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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宁绾这一生中做过最出格的事情,可是……却远远比不上此刻的顾桑芷。
……如此胆大。
前一世她只与裴缺有过一次房事,那破瓜之痛让她记忆犹新,书中所描述鱼水之欢的滋味,她是半分都没有尝到,唯一的感觉,便是疼。想来那时她心中没有裴缺,这种事情自然是没有感觉的。
之前自己也偷偷看过不少话本,露骨的也不在少数,可是如今这活春|宫,饶是她面皮子再厚,也断断是看不下去了。虽然有伤风化,但是这毕竟不关她的事,男欢女爱,皆是冷暖自知。
不过……顾江尧定然不会想到,自己的妹妹竟会如此大胆。宁绾唏嘘一番,准备继续去寻裴缺,却听得女子娇吟一声——
“嗯……诏郎……慢点儿……”
诏郎?宁绾身形一顿,隐约觉得不太对劲。她偷偷转身,细细打量那男子的面容……宁绾大惊。
——裴诏。
大昭国皇嗣不多,只有裴缺、裴诏两位皇子,后来裴诏心怀不轨,欲篡夺皇位,最后失败,在逃亡的过程中,死于乱箭之下。
裴诏是断断招惹不起的,顾桑芷不会不知道,可是如今……
宁绾欲悄悄退出,却不料踩到一截枯树枝,那声音不算响……但是裴诏却是个习武之人。
“谁在那里!”
——完了。宁绾暗道。
“诏郎……”顾桑芷见身后之人停了动作,便气喘吁吁的倒在他的怀里,柔柔的低唤了一声,两颊酡红,如含春水。
裴诏双眸一眯,整理好衣袍便朝着假山处走来,“谁在那里!?”
宁绾转身欲跑,却被一只大手拎起……
“原来是只猫。”顾桑芷长吁了一口气,伸手戳了戳她的肚皮,声音娇娇看着裴诏道,“听说太子殿下最喜欢猫了,这只猫……该不是从他那儿跑出来的吧?”
裴诏一袭蓝色锦袍,丰神俊朗,一手拎着这只白猫,双眸微眯,似是轻蔑道:“也就他才会喜欢这种小东西。”
“殿下,您还是把它放了吧,若是被太子殿下知道你欺负他的猫,可不好。”顾桑芷整理好了衣衫,除了微红的脸颊,看不出半分的端倪。话语间皆是小女儿的娇态,哪里有半分方才放|荡的样子。
宁绾有些害怕,隐隐觉得这厮不会这么轻易放了她,他一向不喜裴缺,若是知道自己是他的猫,只怕……
“喵呜~”这厮不会这么丧心病狂吧?!
“殿下!”顾桑芷又娇唤一声。
“本殿下最不喜这种小畜生了,特别是……猫。”裴诏的音色冰冷,特别最后一字,让宁绾的心都凉了……难不成她刚重生还未见到裴缺,就要命丧于这厮之手吗?
她不要!
她不能白白等死!
这般想着,她便趁着裴诏不注意,狠狠的咬了下去……拎着她的手猛然的松开,将她甩落在地。宁绾顾不上全身的疼痛,拼了命的往前面跑去。
就算找不到裴缺,她不能丢了性命啊。
“殿下!”顾桑芷忙执起身侧之人的手,见着上面的咬痕,一阵心惊,都咬出血了。
裴诏未曾去追,而是抬手看着虎口处的血迹,嘴角噙笑,双眸有些阴沉,“……畜生就是畜生。”
顾桑芷见着他的神色,缄默不语,而后缓缓转身望向跑得远远的那个小雪团儿,美眸微眯,水袖之下的双手紧握成拳。
·
宁绾惊魂未定,一颗心都几乎快要从喉间跳出,虽然她知道那裴诏不会追上来,却还是拼了命的往前跑。如今她只不过是一只小白猫,要弄死她,再容易不过了。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这般,日日担心自己的性命。
“喵——”突然撞到一个硬物,宁绾被活生生弹了出去。方才被裴诏甩到了地上,身子骨好似散了架一般,如今又一撞,宁绾都疼死了。
她从来都是娇生惯养的,哪里受过这些疼痛。
宁绾沮丧的低下了头,伸出爪子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没有了庇佑,她宁绾犹如蝼蚁。
正在她黯然之际,一双大手将她抱起,宁绾顿时一惊,猛然抬头,便看见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怎么偷偷跑出来了?摔疼了吧……傻猫。”
·
听说今日送来了一只通体雪白的猫,但是他却未瞧见,如今出来走走,便看见这只猫儿横冲直撞,要了命的跑,见它摔倒,一副神色恹恹的模样,他便觉得发笑。
真是只可爱的猫儿。
但是此刻,他却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他低头看着怀中的白猫,如今这只白猫脏兮兮的,倒像是一个偷跑出去玩的孩子,可是这般的乖巧,还真让他有些诧异。
他伸手戳了戳它的肚皮,笑容晏晏道:“难不成摔傻了?”
