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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榻边,看着爱人沉睡的容颜,心中百感交集。不由伸出手,轻轻抚上那人梦里犹微微翘着的唇角。
他突然笑了,那个人儿啊,自己不过是履行一个积年的誓言,何况已拖了许久。怎料他竟能因此开怀成这个样子,瞧这模样,恐怕……在梦里,也是乐着的罢?
与他已相识十年有余,那时自己还轻狂年少,拿着一把父王赚予的乌金宝剑,便想着征服天下,叱咤风云。而今也算得饱经了人世的艰辛,拥有了这一生最为珍贵的人儿。浸润了战马的嘶鸣,烽烟的熏染。多年的戎马倥偬,常年执掌天下,明争暗斗,没有硝烟的战场。早已将当年西湖西畔那个眉宇间犹带着青涩的俊朗少年,清晰了轮廓、增添了冷厉,成就了一个千秋万代传唱的帝王。
而他……那个人儿,却丝毫未变。琼鼻粉唇,依旧是风华绝代,容色倾城。
可是,陈吟风知道,那个人儿终究是变了。当年睥睨生辉,风流不羁的神人,如今心中放下了凡尘如梦,眼底惟余了一人。
敛去了所有光华与骄傲,放弃了神人的身份,只为了那人他携手共度春风秋月罢了。甚至可以像个女子一般,困在压抑的皇宫之内,笑对百官侧目,世人言语。
他虽不说,可那心底的伤痛,日夜相伴的爱人又怎会不能知晓?
而他仍是只在心中,小小地岂盼着,有一日抛却长安繁华,寄情江山如画。
而自己,口中说着爱,诉着入骨的衷情,可是……为了一生至爱,连江山权势都放不下,谈何相爱?
是啊!世人都觊觑着坐在权势的顶峰,号令群雄,指点天下。又怎知那一处的空冷寂寞?
江山一旦收入囊中,放下比得到更难。
……
这日,整个皇宫可都像是要翻了天一样,鸡飞狗跳,人人自危的。要问发生了甚麽事?还不是风公子受了风寒。
要说这风公子,美虽美矣,可是陛下的人,平日里宫人连多看一眼也不敢的。而且听说近年来,身子不怎么康健。陛下更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口里怕化了,不让他受一点点的委屈,真真是疼到了骨子里。
若还要问这风公子是何方神圣,竟能得圣眷如斯?那倒端的是说来话长了,怕是那口舌最利落的说书先生,也能绘声绘色地给说上个三天三日。
神圣不敢说,只那惊人的天颜,称一句神人却不为过。别说是君临天下的帝王,恐怕连天下最低微贫贱之人也抵不过这等美色,急于想拥他入怀,好好疼着爱着罢?
据宫里头的老宫人说,当年圣上平定江山时,风公子一副本事神鬼莫测,可是帮了大忙的。虽因此曾被污为妖孽,但那不似凡尘应有的亦娇艳亦清灵之气,着实让人见了一面,便魂牵梦萦至当今。妖或神,早已成了无谓的执念。
而现在,这宠冠天下的风公子竟然病了,听说是在御花园吹了点子风,受了风寒。整个皇宫,怎不应乱成一团?如此好的机会,那等趋炎附势之辈,怎不该好好利用一番?
……
赏月殿。
风挽月斜倚在软榻上,背后底下都铺了厚厚一层的软垫,身上则是裹了件雪狐袭衣,映得人儿更是肌光胜雪。一副柔若无骨,弱不禁风的模样,分外使人爱怜。
“公子……”这七年来风挽月一直是这个叫作烟萝的小婢在照料,是以其深知自家主子素日的品性。
“不是说了,礼收下,心意小可领了便是。这回又是谁?”风挽月眼都不抬,带了病中的慵懒,隐约的性感。
“这回是绿荷大人。”烟萝自是知道当年自家主子,还有圣上和绿荷姑娘本为故交,是以没有像以前一样直接赶人。
“绿荷……”自进宫起多少时日未曾见了?说来也是可笑,明明生活在一宫之内。昔日的挚交,竟能形同陌路。风挽月苦笑一声,暗责自己倏忽。
“快,将绿荷大人请至厅中,好生伺候着。”挥手吩咐下去,便要下床穿衣。
“小可要…要亲自招待。”
风挽月素喜清静,这赏月殿里宫人虽不多,却个个是精干。尤其是这烟萝,不过廿来岁年纪,却极是聪慧能干,性子也讨人欢喜。
方才吩咐下去,已有宫人出去遵办,殿中只剩了风挽月和烟萝两人。看到主子还在病中,却硬是要坚持着下床迎接。陛下宠成这等样子,这宫里没一个人治得他,奈何陛下又从大清早毕了早朝,就没回过后宫。
