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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战乱来的是如此迅速,轻轻松松靠着那五万铁骑,庆元公像一个战神一般闯进了我们居住的王宫,我的大哥还没来得及书写投降书就被砍掉了头颅,所有人都在亡命般的奔逃,平时那般优雅的二哥跑得连鞋子都掉了,却仍然被一个士兵一把抓住了衣领,瞬间了结了那可怜的性命。
我被母妃宫里的两个太监带着逃离了王宫,大火弥漫,身后一大群战马发出沉重的嘶鸣,在最后时刻那个最和蔼的老太监抱着我跳下了悬崖,我听见风在耳边咆哮,巨大的压力使我不能呼吸,随后是重重的撞在什么东西上,而他尽量高举着我,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不知道在那深谷之中呆了多久,但好歹是在死神赶到之前被他先赶到了。
他趴下身体来看我,廋骨嶙峋,连眼窝都是病态的黑色和深陷,额头上的皱纹快要挤成一团,有一瞬间让我想到原来他就是阎罗王。
他低低开口:“你就是卫国最小的那个崽吧?也就是卫国最后一点血脉了。”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就算知道也没什么力气回答他了。
他将我抱起,看似弱不禁风的一个人,抱着我却走的飞快,不停走还不停的嚷嚷:“卫国完了,接下来该完的就是姜国或者魏国了。嗯,不过也不能忽视齐国啊,这一代的齐王倒还真是个可塑之才。算了算了,一切都看到时候这个小崽子如何决定吧。老夫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若不是早些年荒唐了一些,现在早就儿孙绕膝了!哪像现在,还得收个弟子把这个破派给传下去,传传传,传什么传,要是真有什么潇湘子来带我去天上玩玩,那我破灭子现在就去死了算了!”
红叶山因为秋天飘飞的红叶而出名,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欣赏到那般极致的风景,上山之人须得三步一叩十步一拜方能见到住在这上面的红叶派传人。而现在,这里成了我和他的居所。
有很长的时间我都活得像个哑巴,不论他问什么说什么我都不能反应不能回答,他拍了拍脑袋说:“完了完了,看来是摔下来时把脑子给摔坏了,这可如何是好?我破灭子虽然不在乎死后能不能上天,但也不至于糊涂到把这乱世交到一个傻子手里啊!”
直到有一天,他再次出现时手里多了一个布袋,他在我的面前打开,我我睁大了眼睛看着,却终于哭出声来。
他摸了摸我的头,叹了口气说:“哎,小子,别哭了,至少也得体谅我这一把老骨头还去那一堆灰烬里替你捣鼓出来这些玩意儿吧?”
那里面装着我上次生日时王兄王姐们送给我的东西,能被燃烧的都已烧尽,可残破不堪的玉佩或者已然焦黑的铁器我还是能够依稀辨认。
这些,就是唯一能够证明我曾拥有他们的东西了。
他问我:“小子,你想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吗?”
我摇摇头:“我想毁灭这个世界,杀死所有姜国人,因为他们杀死了我这一生中最重要的家人。”
他看了看我,继而张开嘴笑:“哈哈,对啊小子,不毁灭怎么能重生呢?这个乱世持续太久了,或许早就腐烂不堪不可拯救,既然这样的话还不如毁灭了好,毁灭了痛快。哈哈,你很对老夫胃口,从今以后,你就正式成为老夫的弟子了!”
在我成为罗刹之前,师父从来没问过我名字,而我也从来都没提起,他总是小子小子的叫我,而我就叫他师父,如此一来,似乎我就早已不是原来卫王宫里的那个小王子了。我摆脱了过去的所有东西,除了必须遗留下来的仇恨。
和师父学道十年,本以为此生剩下的时间就会这样安定下去,然后终有一天学满出师,用自己的力量完成复仇,从此再也无牵无挂,或许会像师父那样云游四海,遇到有缘之人后收为弟子,将红叶传授下去,此生大概就能圆满。
可即使是这样消极而阴沉的我,也会遇到那样一下子就能打动自己内心的女子。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一个夏日的早上。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推开门,清新的空气和露水的香气令我精神一震,难得的露出了一抹极浅的笑容。
漫不经心的扫视了一圈屋外的空地,却发现有一个人正跪在屋前。
她把头埋的很低,长长的头发遮挡了她的脸庞,显得有些凌乱,有些慌张,而我有些猝不及防。
也不知道她已在屋外跪了多久,师父尚未起床。而她似乎听见了我推门的声音,于是急忙抬起了头向我望来。
于是我第一次看到了她的脸。
哭红的一双眼有些肿胀,脸庞处还沾染着些许青色,像是食了什么山里的野果子而没有擦拭嘴巴,可即使是这样狼狈的一张脸,却也是难得的可爱和迷人。
她看见了我,急忙开口:“请问,你是红叶派的人吗?”
