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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们只是觉得,大人的绣工很是奇特,所以前来学习一下。”
段樱离点点头,“你们起来吧。”
“我来教你们。”
“谢谢大人!”二人都是一般的兴高采烈。
段樱离很仔细地教她们针法。其实这针法,是前世之时,她跟随凤羽经过苏洲,请教苏洲第一绣娘才学会的不传之秘。那绣娘本不给教,肯定是凤羽用了什么法子逼得她不得不教,可是段樱离学会后,倒是很少用到。
起先,是没有时间,再后来,进了冷宫,什么东西都缺,能饿不死已经是很好了,还哪有什么东西可以做绣活的。
重生之后,她又觉得女子为了男子,而在灯下细细密密地织就情丝,是件很傻的事。没想到最近她晚上睡不着时,竟也开始绣这东西,不过绣也不绣也没有区别,只当是消磨时间罢了。
这针法甚是奇怪,看起来极简单,可是轮到自己操作时,却总是操作不好,采蝶和月茏学了好半晌也没学会,不敢多打扰,只好说明天再继续学。
傍晚的时候,月茏悄悄地来到了甘泉殿。
关静没有阻拦,将她放了进去。
慕风抚着自己颈上的抓痕,正在想着什么。见她进来,便沉了脸问道:“说吧。”
☆、荒唐夜宴(二更)
月茏于是将今日段樱离的行踪都告诉了他,又说刚才她教他们绣鸳鸯的事,慕风哦了声,“她会绣鸳鸯?”
“是的,而且绣得极好呢。”
慕风沉吟片刻,道:“你回去后,要告诉她,若是绣了什么好东西,可以逞给朕,朕最近也很喜欢绣品。”
月茏诺了声,又道:“最近,她似乎不怎么吃东西。旆”
“是吗?”
月茏又道:“不过精神尚可。”
慕风嗯了声,道:“你去吧。”
月茏回到琉璃宫,见段樱离房间里的灯还亮着,而且似乎在烧什么东西,于是敲敲门道,“大人,有事需要奴婢帮忙吗?窠”
“没有。”
“奴婢给大人送壶热茶来吧。”
“好。”
等月茏进入房里,才发现段樱离所烧的,正是她自己绣的鸳鸯,还有几角布料没有烧完,落在旁边的地方。
“大人,您这是——”
“绣得不好,便烧了。”
月茏心里暗叫可惜,又道:“最近刚刚听说,圣上似乎很喜欢绣品,正在宫里找好的绣品呢,大人您却又把它们烧了,要不然可呈可圣上观赏。”
段樱离只作没听见,他喜欢绣品,关她什么事。
次日晌午,段樱离刚从花轻雾那边回来,便见午膳一盘盘地端上桌,比平时的规格强了好几档,摆得满桌子都是。段樱离正诧异间,便见慕风走了进来,坐在桌前,看到段樱离还愣站在那儿,于是道:“过来坐呀,陪孤吃饭。”
段樱离倒没有反抗,便坐了下来。
忽然想到,曾经她以炉火灼菜……
慕风似乎很喜欢这种方式,不过他现在必也是想不起来了。
“吃吧。”慕风道。
段樱离拿起筷子,开始很认真的吃饭。只见她先吃素菜,再吃肉菜,几乎每个菜都品尝过,碗里的饭也扒掉不少,胃口明明就是好得很。月茏那丫头却说她的胃口不好,当真是岂有此理!
这倒也好,令慕风放心不少,他也拿起筷子,吃起来。
中途他夹了一块鱼,放在她的碗中,她却毫不犹豫地将那块鱼扒出来扔在桌上,慕风的脸哗地沉下来,“小离,你不要太倔强了,孤知道那天的话有点重,这不是给你道歉来了吗,你这样倔强下去,对你也没有好处。”
段樱离淡淡地道:“我不喜欢吃别人的口水。”
“你——”
段樱离继续扒饭,根本不将他的愤怒当回事。
慕风简直气极了,“你这个女人,真是不识好歹!”
说完他冷哼一声,袖子一甩,便走了出去。
又大声道:“将午膳撤了!”
段樱离听闻,也将空碗狠狠地放在桌上,“啊,已经吃饱了,好撑呀!撤了,都撤了吧!再多吃一口就要吐了!”
慕风气得眼前发黑,这个女人,就是不肯在他的面前低一点儿头。
慕风走了,午膳也撤了,段樱离却觉得胃里翻腾得不行,匆匆地跑到茅厕,哇地吐了起来。月茏和采蝶都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有气无力地回来,采蝶道:“主子,您这是怎么了?要不要请太医来检查一下。”
“没什么,只是不喜欢吃别人的口水,恶心。”
……
晚上的时候,月茏当然把这话转述了,慕风听闻,更气得连砚台都摔了。
她居然敢嫌弃他的口水!还恶心的吐了!要不要这么夸张呢!
