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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樱离道:“她是修佛之上,或者又修上了一个境界。”
凤羽只是苦笑,回到房间,凤羽道:“我很累,明日二皇姐自杀的事情就会传开,我想父皇定会亲临此地,我只怕应付不了。”
“你好好休息吧,况且,陛下似乎也受重伤,出不了宫。”
凤羽道:“这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他一定会出宫的。”
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然涌上段樱离的心头,莫不是凤羽一直就不相信明帝受重伤的事情,因此才杀害了凤欢颜,引明帝出宫?若他能出宫,必须是因为受伤不怎么严重,若他不能出宫,便证明他受伤很严重,到时候恐怕就不是这么慢腾腾无所作为的样子。
凤羽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段樱离在想什么,反而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空气里似乎有种血腥味儿……”
段樱离深深地吸了口气,并没有闻到什么血腥味儿。
凤羽又道:“外面花圃中的血似乎化得格外快,不知道明年春天,这池子里的花会不会提前长出来,早早的便艳冠群芳。”
……他说着,似是已经累极,便闭上了双目。
段樱离把灯拨得亮了些,轻轻地唤了声,“羽太子,你睡着了吗?”
凤羽没应声,看起来真的是睡着的样子。
段樱离便伸手到他的面门前,就在这时,凤羽却忽然睁开了眼睛,目光灼灼,却哪有睡着的迹象。段樱离似有些歉疚地说:“我只是想替你把发冠取了,让你好好休息……不过你似乎是怀疑,我想在你睡着的时候,不利于你……”
她说着,眸中便流露出一抹委屈,但她又不似寻常女子,会撒娇不依,那隐忍的神情,却让凤羽心痛和自责。
他将她扯到怀里,“对不起,只是我身边危机四伏,小心翼翼的保护好自己,已经是我的习惯。”
段樱离笑笑,“没关系,我能理解。”
之后,凤羽似乎真的睡着了。
但段樱离却不会再傻到趁着睡着的时候刺杀他了,若刚才他看到的是她举着刀对着他的样子,恐怕一定会杀了她。
有些事,可一可二,却不可再三。
她没有兴趣挑战他的底线。
灯光有些暗,段樱离进入到灵堂的时候,发现棺盖不知为何,竟然打开着,而赵夫人就站在棺材前,往里头看着,脸上的神情非常之诡异。
这让段樱离吓了一跳,犹豫着要不要再往前。
赵夫人却已经发现了她,道:“段小姐,你来了。”
她只得走上前道:“为何深夜开棺呢?是有什么讲究吗?”
“不是,我只是想再看一眼二公主罢了,其实二公主小的时候,极是可爱,我也带过她呢,我带她的时候,她也分不清奶娘和娘亲的区别,经常是将我当成的她的娘亲……只是后来我带了凤羽,却没有机会再亲近,没想到……”
她哭了起来,那眼泪一串串的,绝对是真情实感。
段樱离道:“人死不能复生,还请夫人节哀。”
“现在,只是见她最后一面。”
段樱离也走到棺材旁去,虽然入敛的非常仓促,但到底是公主待遇,衣裳和妆容都是很完美。不过再怎么打扮,毕竟已经了无生气,面色异常苍白,唇色则发着深紫,手上戴着几只大戒指,发生幽幽的光芒。
其实这并不是她最后的妆容,在祭拜完成后,入皇陵时,还要进行大敛,到时候会换上全套公主大敛服饰,棺椁你的陪葬什么的,也都在那时候一起放进去。
想到她白天还和她说着话,晚上却已经是个死人,段樱离心里就有种怪异的感觉。但她是再世重生之人,对于生与死,看法与众不同。
这时竟然不知不觉地二公主问了句,“你,会去哪里?”
赵夫人没听明白,“嗯?”
“哦,我只是在想,人死了会去哪里。”
她不忍再看她死去的容颜,走过来到了火盆前,将一些烧纸放在里面,原本沉寂下去的火焰又再度红艳了起来。
赵夫人道:“二公主肯定会上天堂,她是个多好的孩子呀。”
……
也就在这时,段樱离忽然借着火光,发现放置棺材的台子根上,似乎有暗红色的血迹。她再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因为光线暗,再看不出什么。
从灵堂出来,经过走廊的时候,又在廊柱下,发现了另外一些血迹。
她将血迹沾了些在手指上闻,淡淡的腥味儿,召示着这个院子在不久之前,应该有过打斗,而且有人受伤甚至是死亡。
可是,自从凤羽回来,赵夫人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是赵夫人觉得此事不值得一提,还是因为有别的原因?
