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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这般好进的?!”
许寡妇吓得浑身颤抖,连连磕头,哭求道:“夫人,夫人,民妇万万不敢如此——民妇和女儿实是——”
齐粟娘见得她额头磕得乌青一片,隐隐渗出血来,再想到那丽儿,心中一软,然则脑中飞过汪许氏闪烁的眼神和话语,顿时心硬如铁,截断道:“住口!你处心积虑,非是一日之功,还要虚言掩饰?三日之内我必要看个结果!”说罢,断然转身,方走两步,许寡妇从身后一把抱住齐粟娘的双腿,哭道:“夫人,求夫人可怜,民妇的女儿还不满十岁,民妇若是不在——”
“你不需多言,诽谤朝廷命官不是轻罪,若是三日内未能复了大人清名,只有传你到衙门大堂里出丑了!小心你女儿被你拖累!”
草堂后院的木门重重关起,将许寡妇绝望的哭泣声隔断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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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朋友,很抱歉,昨天体检时身体查出了问题,造成更新不及时,中午十二点加更新时会详细说明。
正文 第三章 清河县的豆腐西施(五)
过了两日,一大清早,云典史连连挥鞭,赶到清河漕帮总坛,方下马便见着李四勤迎面而来,连忙将他一把拖住,急问道:“连老大呢?”李四勤圆睁环目,回头一指,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云典史拖着一起去了。
待得连震云摒退帮中子弟,厅中四下无人,云典史团团转了几圈,叹道:“竟是看走了眼,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儿,那许寡妇已是去许氏祠堂自告,只说是胡言乱语,污了县大老爷的清名,自请族老处置!”
连震云和李四勤自然也知晓这许寡妇是谁,闻言皆是一惊,连震云皱眉道:“如此说来,那事儿多半是假的?”
云典史苦笑道:“除了县大老爸和许寡妇,谁知道是真是假?只是她这样一告,自是板上钉钉地假了——”
没料到李四勤却大力摇头道:“俺看着就是假的,县大老爷哪里会看上许寡妇?论容貌论情份,许寡妇哪里比得上那婆娘?再说了,县大老爷的为人,若是真看上了,会这样偷偷摸摸?”又道:“去祠堂也比上大堂好,她若是被传上了大堂,三堂开审,怕是要诛连她女儿的。”
云典史与连震云对视一眼,倒也笑他说得实在,连震云对云典史道:“我看此事脱不了那位夫人的干系,只是也太狠了些。这事儿一捅到祠堂里,县大老爷是清白了,许寡妇就麻烦了,就凭那日乱嚷嚷的话,一顿家法打死了,也没人说话。”
云典史点头道:“许家老爷子是出了名的要脸面,若不是碍着汪县丞和县大老爷,前几日怕就已经打上门了。如今既是她送上门去,便是想容情,也要怕得罪了县台夫人。”叹道:“这回儿,可是没人敢再给县大老爷递信儿了。”
齐粟娘这两日在家中,在陈演面前还好,只是不理他。独个儿时便有些忡怔不安。到得第三日午后,听得外头远远传来的祠堂鼓声,叹了口气,按七品孺人的品级戴了熏貂朝冠,上缀素金水晶顶,上身穿了石青披领及袖,缀着阳纹素金绣紫鸳鸯补子的片金朝袍,下穿片金绣海龙缘的八幅官裙,走出了后宅。
她方走到屏风后,听得林主薄急急禀告了闸口上的事,请着陈演、汪县丞一并匆匆去了。齐粟娘微一思量,从屏后转身出来,看着厅上诸人,唤道:“云典史。”
云典史等人皆是一惊,连忙低头,除了云典史俱都退到了厅外,王捕头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口,缩在门边。
齐粟娘慢慢走至云典史面前,道:“妾身有一事,还想请云典史相助一二。”
云典史心中疑惑,却满嘴应了,听得齐粟娘道:“请云典史与妾身备了官轿,并一行衙役,随妾身去许家祠堂走上一趟、”看了看云典史的脸色,又道:“县台大人回来,自有妾身去解说。”
云典史早见她一身诰命冬朝袍,知是有事,连忙应了。他唤了王捕头,点了十名皂班衙役,抬出锡顶拱盖绿呢二人抬官轿,请了齐粟娘坐上,便有那开道衙役,打响七锣半的县台锣,不紧不慢向清河县城西边的许家祠堂而去。