我点点头,正想走近些扶她起来,料想她定已跪了很久,即使是个男子也会腿脚酸麻,何况这么个弱女子?
恰在此时师父的房门打开了,他微微伸了伸懒腰,揉了揉皱巴巴的眼圈后才看清自己前面跪着个女子,表情显得十分夸张,“女人?”
一世劫(二)
更新时间20140513 17:22:04。0 字数:2144
她点了点头,还没开口说话眼泪就已掉下,“两位都是红叶派的传人吗?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她是大周的公主,真正的王室血脉,却要被逼着嫁给年逾古稀的宋灵王,这个乱世太乱,乱到即使是公主也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可是她不甘心被作为政治工具而被卖到宋国,于是她从王宫里逃了出来,起初并没有想过要逃的这么远,只静静的呆在周都里等待婚期过去,那时候料想宋灵王即使寻不到人恼火,但也不敢公然的对王室做出点什么来,毕竟,至少表面上,这个乱世还是只有一位正统的王,那就是周天子。
可她实在高估了诸侯对周王室的尊敬,寻不到她的宋灵王大发雷霆,在朝上跟周天子公然叫板,气的天子连连吐血,最后晕倒在王位之上。
无耻的宋灵王依然不罢休,不仅强行掳走了比自己小两岁的另一位公主,还趁机索取了周室的五座城池。
周天子在床上躺了五天,抑郁而终。
她在师父和我的面前哭着诉说着这些事,“我知道是因为自己的任性铸就了这出悲剧,可即使我是一名女子我也知道,我的逃婚只是宋灵王的借口,他就是想要灭父王的威风,想要在天下群雄面前彰显自己的地位。这就是他的目的,这样一个自大而暴虐的诸侯,又能给这个天下带来什么益处呢?”
师父缕着花白的胡须,良久,点了点头说,“你的遭遇我已大致知晓,可就算是这样,你上到这红叶山上来找到我俩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要知道,红叶传人一生只能辅助一个君主,我破灭子早年时已助晋宣王称霸数十载,按理说这些天下事我已无权过问,而我的徒儿罗刹尚未出师,就算出师,他的选择也定不是外人所能左右的,你找到我们,我们却不能助你讨伐那宋灵王的暴行。姑娘,你还是请回吧。”
师父的话说的很绝,我虽为她的遭遇感到惋惜,却也如师父所言那般,断不可能就因为她的言语而出师替她报仇。
她对着师父拜了几拜,再抬起头时,脸上已没有任何伤心的表情,“月蝉此次上山并不是想两位替月蝉报仇,替大周伸冤。相反,月蝉是来拜师学艺的,月蝉自愿踏上这求道之路,三步一叩十步一拜,只为求得红叶派传人的指点。月蝉从大周的深深宫廷里逃出来,只为能够靠自己的能力再正大光明的走回去。”
我愕然的看着前面跪拜的女子,诧异于她的勇气,诧异于她的坚强,更诧异于她对于命运的那份不屈和反抗。
师父又是点了点头,“可是,月蝉公主,老夫已是收了一名弟子,按照红叶派的规矩,那是断不能再收另外的弟子的。至于我的徒弟罗刹,他却也尚未拥有收取弟子的本领和资质。所以,很抱歉,你的这个请求我们也无能为力。”
她急了,眼看眼泪又要下来,脸庞因为焦急而变得通红,“大师,月蝉此生已再无任何其他东西可以失去,能寻到的也就是求道这一条路可走了,自从走进这座山,月蝉就已将所有杂念放下。我知道红叶派的传人断不能拥有任何爱恨情仇,更不能以自身的私心去追求大道左右天下,月蝉不是因为自身对宋灵公的仇恨才想要拜入红叶派求道的。这个乱世太乱,而暴虐的君主太多,人们需要一个英雄来挽救黎民于水火,来拯救这个乱世,月蝉求道,不为自身的私心,而是想求得天下人民的安心之道。”
我又是讶异的看了看她,却忍不住想到自己,是啊,身为红叶派的传人,我却一直只想着报仇,报十年前姜国毁灭卫国的国恨家仇,却从没有想过,师父他这样耐心的教导我,那么对我的期望到底是什么呢?
