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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荣受宠若惊地道:“收好了,收好了,多谢大小姐关心。”
大小姐看他一眼。无奈地道:“在外面办事,可不比家里,事事都能由着你。你性子懒散,又喜欢出风头,在外面可要收敛点,莫要轻易招惹别人。虽然徐先生看重你,你也要谦谨一些,得饶人处且饶人。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不要和别人争执,忍在心里就是,出门在外,不图富贵荣华,平平安安就是福分。你好生记下了,莫要惹我——我们担心。”
这话听得暖心,林晚荣前所未有的老实,点点头道:“谢大小姐关心,我都知道了。”
“办完了事情就早些回来。家里的事多,又是工场又是店铺的,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大小姐幽幽说道。她只知道徐渭要带林三去办事,却不知道他是要去做什么。
这打仗的事情我哪里说得准呢。林晚荣苦笑道:“我会尽量早些回来的。工场的事情你多吩咐四德、萧峰他们就是了。要有人敢不听你的话,我回来收拾他们。”
大小姐听得又好气又好笑,轻飘飘瞪他一眼道:“最不听话的就是你,要收拾,也是我先收拾你。”
“收拾我?大小姐舍得吗?”林晚荣厚着脸皮笑道。
大小姐心里一颤,脸皮晕红中带着薄怒,哼道:“你这人,说了几句就又没个正经了,谁舍不得你了。我舍不得阿猫阿狗,也不会舍不得你。”
“那是我舍不得你行了吧。”林晚荣嘻嘻笑道:“大小姐,与你相处的时间长了,觉得你这人其实也不错。长得漂亮,身材又好,而且这么能干,有时候还挺体贴人。当然,缺点也有了,例如架子大了点,脸色冷了点,脾气差了点,不过勉强还能接受吧。”
听着前面一句话,萧玉若脸泛羞涩,到了后面一句,她脸色便难看之极,咬着牙气道:“你这人,一天不气我一回,便不安生是不是?”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的。”林晚荣笑着说道,看了看天色,轻道:“时辰不早了,怕是高酋大哥已经来了,我要走了。”
听他一说,大小姐也不与他怄气了,微微点点头,轻声道:“我送你出去。”
两人来到大厅中,高酋果然已经到来,连二小姐也等候在那里。林晚荣朝高酋抱拳笑了下,又对萧玉霜柔声道:“昨天不是说好的么,今天不要来送了。”
二小姐眼眶一红,轻道:“我就是想看看你嘛。”
林晚荣微微一笑,当着大小姐和高酋的面,自然不好上前安慰,只得笑道:“知道了,我一定会早些回来的。”
大小姐对着高酋行礼道:“高壮士,林三这一路上就拜托你了。他这人老实本分,不善言辞,还请壮士多照顾于他,我萧家上下感激不尽。”
商酋浑身冷汗,老实本分不善言辞?这和林三搭得上边么?但大小姐既然这样说了,不认也得认了,他一点头道:“请两位小姐放心,我与林兄弟志趣相同,一定会互相照顾的。”
大小姐感激一笑,姐妹二人拉了手儿送他二人出门。
望着林三翻身上马,二小姐心里一酸,撵到他身边道:“你要敢不想我,小心我再也不理你。”
汗,这小妞的威胁还真是威胁啊。林晚荣对她眨眨眼道:“放心,我会想你们的。”
在小姐听他说“你们”,脸色似是有些羞涩,看了他一眼,却没说话。
林晚荣和高酋翻身上马,对着姐妹二人道:“大小姐,二小姐,外面冷,你们快些回去歇着吧,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他与高酋催马走了一程,转身望去,那两个俏丽的身影依然屹立宅胶,凝望着二人。
高酋笑着道:“林兄弟,这萧家两位小姐对你可真够意思,老哥我也羡慕得紧啊。”
林晚荣叹了口气:“我已经很努力地约束我的魅力了,现在看来,彻底地失败了。”
高酋哈哈大笑,这位林兄弟说话,果然惊天地泣鬼神。
二人扬鞭策马出城而去,不一会儿便到了紫金山麓,高酋忽然停下马来笑道:“老弟,我们先在这里歇会儿吧。”
歇会儿?林晚荣一惊,这才刚刚出城,哪里用得着歇脚。他心里正在疑惑,却听一声琴弦轻响,一阵悦耳的歌声由远及近,缓缓传入耳中:”
祖席离歌,长亭别宴。香尘已隔犹回面。
居人匹马映林嘶,行人去棹依波转。
……”
这是个女子的声音,林晚荣急忙放目远眺,只见紫金麓,长亭之上,俏立一个柔弱而修长的身影,杳杳仙间,似远似近,正是自那长亭传出。虽然看不清那女子的面庞,林晚荣却已知道这是谁人。这丫头啊,还真是有心,大半夜起来,天寒地冻夜露深重,她不辞辛劳地爬上这紫金山,就是为了轻抒一曲为自己送行。古有伯牙与子期,今有林三与洛凝,若是传出去了,也定是一段佳话了。
他无奈地摇头苦笑,想想以前与她的交往,顿觉人与人之间真是奇怪,明明看着是不可能的两个人,却莫名其妙地纠缠在了一起。这就是所谓的缘分么?