许家原是本地百年旺族,那祠堂当初虽建在敞开处,如今却是被圈进了一条条热闹的街巷之中。百姓们听得许寡妇自告一事,早将祠堂围得密不透风。
有耳朵尖的听得鸣锣之声,叫道:“县大老爷,是县大老爷来了——”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祠堂里,正襟危坐的许氏族老和跪在地上的许寡妇都不禁抬头。
坐在上首的许老爷子仍是闭着眼睛,没半分动静,两个族老上前禀告道:“老爷子,听着锣声,确是县大老爷到了,还请老爷子领着去外头接上一接,方是礼数。”
许老爷子重重哼了一声,张开眼,喃喃道:“县大老爷哪里会这样张扬?倒像是来个下马威……”说罢,慢慢站了起来,啐了许寡妇一口,道:“许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拄着拐杖向外走了几步,突又停了下来,转头看着许寡妇道:“来的怕不是县大老爷,她不来,为了宗族上下,你就只有一条路。她来了,世上便没有什么不能忍的,保住命是正经。”又恨道:“猪油蒙了心,不知道自个儿几两重,许家早晚要被你们这群蠢妇给拖累了!”说罢,颤骙骙地去了。
许寡妇青白着一张脸,看着许家人俱都跟了出去,向着眼前许氏祖宗牌位连磕三个响头,眼中流下泪来,“丽儿……”
齐粟娘在祠堂前下了轿,看着跪伏了一地的百姓,扬声道:“妾身冒昧而来,有扰各位乡亲,各位乡亲快快请起。”
清河百姓自有识得是县台夫人的,俱都应道:“草民们拜见夫人——”待得齐粟娘上前亲手扶起几位老妇,方才随之站起。
许家众人上前见了礼,拥了齐粟娘进去。许老爷子递了个眼色,便有子侄悄悄走到云典史身边,塞了银票过去,陪笑道:“云大人,县台夫人这是?”
云典史不动声色收了银票,捋须道:“夫人自有道理,你们听着办就是了。”说罢,一起进了祠堂。
齐粟娘谢了上座,请着许老爷子坐了,自个儿坐到左边首座,换过两回茶,慢慢说了些闲话。齐粟娘把茶盅放回几上,看了许寡妇一眼,回头道:“妾身素闻许老公正,不知今日此事作何道理?”
许老爷子垂目顺眼,“县台大人乃是清河父母,兴养立教,训民诫众本是正理,既是夫人来此,小老儿但请夫人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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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清河县的豆腐西施(六)1800
齐粟娘听他许老爷子面上恭顺,却话中带刺,微微一笑,起身施了一礼,道:“原是许老族中之事,不该妾身一个妇道人家多嘴,只是此事与县台大人清誉有碍,妾身方才厚颜而来。还请许老海涵。”
许老爷子连忙起身回礼,连说不敢,两人客气了半会,方才各自坐下。
许老爷子只道此事是许家人冒犯官家,请县台夫人作主,齐粟娘点头道:“若是按律,诽谤朝廷命官,重则流配,轻则刑劳,便是给她几十板子也不过。”顿了顿,转身看着许寡妇道:“妾身虽不知书,却也闻圣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她既是悔改自告,想也是知错了,便命她清扫祠堂三月,在祖宗面前谢罪,便也罢了。”说话间,取了桌上的茶盅,微啜了一口,“只是族里的女人,不管在室的还是出嫁的,还要老爷子好生教导一番才是……”
许老爷子眼皮子跳了跳,仍是无惊无波地应了,“夫人说得是。”
齐粟娘谢了乡老的恭送,坐了官轿回衙,待得在草堂前下了轿,转头看了看,“王捕头。”
王捕头原躲在最后,浑身一个哆嗦,避无可避。想着许寡妇不过三月扫罚,许家虽是丢了脸面,到底没有动真格的,壮着胆子上前,施礼道:“夫人,小的在此。”
“还烦王捕头给那瘟七递个信儿,许寡妇那十吊钱,便由妾身作保,让她慢慢还罢。”齐粟娘微笑说道,“妾身这般行事,想也未违律法?”
王捕头一颗心落回肚子里,连忙应了,恭送齐粟娘回了后院,方敢出了一口长气。堂上同僚俱是轻笑,钱巡检不屑道:“瞧你这狗熊样,当初怎么就敢去告县大老爷了?”
钱巡检不过是从九品,是个直言直语的,王捕头平日里也与他相熟,叹道:“别说你不信,我平日里瞧着,县大老爷和那寡妇就不像是有那回事,话都未说过一句,便是买豆腐,也全是我在中间。既出了事,我又担着干系,哪里敢不去告一声?”