她脑海里忽然冒出凤羽的一句话,“她变了很多……”
“花圃里的雪化得格外快……”
……
她默默地走到花圃那里去,从旁边拿出只花铲,铲了下土,却是非常的松软。可是她知道,像这样的天气,土层冻得如冰,轻易铲不起土来。除非这里新是翻土。
段樱离连续铲了几铲子,鼻端终于出现了凤羽所说的,隆重的血腥味儿。
她的心怦怦怦狂跳起来,没有再继续铲土,将铲过的地方弄成原来的样子,又把花铲放回原来的地方,才匆匆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翌日清晨,中常侍韩勤,还有唐瑞一同来到了府中。
众人皆往前迎出,中常侍见到凤羽,连忙施下礼去,“奴才参见羽太子!”
凤羽将韩勤扶起来,“韩大人,我父皇他还好吗?”
韩勤点点头,又摇摇头……深深地叹息了声,又道:“陛下非常重视这次二公主死于非命之事,着奴才与唐大人一起处理这件事,务必要找出真正害死二公主的凶手。”
唐瑞道:“羽太子可有什么线索?”
凤羽摇了摇头,暂时尚无什么头绪。
唐瑞道:“人即是死在羽太子的别苑中,只怕这次……”
凤羽道:“唐大人,二皇姐乃是我的亲姐姐,血脉相连,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顾忌于我,这个院子现在就交给您。”
唐瑞忙道:“不敢。”
又盯着凤羽的眼睛道:“羽太子,您的眼睛似乎是复原了?”
“是的,也是刚刚才好些,尚未来得及禀告父皇。”
唐瑞和韩勤忙道:“恭喜羽太子!”
凤羽的眼睛好了,若没有其他的原因,当真就是坐实了这个太子之位。韩勤与唐瑞也是各怀心思,那恭喜的成份实在没有多少了。
赵夫人这时也被扶了出来,昨晚她守了整夜的灵,今日看起来非常的憔悴,眼圈发青,眼球却布满红血丝。
韩勤和唐瑞齐齐施礼问安,赵夫人又还了回来,道:“二位大人,一定要好好查查,二公主死得冤啊!”
说着话,她便又将她曾经照顾过二公主的事说了出来,字字真情,句句泣血,使人怀疑,便是凤羽死了,说不定她也没有此刻也不会如此痛苦。这令在场之人都产生奇怪的感觉,凤羽也走过去,拿出帕子要给赵夫人擦泪,“娘,不要太难过了,当心身体。”
赵夫人却忽然回以怨满的目光,“我如何,又有什么关系?还有,以后不要叫我娘,我没有你这样不肖的儿子!”
这下,众人更是不解了。
素来听闻这赵氏,极是宠腻护短,一直把凤羽护在自己手掌心里,今日怎会如此反常?唐瑞与韩勤是什么人,马上联系到,赵夫人因为二公主之死而悲伤欲绝,如今又对凤羽如此,难道二公主之死,竟与凤羽有关?
凤羽也道:“娘,您怎么了?”
“我怎么了?问问你自己怎么了吧!”
韩勤道:“老夫人,有什么话还请您讲清楚。羽太子毕竟身份高贵,就算您是身为羽太子的奶娘,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如此训斥于他,想必他的确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才惹您如此生气?不如您说出来,便由小人转告陛下,让陛下代您教训羽太子?”
韩勤的话是带着玩笑和哄着老人开心的感觉,但内容极其认真,赵夫人却道:“我不能说,你们自己去查吧!”
这话也说得极是巧妙,不说,代表她的确知道一些事。
但她不说,显然还是顾着与凤羽的母子情。
唐瑞和韩勤彻底的蒙了,都不知道这母子二人到底在玩什么游戏,反而段樱离只是在旁边静静地观看,对于赵夫人此刻表现出来的异常,她也并不感到错愕。
凤羽倒是很诧异兼震惊地盯着自己的奶娘,好半晌才疑惑地问了句,“娘,您怎么了这是?”