师父还是摇了摇头,“对不起,月蝉公主,恕老夫不得不拒绝你的请求,红叶派传承百年,到我这里确实怎样都不能坏了这个规矩。若公主定要寻道,老夫倒是有其他几个地方可以推荐你去。”
她的脸色由红转白,再渐渐蒙上灰色,苦涩的笑笑后说:“是月蝉强人所难了,是月蝉与红叶无缘,既然大师早已寻得了那能解救苍生的人,那月蝉也不便多留,只是还望这位士子能传承红叶之道,将这浑浊的乱世彻底洗净,月蝉在这里替天下人拜托士子了。”
说完她拜低头向我拜了拜,师父叹了叹气后转身离开,我傻傻的站在那里,直到师父的身影消失在走道的尽头才反应过来她那番话是对我说的。
我向她走去,她仍然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埋着头没有抬头看我,我开口问她,“月蝉公主是吗?”
她稍微抬头,摇了摇头说:“已不再是什么公主,甚至连个像样的家都已没有。”
我轻轻咳了咳,“那么,你会做饭吗?”
她睁着眼看了看我,没反应过来我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她。
我又咳了咳,“我的意思是,月蝉,月蝉姑娘若是不介意的话,可否留下替我和师父做个厨师?要知道,师父和我都对彼此的厨艺相当的不满意,以至于顿顿饭菜皆是味如嚼蜡,这么下去,师父他老人家的身体怕是早晚会被饿出毛病来。”
她瞪大了一双眼看着我,好半晌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士子放心,做饭的事情就交给月蝉罢,虽说早前确实是深宫里养出的公主,但幸而这公主当得不甚安分,野了几年后,厨艺倒也不输于那些宫里的大厨了。”
我眼前一亮,“那自然是好,月蝉姑娘你若早这样说,师父他老人家定是舍不得赶你走的。”
她又是掩嘴一笑,“只是没想到红叶派的人也会为吃的发愁,原本以为追求大道的人都似那仙人一样,不食人间烟火……”
我摇摇头打断她的话,“不食人间烟火的是鬼,不是人。”
说完才发现她还跪在我面前,立马开口道:“师父都走了你还跪着干嘛?对我可不用行这些大礼,会折我的寿的。”
她垂下头,支支吾吾没说什么。
我好奇的问,“怎么了?不是说了不要再跪着了么?”
她咬咬牙,扬起头对我说,“烦请士子扶我一下,脚麻了,没知觉。”
我:“……”
一世劫(三)
更新时间20140513 17:23:12。0 字数:2841
师父对于我擅自让月蝉留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平淡的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会是这样一般。师父没有收月蝉为师,却允许她跟我一起听他传道,跟我一起练剑。而月蝉没有说谎,她做的饭真的很好吃,久而久之,连师父都开始期待每天的饭菜了。
就这样,红叶山上原本寡薄平淡的日子开始变得有了生机,那些日子我们就像一家人,能够在每个清晨推开门就看到立于院中的她,也能在每个疲惫的午后喝道她为我酌的清茶,还能在某些繁星密集的夜晚跟她还有师傅一起仰望天空,看着那些细碎的星光洒下来铺满她大大的眸子,有时候我会想,这样下去真的很不错吧。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离不开她的呢?这个问题却始终找不到答案吧。
或许是在那个她上山采药一夜未归的晚上,大雨磅礴,我踉跄着跑遍了大小山头,呼喊她的名字直到声音嘶哑而心脏疼痛,听着周围狼群的嚎叫,恐惧担忧的想要哭泣,终于在一个山洞中看到她燃起的细微火把,而她蜷缩着身体呆在那个角落,将头深深的埋在臂弯里,电闪雷鸣,我能看到她身体的颤抖。
终于不顾一切的抱住她,忘记了她当时是作何反应,只记得自己没有意义的在她耳边一遍遍重复,“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月蝉,你吓死我了。”
那天我背着她回到安身的地方,半路上,她声音低低的问我,“呐,罗刹,你今年多大了?”
我微微侧头,“嗯?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十七岁吧,不知不觉已经来到红叶山上十年了。”
听完我的话后她却显得有些懊恼,“啊……才十七啊,本来以为以你这么成熟的心性至少……”
我笑笑,“至少什