众人俱是失笑,钱巡检一拳捣在他肩头,大笑道:“你小子说得好听,平日里对那寡妇小心翼翼的,怕不把她当成姨奶奶了?”看了看后院,压低了声音道:“倒没想着世上也有这样不拿酸的女人,不声不响地就全办了,四平八稳,这个贤名是占足了。”
王捕头也低声道:“我是看明白了,公堂上的事,是县大老爷作主,这后院里的事,就是这位夫人拿主意了。”
齐粟娘看着天色,在灶间做了两荤两素平常陈演爱吃的热菜,烫了一壶金华酒,笼在灶上。回房开了嫁妆衣箱,换了桃红百蝶撒金衣裳,缠枝石榴裙,用定亲时的如意金钗绾好发髻,画了缧丝眉,扑上荷香粉,点了玫瑰胭脂,妆扮一新,坐在屋里等着陈演回来。
好在闸口上的事儿似是妥当,陈演天未黑便回了后院,推门一看,见得齐粟娘仍是坐在妆台前,也不理他。陈演仍是走过来,如往常一样,柔声道:“粟娘……”
齐粟娘回过头来,瞟了他一眼,又转回头去,陈演急道:“粟娘,我不过是看着她孤儿寡妇。当初我娘带着我——”却被齐粟娘伸手掩住嘴,嗔道:“娘那样的人,世上又有几个?你这样的人,世上又有几个?也不防着些?”
陈演见得齐粟娘娇眉杏目,似嗔似笑,不似这几日全不理会,顿时大喜,一把抱住,笑道:“我的粟娘,世上又有几个?有你在,我哪还有闲心去想那些?”低下额头,贴住齐粟娘的额顶,悄声道:“可是吃醋了?”
齐粟娘顿时飞红了脸,啐了一口,便要推开陈演,恼道:“你可是嫌着我拦了你的美娇娘?你若是这样,说一声,我自回高邮去!”
陈演哪里容她挣开,抱得死死,笑道:“我等了你四年,你回高邮去,留我一人在此,你也忍心?”在她面上吻了又吻,“这几日叫我看了多少脸色,还说没有吃醋。拿夫君出气,对着外头的又是另一副样子,贤名儿你全占了,还不肯在我面前软和些。”
齐粟娘瞟了他一眼,推着他在桌边坐下,自个儿去灶间,用漆案捧了四盘菜,一壶酒,一一安放,陈演笑着看她,待要起身,却被齐粟娘按住,嗔道:“不是要软和的么?坐着罢。”说罢,转身取了饭碗、酒杯、漆筷。
她方将两杯酒倒好,便被陈演抱到怀中,坐在膝头。齐粟娘轻笑着,取了一杯酒,送到陈演嘴边笑道:“县大老爷赏脸喝一杯。”
陈演哈哈大笑,在她手上喝了,便要缠绵。齐粟娘轻笑推他,“还未用饭,你——”陈演气笑道:“你一生气,话也不说一句,身子也不让我沾,如今成亲还未过月,你便冷了我七天,我这几日——”说话间,抬手取了她发上如意金钗,挑开她颈下桃红衣纽,咬着她唇上胭脂,含糊笑道:“这般颜色,可不是为了我?”
齐粟妇听得他看出自个儿体贴心意,心中亦是欢喜,待要再说几句软话哄他欢喜,陈演一把将她抱起,一面吻着,一边向床边走去,嘴里含糊道:“粟娘,粟娘,别再为这些事儿和我闹别扭,你明知道,我心里……心里只有你一个……”
齐粟娘力尽身倦,晕晕然便欲睡去,睡梦中似是听得陈演在耳边轻轻说道:“我父陈潢,二十年前乃河道总督勒浦府中幕客,辅助勒浦总督治河。河工初成,黄河两岸得水退涸田上万顷,本应上交国库,以平河银之用。两淮大豪觊觎,朝中连连弹骇。总督革职,我父下狱,河工半途而废,我父终是忧死狱中……我娘带着我,孤身上京收敛尸骨……”
正文 第四章 清河县的连震云(一)
齐粟娘与陈演合好如初,自是恩爱,陈演平日事忙,只觉冷落了齐粟娘,终是抽出空来,带着她入县城四处游览。
入了初冬,细雨中带着彻骨寒意,笼罩着清河县城,陈演换上齐粟娘前年亲做的藏青细葛布棉袍,戴上暖帽,打着油伞,带着齐粟娘走在曲曲折折的巷子中。
巷子两边屋檐长长伸出,檐下尽是铺面。齐粟娘穿着厚实棉衣裙,外罩宝蓝皮比甲,戴着垂纱围帽不叫人细看,寻了一条卖胭脂花粉小巷,一路看了过去。虽是天冷,做生意的百姓们仍是卖力吆喝着,多是认出了陈演,纷纷请安问好,却再没有人敢把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