“喵呜~”你才摔傻了呢?宁绾还沉浸在重逢的情绪之中久久不能平静,一听他这般说,便是又好气又好笑。不知怎的,见着她,方才那颗恐慌的心便安定了下来。
裴缺抚着它的手微微一顿,好看的眉眼舒展着,心想:果真是一只有灵气的白猫。
宁绾被他带回了东宫。身为太子,裴缺却不辱恋猫成癖的名声,亲自为她沐浴清洗。起初宁绾觉得害羞,虽然如今她是一只猫,可是她原本是个人啊,还是个女子……还真是……不好意思呢。
可是她是要留在他的身边的,如今只能适应了。这般想着,宁绾便是释怀了,任他擦拭清洗。裴缺的动作熟稔温柔,她倒是极为享受的。
洗干净之后,她便舒服的躺在了柳条编织的篮子里,心里踏实极了。
真好。
裴缺的袍子被她弄脏了,他换好了袍子便坐在她的身侧,只见他温柔的抚着她的脑袋,宁绾一高兴,便“喵呜”一声,舔了舔他的手背。
裴缺享受极了,愈发觉得这猫儿灵气十足,他想了想,才道:“既然跟了我,便给你起个名字吧?”
宁绾停下动作,摇了摇尾巴,抬头巴巴的看着他。
“就叫……阿九吧。”
宁绾:“……”
阿九?那不是裴缺最喜欢的那只猫吗?难道……宁绾顿悟:她现在的这个身体,就是阿九的?!
、第二章 :殿下苦恼
·
“呀!小祖宗,你可不能乱跑啊。”常安最近可有些头疼,身为太子殿下的贴身侍从,除了照顾殿下的起居饮食,如今还有一样重要的事情,那边是照顾殿下新养的小白猫——阿九。太子殿下不是没有养过猫,但是如此难伺候的,却是头一回碰到。
特别是太子殿下不在,可是让他头疼极了。
瞧瞧,不看着一小会儿,便跑到太子殿下的书案上去了。
太子殿下虽然脾气极佳,但是却不喜欢别人去他的书房,每次打扫,亦是要询问过、同意方可,可是如今……他看着窝在书案之上的那个小雪团儿紧紧皱眉。平时看着挺乖巧的猫儿,怎么越养越调皮了?
宁绾……不对,如今她是裴缺的猫儿,该唤作阿九。
她在裴缺的待了半月,裴缺待他亦是极好,很是细心的照顾着她。今日趁着裴缺出去,便偷偷跑来了他的书房。这几日的相处,她自然是明白裴缺不喜欢别人进他的书房。
可是她是故意的。
宁绾看着书案之上的这副画像,心里更是百感交集——果然不出她所料。
裴缺很早便开始喜欢她了。
裴缺从小便是才华出众,丹青极佳。自他死后,她才随着那只猫儿的引导之下进了他的书房,发现了那些画,很早之前,裴缺便对她情根深种了。
可是为什么这厮一点都不表现出来,饶是他们成了亲,也是相敬如宾,没有对她吐露半字。而她则是万万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她有些苦恼,不顾外面常安的召唤,在书案之上打了一个滚,然后趴在画上细细看着上面的少女,画中的她如今不过是十四岁的年纪……十四岁的时候,她在做些什么呢?