若是陛下得知了消息,恐怕宫里就不仅仅只是如今鸡飞狗跳这般简单了。要是再让陛下知道,自己竟然让他病中下地到处跑……恐怕……
愁着眉,苦着脸,烟萝正愁如何能劝下主子,一道声音从门口骤然传来。
“风大哥!”绿衣女子的声音依旧灵动如昔。
“绿荷。”映入眼帘中的女子身影,果然……一如当年初见时这九重帝阙中又一个容颜长驻的传说。
帝昊的封印已解去,所有的往昔前尘,就仿若发生在昨日。
风挽月停下穿衣的动作,再次躺回榻上。摒退左右,他盈盈笑望着那清美的女子:
“荷花仙子。”
女子面上喜悦的笑容黯了下来,带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低低地唤了声:“风华公子。”
果然,封印一旦解除,所有人都忆起了过往,记起了曾经。
当年,她不过是溟水之中一株荷花,自从她有意识起,就孺慕上了岸边那个俊朗的男子。她知道,她叫银风。
如此,岁月经年。后来,又出现了眼前这个颜色如花的风华公子。千万年,她立于溟水中央,看着两个人相互依偎,眉目如画。心中不知是何感受,是嫉是怨,亦或是真诚祝福,早已混杂,分离不出。
正文 山雨欲来风满楼2
更新时间:201231 16:29:44 本章字数:2196
第125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2
本以为这样就是永远……直到那一日,六界之役,硝烟终于弥漫到了花草丰美的溟水西畔。
她看到了那白发红瞳的男子,化而为龙,在苍穹之上,发出凄厉的哀吟。那一瞬,她便已决定了。舍了那千万年的修行,随着那个龙君一道堕入轮回,世世生生。
……
原来,十二年前,西湖之西,长堤之上三人的相遇,并非偶然,而是前世今生的缘定。
绿荷看着眼前男子颜色如花,恍惚之间,一树花开,醉美如斯,似乎回到了上古洪荒。
“……”嗫嚅了几声,想要说些甚麽,却又着实不知道究竟应该说些甚麽。
心下苦笑,如此这般还不如甚麽都不知道。至少……她还是那个家寒贫苦,受人欺凌的那个余杭女子。至少……她还可以毫无顾忌地唤着两位大哥,笑靥如花。
“皇后娘娘驾到。”恰逢此时,太监尖细的声音从宫门外传来。随之,是赏月殿的宫人跪倒高呼“千岁”的声音。
殿中二人皆是一愣。绿荷连忙直起身子,欲行叩拜。
身形消瘦的女子着了华丽的凤袍,扫了眉线,苍白的面上抹了嫣红的胭脂。那纤细的脖颈,似是要承受不住厚重的发髻,繁复的发饰,还有高高的凤冠。可是,所有的雕饰,却都掩藏不住女子憔悴黯然的心。
风挽月在那一刹那,有些愕然。只是刹那,随即徐徐地笑了开,撑着身子欲下榻行礼,笑容些许落寞。
幸福来得太快太满,他竟然忘记了:那个人是帝王,真正能与之携手的人,是那母仪天下的帝后。而当今天下黎民,恐怕都不记得了罢。只晓有个得尽宠幸的男子,却不记得当年那入主后宫的慕王郡主。
终究还是要再次相见,风挽月暗笑苍天,岁月弄人。
慕清漪亲自扶起绿荷,笑容苍白。随即见到风挽月动作,面容之上竟然有丝慌乱。站在榻边,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风公子何必行此大礼…本宫…受不起…”只好急忙说道。
这男子当年在洛阳,她是见过的。虽然那时她被花妖撰了魂魄,但淡淡的印象总是有的。此番近看,连她也不禁怦然,眼前的男子,果然是风华绝代,纵观当今天下,无人能及。只是相较于印象中的,竟是更为柔媚了些许。
“娘娘千岁之体,小可无功无名,空挂国师一职,怎能失了礼数。”风挽月唇角始终带了淡淡的笑意,坚持下了榻,盈盈拜倒。
……
陈吟风百般思量,始终无法置江山黎民于不顾。有意早日寻到中意的继位者,了却帝王千古事,与心爱的人携手江湖。昨日夜里一番厮混纠缠,今朝好不容易处理完堆积的政务。出了议政殿,连寝宫都不及回,便直直朝着赏月殿的方向行来。
……
“公子快快起来,要是出了甚差池,这教本宫如何担待得起。”倒不是慕清漪虚与委蛇,着实是那人的模样让谁都硬不下心肠来。就连来时心底那一丝丝的怨,也化作了怜惜。