门外响起袅袅琴音,似有若无。
慕风将关静叫进来,“谁在弹琴?”
“回皇上,是言主子。”
慕风仔细一听,原来正是那曲神仙曲。
想了想,让人把徐微言叫了进来。
徐微言施完礼后,便被慕风拉坐在她的身边,“微言,这大晚上的,你不休息,却跑到这里来弹琴,为何?”
徐微言抬眸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目光闪烁,显然并不是真的关心她,当然他心里也是知道她的目的的。当下便老老实实地回答,“臣妾只是想念圣上得紧,听闻最近圣上很是心烦,于是大胆跑来献曲一首,不过是想得见天颜罢了。”
慕风点了点头,“很好,很好,今晚,你便陪孤吧。”
想了想又道:“只是只有我们两个人,似乎过于清冷了,这样吧,便两宫皇后还有妃子们都叫来,孤今夜要彻夜狂欢。”
徐微言没想到是这种结果,一时有点结巴,“圣上,您明日还要早朝呢,是不是先……”
“孤的精神很好的,叫他们来。”
这样一来,关静只好去请各宫妃嫔。
要知道,自东夏复辟,慕风登基,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惊喜来的太突然,众妃嫔都一下子高兴的蒙了,各种漂亮的家当开始往身上摆,又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甘泉殿来。结果发现,自己来得早,还有来的更早的,静妃贺兰兰赶到的时候,简直都没有她的位置了,若不是淑妃蔡丝萝始终记着自己的身份,亲自迎静妃进来,谁又能关注到她呀。
慕风以前便听说,这静妃比较胖,可是一直以来也未有召见过她,大场面上时,更是很难注意到她,今日才有空仔细地打量她,原来真的是一个又黑又胖的女子,在一众弱质纤纤的妃嫔中,显得很是另类。
他并没有待慢她,“静妃,来和孤喝一杯。”
静妃受宠若惊,连忙走上前,接过了慕风递过来的酒,做出妩媚的姿态,“谢圣上,臣妾定要一饮而尽。”
说着,竟真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迎得慕风的赞赏,“好!好!”
众人也只得跟着赞赏,“静妃姐姐果然好酒量,再喝一杯吧。”
一时间,要敬酒的人把静妃都围在了中间。
静妃还未享受过此殊荣,一时间高兴的不得了,接过酒便饮。
她那豪饮的样子,使慕风产生一醉的想法,道:“今日,你们都要陪孤好好喝,不醉不归。”
徐微言倒被冷落下来,不过她也没闲着,酒吧,便不要喝了,琴还是要弹的。
再加上蔡丝萝是抱着二胡来的,这二胡可是很能引人哀丝,一时之间勾想众人心中不快,酒饮得更快了。
二位皇后中,花轻雾倒是来了,小小地喝了一口酒,就又回了。
关玉姬也来了,坐着风轮椅来的,不过也是只看了一眼,就回了。
段樱离也来了。
不过她来的时候,这里已经很安静了。
几乎所有的妃嫔都醉倒了,便是连起先不喝酒的徐微言和蔡丝萝,也被灌倒,此时一个爬在自己的琴上,一个抱着二胡躺在地上,其他的妃宾更不用说了,慕风的身上就爬着好几个,都是一幅惨不忍睹的睡容和姿势,空气里弥漫的香脂和酒气,熏人欲醉。
段樱离在琉璃宫听这里热闹了整晚,她很安静地等待,直到现在,过来收拾残局了。
她安排人把客宫的娘娘们都送回宫中去,将慕风也抬进他的寝宫,用了很长的时间才彻底将这里打扫干净,一切都恢复原样。
慕风喝醉了,躺在床上还在乱说话,“喝,陪孤,一醉方休!”