“……
画阁魂消,离楼目断。斜阳只送平波远。
无穷无尽是离愁,天涯地角寻思遍。
……”
洛凝的浅吟低唱,带着淡淡哀怨,如同天籁般旋绕心头,久久不能散去。林晚荣叹口气道:“高大哥,是你告诉洛小姐,我们要打这里经过的么?”
高酋笑着道:“洛小姐得知你要远行的消息,说是与你有知音之情,今日这一程非送不可。我拗她不过,只好答应了。这夜寒深重,紫金山上荒无人迹,她一个弱女子,也不知如何爬上去的。”
好一个知音之情,好一个洛凝。林晚荣长长地出了口气,这丫头,是想让我内疚一辈子啊。
“高大哥,你说一个人活一辈子,是为了些什么呢?”林晚荣望着洛凝美妙的身影,轻轻说道。
他的脸色淡薄而又深远,高酋只见过他嘻嘻哈哈没个正经的样子,哪里见过沉思版的林三,眨了几下眼,心道我不是看错了吧,这还是那个林兄弟么?
()
“我也说不清楚,一个人一辈子有饭吃有衣穿,有亲人相陪,让他们永远高兴,这应该就不错了吧。”高酋迟疑了一下说道。
“高大哥,说得好!”林晚荣大笑道:“让你喜欢的人和喜欢你的人永远开心,这才是咱们男人应该做的事情。那你再说说,一个男人,该娶多少个老婆好呢?”
“这还用想?”说到这个,高酋倒是来劲了:“只要你养得起,两情相悦,你想娶多少就娶多少。哪怕娶回来放到家里,每天不看不摸,就打上一百遍,也比她跟了别人强。”
我靠,高大哥这话太粗鲁了,不过说出了男人的心声,实在是大有见地。林晚荣哈哈一笑,远远地凝望洛凝的身影,也不管她听不听得到,双手合在嘴边大声喊道:“洛小姐,你多保重,我一定会早日回来的。”
洛凝的歌声停顿了一下,接着又缓缓传来,曲调哀婉,似是有满腹心事想要诉说。
林晚荣知道此时若要犹豫,今日怕是真的走不成了,他一狠心,不去看洛凝的身影,对高酋一扬手道:“高大哥,我们走!”
高酋答应一声,同时策鞭,二人二马快如闪电,在破晓的晨雾里穿行而去,不到片刻,便已消失了踪影。
第二百三十六章 整军?
两人出了金陵城,选定方向,一路快马加鞭,直向西北而去。行了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已出了江苏,到达安徽境内。
林晚荣对地形不熟,见高酋一声不响地赶路,便催马与他平行,大声道:“高大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高酋将马速放慢,笑着道:“这一路急行,倒是忘了与小兄弟你交代了。我们这是往滁州方向而去,那里有几路人马在等着我们。”
“滁州?”这个地方林晚荣倒是知道,离着金陵城几百里的光景,连着凤阳天长等地,乃是安徽的东部门户,与江苏隔江相望,地理位置十分的重要。
“我们去滁州做什么?徐先生也在那里么?”林晚荣皱眉道。
高酋道:“徐大人不在滁州,前言军情紧急,他已经赶往徐州沛县一带,只嘱托我带了林兄弟到滁州去,与那里的兵马会合,再一路经宿州开往徐州。”
林晚荣是徐渭的参谋将军,本来应该跟随徐渭身边的,哪知这老头却一个人先跑路了,看来前线的确是有紧急军情。不过以林晚荣现在的心理和生理,都未做好直接开往前线的准备,还是先到滁州与大军会合之后,熟悉一下气氛为好。
林晚荣点点头道:“如此也好,高大哥,滁州驻扎了多少人马?徐大人是如何安排的?”
