外边传的那样神通广大。”
一听这话,铁铉已猜到八九了,故意说:“神通大小在其次,这张玉手上沾官军的血太多了,那天在吊桥边救了朱棣一命的,也是这个张玉吧?”张玉不由得双肩一抖,端在手里的杯子溢出酒来。
这情景早被铁铉注意到了,他放下筷子故意追问:“足下一定和这个张玉很熟了?”
张玉只得老实认账:“铁大人,在下就是你说的那个张玉。”
尽管有心理准备,铁铉还是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但很快有了反应,他呼地站起来,说:“你是张玉?你好大的胆子!我说朱棣这么发善心呢,他派人送我女儿,也用不着派他手下的第一员战将啊!这不太过于大材小用了吗?”张玉想解释:“请大人听我解释……”
铁铉立刻变了脸说:“你还是到大堂上去解释吧……”
他大步走到门口喊:“来人啊!”
很快,他的十多个护卫全拥到了门口。铁铉一指张玉说:“把这个来使反间计的贼人抓起来,押到按察使司大牢里去。”
这些护卫上来,将张玉按住。张玉一点没反抗,他很平静地要求,想见一下铁凤小姐。铁铉一口回绝,说大可不必,并且封了门,让他别指望铁凤能救他,即便她说情也无用。张玉被强行押走了。
餐厅里发生的事,铁凤还一无所知,娘俩还在亲热地聊着。
铁铉夫人对女儿说:“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别告诉你父亲,我是背着他的。”铁凤问:“什么事呀?”夫人说:“你师傅在济南呢。”
铁凤笑了:“是吗?我好想他呀。这还用背着父亲吗?他从前就住在咱家里,听娘这话,这次好像住在外边?”
夫人告诉铁凤,孟泉林和景清的女儿在一起呢,景清不是降了朱棣吗?全家满门抄斩,他女儿在逃,官府追捕,那边朱棣也在抓她,是从北平一路逃出来投奔来的,幸亏那天铁铉不在家,好心的铁凤娘可怜他们,把他们藏起来了,还怎敢露面啊。
铁凤问:“他们在哪?我去看他们。”
夫人说:“我把他们送千佛寺去了。”
铁凤笑道:“这正好,我师傅本来就是个半个出家人。”
母女二人正聊着,听到前院有杂乱脚步声,并夹杂着铁铉愤怒的吼叫声,铁凤说:“你听,前院怎么了?”
这时一个丫环慌慌张张地来报:“夫人,不好了,老爷把那个陪小姐来的将军抓起来了。”铁凤母女一听,都惊得站了起来,夫人一边往外走一边说:“这怎么说,不是好好地在喝酒吗?”
铁凤猜,准是张玉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原来铁凤跟他约好,水到渠成了再公开,这个笨人!她跟着母亲往外走,母亲劝她说:“你先别去,免得火上浇油,你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 危险的心上人
铁铉正看着仆人往下撤酒席,夫人进来了,她问:“这是怎么了?你把送凤儿的人抓到牢里去了?”
铁铉轻描淡写地说:“是呀。这人竟是张玉,胆子够大的了。我正愁抓不着他呢,他倒送上门来了。”
夫人说:“这成什么样子!这又不是两军交锋,人家好意送女儿回来,你在酒桌上把人抓了,传出去,你不怕被人笑话呀?”
铁铉嘲笑她是妇人见识,张玉是朝廷的钦犯,铁铉为朝廷除害,怎么抓他都不为过。这时女儿铁凤已悄悄来到了门外。
铁铉夫人说:“再说,对女儿脸面也不好啊。”
铁铉严厉地警告夫人,这事你不准告诉她,叫她好好在家待着,躲过这一劫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别再学枪练武到处疯跑了。
夫人说:“怕没那么简单,你知道这个姓张的将军为什么敢深入虎穴来送凤儿?”铁铉直视着她。
夫人说:“女儿看上他了,张玉救过女儿。不说两个人私订终身吧,我听凤儿的意思是非他不嫁的意思呢。”
铁铉一听,气得瞪大了眼睛说:“反了!我女儿要嫁给一个朝廷缉拿的反贼?她疯了,你也跟着疯了?”