这些日子,足够她看得透彻了。那个万人之上、君临天下的帝王,心心念念的都只有眼前的男子。那处早已容不下其他任何一人,哪会有自己分毫立足之地。当最后一点微弱的幻想也化于了无形,这剩下大半生的宿命,她早已明晰。
孤灯寒窗,陈朝之后,也不过博它个虚名。
礼也着实行过,风挽月也不再推辞,缓缓直起身欲站起。
近日他身子本就日益单薄,昨夜又缠了陈吟风一夜,今早便染了风寒。地面微凉,病体哪禁得起这一拜?此时站起已有些经不住,不由脚下一软便要摔倒。
“月儿!”说时迟,那时快,陈吟风方入得殿门便看到这惊心一幕。心下不由一紧,可却已来不及。
慌乱之间竟忘了注意还有其他人在场,身形一闪,再出现时人影已出现在榻边。双手稳稳将人接住,牢牢揽在怀里。
剑眉蹙起,俊朗的面目此刻冰寒如铁。平日里敛起神色,深遂似潭的星目中射出慑人的冷芒,足教天下人敬畏。宫人们都低眉敛容,不敢发出一丁点儿的声响,生怕龙颜大怒。
“陛下……”饶是慕清漪也不由惴惴问道,细白修长的指更是绞上了一角裙袂。
“退下罢。”出口的声音冷沉如水,隐着浓浓的不悦之意。
“臣妾……告退。”执位者的意愿,从来没有人敢违逆。
皇后迤逦离了赏月殿,带走了随侍的宫人,殿中再次变得清寒起来。
“那臣亦先行告退了。”此情此境,亦不宜多留。绿荷低着眉,欲行辞去。
见陈吟风没有言语,便匆匆行了一礼,转身欲去。
“绿荷…”
在行至门口时,男人却出口唤了一声。
“陛下还有甚麽吩咐?”站住脚步回身,拱手恭敬道。
“……”出言叫住了,却又不知要说甚麽。紧了紧怀中抱着的人,星目之中神采流动。同情,歉意,却又分不清晰。
“去罢。”
等了许久,却只等来这一句。绿荷把头埋得更低,又行一礼才转过身去了。
正文 乃敢与君绝
更新时间:201231 16:29:49 本章字数:2676
第126章 乃敢与君绝
宫帏深深深几许,连绵的朱色宫墙阻隔了尘世的喧嚣,宫人们的生活被限制于此一隅。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每日的最大娱乐,不过是聊聊这宫长那宫短罢了。是以,无论发生甚麽事端,只要在这禁宫里,不足一日,便可成为各宫宫女内侍茶余饭后的消遣。
皇后入赏月殿寻衅,惹得陛下龙颜大怒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不消几时便传遍了宫帏各处。又不知被哪个有心人传播了出去,不久整个京城的百姓都已知晓。
“自古君王多薄幸,凭谁能落得个长计?好歹也是一国之后,母仪天下的,竟比不上一介佞幸,岂不悲哉?”
“我们做百姓的哪管得上恁多?老百姓不就图个国泰民安,家和万事兴麽?如今帝治贤明,大陈江山风调雨顺便就罢了。帝王家的事哪轮得上吾等来置喙?”
“唉,当年曾有缘见过那个风公子一面,端的是风华绝代呵。天王老子见了准都免不了要生心思,何况圣上也是与吾等一样的凡人呢?”
旁边一人啧着嘴,似在回想有缘得一瞥见的天香国色。周围的人脑海中不禁想象出那派旖旎景致,皆露出神往之色。
……
议政殿。
身材高大俊朗的男子,一身皂色暗纹莽袍,深刻的五官中带了淡淡的,几不易察觉的疲色。几人受到通传进了殿,皆是垂手侍立,互相对望,心下暗暗称奇。
今朝一大早陛下便命人传了崇武候陆崇,羽林大将军周嘉,连带着御史主史王逋,慕老王爷几人。旨意上只说是有要事与诸卿相商,是以几人心中带着疑惑随传旨的内侍到了宫中。也是方才,到了议政殿外之时,才发现同来的还有数人。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几人说着便要拜,陈吟风急忙下了位亲自扶位。
“又不是在朝堂上哪这麽多礼节?”男人转过首,蹙眉喝道:“来人,还不与爱卿赐座。”
几番谦卑推辞,四人终究是按品位坐了,陈吟风才回到帝位上。若是仔细看,不难看出,男人眉目虽是依旧俊挺冷冽,此时却浑然失了那股属于帝王的霸气。像是失却了希望,前程渺茫空泛的颓然。
“在座诸位爱卿,大多是当年随朕一道统一河山,为大陈当今盛世之景,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