高尊摇头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听说那里有浙江的官兵,也有山东的官兵,还有神机营的军士。我只是负责大人的安全事宜,排兵布阵是徐大人需要考虑的事情,我想管也管不上。”
为了遮人耳目,浙江的步骑两营经由安徽过境到山东,林晚荣是知道的。听说有这三路人马在,那里的兵士应该不少了,看起来似乎比较安全。
“既如此,那我们就快快赶去与大军会合吧。”林晚荣迫不及待地道。几万兵士一起操练的景象,他还没有见过呢。想来应该是很热闹的吧。
高酋笑道:“不忙不忙,我们今日赶到就可以了。徐先生还有几句话,让我转告林兄弟。”
“老徐,哦,徐大人说什么?”林晚荣奇怪地道。
“大人说,请林兄弟尽快熟悉军中事务,早日尽那参谋将军之职。”
这个当然要快了。我比你徐老头还急呢,家里还有好几个老婆等着安慰呢。
“大人还说——”高酋不紧不慢地道:“滁州的兵士,便是专门留给林兄弟你的,要请你将他们整饬好了拉上前线。”
“整饬军队?”林晚荣心里奇怪了,我一个小小的参谋将军,又无权无职,叫将军两个字是抬举我了,顶多能给你徐渭出出馊主意,哪里能够整军呢?
他疑惑地望了高酋一眼:“高大哥,你没听错吧,我既无官职,又无从军经验,徐大人如何会让我去整军?”
高酋摇头笑道:“我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怎么会弄错,大人正是吩咐你到滁州整军。”
滁州驻扎着数万大军,却要我一个家丁去整军备战,这不是诚心为难我吗?他放心我还不放心呢。高酋见他犹豫,便笑着道:“林兄弟,你莫要担心,我相信徐先生的眼光,他绝不会看错人的。你一定有这个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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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高酋都这么说了,靠,难道我自己还不相信自己吗,不就是几万人吗,没啃过猪蹄还没见过猪跑吗?老子就去好好折腾一番,过过整人的瘾——话说回来,徐渭把几万大客车的整饬交到我手上,这老头对我还真放心啊。
他哈哈一笑道:“好,那我就去试试看。其实,以我浅见,这整军之事虽难,却还过得去,高大哥你知道这世界上最难的事情是什么吗?”
高酋摇摇头好奇道:“是什么?”
林晚荣神秘一笑:“如果高大哥你娶上十几个老婆,你就会知道这最难的事情是什么了。”
高酋愣了一下,接着恍然大悟,大拇指一竖道:“高见,林兄弟实在是高见。”两人互相望了一眼,发出一阵只有男人才能懂的淫笑声。
这一路去滁州,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有高酋护卫在身边,倒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林晚荣一路盘算着,到了滁州整军,该做出个什么官派,耍些什么威风手段,才能震住那些兵痞子们。想着想着倒兴奋起来,在数万人面前耍威风,那感觉肯定十分得舒爽。
到达滁州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了,滁州古城沐浴在斜阳里,安宁而又平静,一点也看不出大军驻扎的样子。
在林晚荣的想像中,数万大军驻扎的地方,最起码也要刀枪明亮,烽火连营,战马嘶鸣,喊杀阵阵,只是望着赶集散了的熙熙攘攘的人群,林晚荣怎么也不能将眼前的情景和数万大军联系起来。
“高大哥,我们不是走错路了吧?”林晚荣疑惑地道。
“哪里会错,这趟路我走了起码四五遭了。”高尊指着那城门上的两个字笑道:“你看,那可不就是滁州么?”
林晚荣放眼望去,见那城门上果然写着两个鲜红的大字——滁州,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欧阳永叔志铭。
“欧阳永叔是干什么的?”林晚荣奇怪地道。
“这个人啊,我上次听徐大人提过一次,好像是前朝人,叫做什么欧阳修的,在这里做过滁州知州。听说这家伙喜欢喝酒,琅琊山有和尚为讨好他,专门修建了一个什么醉翁亭,滁州城西丰山之麓还有一个丰乐亭,听说也是他盖的。”高酋摇头晃脑地说道,难得在林公子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