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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经济适用男-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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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两回茶,太子爷、七爷都起身更衣。

齐粟娘正寻思间,玉嬷嬷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边“粟娘,你回凝春堂把昨日四阿哥庶福晋钮禄氏呈给皇太后的江北寿鲜桃取两枚过来,呆会让皇上过过眼,说不定明年专供千叟宴。”

齐粟娘回过神来,连忙应了身出了恩佑寺内殿。她方走到殿门口,李全儿追了上来,悄声道:“齐姑娘你把八爷落在太后那边迎精凉舍的折扇儿也带过来。就在佛龛西边的梨木靠桌儿上。”

齐粟娘笑着应了,出门下了石阶,到了山门外,隐约听得身后传来皇太后的声音“钮禄家那个孩子,也可惜了……”

正巧荣喜儿侍候着三阿哥进了山门,齐粟娘一时也没在意,连忙抽帕子向三阿哥请安。

三阿哥笑着让她起了身,见她独自一人去了,不由看向荣喜儿。

荣喜儿轻声道:“奴才马上去安排。”三阿哥微一犹豫慢道:“若是叫太子占了个大便宜,连人带财全得了去——”

荣喜儿轻声笑道:“爷只管放心才亲眼见着,太子爷不过扶了她的手腕儿一把那样子就像要拚命,陈夫人的气性儿大着会子不过是忍着呢。”

三阿哥一脚跨进了山门,“正巧今儿皇太后和皇上都在,若是闹了出来,太子爷可得喝上一壶了。”

齐粟娘匆匆走入凝春堂迎凉精舍,从佛龛前供着的一盘江北寿鲜桃里取了两枚,包入手帕之中。转头一扫,果然在西墙的靠桌上看到八爷时常执在手中的湘妃泥金白纱折扇子。

齐粟娘一手拿着桃,一手拿着扇子,一路过了延爽楼、藏拙斋到了恩佑寺,没料着主子们又去了西面鸢飞鱼跃亭观景趁凉,只有玉嬷嬷差了个小太监留话儿,说那寿桃儿不看了。

齐粟娘听得如此,知晓事儿不急,不禁慢了脚步,沿着芝兰堤向鸢飞鱼跃亭而去。畅春园较紫禁城凉快了许多,夹带着桃花堤的水气,齐粟娘细细算着,陈演应是进了直隶省了,怕是过几日便要到通州。

怎的没有再写信来,她不禁微微惑,转念一想,必是路上赶得急,得着空儿。齐粟娘的嘴角儿忍不住笑得裂开来,陈大哥要回来了。

因着天热,宫女太监们都在树萌下走动着,手上没差的,也趁

凉。眼见得过了太子所居无逸斋,七爷所居承露轩人的蕊虹院,东面便是鸢飞鱼跃亭,齐粟娘忽见得蕊虹珠门前人影一闪,双虹跟前的双喜走了出来。

双喜见着齐粟娘似是面上一怔,打千儿笑道:“奴才给陈夫人请安。”

齐粟娘连忙让他起身,不由笑道:“双喜公公怎的在这处?”

双喜笑道:“回陈夫人的话,可巧虹主子正念叨陈夫人呢,陈夫人就到门口了。现下皇太后不用陈夫人跟前侍候,陈夫人和咱们主子说两句话也是好的。”

齐粟娘笑道:“我方才在恩佑寺没见着她,还以为她留在无逸斋,没料着竟在蕊虹院里偷闲。”她见得此处不是太子所居无逸斋,微一犹豫,“我还得去给八爷送扇子……”

双喜连忙道:“奴替陈夫人去,左右主子们都在鸢飞鱼跃亭里,误不了事。虹主子今儿上午逛了一会园子,在左跨院里歇着,蕊虹院里除了她谁也不在,陈夫人正好能和虹主子好好说话。”

齐粟娘笑着点头,将白纱子和桃都递了过去,“那就劳烦公公了。”

蕊虹院里静悄的,中间一个浅院子,一左一右两个跨院都无人出入,应是为免打扰,宫女、太监们早被双虹打发了出去。齐粟娘一边想着,一边向双虹所在的左跨院走了过去。

她过了院中十来步的草泥地,上级石阶,走进正房,四面一扫,却没瞧着双虹的影子。她正疑惑间,忽然听得外头厢房开门声响。

齐粟娘笑着走到门边,“虹——”声音却堵在了喉咙里。

太子一脸满足后的慵懒色,走出了厢房,敞开的房门里隐约可见凌乱的床被和匆忙穿衣的宫女。

脸愕然的太子与满心冰凉的齐粟娘对视着,齐粟娘眼见着那应是被太子所幸的宫女涨红着脸匆匆逃了出门,终是回过神来,在正房门边慢慢低头,甩帕子行礼,“臣妇给太子爷请安。”