……央着兄长出府游玩,还是……偷偷跑去私会顾江尧?她有些记不清了,但是她知道,不会有裴缺。
自长大之后,她便喜欢与顾江尧待在一起……
殿外一阵嘈杂的声音,她估摸着是裴缺回来了,便小心翼翼的从画上下来,乖巧的趴在旁边——虽说现在裴缺待她好,但是若是知道自个儿碰了他的话,许是会生气的,她也不想惹怒他。
在这宫里,裴缺便是他的保护伞。
·
裴缺进来的时候,便看见那白白的小雪团儿乖乖的趴在他的书案之上,刚想着:这小家伙儿委实调皮,竟跑到他的书房来了。但是又一想,那日画好的画还在那里,如此,便是大步走了过去……
见画面干净如初,裴缺松了一口气。
裴缺的神色,她亦是看在眼里,却不知他竟如此宝贝这画 ,便伸出爪子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冲着他“喵~”叫了一声。
裴缺一听,便是收回了目光,稍稍弯腰将她抱起,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阿九,以后不许这般调皮,可记住了?”若是弄脏了他的画,定然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听话的小家伙。
“喵……”他的责备一点都不严厉,她一点都不怕。
裴缺知道阿九聪明,却不知几日的相处竟摸清了他的秉性,知道自己不忍心责备它。看着这副恃宠而骄的样子,他伸手戳了戳它的脑袋,浅笑道:“你啊……”尾音处皆是无奈。
她有些看呆了。
裴缺清俊无双,一双桃花眼漾着浅浅笑意,好看的薄唇虽显得有些苍白,但是却极是诱人,而且这副模样,愈发的想让人亲近了……她以前,为什么没有好好看过他,毕竟单比容貌,他比顾江尧,好看太多了。
裴缺自然不知道他的小猫儿看他看得傻掉了,只觉得此刻的小猫儿呆呆傻傻的,乖巧极了。便轻轻抚了几下,将它放在了一侧。他低头看着书案上的画像,乌黑如绸的长发用玉冠高高梳起,露出俊朗无俦的容色,如墨的双眸亦是平静如水,长指抚过画中女子的脸,微微停顿……
她从来都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若是进了宫,只怕……他不敢再想,默默将画卷起。而且最近她与顾江尧相处不错……想到此处,他便是隐隐皱眉。
“喵……”她见裴缺失神,便灵巧的跑了过去,伸出爪子轻轻抓了抓他的手腕,然后低头轻轻舔着他的手背。
居然在安抚他。裴缺回神,惊讶至极,便是一把将猫儿抱起。这小猫儿如今与他已甚是亲密,此刻在他的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躺了下来,小脑袋蹭着他的胸膛,不知道有多听话,“喵……”
“这么乖,奖励你吃桂花酥。”裴缺音色淡淡,伸手一揉他的小脑袋,方才不悦的心情烟消云散。那些事情,暂时不要再想了。
“喵呜~”见裴缺开心了,她便甩了甩毛茸茸的尾巴,连叫声都欢快了起来。既然她决定陪在裴缺的身边,就尽量让他开心,毕竟……他对她是这么的好。
·
裴缺以前也养过猫,但是如今这只小猫儿却是奇怪的很,不爱荤腥,独独喜欢甜食。他想起方才画中的人儿,又低头看着啃着桂花酥、摇着尾巴的小猫儿……他眸色温柔,暗想:口味一样呢。
既然它喜欢,他便给它吃。他裴缺的小猫儿,自然是要娇养着的。那日他初见这只小猫儿,浑身都脏兮兮的,前爪都有些受伤,想来是摔倒时不小心弄伤的,如今这小猫儿已经痊愈,性子亦是活泼了起来。
“喵……”吃饱的小猫儿满足的叫了几声,然后蹭到裴缺的身旁,抓着他的袍袖“喵喵喵”的叫。
裴缺待人接物从来都是谦和疏离,以前养的几只猫,也不见得有它这般的黏人。他从来都喜欢安静,如今身旁有一只缠人的小猫儿,却是心情愉悦了起来。
“咳咳……”抚着小猫儿的手骤然收回,裴缺轻轻咳了起来。
裴缺的身子从小就不好,这一点,她是知道的。不过如今见他脸色发白,她看着委实心疼,可是现在……她什么都做不了。
良久,裴缺的脸色渐渐才好了起来。
“太子殿下,该用药了。”常安端着一碗汤药进来,见殿内一人一猫相处和谐,心想着:这阿九可真是讨殿下的欢心,这几日殿下的心情都好了起来。如此,这小阿九调皮一些,他也认了,殿下开心便好。
看着氤氲着热气的瓷碗,裴缺眸色一顿,便很是自然的拿起、饮下,动作熟稔,一气呵成。
宁绾看着更加是心疼极了,她身子一向好,不过偶尔生个小病,那汤药便是要了她的命:太苦了。后来还是兄长哄着她,丫鬟备好蜜饯,好说歹说让她喝了药。
可是裴缺呢?她不做声响,默默仰头看着裴缺,心绪有些复杂。不出意外,一年后他便会继位,到时候政务繁重,只怕他的身子会越来越糟糕。
“对了。”裴缺开口,对着常安道,“十日后,是越国公的五十大寿,你去准备一份厚礼。”
“殿下要亲自前去祝寿?”常安问道。
裴缺颔首,眉眼都舒展开来,“嗯。”
常安在自家殿下的身边伺候了许多年,自然知道他心里头在想些什么,见他今日心情不错,便大胆揶揄道:“奴才这就替殿下准备几套新袍子……”
裴缺敛眉稍顿,抬眼不解道:“准备新袍子做什么?”
“自然是让宁小姐一看见殿下便欢喜啊。”常安说的很是自然,笑笑道。
裴缺一愣,才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