这时铁凤走了进来,文文静静,表情却极为严肃。她进来后对铁铉说:“我希望父亲放了张玉,两国交兵还不斩来使呢。”
铁铉冷峻地说:“我是朝廷命官,朝廷的事,不要女儿插嘴。”
说罢,他转身就要往外走。铁凤说:“父亲,你管你的朝廷事,我却得学着做人,人不能不讲良心。”
这话太有刺激性了,铁铉又站住了,指着女儿的鼻子火愣愣地说:“你教训起你老子来了?”
铁凤说:“你放了他,你有能耐到战场上去捉他。他好心送我来,在我家抓了他,这就是不仁不义。”
铁铉说:“我把张玉解送朝廷,朝廷只会旌表我的忠诚,这正是对天下人的大仁大义。”
铁凤眼中流出热泪来。她说:“看来我是劝不动父亲了。假如我若是告诉父亲,张玉是女儿的未婚夫呢?你那天不是亲眼见吗?在女儿快被朱棣处死时,是他护着我。你一定坚持要这样做吗?”
铁铉愣了一下,那天离得远,他并没看清张玉的脸。一听女儿这么说,铁铉马上更加震怒地说:“你好大的胆子,你还顾廉耻吗?你敢背着父母私订终身,这本身就是不孝,你还敢用这个来威胁我?我告诉你,你死了这份心吧,我宁可让你一辈子不嫁人,也绝不会答应你嫁给反贼。”夫人说:“都小点声吧,传出去成什么样子了?”
铁凤说:“行,父亲既然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也不多说了。看起来,父亲是宁可要你的官声,也不肯要女儿了,父亲不后悔就行。”说罢转身就走。
“反了,真是反了!”铁铉朝着铁凤的背影大吼着,随后又把气撒在夫人身上:“你看看,你把她宠到什么地步了?”
夫人也生气了,扭身往外走:“她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女儿!”
她听见身后有瓷器破碎声,铁铉抓起茶杯摔了个粉碎。离开家,铁凤骑上马一口气跑到了千佛寺,叩响了山门。
在这里隐居的孟泉林把铁凤让进了西配殿,他无论如何没想到铁凤会来,以为她还陷在北平呢。
铁凤看他住的屋子,全是世俗之物,窗外还吊着腊肉呢。她忍不住发笑,她四处寻找着:“不是景家小姐与师傅在一起吗?”
孟泉林说,她带丫环桂儿去为亲人祭奠了,得几天才能回来。他给铁凤倒了茶,说:“你身陷燕王府一年多,朱棣怎么发善心放了你?”
铁凤说:“一言难尽。若不是家父拒敌,他想利用我招降父亲,我也没有脱离苦海这一天。”
聊了一阵别后发生的事,铁凤说她今天是有事来求师傅的。孟泉林叫她有事尽管说,用不着客气。
铁凤唯一的寄托都在孟泉林身上了,她想请师傅帮她去劫狱,救一个人。孟泉林很觉奇怪,她这不是捧着金饭碗要饭吗?铁凤的父亲是山东地面、济南城里最大的官儿,他一句话,什么人不能放?还用兴师动众去劫狱?铁凤苦笑着说:“师傅不知道,我要救的人,恰恰是被我父亲抓起来的。”
孟泉林说:“这人到底是谁呀,值得你这么牵肠挂肚?”
铁凤红了脸,说:“是……我的未婚夫。”
孟泉林心想,一年不见,铁凤倒有了心上人。他说:“是吗?这更不用犯愁了,老丈人还能和女婿过不去吗?”
铁凤着急地说:“这人是朱棣手下的大将啊。”
孟泉林笑了:“难怪!天下什么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