院子里静了一会,过得半晌,太子方道,“起来罢。”话声中似乎也微带些困惑,不知齐粟娘为何来了此处。

齐粟娘缓缓站了起来,微微抬起眼皮,扫了一眼正房外通向院子的三层石阶,离着太子爷的龙靴不过七八步远。太子身侧七步远,是左跨院的院门。

她方向前移了一步,眼角便瞟到了明黄龙靴向前走了两步,“你和双虹的情份倒好……寻到这里来……”微带回想的声音响起,话语里却是笃定,“我还记得你当年在老九府里当差的事……”

“是……”齐粟娘低低应了一声,眼神儿盯着那明黄龙靴尖上,便见得它又走了一步,齐粟娘抓着帕子的右手缩进了衣袖里。

“那时节,老四挺护着你……我还以为……”太子的话声中带着些许笑意,“他是没想着,你嫁人后反是出落了。”

齐粟娘眼见得那明黄靴子离着石阶只有三步了,深深吸了口气,将涌到咽喉的血气死死压了下去,“是主子们的宽宏……”

轻轻的笑声响起,“你在主子跟前倒是向来乖巧,性子横一些也罢了。”太子不在意的说着,‘下头不过是些办差奴才……”

齐粟娘的发际边沁出一颗冰冷的汗珠,顺着她的发线,滑过她突突跳动的太阳**,沿着面颊流向了倾斜的下线,流入了素色旗袍的衣领内。

明黄龙靴踏上了石阶,石阶边上的暗绿青苔被明黄色衬得格外醒目。

齐粟娘袖内右手中的如意金钗掌心生痛,左手心却滚烫滚烫,她不自禁将手贴在了门边石墙上,上面青苔的冰凉潮湿让她又深了一口气,“……臣妇告退……”

石阶只有三层。

明黄朝靴一步接一步踩上最后一层石阶,停在了正屋门前,离着门前的齐粟娘不过是两步远。

齐粟娘心中一突,贴在墙上的左手五指不自禁一曲,顿时从石墙上抓下几片暗绿的青。

微风抚过,吹起了齐粟娘耳边的秀发,青苔在她身前飘飘而下。

齐粟娘死死盯着那似曾相识的青,只隐约记得在久远的当初,有一个孤身寡妇在她的逼问下惶转身时,肩上的豆腐扁担,也曾从草堂后院墙上带下几片青苔……

“……陈变之已经死了,你不用这样拘着……”

太子的手伸了过来,在飘动的漆黑发丝上轻轻抚过。

正文 第十三章 人走茶凉后的齐粟娘'九'

珠院门外的树下,李全儿背上衣裳已是汗透。

他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对身边的小太监道:“爷爷我没白带你这十多年,好在你认出了双喜那小杂种手上的扇子。否则江南的生意和齐家那白花花的银子……好在八爷正寻她说事儿……”

白杨林子里脚踢死人的小太监已是长大,他亦是跑得满头大汗,听得李全儿吩咐,打了个千儿,安安静静地退到了一边。

齐粟娘恍恍惚惚站在门边,靠着冰凉的石墙,只觉得身上一阵儿冷,一阵儿热的,直打着战。手中已是伸出了半截的如意金钗似是抓都抓不住了。

她耳边隐约传过来太子爷和八阿哥的寒喧说话声,话里头透着的意味儿她竟是摸不透。

她一时也没心去琢磨贵人们的话,她只是一个劲儿寻思着,太子爷方才说什么了,八爷和太子方才说什么了——准噶尔什么事儿?她——她得去打听一下了——陈大哥,陈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耳边好似有脚步声响起,顿时便是一喜,是不是陈大哥知道她担心,所以赶着回来了?她急急忙忙抬头看去,却只是那明黄色的身影走出了院门去。

她茫茫然转了眼,看着石阶下的八阿哥,嗫嚅着想开口,“八爷,陈大哥什么时——”腾然又是一惊,暗暗骂自个儿傻,八阿哥是天潢贵冑日日操办大事,哪里还有功夫去管黄河源制图,她也没得求他办事的理儿。

她用心寻思了半会,她得去问十爷,十四爷一定会帮她打听,陈大哥这会儿走到哪里了,什么时辰到京城。

她拿定了主意觉得心亮堂堂的,身上好似也不打战了,啥事儿都有了盼头——她得赶紧去找十四爷。

她走两步正要下台阶。忽地又看到院子里地八阿哥。猛然间想起这世上地规矩。见着皇帝地儿子还要请安问好自称奴婢。否则可没好果子吃。

立时要去胁下抽帕子。双腿不自禁便曲了下来要请个双安正急着下台阶地左脚也不知她到底想怎么样。不耐烦地向外一扭。

齐粟娘从石阶上滚了下来。重重跌倒在了院子里地草泥地上。一身素净地旗袍立时便污了大片本就握着帕子地手在石阶上蹭着。磨出一片血丝。如意金钗从她右袖中飞了出去。轻响一声。落到了八阿哥脚边。滚了两滚。停了下来。