赵夫人不理会他,只向唐瑞道:“唐大人若是想要什么蛛丝马迹的话,大可以查探一下二公主的尸身。”
她说这话的同时,向段樱离看了眼。
发现段樱离面色如常,她又继续道:“那里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众人于是往灵堂而去。
路上,凤羽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然而段樱离却发现他脚步沉稳,恐怕表面的惶急与不安,只是他装出来的吧。
不过暂时她也不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因此只管静观其变。
到了灵堂,二公主的棺盖再次被打开,好在冬日里天气冷,二公主的尸身并没有出现异味儿,唐瑞和韩瑞都是极重礼仪的人,这时候都默默地向二公主请了罪,才敢将目光落在她的尸身上,
☆、赵夫人的反常
只见尸身妆容肃穆,并无发现特别的异常。
赵夫人直接拿起二公主的手,将她的指掌扳开,只见手心里居然有几个字,虽然很凌乱,但仔细辩认之下,竟然是“羽杀我”三个字。
很明显,她是说,凤羽杀了她!
韩勤和唐瑞都把目光转到凤羽的身上,见他沉默着,似乎不打算分辩。
韩勤于是道:“看手臂上的抓痕,二公主的确是上吊而亡,上吊死可是很痛苦的,死者在死前都会因为过于前苦的窒息感而用力抓自己的双手,所以手臂之上才会有那么多细密的伤口,都是二公主自己抓的。”
“可上吊之人,不会立刻死亡,一般若吊者在一柱香的时间里得救,甚至还有侥幸能够救过来的,二公主自知难逃一死,于是拼死用指甲在自己的手心里刻了字,说出了凶手的名字。锎”
韩勤又道:“入敛的时候,众人并未仔细分辩手心里的字,因此给忽略了?”
这二人一唱一喝,分明是说,凤羽就是凶手。
赵夫人听闻二人的分析,又替二公主叫起冤来,“二公主,都是老身不好,没有教导好儿子,竟然让他做出这种事。如今他虽然贵为太子,可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只能大义灭亲,让唐大人和韩大人查清真相了。”
这时候,又陆续来了些人。
却是司礼部和大理寺卿的人,一来便听说羽太子是凶手,他们微微地震惊了下,就继续各忙各的事了。
凤羽从头到尾,像是被赵夫人给伤得头脑空白了,一直沉默着。
段樱离忽然明白,原来这次的事情,是窝里斗……
只怕这赵夫人,今日便是想借此事,将凤羽置于死地。
后来者则有人道:“赵夫人,向来听闻您对羽太子的好,甚至可以豁出命去,如今怎么仅凭这几个甚至都看不太清的血字就下这样的结论?这要对羽太子太不公平。”
“可赵夫人说的对,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大家议论纷纷起来,韩勤与唐瑞虽然说了前面的话,引导了舆~论,但二人到底还是官场里打滚多少年,什么风险和情境都遇到过,这时候反而冷静下来。二人对视了眼,韩勤向凤羽道:“羽太子,公主是死在您的院子里,好歹您得说句话。”
凤羽最近总是被段樱离给掺扶着,这时候他的左臂凌空,似乎想要人掺扶的样子,段樱离见他面色苍白,似乎很需要人支持似的。
她犹豫了下,还是上前一步,扶住了他。
便觉得他身体微微颤抖,很悲伤地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的悲伤,绝不似伪装。
段樱离感觉到他的手,触手冰凉,显然他此刻的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怔怔地望着赵夫人,眼眸里有些散不去的雾气,但他终是没有流泪。
这时候,又有小兵前来禀告,说在院子里找到了一个奇怪的荷包。
唐瑞连忙把荷包接过来,查看了下,从里面取出个小纸卷,上面却书:“二皇姐,若你不来,后果自负!”落款当然是羽太子。
这个纸条的语气,便是威胁的语气,让人觉得二公主到了这里,必然没有什么好结果,现在二公主真的死了,十有八~九是确实脱不了干系了。
唐瑞也道:“羽太子,有什么话您可直说,此时此刻,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再不能沉默以对了!你得给大家一个合理的交待。”
凤羽的目光终于从赵夫人的脸上移走,道:“我父皇呢?他为何不来?这是她最疼爱的女儿,他应该过来见最后一面的呀!”
听到这句话,段樱离忽然意识到,凤羽就算再是悲伤,他的脑子依然是清楚的,他还是想知道明帝的病危传言,到底是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韩勤道:“羽太子您糊涂了,陛下病情严重,无法出宫,怎能来这里探望二公主呢?不过等二公主大敛的时候,陛下肯定会来的。”
凤羽又向赵夫人道:“既然连我娘都说我是杀人凶手,那我还有什么好辩解的呢?你们不如拿了我去吧!”
这时候秦妙梧和秦柄玉也来了,秦妙梧在凤羽的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