段樱离挽了湿手巾,放在他的额头之上,又让月茏去熬一碗醒酒汤。关静走了进来,道:“孟御侍,圣上即是休息了,还请孟御侍也回宫休息。”
段樱离的目光蓦然落在关静的脸上,那冰雪般的寒意,令关静不由一愕,最后还是道:“娘娘们都醉倒了,那么,那么还是请孟御侍好好照顾圣上。”关静走了出去,轻轻地抹了下额上的冷汗,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一刻,他竟从段樱离的眸光中感觉到浓浓的仿佛地狱来的杀伐之意。
他不怕死,但他不想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原因去死,更不想死在一个女子的手中。
官红俏端来醒酒汤,便将慕风扶起来,段樱离将勺子递到他的唇边,好在他还知道张嘴喝汤。
有那么一刻,他忽然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段樱离……
目光平静而透着淡淡的忧郁,“孤知道,你爱我,可你明白,孤明明知道应该好好爱你,可惜却完全想不起来曾经是多么爱你时的痛苦吗?孤只是觉得应该爱你,而不是爱上你,其实孤很想爱上一个人,很想……”
段樱离沉默着,官红俏也沉默着。
慕风说完这一句,又闭起眼睛睡熟了。
官红俏轻轻地叹了声,“他定是在说蝴蝶皇后。他们之间,应该是有一段情的,只是现在,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段樱离淡声道:“想起来又如何,想不起来又如何?说不定,他爱的只是回忆里的那个人。话又说回来,回忆里的那个人,与现在眼前的人,到底又有多大的关联呢?一切都在变,他在变,你在变,所有人都在变,我也在变,爱情,这种东西,实在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好处,不要再为它而纠结吧。”
段樱离说完,将汤碗放在桌上,“你好好照顾他吧,我回宫了。”
“呃,你不留下来,等他醒来吗?”
“不了。”
段樱离从甘泉殿里走出来,夜风很冷,她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关静跟在她的身后,见她独自一人走在幽深的夜路上,忽然道:“孟御侍,夜路走多了总会遇鬼,你不怕吗?”
段樱离停住脚步,冷声道:“关公公有何指教?”
“明天晚上,还请您去探望皇后娘娘。”
“关皇后?”
“是的。”
段樱离犹豫了下,点点头道:“我会去的。”
“那关某先替舍妹谢谢孟御侍。”
回到宫里,她睡不着,独自坐到天亮。
脑海里空空荡荡,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官红俏说过的话,总是在她脑海里反反复复的出现,慕风只是因为同情,可怜和感激之情,才会对她另眼相看,并非是爱情。
又想到慕风醉后之言,“……孤只是觉得应该爱你,而不是爱上你,其实孤很想爱上一个人,很想……”
安静的房间里,段樱离忽然扑哧地笑出了声,是啊,他忘了,所有的事他都忘了,她对他的爱,只会让他感到痛苦。因为他要接受这突如其来的爱,可他不知道为什么要爱,他们的爱,从来就不在一个和谐的步调上,他们从来,就没有在对的时间里,爱上对方。
这时候的官红俏,也正自胡思乱想着。
慕风喝的醒酒汤,到底还是起了些作用,稍微清醒了些,只是胃内烦恶,头很痛……他的目光落在官红俏的脸上,看到她似乎正在流泪,他便伸出手,轻轻地替她试去眼泪,“小离,莫哭,你这样一哭,孤很心痛。”
官红俏道:“少主,我是红俏。”
慕风哦了声,向四周看了看,发现周围便只有官红俏一人,眸光中透出失望的神色,“红俏,对不起,孤看错了。”
官红俏又道:“你何苦如此折磨自己?你想爱谁,你想恨谁,不都是自由的吗?你现在是帝王,这天下的女子还不是任你欲索欲求,你又何必为了孟御侍而如此折磨自己呢?还有,当年您是非蝴蝶皇后不娶,你娶了她后又将她扔在一边,爱上别人……
我本以为,你是个专情之人,所以才会如此对我,可是你娶了蝴蝶皇后,娶了关玉姬,爱上了孟御侍,你只是忽略我一个而已,这是为什么?”
慕风撑着手坐了起来,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红俏,对不起,在孤的心里,你一直是孤的妹妹。”
“我才不要,当你的妹妹!你就是在欺负我!”
她背转身子,不理她。
好半晌,才又听得慕风道:“对不起,孤实在不能够害你。”
官红俏蓦然又转过身上,已经满脸泪痕,唇边却挂着冷笑,“照你这么说,你竟还是为我好了?那么这种好我宁愿不要!你知道吗,自从你当了皇帝,我一日都没有开心过,我宁愿像从前那样过日子,我们骑着马,并驰于黑山白水,大漫荒野中……那时候,我觉得,我是可以与你一直这样下去的。”
那的确是一段,值得留恋的日子。
官红俏忽然扑到他的怀中,“少主,少主,请不要这样对我,不要!”
她的眼泪湿润他的胸膛,他终是将她轻轻地拥住,“红俏,你应该有更好的未来,孤是不可以爱你的……在我没有把之前的感情整理好,我不可以爱上任何人的,孤总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