八阿哥站在院子里着地上地齐粟娘。手中地湘妃泥金白纱折扇收得恰好。他慢慢弯腰地上拾起了金钗。钗重二两二钱头如意云状。微微高起工平平。

八阿哥将钗头在指头上轻轻一压。一串血珠便涌了出来。已是磨得极利。

“今儿身上只带了这个?你还有一只铜簪子呢?”

齐粟娘原本就在手上抓着的帕子沾满了灰尘,和着手指在地上蹭出来的血丝儿,带着又腥又恶的气息。

她拼命吸着气,用尽全身力气想爬起来,她得去找十四爷——不,找玉嬷嬷也行,玉嬷嬷是宫里的老人,脸面儿大,什么事都知道,她一定能告诉她陈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她抬起头来,看向八阿哥,鼓起勇气嗫嚅道:“八爷,奴婢想——想告退——”

八爷头上的太阳光芒万丈,直直照着他身上的月白葛纱袍子和腰间的金丝缠带,他手中的金钗被太阳照得闪亮亮,如白杨林中的金锁片,刺疼了齐粟娘的眼睛。

她蓦然间想起了白杨林里死去的三个人牙子,还有那满地的黑血。齐粟娘害怕了起来,她不敢看八阿哥,但是她想去打听陈大哥的消息——

“也只有十四弟才愿意费力气去养你这样的奴才。”八阿哥的身影投射在齐粟娘脸上,将她笼罩在黑暗中,“打你上御船那时起,面上守着规身上却带着能让你死一百次的东西!不知道安分的蠢奴才!”

齐粟娘的牙齿打着战,出咯咯的轻响,她好似听明白了,好似又没听明白——八爷,八爷从来都是微微笑着,虽然她怕他,但她只见过他微微笑的样子,今儿他是怎么了——她好似想明白了,又好似没有想明白。她只觉得心底有一股凉气儿缠成了一股卷风,将她的心绞住,把血肉骨脉全都绞碎了开来。

陈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要不是看在你讨了陈变之的好,早该把你这下贱逃奴拖回去鞭死!还能由得你进了宫,嫁了人,做了诰命!?和你一样出身的崔浩替主子办了多少差才得了六品的官,你这奴才不过靠着主子宽待,半点力气不费,成了正三品的诰命!还不知道感恩报效,你眼里哪里有半点主子!”

齐粟娘的手指深深地挖入了身下的泥地里,她死死咬着牙,却控不住全身

颤抖,只能竭力抬着头,睁着眼,与八阿哥森冷漆黑视着。

“你给我听清楚了!主子们的事,没得主子点头,没有你这奴才插手的份!你再敢在太子面前露脸儿,不管你是自己凑上去的还是上了别人的套,我就要了你的命!”

齐粟娘喘着气,努力想撑着起身。她不能停在这里,她要去问十四爷,她要去问十四爷——

“陈变之已经死了。”啪的一声,如意金钗被掷到了齐粟娘的面前。

“今儿回去后,就去和太后说,要去小汤山守节养老。”八阿哥冷冷地看着在地上挣扎去拾金钗的齐粟娘,“出了宫,你是要去淮安嫁给连震云,还是要留在京城做外室,随你自己挑。九爷、十爷、十四爷你爱选谁选谁,你要再敢去勾搭老四,我可不是十四爷那样的好性子!”

八阿哥转身出虹院,树下的李全儿连忙赶了上去。八阿哥回身扫了一眼院内,“送她回去。”慢慢磨挲着手中的湘妃泥金白纱折扇儿,看了李全儿一眼,“好好看着她。”

李全儿连忙应了,“奴才明。”

他送了八阿离去,走到院门口,想着方才隐约听到的动静,再琢磨着八爷的意思,再想想里头那人平日里的性情,转头招了小太监过来,“去里头看看,请着齐姑娘出来,送回凝春阁去。”

那小太监一声不吭,打个千儿应走进左跨院。院中的泥地上,坐着一个穿着一身素净旗袍,头上戴着银头面的女官,她左脚上肿起老高,显是受了伤,人却是呆的,只是傻愣愣看着手中的金钗,嘴里喃喃呐呐不知在说些什么。

他知道是北河河总的正夫人齐氏。

因师傅李全儿时常与她说话,他也曾隔远儿瞧过。只觉着她这样的行止气度容貌谈吐,他横看竖看,也没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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